宫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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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门外有一女子拿着重华殿的腰牌要见您，自称姓魏。”一名宫婢匆匆进来禀报。
疏锦心知是魏陵嘉来了，便命人请她进来。
“疏锦，你一定要救救陈策！”魏陵嘉刚进入寝殿便开始说明来意。
疏锦先让人在门口守着，见魏陵嘉脸色苍白，语气焦急，心知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便起身一边更衣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昨日下午陈策被抓入大牢，皇上下旨将他今日午时于午门外处斩！”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这都过了巳时了，离他处斩已经不到一个时辰我能有什么办法！”疏锦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火大：“这事儿怎么宫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刑部官差将陈府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出，直到今早辰时才放行！说是太子为了以防有人给陈策同党通风报信所以特请了圣旨！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陈策被斩！”魏陵嘉泪如雨下，慌乱无助。
“好一个太子！想来宫中也是他特意交代过了，怪不得一丝风声都没有！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找陈美人和九皇子了，我们先去城门上看看情况，必要时只有劫法场了！”疏锦眼中怒不可抑，说话间寒气氤氲。
魏陵嘉紧随其后跟着疏锦到了城门上。
城门外不远处人头攒动，禁军层层封锁，隐约间有几道强横的灵力波动从人群中散发出来，呈半包围状态。
而陈策被死死缚住，跪在地上。
监斩官看了看天色，还差一刻钟。
疏锦颓然地紧了紧双手，太熟悉的气息了，混沌净土的人竟然也在此处，她若要劫法场不但救不了陈策很可能连她自己也逃不了。太子想得可真周全！
“疏锦，时间来不及了，你快出手救他！求求你，救救陈策！你能。。。。。。你能。。。。。。”魏陵嘉见疏锦久久没有动作，不禁跪下，拽着疏锦的裙裾，眼中迸发出近乎疯狂的祈求，声泪俱下，肝肠寸断。
疏锦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缓缓闭上双眼，不敢看魏陵嘉。有风拂过她的脸颊，她只觉分外寒冷。
“我不能。”
魏陵嘉顿了顿，双手轰然无力地垂下。她徐徐站起来，南唐十万里秀丽江山在她眼中渐渐崩溃，包括茶楼酒肆，人客商旅皆化为一阵尘埃消失，只有陈策的身影在血色世界中清晰，低眉时的微笑，略带轻浮的耳语又或是新婚夜里温柔的举杯。
“对不起。”疏锦想要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最终只能吐出苍白的三个字。
魏陵嘉摇摇头，贪恋的看着午门外的陈策，一刻也不愿离开：“我不怪你。疏锦，毕竟你也是人，和我并没有什么分别。”
疏锦没有接话，两人沉默，直到陈策身首异处的那一瞬间，她看见魏陵嘉眼神空洞，一行带着点点血迹的眼泪流下来。
“疏锦你知道吗？陈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愿意自欺欺人，你不明白他的温柔真是世上最烈的蛊。”魏陵嘉的声音带着颤抖，如同大雨中呜咽的城阙。“我用尽了所有力气去爱他，能给他的全都给他我也舍得，除了让他知道我心如刀割。”
“所以当他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魏陵嘉决绝的语气让她有种不祥的感觉，疏锦正要安慰她，她却突然转过身来，笑如昙花，转眼凋谢。
“疏锦，明年清明去我的坟塚看看我好吗？”
疏锦一惊，忙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可是来不及了。
魏陵嘉面带微笑，纵身跃下城门，衣袂飞舞，优雅宛如一只蝴蝶。
那一刻，青石长阶，染尽生离死别。
“来人！马上给本宫传太医！马上！”魏疏锦终于也慌乱起来，潋滟的桃花眼中失了神采，顾不上什么形象大吼着跑下城门。
太医火急火燎的赶来，见了这一幕也是一惊，替女子把了脉，不忍的叹息了一声，硬着头皮奏明面色如魔鬼的疏锦：“回霁嫔娘娘，女子已经没有呼吸了。可怜她腹中的胎儿已一月有余，作孽啊！这真的是一尸两命。”
疏锦摇摇欲坠。
你还不知道你怀孕了吧，陵嘉。
不然你一定会高兴得快要疯掉。
这是你和陈策的孩子呀，
多么幸福。
可是如今陈策死了，
你说你一无所有，追随他而去。
但是你腹中婴儿呢？
从你坠落的那一刻，也一并一无所有。
包括他的生命。
疏锦双目近乎赤红，忽然开口，音色沙哑：“将她的尸骨和陈策合葬吧，她是陈策新纳的妾室，毕竟死者为大。”
