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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午夜蛇变-第9章

小说: 午夜蛇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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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罗婶顺手把桌子上的镜子子拿过来递给她,“不信,你自已照。”

她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照了半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小姐,你昨天出来的时候对我说冰窖里还有一个人?”

罗婶要是不说,她还真是差点给忘了——没错,冰窖里还有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听见他喊痛,那声音就跟游魂野鬼似的,而且冰块上面还往下滴血。你想想,冰窖那么冷,不管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一会儿就能给冻住,可那些血还能滴下来,说明是新鲜的,我看一定是有个人藏在我头顶的冰块上。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是个会对我造成威胁的人,他好像是在求我救他似的。 ”

“这就邪门了,冰窖的门一直是从外面锁着的,他在里头一个人怎么过的,难道一直不出来吗?可总要喝水吃饭吧。”

“唉!都怪我当时太害怕了,急着往外跑,也许多待一会儿就会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罗婶嗔怪地用一个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你还想‘多待一会儿’,昨天你能活着出来就已经不错了,你忘了跑出来的时候你连腿都软了?”

“不过罗婶,那个冰窖真是挺吓人的。昨天我还听到了那具尸体,就是爸爸,我听到了尸体上传出的骨骼伸展的声音,咯噔咯噔,咯噔咯噔……”说到这里,她自已都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

“小姐,你不会听错吧?人都死了怎么还会……”

“我听得清清楚楚的,不会有错。”

罗婶神色凝重,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而她又觉得自已好像在烧,脑子里似乎有一锅粥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握成拳头的手,大张成椭圆形的嘴,尸体嘴角边的裂痕,铁钩子……那四个晚上,自已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除了那个梦,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第29节:欢欢1

中午的时候,她让罗婶去叫阿杏,说她还是有些低烧。

阿杏给她量了下体温,又给她打了一针,告诉她没什么事,好好休息就行。

对于这个一板一眼从来不苟一笑的家庭医生,雅问是很信赖的。听说阿杏以前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法医官,但到底有多有名,她也不知道。总之阿杏知道的事一定很多。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跟阿杏谈谈。

“阿杏,我想问你点儿事情。”

“什么?”阿杏坐了下来。

“你说,人死了以后还会复活吗?”

阿杏忍不住笑了:“雅问,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不会是欢欢让你问的吧?”

“阿杏,我是说认真的。”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当然是不可能的,死而复生那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一般来讲,我们判定死亡的标准是心脏停止跳动,那时候身体所有器官也都停止工作,肝脏停止造血,整个躯体已完全失去活动性。当医学上宣布死亡的时候,这个人就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大凡有一丝复活的希望,医生是不会随便宣布一个人的生命结束的。不过现在医学上又有了更严格的区分,就是把人的死亡分为心脏死亡和脑死亡,更多的人认为只有脑死亡了,这个人才算真正死了。”阿杏不愧是专业人士,一讲就是洋洋洒洒一大篇。

“你的意思是,就算一个人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只要他的大脑还有意识,就不能说他死了?”

“应该是这样的。在医学界有过一个这样的例子:那个人虽然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但实际上他还有十分微弱的脑电图存在,当医生宣布他死亡的时候,他的家人无法接受这个打击,拼命地呼唤他,摇晃他的身体,奇迹就是这样出现了,他的记忆被叫活了,竟然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又苏醒了过来。这件事当时在整个医学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由此而有人提出了脑死亡的概念。不过这样的例子是少之又少的,更多的人是在心脏死亡的同时也合并着脑死亡了。而且,即使有的人暂时还没有脑死亡,想要再救活的可能性也比较少,因为第一这要看病人自已的意志力是不是够坚强,而且这段抢救的时间非常短暂,很难把握。总之,脑一死亡,就真得回天乏力了。”

“那是不是每个人死的时候都得分辨他是否脑死亡了?”

“也不是的。有一些情况,比如说警察办案,这个人都死了超过四十八小时了,那肯定就是已经死了,哪还来得及找仪器去做脑死亡鉴定?”

“可是,就算超过了四十八小时,那就一定能肯定他的大脑也死亡了吗?说不定有的人意志力特别旺盛呢。”

阿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掩的尴尬:“这个,我也不能解释清楚。毕竟,我已经脱离医学界很长一段时间了。”

阿杏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言语中的辛酸难于言表。谁也不知道当年赫赫有名的法医官,为什么在事业前途无量的时候突然封刀退隐。

“那你说,一个人在死了之后,骨骼会随意弯曲吗?”她换了一个问题。

“在还没有出现尸僵的时候,或是在尸僵消失之后,通过外力的作用是可以的。”

“那也就是说死人自已是不会动的?”她一想起在冰窖里听到的那咯噔咯噔的声音,头皮就发毛。

“雅问,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阿杏伸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死人自已要是会动,那不就成了诈尸了吗?”

