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后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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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贵妃之死
众人随着皇帝老头急急赶至萱贵妃的流水宫，看见甄太医垂头跪在大门口。
“甄太医，萱贵妃她如何了？”
“萱贵妃服下络酊花的毒花汁，臣赶到时已经断气。”
寝宫内。
楚杰跪在地上，散下的发挡去了他半张脸。他抱着浑身是血的萱贵妃，看见我们进来一声不吭，戴着玉扳指的手轻轻抚摸着萱贵妃的头发。
“到底发生何事？”
“儿臣不知，赶来时母妃已经……”
皇帝老头居高临下看着萱贵妃，她头发散乱，嘴角干涸的血渍在苍白的脸上愈发触目惊心。
“来人，将萱贵妃抬走厚葬。”
“父王！”楚杰抬头求他，“请让儿臣陪母妃一夜！”
“不可。络酊花若不及时清理会染起瘟疫，你也赶快回自己寝宫去，流水宫子时后烧毁。”
“父王！母妃将最美好的青春都献于您，您不在意她的生死，难道连让我陪她最后一夜的权利都要夺去吗？”
皇帝老头被楚杰如此一吼气的额头青筋暴突，冷哼一声甩袖大步离开了流水宫。
我站在原地看着楚杰，愤怒染红了他的双眼，悲伤如海潮般在眸中翻涌，化作一颗颗晶莹的泪滑落脸庞。
“悠棠，走了。”
楚星寒拉我，我甩开他的手蹲下身对楚杰说：
“四皇子，生人已逝，请节哀顺变。”
他看了我一眼，复又低头摸着萱贵妃的脸，声音沙哑的对我说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们。”
“四皇子……”
“走啊！”楚杰突然高声冲我咆哮，那怨怒的眼神像是恨不能吃了我一样，“装什么好心？你巴不得我母妃死了你少个眼中钉！通通给我滚，不要玷污我母妃的流水宫！”
“楚杰！”楚星寒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护到身后，“萱贵妃死了你难过生气也不用将火撒在悠棠身上！你吓坏她了！”
“那就给我滚！”
“你以为我们愿意来么！走！”
楚星寒气的不轻，黑着一张脸拉住我健步如飞出了流水宫。我踉踉跄跄跟在他身侧，好不容易才挣脱开他的钳制。
“放开我啦！不要总把我当成扫把一样拖来拖去！”
“我真不明白，楚杰当初射毒箭差点害的你丧命，现在冲你吼你还一点都不生气！你到底有没有尊严！”
“尊严也要看什么时候，人家死了娘亲正在伤心，难道都学你去刺激他！”
“成何体统！你给我回来！”
楚星寒气的浑身发抖，我不理会他转身就朝流水宫走去。
“我才不和没良心的人呆在一起！”
刀子嘴豆腐心的楚星寒
流水宫里一片死寂，楚杰瘫坐在地，不知从哪打来了一盆清水为萱贵妃擦拭着脸。
“四皇子。”
“你又回来做什么？”
“我，我来陪你。”
楚杰抬头冷笑：“呵，你有这么好心？”
“不管你怎么想我，我从没把萱贵妃当作眼中钉，”我坐到楚杰身边，掏出帕子沾了水轻轻抹去萱贵妃嘴角边的血渍，“与其你一个人在这里伤心的胡思乱想，还不如我在这陪着你。如果你不高兴，拿我撒气也没关系。不过不许打我，我怕痛。”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错，我是天才，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理解我滴。”
“是么……”
楚杰语气低了下去，而后再也没说话。我陪他一同沉默着，直到子时的更鼓声响起。
“他们要来了……”
我回过神，发现楚杰像个孩子般惊惶无措的看着我。我想起皇帝老头说子时要让人来放火烧了流水宫防止络酊花传染瘟疫，这么久不见人抬走萱贵妃，那么所谓的厚葬就是要将她的尸体一起烧毁于此！
一夜夫妻百日恩，皇上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很快外头隐隐约约就亮起了火光，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群侍卫举着火将流水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奴才奉旨烧毁流水宫，请四皇子快出来！”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我还在这，我看着楚杰，他脸上的无措慢慢消失，转而一阵冷冽的笑容浮上了嘴角。
“你走吧。没有了母妃我也不想活了。”
“说什么傻话！萱贵妃在天上若看到你这样她定会伤心的！你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难道你就要这样轻易放弃她给你的生命？”
“荣华富贵，夺嫡之争，我全都为了完成母妃的心愿在争取。我自己，从来不稀罕。现在母妃已经死去，我继续留在宫中有何意义？”
外头已经有侍卫举着火把朝寝宫内冲了进来，看来是要强行将楚杰带走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两道黑影忽然“刷”的挡在了寝宫门口。
“给本太子站住！”
