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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言欢-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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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莫芹吧。”那端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说:“班长!好久不联系了,怎么突然找我啊?不会是要借钱吧?”
“莫芹”,那边顿了一顿,“李冰茹她,走了。”
长久的沉默,一时间,我还未明白这个“走了”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差点脱口而出:走哪儿去?下一刻,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她,她去世了?”
“嗯。”
我张了张口,突然哑了,不知要说些什么。脑子里倏然划过一张脸,一张双眼含泪,泫然欲泣的脸。大学的专业是建筑,因此上班里的同学或多或都有些“气”——才气、怪气、脾气。李冰茹有几分聪明,然而人却有些怪。我与他同住了5年宿舍,我不大喜欢她的性格,却也相安无事。不知怎么的同寝的女孩儿开始与她势不两立,那是个有着男人般豪爽性格和黑白分明是非观的女孩儿。李冰茹一直希望能与我们成为好朋友,却被排斥、被咒骂,倔强的她又总是在黑夜里咬住背角暗暗哭泣。
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公开与她示好——我不想因为她成为宿舍公敌。
四年过去,未曾想到当年那个总不知道怎样与人相处的她,一个人默默地跑到了四川,跑到了那个几乎被地震毁灭的地方支教去了。我们这些当年冷落她的人,看不起她的人丢盔弃甲,狗一样地工作、为一点钱财斤斤计较,俯首听命,她,却昂起了头颅,去做了我们从未想过的事。
当年我们告诉她什么叫人际,今天她告诉我们什么叫理想。
“又怎么了?”陈风显然等得不耐烦,我放下电话说:“我本科时候的一个同学,在汶川支教,这次地震,被砸在学校里,人根本都找不到了……”
陈风楞了一下,转头向电脑,“人总有一死的,也不用太伤心。你看一下五层平面……”
我却无论如何不能集中精神,班长絮絮叨叨的话总是在耳边响着“周六来参加追悼会吧,遗体也没有,只是个衣冠冢……想不到第一次同学会是因为这种事……” 
“你在听吗?”陈风有些烦躁地敲了下桌角,“认真点儿。”我很是恼怒,忽地站起来:“我同学死了!我伤心一下怎么了,你有点感情好不好!”
他转回头去盯着电脑屏幕,留给我一个沉默的背影。半晌才说:“死都死了,活着的还得活着。你现在想什么都没用,还不如实际点,先画好图。早也没跟人联系过,现在又来伤心,有什么用呢。”
我想拍桌子发火,但他说得又对,叫了半天劲,还是坐下了,“你说得对,都是假关心,有谁真正惦记过她了……”陈风从眼角撇撇我,眼神严厉冷淡,“今天就算了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也画不好图了。明天可得快点,不然赶不上进度了。听见了没有?”
说完不待我回答,利索收拾东西走人了。
四周一片沉寂,满屋的人只有噼里啪啦敲打电脑的声音,谁也不知道一个我曾经那样熟悉的同学,就这样默默地去了,谁也不知道她最后可有想到些什么,害怕过没有。
微风忽起,吹动百叶窗帘啪啪微响,树影漏进窗来,随风跳跃。我抬头看向窗外,这样一个明媚的午后,阳光依旧和煦,我们依旧要工作,可是,究竟是谁离开了谁呢?……
我张开双手,有风穿过指尖,缭绕不去,握紧手指,什么也没有。未有生之幸,奈何不知死之苦;未有死之惧,奈何不知生之欢。


、七、

大蚊子打来电话:“你去么?”她指追悼会,我们都不忍说出这么一个名字来,怕被那残酷的事实刺痛。
“去啊,去告个别吧。”我叹口气,我们很少有这样正经的对话,我希望以后也能少有。
电话那端犹豫了一下,“他……他回来了,应该也会去的。”大蚊子谨慎地措着辞,好像我是件易碎的玻璃制品。
我一下就悟了这他是谁。我扬眉:“王明磊?回就回来吧,朕早就赦免他了,他在那塞外苦寒之地也够久了……”我还在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猫”,大蚊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掩饰得太过了,一点都不高明,很失水准。明天可别这样,你得装得你过得特别特别好,千万别哭别发飙,气死那块臭石头。”
我忙不迭答应,“那是那是,我这么大度,这么肚里能撑船,我肯定是云淡风轻,我根本都不理他。我肯定装作我过得……等会儿,什么叫装作?我过得不好么难道?我过得很凄苦么现在?!”我厉声喝问,大蚊子说:“皇上息怒,您过得那叫一个好啊,天天得靠扔骰子决定去哪儿过夜。”
可是我笑话说得再多,还是觉得有什么在眼眶里膨胀。那一定不是泪水,是怨恨,是久久不能平复的怨恨。王明磊回来了,他回来了,明天我又要见到他了。我坚持认为他当年是为了逃避良心的谴责远遁非洲,现在从那不毛之地回来了,是不是代表他觉得赎够了罪?
