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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倾雪成烬-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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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七岁那年……
他们要杀他……要杀他。
母妃曾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子,他们邂逅于宫外的青山白水间。听姐姐说,早在父王身为世子的时代,父王便曾不顾满朝大臣的反对、甚至第一次忤逆父命,执意迎娶母亲为妃。然而,由于母亲只是民女出身,不够成为一国之母的资格,祖父的忍让底线,也只是允诺父王立她为侧室。
那之后不过两年,祖父便因病去世。父王与母妃,终于安宁快乐地、度过了三年时光。这三年里,父王甚至一直未曾立后,也未有过除母妃之外的其他女人……母妃更为父王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个被父王宠溺有加的、授予“华翎公主”封号的、他唯一的姐姐。
父王、母妃与姐姐,一家三口,这样温馨和谐的时光,一直持续到……母妃生下他……这个不祥的“妖孽”。
他的出生,是母妃一切厄运的开端。
由于日夜忧心这个唯一的儿子会被蛰伏在深宫里那些阴冷的眼睛攫夺了生命,那个温婉贤淑的女人一日日变得神经质起来。
她渐渐失去了父王的宠爱,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渐渐地,再也无法为父王新添儿女。
因此,那些迂腐的大臣们,终于再度有了借口,联名上书,郑重谏言父王另立新后。
已过而立的父王,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飞扬、叛逆而执著的少年世子,他终于无法违逆满朝的呼声,在几番纳选之下,最终册立大将军鄂止之女为后。
然而,记忆里那个优柔寡断的父王,毕竟是个长情之人,大婚后的六年来,父王极少留在鄂后寝宫里过夜……哪怕,她是那样一个姿容绝艳的女人。
那个心思恶毒的王后,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世子与他母妃的存在,暗中策划了一系列阴谋,诬陷母妃乃是靠着巫蛊妖术迷惑了父王,更为了颠覆北靖国七百年的基业,添下一煞星转世的王孙。
那段日子里,几乎满朝文武官员都联名上书,谏请父王处死那个将为这片大陆带来弥天大乱的妖孽,连同……那个将他生下的异族女子。传说,当时求谏的大臣们,从天华殿的丹墀之下、一直跪到了天华殿外的宣武门。
那段期间,国中更陆续有星象师断言:就在此月,北靖国将会因这个世子,而遭遇前所未有的灾劫。
母妃终于再也无法忍受那些刺耳的流言,闻讯后,便飞奔去了议政的天华殿。而他听见风声后,也立即拉着姐姐的手,追逐着母亲的背影,跑得飞快。
他的体力向来是赶不上姐姐的,然而这一次,他的速度竟然快得惊人。
“阿雪,阿雪……你究竟要做什么!”姐姐拼命追赶着他,在奔跑的间隙里,气喘吁吁地劝道,“父王不是说过,不准你靠近天华殿的,莫非你已经忘了?”
然而,七岁的他却第一次反抗姐姐的劝阻,焦急地喃喃着,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不祥的事端——
“救母亲!姐姐,我们……我们快去救母亲!”
他拉着姐姐的手,一路疾奔,赶至那从未去过的、这座在他看来、整个北靖国王宫里最为寒冷的天华殿。
侍卫们不敢出手拦截华翎公主,因此他们并没有花费太大力气,便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而那门后的场景,是永生永世、都
52、五魇。。。
无法从他心头抹去的景象——
素来温婉朴素的母亲,那日穿着一袭华美繁复的宫装,仿佛九重天上的嫦娥仙子,美丽而清拔。然而她的眼神却是凄怨而无助的,看着从殿门口突然闯入的两个孩子,朝他们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那样的笑容,一瞬间竟令他痛彻心扉。
然而,那一刻,母亲什么话也没对他说,只是蓦地转过头去,深深看了一眼王座上正襟而坐的国主,怆然一笑:“宏德,请留雪儿一命吧!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一语未竟,那具孱弱的身躯,竟以快到令他不可思议的速度,电光般飞跃而起,将额心狠狠朝着殿前的金柱上撞去。
一蓬嫣红的血花倏地爆散开,顺着母亲清丽而苍白的脸庞无声地蜿蜒滑落,仿佛用生命熔铸成的、一抹最艳丽的胭脂——带着宛若砒霜般的幽毒。
那一刻,母亲那双黯淡萧索的眸子里,仿佛蓦然间焕发出了某种异样的光泽……她像一个羞赧的少女一般,凝望着王座上的父亲,一缕清浅安详的笑纹从那张冰玉般的脸庞上缓缓漾散开——仿佛她的时间,从此定格在了某个情窦初开、在月光下等候着与情人相会的夜晚。
那是他懵懂的童年记忆中,母亲最美丽的样子。
是的,永远永远……最美丽的……母亲……
“母亲!”他和姐姐同时发出悲戚的大叫声。他亟欲奔入大殿,亲手将母亲扶起,然而,却被姐姐用力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
姐姐环目扫过大殿之内、那些朝臣们的眼神,双手死死地抱着拼命挣扎的他,不肯让他上前半步。
“阿雪,我们走……我们不要过去。”她哽咽着,在他耳边颤声劝说。
然而,他的目光只是怔怔看着那倒在大殿金柱下的母亲,看着缕缕鲜血浸润了白玉石砖、再沿着石砖的缝隙蜿蜒游走,逐渐在大殿上蔓延出一圈圈绯红绚艳的图案……宛若一朵地狱里盛放的红莲。
他不知道母亲方才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用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去撞击那根金柱,才会流出那样多、那样多的鲜血。那些白玉石砖是那样的冰冷啊,怎么可以让母亲一个人睡在那里呢?她一定还在流血,血会顺着白玉石砖一直往下流淌——漫出大殿、漫过那同样猩红如血的丹墀……然后再也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母亲在流血、在冷、在疼……
便在他怔怔呆伫之际,就见一位武将模样的大臣走上前一步,探身一触母亲的鼻尖,便即转身跪禀道:“启禀君上,这个祸国妖妃已死,还请君上立即下令,处死她的余孽!”
