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世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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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4岁以前即使有过一点视力，现在也已经记不得了。所有的事物我都凭想象，但有时候还是会很难。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充满了陷阱，危机四伏，就好像现在，有一个人在向我走近，我凝神倾听，他（她）不是羽城。

他（她）在我右前方站了一会，我下意识地抬头，如我所料，眼前只有极其微弱的一丝光影。
我徒劳地低下头去，却听见那个人也坐了下来。
我没有动，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我不知道他（她）是男是女，他（她）要做什么。
后来我听到奇怪的声音：“刷刷刷刷……刷刷刷刷……”我抿着嘴，坐得笔直。
过了很久很久，“刷刷”声终于停了，那个人好像在整理什么，然后他（她）向我坐近了一点，我心里惊疑，朝他（她）的方向转过头去，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颜料味道，我在蛋塔身上闻到过。
然后我听见一个很特别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还有点哑，听起来很舒服，她说：
“嗨，我叫林彩。”
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我心里有多么震惊！她的声音，和我的母亲竟然如此相似！！
她和我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我知道她刚才是在画我，心里闪过奇怪的感觉。
画画……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我很难想象。
她还拉了我的手，把名片塞在我手里。
她问我要电话号码，我犹豫着该不该给她，因为……我只是一个瞎子，虽然她还没有发现。
然后她说：“你应该多笑笑比较好。”
那个时候，我真的想对她笑一下。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长得还不错，但是我不敢有太多的表情。
因为我看不见，我不知道表情是什么东西，我怕我的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会被人笑，石毅就经常笑我。
云姨说：“小峻，开心的时候，你应该要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可是我很少有开心的时候。
面对石毅，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就算是那一年多，我也很少很少笑。
我几乎要忘记了怎么笑，还好小时候云姨陪我练过，她告诉我：“对，就是这样，你这样笑，最漂亮了。”
练习过几百几千次的表情，是否发自内心呢？

我想要对她笑，可是这时候羽城来了，原来一个半小时过得那么快？
我们离开，我听见她很无奈地说“再见”，然后又很有精神地叫我记得打她电话。
我口袋里有她的名片。
我叫羽城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然后我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晚上，羽城要走的时候，我终于问了他，白天的那个女孩长得什么样？
羽城说：“哪个女孩？”
我说：“公园那个。”
他恍然大悟，说：“哦，她啊，穿得脏兮兮的，衣服上都是颜料，大眼睛，马尾辫，长得……满可爱的。”
恩……很符合我想象中的样子。
睡觉的时候，我居然有点想她，我很苦恼。