没准就是要诈尸!她暗想。

“阿杏,爸爸死的时候,你确定他已经脑死亡了吗?”她马上后悔问了这句话。

因为她发现自已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她已经看到了阿杏脸上的愠怒。

“你是在怀疑我草菅人命,误了你爸爸的性命?”阿杏的声音马上就变了。

“不、不是……。”

“雅问,我只是一个家庭医生,这里也没有什么十分精确的设备,对于我来讲,我当时只能从我职业医生的角度依靠我的判断给出结论。就算当时你们报了警,警察赶到以后也肯定是给出一样的结论的,不是这样吗?”

“对不起,阿杏,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

“算了,我也能理解。”阿杏长长吐出一口心中的闷气,“至于你跟我提到的那个‘复活’的说法,反正科学上没有这种观点,不过民间倒是流传着很多关于此类的说法和奇谈怪论,我想那些应该都是人们杜撰出来的,有的时候可能只是为了表达一种不想和死者分离的精神寄托。”
第30节:欢欢2

“可是,你忘了,昨天欢欢不是也看见爸爸了吗?”

“是,昨天欢欢突然那么一喊把我也吓了一跳,后来镇静下来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她当时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象。”

“你是说欢欢有幻觉?”

“不是欢欢有幻觉。在自然界里有一种很神奇的磁场,它可能会在某种感应最强的时候,把以前的人和事还原出来,这时我们就会看到幻影,这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其实就像我刚才提到的民间流传的那些有关‘死而复生’的传说,我想多半也和这种磁场有关系。但是这种磁场一般只在屋子内部出现,通常在室外是不会出现的。因为密闭的空间里凝聚力最强。咱们这栋老房子住了好几代人了,又建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是很有可能出现这种磁场的。”

看着阿杏侃侃而谈的样子,她不禁对这个女人生出了许多尊敬之意,不愧是做法医官出身的,懂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多,分析问题也头头是道,有条不紊。

阿杏这么一说,她的心里真得畅快了不少。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去过冰窖,所以她也不能问阿杏,那就是:昨晚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冰窖,她分明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具尸体上发出的咯噔咯噔的声音,那是骨节暴涨的声音!

冰窖的钥匙现在还在她手上,她还是控制不住想再回去看看。不过这次,不能再一个人进去了。

“啊!”花园里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叫声。

“好像是小美。”阿杏耳朵很尖,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声音是谁的。

她立刻下床跑到了窗边——小美正站在一丛风信子的边上,背对着她,身子摇晃了两下,通地就栽倒在了地上。

“出事了。”她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自从罗婶给她讲了曾祖父和爷爷临死前的预言之后,她就一直纳闷:这次来的一共是三个陌生人,为什么单单出事的只是莫一?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小美了。

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花园里。高阳正趴在小美的腿上一口一口地吮吸脓血。小美脸色惨白,面如死灰。

“出什么事了?”妈妈着急地上前询问。

“她被蛇咬了,”大哥说,“是一条有花纹的毒蛇。”

“有蛇?”大家都惊慌地看着自已的脚底下。

阿杏立刻解下医药箱,找出一根绷带紧紧扎住了小美大腿处的肌肉,防止毒液再随血液向上游走,然后又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倒出一些药粉在手掌上。

“高阳,她的毒血吸干净了吗?”阿杏问。

高阳转头吐掉口中含着的一口血,冲阿杏点了点头。

然后阿杏就把手掌上的药粉全部盖在了小美腿上的伤口处。那个伤口处有两个圆圆的窟窿,就像被两根铁钉子钉下去似的,那就是蛇的倒牙留下的。

“她现在千万不能动,快把她背到屋里躺下吧,我马上给她熬副药。”阿杏吩咐到。

高阳立刻把小美背到背上,阿杏在后面扶着。

“大家都看着点脚底下,可别再踩着蛇了。”妈妈不放心地叮嘱到。

雅问跟在全家人的最后,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

经过几天的阳光曝晒,那些被土泡得稀烂的泥土已经干硬了,那些差点被淹死的花也被救活了,还有那些东倒西歪的草也都恢复了干净笔挺。正午的阳光下,花园里有一种经过暴雨洗礼后才显现出来的篷勃生机,泥土里还有沁人心脾的潮湿清香。可为什么一到了晚上,花园里就会传出那种求救一样的喘息声?