他乍听得“已死”二字,便立即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嘶声吼道:“你胡说!母妃她不会死、永远都不会的!”
那一刻,他尚未想到,他们口中的那个“余孽”,便是自己。
“阿雪,阿雪……”姐姐在他耳旁反复叫着他的名字,渐渐泣不成声。
然而,已然悲愤交加的他,却无暇去理会姐姐那绝望而竭力的拦阻,只是蓦地瞪大了双眼,那双琉璃般湛蓝清透的眼瞳逐渐被血光覆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母亲?!
他忿恨的目光不经意间与高座之上的王者相撞——那位名为“父亲”的王者,此刻正垂眸注视着他这个唯一的儿子,眼神里混杂着深切的悲悯与无奈,瞬间让他觉得冰冷彻骨。然而,那一刻,他的心,却仿佛已被悲愤与仇恨的火焰完全吞噬。
眼睛……好烫。
身体里……也像是有烈火在焚烧一样!
分明是那样地冷、那样地冷……为什么,体内却有种如被烈焰噬身的感觉?
“阿雪,你怎么了?”姐姐似乎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不由颤声发问。
“杀!杀了他们!”——耳旁那凄厉而嘶哑、不似人声的咆哮,还是自己的声音吗?
那一刻,他仿佛被一只从无间地狱里爬出的恶魔钳制住了——他的身体、他的思维,都已不再属于自己……
原来,那些流言并没有错……我的身体里,果然住着魔鬼啊!
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它要出来了!”
这是在意识消散之前、他听见自己口中吐出的最后一句话——耳畔传来的那个声音冷静而低哑,宛然不再似一个七岁的孩童。
未接踵,那个单薄弱小的身子已霍然从姐姐的怀抱里挣脱——
杀吧!杀吧!
你们不是说我是恶魔吗?现在,这个恶魔已经觉醒过来了,我已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它,我要……杀死你们所有人!
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我母亲的血!
他似乎在瞬间突破了身体里的某种限制,幼小的手从那个适才检查过母亲身体的大臣喉间一穿而过——而后者惊恐地望着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便瞬间失去了声息。
被血色污迷了双眼,他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只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阵阵腥甜之气——他从未发现过,自己竟是如此迷恋这种气味——那是……血的味道。
埋葬我吧!只有这种气味,才适合将我埋葬!
还要更多……更多地……
鲜血……杀戮……
53
53、六离愁。。。
一路上风平浪静。踏上苍华大陆的土地后,禁凌叶等不及歇息,便买了良驹,径直赶往帝都。
到达柳先生的住处已是三月之初,冬末初春之际。碧篁深处,冬雪初融,竹叶间打下层层轻白,微带着冰水,在暖日下晶莹闪动。
无论世事如何辗转递变,柳先生这里,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安静、清宁。
阿雪,姐姐……回来了。
吱呀一声,禁凌叶推门而入,隔着一炉炭火,她听到一声微弱而惊恐的叫声,“姐姐!”
“阿雪醒了吗?”乍听见弟弟的声音,她惊喜地绕过炉火,来至禁凌雪床前,就见那个少年依然紧闭双眼,轻皱着眉头,缩在被窝里……宛如一只受伤的刺猬。
原来是做噩梦了。
禁凌叶悄悄在他床沿上坐下,为弟弟掖了掖被角,继而伸出手,轻轻覆上他冷汗淋淋的额头,低语,“阿雪,姐姐回来了。”
此刻见他安然无恙,这一路上颠簸跋涉的辛苦,仿佛都已尽数忘却。
可是……她却不由得担忧起来——这孩子的脸上,缘何会现出这般痛苦的神色?