我欣喜的站起身，是楚星寒和顾逸！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顾将军。”
“通通给我退下！”
“请恕奴才难以从命。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来烧毁流水宫，请殿下不要为难奴才们。”
“那就回去告诉皇上，是本太子要拦着你们。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谁也别想踏进寝宫一步！”
那群侍卫听见楚星寒这样说后慌慌张张跑走了，我走到他身边用力锤了他的肩膀一下。
“原来某些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来帮忙了嘛。”
“少废话，你欠我一个人情。”
“为什么啊？”
“你以为抗旨是好玩的事情么？父王若怪罪下来，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哇靠，你不是这么狠吧！！！”
我和楚星寒你一言我一语的争个没完，直到顾逸一声轻吭我们才想起楚杰也在。
他看着我们，半晌抱起萱贵妃哽咽着说：“谢谢你。”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怕被某些人骂成没心没肺！”
“我没说在谢你。自作多情。”
尽管很不合时宜，听见楚杰这句话后我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楚星寒被噎的半死，抽搐着嘴角一声不吭。在一旁的顾逸也背身用拳堵嘴忍着笑，可颤抖的肩还是出卖了他。
楚杰抱着萱贵妃走到书架旁，他腾出一只手按住小铜狮的头，书架自动分开露出一个不大的昏暗密室来。
“楚星寒，你进来。”
“干什么，不去。”
“我让你进来！”
楚星寒满脸不甘愿，可脚已经不自觉的跟着楚杰进了密室。书架“轰”的一声合上，我笑着转身，却对上顾逸同样带着笑意的双眸。
焚尽苦等半生的痴心
那群侍卫去而不返，我猜想皇帝老头大概是觉得自己做的过了，所以就借着这机会找台阶下了。
风呼啸着刮进寝宫，我抱着身子蜷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坐在身旁的顾逸见状，于是起身关上了大开的门窗。
“悠棠，刚才在凌云宫你为何会抱着皇上？”
“哦……那个，我一激动就忘记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激动什么？”
“皇上认出我来了，说是要处置我。不过我这个大天才想了个办法让他没办法杀我，所以就开心了咯。”
“什么方法？”
“就是……”
简单的说了下经过，顾逸“噗哧”一下笑出声。他伸手摸着我的脑袋，带着些许宠溺的对我说：“真服了你，什么都胡诌的出来。”
他的笑像施了魔法，看的我失神。顾逸，你要是能永远这样对我笑，该有多好。
“对不起，是臣失礼了。”
顾逸抽回手，气氛顿时又变的尴尬起来。为了打破这沉默的僵局，我挠挠头随口问道：
“你怎么和楚星寒又突然回来了？”
“殿下被你气的火冒三丈，为了证明他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于是让臣和他躲在流水宫附近的草丛里等侍卫来。”
“什么嘛，原来是演戏来的。”
“娘娘别这么说，殿下若不在乎你，他也不会冒着被皇上怪罪的危险做出此等事来。”
“顾逸！”我突然提高了音量，气鼓鼓的瞪着他，“你能不能别娘娘，臣的这样称呼来称呼去！我听了别扭！”
“……”顾逸被我吼的一怔，良久后别开脑袋轻声道，“恕难从娘娘之命。”
“顾逸，你这个臭木头！气死我了！”
我气的蹦起身抬腿就要踹顾逸，他不躲也不闪，清澈的眸间染着一丝化不开的忧伤。眼见脚就要踹到他，我硬生生改变方向踢向一旁的木桌。
木桌只是晃了晃并没有太大动静，可我的脚就遭殃了。钻心的疼从脚尖传来，我疼的抱着脚嗷嗷直叫唤。
顾逸慌了手脚，在我身边跟蜜蜂围着花似的不停转圈。
“悠棠，你怎么了？！没事吧？啊？”
“你踹下试试痛不痛！这破桌子用什么做的啊，哎哟喂疼死我了！”
“要不要紧？我看看！”
顾逸扶我坐到椅子上，他蹲下身替我脱了鞋袜查看伤口。脚趾肿了老大一块，顾逸轻轻一碰把我疼的眼泪直往外流。
“糟了，怕是伤到骨头了。”
“那还不都是怪你！”我瘪着嘴委屈的看着顾逸，他避开我的目光替我揉着脚，“疼，你轻点！你当我脚是天津麻花呀这样拧！”
就在我被顾逸揉的吱哇乱叫之时，书架再一次分开又合上。
“你们在做什么？”
楚星寒一声低喝把顾逸吓的慌忙把我脚像扔烫手山芋一样甩开：“娘娘脚受伤了，臣在替她揉脚。”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他狐疑的看我一眼，走过来蹲下身一把抓起我白嫩的脚丫子。
“哇好疼，你不能轻点啊！”
“这么点小伤乱叫什么，回去抹下药酒就是了。”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皮糙肉厚吗？我——啊嘞？哪里来的帅哥和尚？”
那光着头，一身黑色布袍的帅哥和尚冲我淡淡一笑，我吓的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楚、楚杰！”
“你决定好了？”