“雅问,还愣在这里干吗?快点进屋去,小心有蛇!”大哥过来拉了她一把。

“哦。”她仍然依依不舍地回头看,就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

到屋里以后,妈妈忙不叠地吩咐罗婶快去把所有的窗户都关好,防止蛇爬进屋子。阿杏已经赶去了厨房煎药。一时间,家里又开始乱哄哄的了。

“小美到花园里去做什么?”妈妈一边查看着小美的伤口一边问高阳。

“早上我们在屋里收拾东西,准备中午就走,结果小美发现她脖子上的链子不见了,在屋里没有找到,我就陪着她到花园里找,结果也不知怎么,她就被蛇咬了。我赶过去的时候,看见一条那么长的蛇,”高阳说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他双臂叠加的三分之二那么长,“那蛇全身都是赤红色的花纹,脑袋尖尖的,看起来怪吓人的。”
第31节:欢欢3

“真是!好好的怎么又闹起蛇来了?”妈妈一脸的忧心忡忡,“住了二十几年了,这房子内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什么蛇虫之类的,连白蚁都没有闹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太太,您忘记了,老太爷死的时候也闹过一次蛇。”罗婶在一旁小声提醒到。

妈妈愣了一下,片刻之后露出了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对!爸爸死的时候是也闹过一次蛇,不过那次并没有人被蛇咬伤,后来洒了好多的雄黄粉。”

“太太,那些雄黄粉还剩下好多呢,要不要一会儿全拿出来洒?”

“好,好,往花园里也洒一些,主要洒在墙边,别让蛇进来就行了。注意有洞口的地方也要多洒一些,说不定那是个蛇窝呢。”

不一会儿,罗婶拿了雄黄粉下来。

“罗婶,花园里我帮你洒吧,两个人有个照应。”雅问自告奋勇。

于是罗婶分了几包雄黄给她,叮嘱到:“小姐,你可要多注意墙角有洞的地方啊,你现在身上戴着雄黄,蛇不会往你身边走的。记住,多洒一点儿。”

“知道了。”她挂着满身的雄黄包来到了院子里。

在洒雄黄的时候,有一些粉末随着风飘到了她的鼻孔里,她立刻呛得直掉眼泪。

她直起身擦拭着眼角,不经意回头又看了看身后的那栋小楼,恍忽中觉得它更像一个被废弃的古堡,似乎那尖尖的屋顶上空现已阴云密布。

曾祖父、爷爷、爸爸,在他们死后的三天之内家里都不约而同地来了陌生人,并且这些陌生人都莫明其妙地死了,曾祖父和爷爷甚至提前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点;在爷爷和爸爸死了之后家里也一样地开始闹蛇……这一切,似乎像一个循环。

这个家里,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

到现在为止,关于爸爸的死,她一点头绪都没有查出来,却意外地又碰到了这么多的麻烦,脑子还真有点转不过来了。

她脑子里一边想着家里这几天前前后后发生的几件奇怪事,一边沿着着墙根洒着雄黄粉,冷不了瞅见前面的草丛里有个东西一闪一闪的,她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条链子。

可能这就是小美要找的那条链子。她弯下腰去拾那条链子的时候,看见了一双脚。

一双光着的脚,既没穿袜子也没穿鞋,惨白惨白的,那种白在阳光下看起来很刺眼,隐隐透着一层青色。那是一双僵硬的脚。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蹿出来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那个人和她迎头站着,她感觉到那个人从鼻孔里喷出的气是冷的,冷森森的,就像那个冰窖里的冰一样。

她直起身来,正好直视着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也正在直视她。

“爸爸?”她梦呓般地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面前站着的那个人目光似乎有所闪烁,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爸爸!爸爸!”她大叫着追了过去,“爸爸,你别走!”

那个人听到她的声音,身子顿了一下,突然之间加快了脚步,想摆脱她。

她踉踉跄跄地追过去,一不小心被脚底的一丛乱草绊倒了。

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空荡荡的花园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人的影子。

大青天的,她浑身都在打颤。

爸爸没死?

爸爸死的时候七窍流血,瞳孔碎裂,这是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看到的;而且昨天她明明也在冰窖里看到了已停尸四天的爸爸,他的尸体冻得僵硬,嘴唇大张……出来的时候她分明把冰窖的门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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