“阿雪?阿雪?”她轻轻拍着弟弟的脸,柔声,“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然而,那个陷入梦魇中的少年似乎已忍耐至极限,攥着被子的手握紧成拳,骨骼咯咯直响。
他唇齿紧咬,长睫剧烈颤动着,仿佛在奋尽一切力气,与魇魔对抗。
禁凌叶见状心口一紧,不由俯□去,轻轻抱住了他。
然而,身下的少年猛地躁动起来,终于脱口大叫出声:“滚开!都给我滚开!”
这声音、这语气,根本不像是那个平日如同温水般安静听话的孩子所发出的!
禁凌叶霍然站起身,焦急地抓住他的手,防止他乱动,声音轻颤道:“阿雪……你怎么了?”
“叶儿回来了啊。”便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自门口传来。禁凌叶慌忙转过身去,就见柳千寒青衫宽缓,正沉静立在门口。
禁凌叶连忙奔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柳先生,阿雪他、他这是怎么了?”
柳千寒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徐步走至床边,握起禁凌雪的手,将食中二指按在他左腕脉搏上。
禁凌叶就见一缕流光幻彩的灵气,正缓缓从柳千寒体内渡出,注入弟弟体内,令适才陷入梦魇中的少年渐渐安静了下来。
“那股力量……是时候觉醒了吧?”出乎意料的,她听见柳千寒在安抚下弟弟的情绪后,宛若自语般脱口喃喃。
禁凌叶登时一惊:“力量?什么力量?”
柳千寒抿唇不语,然而面色却颇有些沉重。
她情不自禁地望向再度昏睡过去的弟弟,清润的声音突然泛起了一丝战栗,“阿雪才不要那种力量!十年前,就是那种可怕的力量,给他带来了多大的痛苦!老师明明说,他那种力量已经控制下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这样?”
听禁凌叶提起她的老师,柳千寒目光微动,略略思忖了一刻,似在斟酌着用词:“添朝袭当年只是暂时压制住了阿雪体内狂乱游走的真气,因为那时候……还太早——一个七岁孩童的身体,毕竟承受不了那种觉醒的力量啊。而现在……”他顿了一顿,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孩子的心智,已经是时候成熟了。”
禁凌叶不由自主地拽紧了柳千寒的衣袖,眼眸闪烁,“柳先生,您不是说过,只要拿到茕仙草等药材,您就可以救阿雪的吗?叶儿如今已经把它们全都带回来了,一样不少——请您救救阿雪吧!这孩子,也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啊!”
“叶儿先别急,你弟弟不会有事的。”柳千寒温声安抚道:“阿雪当日所受的那一剑,是下过咒的。”他的神色有些奇异,声音里带着沉吟,“他伤得不轻,只有那些奇药才能救回他性命,眼下我们既然有了药,他就会平安无事的。”
待禁凌叶的情绪平静下来后,他又补充道:“阿雪体内的那种力量,是与生俱来的,即便被暂时压制下来,也终有一天会觉醒。至于是福是祸,眼下我们还不能妄作定论。”
语声略顿,他忽地慨然叹息道:“这些年来,阿雪的日子虽然过得很安定……但是叶儿啊,阿雪若是心下明澈,他自己会甘愿这样生活吗?——任由自己被别人称作傻子,其实,也是你不愿意见到的吧?”
他清明的目光里仿佛藏有某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竟令禁凌叶不敢直视。
她沉默了良久,终于低下头,喃喃道:“也许先生说得对吧……其实醒过来,又何尝不好?阿雪已经这么大了,都快十八岁了,的确有权利自己做出选择。”说到这里,她忽地一笑,笑里却夹杂着三分苦涩,“其实这些年来,我有时还真有些想知道,他聪明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柳千寒凝视着少女变幻莫定的神色,半晌后,突然再度开口,转过话题道:“对了,叶儿,”他边说边拿起桌上一封火漆金纹信笺递给她,“这是你的家书。”
“家书?”禁凌叶微微错愕,下意识地接过他递来的信封,但见上面用古厚遒劲的隶书写着几个大字:永安城皓煊馆霜烨姑娘亲启。
“这是……我父王寄来的信?”禁凌叶喃喃脱口,目光瞥向柳千寒,眼里露出探究之色。
柳千寒不动声色,眼中却仿佛藏着某种隐忧,“这封信既是从北靖国寄来的,我想多半就是你父王写给你的家书了。皓煊馆的侍女知道你们如今住在我这里,于是便送过来了。你一路奔波劳苦,看完信后就早些休息吧,我先去为阿雪煎药。”
禁凌叶点头致谢:“多谢先生。”
待柳先生喂禁凌雪服下一剂药后,少年苍白的脸色终于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得知自己费尽艰辛寻来的这些药这般神效,禁凌叶也感到了些慰藉,只觉自己这一路跋涉的疲累辛劳,都仿佛尽数消散。
待柳先生离去后,禁凌叶又在床边独自守候了弟弟许久,才终于起身找了间厢房,推门而入——现在,怕是也只有在柳先生这里,她才能够略微安下心了。
在桌边,就着微弱烛光将父王的那封“家书”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却越发觉得难以入眠。
“乱世之争,最终只有一个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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