作者有话要说：小峻的单相思，HOHOHOHO~~~~
06。09。14首发，06。11。02小修
11。12。30定稿，小修~



、九、电话（定稿）

石毅送林彩回家。
敞蓬跑车在高架桥上飞驰，风吹乱两人的头发，林彩心里有点忐忑。
石毅开口问她：“你很喜欢石峻？”
“啊？……恩。”思考了一下，林彩点头。
“看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就猜得到，他女人缘向来不错。”他笑，“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林彩揶揄地看他，他也有一双眼角上扬的漂亮眼睛，她说：“难道你还嫉妒你哥不成，我可不信你比他差，瞧瞧你的桃花眼。”
“哈哈哈哈，这方面他自然不能和我比。”石毅大笑，“我们石家人还真的都是眼带桃花。”
“是啊是啊，比女人都漂亮。“林彩突然想起吊带裙美女，问，“对了，刚才那是你女朋友吗？”
他笑着摇头：“前几天在新加坡认识的，我说跟我回中国玩一趟，她就跟来了。”
林彩瞟他：“小心她父母告你绑架。”
他笑得更大声：“她父母要是知道她是跟着Nico石走的，说不定会开心地摆酒请客。”
林彩心想他真是个自大的家伙，有点想笑，侧过头偷偷看他的脸，心里又想起石峻。
考虑了一下，她问：“你哥……他怎么老是板着脸孔？我是说……他很少笑。”
石毅的嘴角带点嘲讽，说：“他眼睛看不见，心里多少有点变态吧。”
林彩瞪眼又皱眉，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他可是你哥。”
“嗨！”他摇摇右手，说，“别说他了，你看清楚，他是他，我是我。”
“可是……”
“别可是了。”石毅把车子停到路边，扭过头来看林彩，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说，“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和我交往？”
“啊？你说什么？”林彩往后缩缩身子。
“你看起来还挺小，石峻是怎么拐骗你的？你和他在一起开心吗？我说，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林彩的眉已经皱在了一起。
石毅却还是在说：“你和石峻在一起能做什么呢？他除了会弹琴会唱歌，还能陪你做什么？你是画画的，他可完全不懂，你应该找一个健康的男孩子，两个人在一起，做/爱做的事，比如说……”
他缓缓凑过来，呼吸喷在林彩脸上，他的眼睛闪着光，嘴角带着笑，真是一张漂亮的脸啊。可是……可是……虽然他很像石峻，但林彩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挡他，却被他单手捉住。
“不要！”她轻叫。
就在两人的脸还差5厘米的时候，石毅突然停下了动作。他低低地笑起来，松开她的手，然后下车绕过来给林彩开了车门：“美女，你到啦。”
林彩惊慌失措地跳下车，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急急往小区里跑去。
石毅在后面喊：“很少有人能抵挡我的吻，林彩我会记住你的！”
然后林彩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立刻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石毅靠在车头，看着她远去的方向，点起一支烟，他的脸上不再有贯常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
回到家，林彩洗了个热水澡，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她突然很想听石峻的声音。
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做了无数心理建设和思想准备后，她终于拨通了电话。
才响了一声，他就接起来：“喂。”
听到他干净清澈又略显低沉的声音，林彩才发现，自己真是发了疯一般地想他。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说：“是我啦。”
“我知道。”
“耶？你怎么会知道？”她迷惑。
“有事吗？”
“……没，你没睡吧。”
“没有，什么事？”
“恩……好久没联系了。”
石峻沉默了一下，语调提高，说：“林小姐，现在是晚上10点，你这么晚打我电话就是和我说好久没联系了？”
“你别挂我电话。”林彩急忙说，“我就是想打个电话，听听你声音而已。”
石峻一愣，然后轻轻叹气，说：“林小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不成熟？”
“我只有20岁，本来就不成熟。”她噘嘴，说，“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林小姐了，就叫我彩儿吧。”
他皱眉：“为什么？”
她笑嘻嘻地说：“我爸爸妈妈就是这么叫我的，你不觉得很好听么？”
石峻很想结束这些无聊的谈话，他说：“我要去休息了，你究竟有什么事？”他直觉她有事要和他说。
林彩只得说：“恩……其实是这样的……我今天见到你弟弟了。”
电话那头突然没有了声音。
石峻万分震惊，感觉自己握着电话的手都开始轻轻发抖，他听见自己说出那个他不愿意提到的名字：“石——毅？”
“是的，因为工作关系，今天开会的时候认识的。对啦，你们长得好像！”她还是没心没肺。
“他……和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没说什么啊，他该和我说什么吗？”林彩觉得奇怪。
“不是……”石峻突然觉得害怕，他说，“林彩，我有点累了。”
他没有再叫她林小姐，这样已经很好，林彩连忙说：“哦，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吧。”
“恩，林彩……你……”他斟酌着用词，“你还是，离石毅远一点比较好。”
“啊？”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个人，很危险。”石峻想起以前发生的一些事，心里一阵寒颤。
“危险？可是他看起来很正常啊。”如果忽略掉最后那次突袭未遂的话。
“我也不多说什么，你好自为知，再见。”石峻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说着就要挂电话。
林彩急忙说：“对了石峻！我还能不能再去你家。”
他沉吟了一下，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林彩这才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

石峻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床头坐了好久，心里想起过往的种种，痛楚，绝望，暗无天日的日子，已经离他那么遥远。
石毅，这个小他5岁的亲弟弟，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快两年了吧。
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石毅为什么要出生，如果没有石毅，他的人生一定会与现在不同。即使仍然是看不见，但生活中绝对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和屈辱。如果没有石毅，现在的他应该不会形单影只，如果没有石毅，他应该会比现在幸福许多。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幸福这个词，一直离他如此遥远。
如今，石毅竟然出现在林彩身边，这有多危险！石峻不敢想，过去的事，他没有办法告诉林彩，他该怎么办呢？石峻想过自己和林彩的种种结果，却独独没有想到，有一天，石毅会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梦一场、交流一下、奇了、清风、恋情大人的鼓励和意见，含含第一次写文，在情节发展、人物性格的把握上火候还远远不够，只求能够坚持，请各位大人继续支持和鼓励！！
06。09。15首发
11。12。30定稿，小修。