楚星寒蹙着眉头看着楚杰，他点头，目光停留在天空的那一轮明亮的玉镜之上。
“母妃已逝，我此生再无牵挂，不如就遁入空门，让青灯古佛伴我一生。”
“楚杰……”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楚杰看了眼怀中的萱贵妃，柔声道，“母妃生前最爱离心草，若能将她安葬于长满离心草之地，她定会开心。”
“那现在？”
楚杰收回目光，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流水宫后淡淡的对楚星寒说：“烧了吧。”
楚星寒看了他一眼，抓起桌上的油灯还有台子上的烛火朝布帘还有书架上的书卷扔去。火舌疯狂的焚烧，吞噬着一切它能毁灭的东西。
我们走出流水宫，默默的看着它变成一片火海。熊熊大火烧去了萱贵妃的过往，焚尽了这个女人苦等半生的痴心。
只盼来生别再受这样的苦楚，愿她能得一心人，白头到老不相离。
“楚杰，你真想清楚了？”
南郊外，楚杰看着我们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
“我知道，你不是在谢我，我不会自作多情。”
楚星寒双手叉腰歪着嘴一脸不满，楚杰淡淡的笑着，他的眸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平静与幸福。
“谢谢你，楚星寒。有兄弟如斯，我楚杰不枉此生，”而后他又看了我和顾逸一眼，“也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再会。”
说完他横抱着萱贵妃转身朝树林里走去，我鼻头酸酸的想哭，朝他追了两步喊道：“楚杰……”
楚杰没有转身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举起一只手在天空默默的挥着。
我知道他是在对我们说着无声的再见……
天边有晨光初升，楚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处子之身
“你们几个真是无法无天！抗了朕的圣旨，私自烧毁流水宫还让四皇子带着萱贵妃出宫去！”皇帝老头气的两撇胡子直翘，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中楚杰给他的信，“气煞朕也！”
“请父王息怒，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实在不忍见四皇子伤心，所以才背着您送他出皇宫，逼守城侍卫开了城门让他离去。”
“哼，还敢讲！欺瞒太子妃身世之事朕还没跟你们算账！”
楚星寒和我还有顾逸面面相觑，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这下新帐旧账一起算，我们铁定玩完了。
“给朕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回皇上，都是臣的错！”顾逸双手一抱拳，急急就把罪往自己身上揽，“臣在凤仪阁找到了小渔，为了不让他人非议，臣不得已只有火烧凤仪阁保住小渔的清白名声！”
“哼！顾逸，你当朕蠢么？向来不去凤仪阁那种风月之地的你，怎会见到江小渔？又怎会知道她是你的妹妹顾悠棠？更何况，朕也从未听说过你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
“臣……”
顾逸被噎的没了话，支吾着不知该怎么接口编下去。
“父王，请别怪罪顾将军！是儿臣让他这么做的！太子妃并不是顾将军失散多年的妹妹，她的身份就只是凤仪阁的花魁。儿臣第一眼见她就喜欢上了她，为了能娶到她，儿臣只好逼顾将军帮自己撒谎，还烧了凤仪阁不让太子妃过去的身份被人发现。”
“可笑！星寒啊星寒，朕还当你是聪明过人，想不到为了个女人竟做出这等蠢事！你以为烧了凤仪阁就不会有人认出她来吗！如此轰动京城的奇女子，除非你杀光所有见过她的人，否则这个秘密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被皇帝老头这么一喝，御书房内顿时静悄悄的。我大着胆子看了皇帝老头一眼，发现他也正瞪着眼在看我。
“你呢？你有何话要说？”
“没话讲，臣媳也是受害者，”话还没说完楚星寒就扭头恶狠狠看着我，我只好有多无辜就多无辜的表情看着他，“可是父王您自己保证过的，只要没找到枪，您就得留着我的小命，所以就别怪罪他们啦。大不了您把我贬为庶民，逐出宫去？”
“胡闹！皇宫岂是由你随意进出的！”
“那您到底要怎么样，给句痛快话嘛！臣媳腿都跪酸了！”
皇帝老头居高临下俯视着我们仨，半晌才突然蹦出一句：“星寒，朕问你。早上你让宫女呈给皇后的那块白练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好嘛，我又得多加一条罪状了。
“回父王，是儿臣与臣媳行房时——”
“她一个青楼女子，又怎还会是清白之身！”
“小渔就是处子之身！她这三年来没有让任何一个男人碰过她！儿臣不许您这样侮辱她！”
楚星寒说的振振有词，好像他真知道我还是清白之身似的。皇帝老头被他这模样给震住了，锐利的目光在我和楚星寒脸上来回扫射，仿佛要看穿我们是否在说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