说完疏锦面无表情的离开，所有在场的人均是一身冷汗，暗道霁嫔真是太可怕了，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疏锦并没有回重华殿，而是径直去了东宫。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听到耳边回旋那晚魏陵嘉温柔婉转的歌声。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俱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
东宫门前守卫拦住疏锦：“东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疏锦面无神色，气势迫人，眼中似乎光明和黑暗明灭不定，东宫守卫觉得一阵压抑。
“让开！”
“东宫门前岂容你放肆！”守卫拔出长剑直指疏锦。
疏锦双眼一凝，杀气氤氲，她双袖飞舞，两名守卫便被击中飞出数米。
大群守卫见状马上聚集在东宫门前，全部拔剑相向，将疏锦团团围住。
疏锦笑容阴狠，双手缓缓绽开一团恐怖的波动。
第二十三章 梦断花凉
“住手！”太子疾步出来，喝退守卫，将疏锦请了进去。
东宫大殿。
“陈策是你害死的吧？”疏锦的脸色仍旧苍白如纸，双瞳怒意翻涌。
太子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生气，更不明白她居然会为了这件事如此失态。“霁嫔娘娘此言差矣，不是本宫要害死他，而是他罪有应得。”
“好一个罪有应得！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可是你想过你这么做之后他的家属会怎么样吗？陈策新纳的妾室于他被斩之后从午门上跳下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月大小！就因为你怕陈策会威胁到你，你就手刃三条人命，这如同捏死蚂蚁一般的轻松，你有没有成就感啊太子殿下！为什么不肯放陈策一条生路？”疏锦说的声嘶力竭，眼中神采开始疯狂。
太子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你魏疏锦似乎没有这么悲天悯人吧？”
“那么。。。。。。”疏锦伸手将挂在墙上的宝剑用灵力吸在手中，拔出长剑毫不犹豫刺向太子，太子眼看剑光逼近，他不闪不避，任由宝剑刺进右肩。
他的血液顺着宝剑流出，染红了一袭黑金蟒袍。
“如果陈策新纳的妾室是我唯一的亲人呢！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轰隆！”
天空忽然电闪雷鸣，紧接着大雨便倾盆而来，殿外千树繁花均碾落成泥，尚未盛开的花苞也无声萎落。
太子忽然觉得全身都在痛，又或者哪里都不痛，只是曾经缠绕心中的梦于顷刻幻灭，他快要承受不了。他想如果有句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年宫破，你从桃花深处行来，便泅渡我于永生牢笼，至此可共一场生死。”
疏锦将宝剑又往里送了送，殷红的血液流得更加肆意，而太子看着她，眉目如画，眨也不眨。
疏锦冷笑起来：“可惜太子殿下赠与我的，只有仇恨。”
“为什么你这么残忍，连我最后的奢望都要剥夺？”太子终于垂下眼去，眼神游离在她手执的宝剑上。
“我找不到除了我以外，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致命弱点。”疏锦用力将他的右肩刺穿，表情冷冽，字字诛心。
“原来我爱你也是一种罪过，这真是讽刺。”太子大笑起来，透着绝望的悲切。笑着笑着眼角流出一股透明的液体，他猛地拔出宝剑，血花四溅，有一滴落在他的眉心，看来格外艳丽。然后他转过身去，背对疏锦，犹疑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疏锦将宝剑扔在地上，身子立得笔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痛快甚至近乎嘲笑：“我觉得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呵！关于我的什么在你心中都已经不重要了，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那么今天就应该回到正轨。
“好。”太子顿了顿，然后喝道：“来人。”
门外立刻有大批侍卫出现：“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霁嫔以下犯上，于东宫刺杀本宫，罪无可恕，将她押下去，听后皇上发落！”
“是。”侍卫将疏锦缚手押入天牢。
太子转过身，只见得她离去时雨越下越大，摇曳的裙裾锋利如刀。
顾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便去了东宫看望太子，见其并无性命之忧才松了口气，于是联络太子一脉的所有朝臣对唐哀帝施以压力，要求严惩魏疏锦。
而九皇子花镜唯纵使有心救疏锦，凭他刚刚建立起的些微势力根本无济于事。
“那皇后你想如何处置她？”唐哀帝揉揉发痛的眉心，不耐的问道。