我颓然倒在床上,雾霭将阴沉的夜染作绛红,如血样涂满了四壁。那仅有一次的恋情,那持续了五年的恋情,那一朝戛然而止的恋情。我给长江描述的荒唐失恋,都是来自于这个人。我曾经相信那是我一辈子的爱恋,亦是我一辈子的劫难。
我自毕业失恋已经四年整,纵是天大的事也能淡忘了不是么?我早已经百炼成钢,修炼成精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还有什么不能忘却,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呢?我不是早就身披铠甲直面人生的惨淡了么,我不是早就手握利刃披人生的荆斩工作的棘了么。我又笑了,不过是一段小小的失恋,世界上比我惨的人多了去了,还有离婚的呢,还有吃不上饭的呢,还有遭受战乱的呢,我这点儿悲伤又能算得上什么。
我早就决定向前走了,这一切都不能阻挡我。
今年的5月特别热。早上醒来,撞进眼中的是一个阴霾沉沉的天空,叫人胸口憋闷,喘不过起来。我和大蚊子约好了一起去灵堂,走在路上,两个人都有些郁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这不是第一次来八宝山,而且会在以后的岁月里来得越来越勤,直到有那么一天躺在花丛里的,扔进焚烧炉的,变成了我们自己。到了会场,昔日同学大都已经来了。连一些在本科时聚会就不怎么参加的“异类”也有不少都来了,人前所未有地全。四年间,班长和支书也试图组织过一两次聚会,然而总是这个出差,那个加班,连四分之一的人数都凑不够。这一次,居然是死亡让我们重聚。
四年不算太长,不会让我们变得面目全非,也不算太短,职场里摸爬滚打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上几分沧桑和过于迅速的成熟。寒暄了一圈,或真心的拥抱,或虚情假意地问好,我们不再像从前那样嬉戏调侃,我们甚至开始交换名片。
“芹子”,我扭头,是曾经与李冰茹势不两立的宿舍女孩儿,周川。她微笑着走过来,长发及肩,从前总像被爆炸洗礼的头发乖顺地耷在肩头。“川儿,”我叫了一声,挽住了她的胳膊。她安安静静地与我说话,全然不复曾经那副大姐大的摸样,好像那个口无遮拦、豪气干云的假小子被这个平和的女人给藏起来了。
她眼圈是红的,“我一直在后悔,有多大的仇恨呢,就那样毁了她的……李冰茹的大学时光。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怎么那么狠心……一直想跟她道歉,可是联系不到她……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她的为人……”
断断续续的话语,我不知所措,只能无语地沉默。一场宴席,吃也吃过了,散也散了,谁还能因为少吃了一口菜而后悔呢?
纵有天大的恩仇,也已经被这横贯的生死消解无形了。
我紧张地四处偷瞄,始终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身影。心里空落落,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难过。我手心冰凉,握上了大蚊子的手。
班长深情地致辞,我们围成一圈,默默看着水晶棺中,一件单薄的衣服。鲜花几乎将衣服淹没了,
忽然回想起以前,这衣服的主人说过,要去乡村支教,要走得远远的。我们只当一个笑话,而今,我们安全地活着,她却踏上了旅程。
我忽然觉得世间真的不会有因果报应这样一说。生之实,死之虚,从未因为谁是“好人”而迟缓半分。
有人在轻轻地抽泣,大蚊子早就泪流满面,我内心忽然涌上难以名状的巨大悲伤,女孩儿,你走的时候,可曾绝望?生死临界的那一瞬间,回想起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我多么希望你的记忆中不要有我们,不要有我们曾经加与你的残酷和冷漠。
我偷眼看向周川,看不清表情,一张身影微微颤着,难寻当年的彪悍。人啊,干下了这样卑鄙龌龊的勾当,却还能自诩善良高尚。如今这罪孽我们都已经还不清,我们将一生都心怀愧疚。
我对身边的大蚊子悄声说:“蚊子,我觉得我们都老了。”大蚊子是个神经质的人,此刻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用力捏了捏相握的手。
我低头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忽然眼前一暗,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我抬头看,那人身披日光背对入口,耀眼生花,一如之前他的每一次出现。我惊讶地想开口,他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灿然一笑,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身后站定。
他果然回来了,王明磊。


、八、

“莫芹”,背后的人小声唤我。
我站着不动,也不去理他。四年前他丢下我落荒而逃,四年后他妄图用一笑泯恩仇。呸,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一会儿一起吃顿饭吧。”他的声音还是带着些清亮的童音,只多了几分暗哑。我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沉睡了四年的身影骤然复苏,昔年的同学,昔年的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该恶狠狠地质问他,我该轻蔑地从鼻孔里哼一声,我该决绝地拒绝他。可是我拥有多么宽怀的胸襟啊,我内心是多么的爷们啊,我还是说了个“好”。