、十、对峙（定稿）

整整一个星期，林彩都没有碰到石毅，也没有和石峻联系。
就在她快要把石峻的话忘掉的时候，石毅突然出现在她……和石峻的面前。
那是个周四，林彩喝着果汁，坐在天乐飘飘酒吧的角落里。羽城正陪着石峻在休息室准备，她有点无所事事。
这时门口进来四个人，林彩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是石毅，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往休息室的方向看去，石峻还没有出来。
石毅一行人找了座位，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大/波浪卷发的高个美女，不是上次的吊带裙。
林彩躲在黑暗里，悄悄观察石毅，她的脑袋里记起石峻说过的话：“这个人，很危险。”
她在想石毅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毛病，比如妄想症啊、狂躁症啊什么的。但看他的样子却正常得很，神清气爽，脸上一直带着笑，抽烟、喝酒、聊天，偶尔低头在大/波浪脸颊上啄一口。
已经有好几个女客向他送去了秋天的菠菜。
林彩不得不承认，石毅实在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但是在他心里，石峻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她都不用闭眼，脑子里就能出现石峻的样子，单薄的肩膀，苍白瘦削却无比精致的脸，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只是那眼神却毫无光彩。他的样子会让她心疼，在过去20年的岁月里从未有过。

这时，石峻被羽城带上了舞台，他坐定以后，调整好立麦，就开始唱歌，一如既往地受客人欢迎。
林彩注意到，石毅在看到台上的人后，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羽城看到林彩，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林彩凑过去低声说：“石毅来了。”
“什么？”羽城惊呼，眼睛瞪得大大的，“在哪里？”
林彩指给他看，她看到羽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神里甚至带着点——恨意。
羽城慢慢转过头来，轻声问：“林小姐怎么认识石毅先生？”
“工作上认识的，也只见过一次。”她挑眉看羽城，问，“他们兄弟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羽城笑笑，语带嘲讽，“哪有这么简单。”
林彩不说话了，心想亲兄弟还会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

石峻唱了四首歌，石毅表面上一直在和朋友聊天喝酒，但林彩发现他隔一小会就会往台上望去，眼神里的内容越来越多。
而林彩和羽城也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看，一时间气氛微妙，只有在台上的石峻浑然不觉。
石峻唱完，羽城带他下来，考虑了一下，还是轻声说：“石少，二少在这里。”
石峻的身子立即有点僵硬，他点点头，慢慢走回休息室，羽城又说：“那个……林小姐也在。”
石峻一愣，渐渐皱起眉。

林彩在休息室门口转圈，却看到石毅走过来。
石毅看到她，略微吃惊，立即又眉开眼笑：“好巧，林小姐也在这里。”
林彩朝他笑笑，自己也知道笑得很难看，她说：“是啊，好巧，怎么你也来了。”
“和几个朋友出来坐坐。”他指指外面，又笑，“刚才好像看到石峻，是在里面么？”
“啊？哦不……他大概已经走了。”她不想他进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进去看看。”石毅说着，就要绕过林彩去开门。
“不用了吧！我都说了他已经走了！”林彩小小的个子拦在他高大的身躯前。
石毅笑道：“万一他还没有走呢？我可以和他打个招呼，你不知道，我们快两年没见了。”
“啊？那么久啦。也对啦，你一直在美国。”她嘿嘿傻笑，却还是拦在门口。
“那麻烦林小姐让一让。”
“哦。”林彩挪着脚步磨蹭到一边，石毅的手正要握上门把，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石峻冷着脸走出来，身边跟着表情凝重的羽城。
石毅和石峻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一个高大俊朗，一个单薄苍白，却长着一张极相似的脸。
石毅的眼光一直紧盯着石峻，他漆黑的眸子深似海，林彩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石峻，面沉如水，冷若冰霜。
林彩站在一边，心想如果忽略掉两人间浓烈的火药味，面前的这画面实在很唯美。
沉默了一阵，石毅先笑起来，笑声低沉：“怎么那么久不见，也不和我打个招呼么？”
石峻的脸色难看得可以，他慢慢说：“的确好久不见。”
“是啊，是很久了，你最近怎样？老头子很挂念你呢。”
“不劳费心，我现在很好。”
石毅转头看看林彩，笑：“那是当然，有美人相伴，怎么会不好呢？石峻你很让人羡慕啊，对不对，林小姐？”
林彩望着他们，张张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