顾皇后愤怒至极，胆敢伤她皇儿就已经触及她的底线，那么就休怪她狠毒了！“流放边疆，充作军妓。”
唐哀帝一惊，正要驳回，顾皇后忽然对左相使了一个眼色。
左相瞬间跪下去：“皇后英明！”
于是一干朝臣全部附和着跪下，高呼：“皇后英明，皇上圣明！”
唐哀帝看了一眼顾皇后，终于颓然靠在龙椅上。
入夜，刑部大牢。
疏锦心下苦中作乐，想到这刑部大牢跟她可真是有缘，最近不知来过几回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疏锦抬头，居然是婳伞提着食盒走来。
“你是来看我的么？”疏锦拂去衣上尘埃，眼神明亮如星光，对着婳伞笑了笑。
婳伞突然狠狠摔了食盒，饭菜便洒了一地，入目狼藉：“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魏疏锦你良心被狗吃了吗？太子处处让着你，你凭什么伤他！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太子护着你你早就死了！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仗着他的喜欢才如此肆无忌惮！”
“对呀，如果太子没那么爱我，我怎么可能把他伤得那么痛苦。这真是令我开心。”疏锦看着婳伞越发愤怒的眼神，笑得颠倒众生。
“我现在真怀疑你还有没有心这种东西。”婳伞恨不得一剑杀了她。
“我没有，你也没有。”
婳伞一愣，不明白疏锦什么意思。于是疏锦接着道：“因为你的心早给了你的太子殿下，你爱他，不是吗？”
婳伞的脸霎时褪尽血色，看了看疏锦，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婳伞开了口，她的眼中似乎有担心一闪而过：“那个食盒是皇后娘娘让我送来的，我用银针试过，有剧毒。”
疏锦低低的冷笑一下，忽而看向婳伞，语气中透出一种欣喜：“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刚刚是在帮我吗？”
“没有，如果你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婳伞有些窘迫的矢口否认：“我是觉得这么下作的伎俩瞒不过你，所以索性就不给你了。”
疏锦似笑非笑，“是吗？”
婳伞没奈何只好跳过这个话题：“皇上有旨，你被削去封号，逐出**，然后——流放边疆，充作军妓。”
“真是够狠。这是皇后的意思吧？”疏锦虽是疑问，但语气已经肯定。
婳伞点点头，“那你怎么办？”
赎疏锦无所谓的笑笑，半是戏言半认真地说道：“我没事，大不了死在半路上好了。”
“胡说些什么！”婳伞瞪了她一眼，随后却不由得叹息：“若真让你去做军妓，其实。。。。。。还不如死在半路上的好。至少不必受那些人的糟蹋！”
“婳伞你在劝我自杀吗？”疏锦作委屈状，一脸无辜，桃花眼中盈盈带笑。
婳伞一跺脚，气恼的离开：“我哪有！算了，我说不过你，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疏锦目送婳伞离开，有些不舍。
这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而关于魏陵嘉，疏锦终于觉得不再歉疚。那一剑，就算是为你们报仇了吧。
第二十四章 千里伤城，江天雪茫茫
官差给疏锦拷了手铐和脚链，以防路上她趁机逃跑，那一日阳光晴好，花枝浮动。疏锦被押出城时，身后城门上九皇子花镜唯傲然而立，风姿特秀，眼中无所畏惧：“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救你。”
这一走便是将近两个月，疏锦一行终于到了镇国侯嵇战所管辖的边境，青图。
南唐国力鼎盛，疆土广袤无边，为了更好的治理疆土，南唐实行分封制，即中央君主集权，将偏远之地封赏给有功之臣或是皇家子嗣自己管理，每年按时上贡即可。
八月的天气热得难熬，押送疏锦的几名官差见官道旁有一茶棚赶紧走了进去歇息，大口饮了一盏茶才算精神了许多。
“老板，再上一壶茶，来几个小菜！”几名官差围坐在一起，没有理会蓬头垢面的疏锦，顾自大口朵颐。
“好咧，官爷们稍等，好茶好菜马上就来！”店主瞅了一眼几名官差，笑着回应，动作更加麻利起来。
疏锦嗤笑一声，一群蠢蛋！没见着那菜板下面藏着雪白的刀剑么。估摸那茶和菜里也是有毒的，你们就尽情享受人生最后一餐吧！
正想到这里，店主便端上几个小菜：“几位官爷慢用。”
官差笑着大吃大喝，不多时便悠悠倒下。
店主一见官差全部倒下，便利落地抽出长剑杀了几人，对着疏锦道：“魏姑娘不必惊慌，属下几人是九皇子派来救姑娘的！”
疏锦笑得非常温柔：“我没有惊慌。”
那几名九皇子的属下一愣，随后只能勉强回到：“那。。。。。。那就好，姑娘胆识真是过人！”
疏锦正欲回话，突然她脸色大变，眼中闪着嗜血的味道。
“混沌净土！”
“什么？”几人一惊看向魏疏锦，官道山顶忽的出现一群道袍男女，领头者乃是一名净土长老：“姑娘好厉害，怪不得皇后这般忌惮，居然请老朽出手来击杀你！”
“魏姑娘快逃，这几人是术者，属下等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九皇子的属下马上砍断了手铐和脚链，将疏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