我们面对面坐在咖啡馆里,追悼会的哀愁还未消散,气氛有些惨淡,有些沉闷。我决定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这次你带钱了吧?”我说。
他一乐,“够你喝到恶心了。”看我没有穷凶极恶,他一直紧绷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好像我是洪水猛兽。
“非洲怎么样?挺苦的吧?”我装作宽厚大度的样子,循循善诱地问他。
“苦啊,帮食人部落盖房子,盖得不好就被抓去吃了。”他摇头晃脑依旧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我依旧笑得花枝乱颤。
说了一会儿笑话,气氛又沉默起来,两个人都默默搅着面前的一杯咖啡。隔了四年的时光,总是当年对这个人爱得再□,也该被时间磨淡了。
“我……你是不是特恨我啊?”他忽然没头没脑说一句,“那会儿我太害怕了,什么都没想,就逃走了。”
“恨啊,当然恨啦,恨得我天天瞄着你照片扔飞镖。”我从来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这个人正经说话,我们的对话里十有□是胡说八道。
“我一直特别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他居然还带着调侃,“我知道我是个大骗子,不过看你精神很好,后来应该过得不错吧?”
哀上心头,我一阵酸楚。五年相恋,四年不辞而别,我心里揣着一口气,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一挂就是9年,我才活了多少年?这几乎是我三分之一的人生。
“对不起就完了?你知不知道你给了我多大的阴影?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你知不知道后来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拍屁股就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是多大一场灾难?他妈的,你还这么云淡风轻。”我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溃,奔腾而出泛滥横流,终于端不住了,然后口不择言。
他张了张嘴,显然是被我吓坏了,“莫芹,你别这样行么?”。我继续发泄:“你这次来是不是觉得自我惩罚得够了?然后来看看我说句对不起你就圆满了,就没有负罪感了,就可以超脱可以奔着新生活去了?我告诉你,没有那么容易,我九年青春,你一辈子都赔不起!”
痛快淋漓,我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他眼里写满了错愕,“我没有那样想过……莫芹,你变了,你不要这么刻毒好么?我知道错都在我,我现在真的希望你能赶紧忘掉那些事,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真心的希望你无比幸福。我特别珍惜你,我一直不敢来见你,就是怕又说错了话,伤了你……”
半明半暗的灯火里,他的五官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似乎有些颓丧,有些惶然,又有些怜悯。火光照在他略略别过的脸上,勾勒出一道精致完美的侧影,就是这张侧影,我生世难忘。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都这时候了,怎么还在迷恋那一张虚无的影子?“妈的,那些都是借口。你用不着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个黄鼠狼当年要不是为了自己骗我那么久我至于变得怨妇似的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好、很好,我已经有幸福的生活了,我已经全忘了。但是我不原谅你,我永远都不原谅你。”我一字一字对他说完,拎起小包就往外走,走得分外凝重,走得无比沉稳,看不出丝毫破绽,好像我真的心如止水。
我以慷慨就义的姿势挥手就打了一辆出租,在往常,我轻易不会干这么奢侈的事儿,但是此刻我心情复杂,根本无心去挤公共汽车和地铁,我还把自己泡在方才那一番对话里。曾经无数次幻想,在找到他以后,给他一个耳光,可这根本是被电视荼毒太深的幻想,因为我发现自己作为一个和平年代的女性根本就不掌握这一技术;也幻想泼他一脸水,但是我不想被别人看了热闹,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节目,把看客的欢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我已经言语刻毒地报仇了,我终于让这持续了九年的荒唐事有了了结,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无牵无挂地向前了。
他温柔地看着我的眼,他说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一辈子都还不起我;他藏在门后面,突然跳出来吓唬我,挽着我的胳膊狂笑;他从窗户探出头来,说想死我了;在明湖边,他揉着我的头发说,就摘下我这朵花儿了,别的花再美也和他没关系了;他把我搂在胸口,说爱了,就不放手……
司机师傅突然回过头来,说:“姑娘,别哭啦,有天大的事日子还得过不是?”
我分明不想哭的,我发誓不会再为王明磊那个混蛋流一滴眼泪,可是为什么有大片大片的水雾漫过了我的指缝?
我很是辜负大蚊子的谆谆教诲,因为我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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