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贵胄-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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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博涛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态度突然变了，但他无暇细思，因为门外传来了说话声，是一个宫女的声音，“两位大哥，皇后娘娘的猫不见了，麻烦两位大哥帮我找一下。”
应该是皇后派来的人，怕弟弟无法脱身。陆博涛对宋舞霞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待脚步声离开，他欲拉着她出去，却被推开了。
“陆公子。您先走吧，我待会还要去余庆宫见姐姐……”
“不行，皇上可能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贵妃娘娘的意思，万一皇上不让你出宫……不行，太危险了。”陆博涛连连摇头。太后不在宫中，朝会已经结束，能够且愿意劝诫皇帝的今日都不当值。如果皇帝把她强行扣在宫中，发生点什么事，第二天给个封号就成了。
太后不在，重臣也不在，他忽然觉得今天的事根本是皇帝预谋的。顾不上其他，他一把抓住宋舞霞的手腕，“走，马上出宫，我会让人对皇上说你病了。”如果皇帝设计了今天的事，那么宫门口可能有人会拦着她，这猜测让陆博涛愈加担心了。
不同于他的着急，宋舞霞又一次往后退了几步，淡然地说：“今日出去了又如何，明天他再宣我，我能不进宫吗？”她拿开披在身上的毯子，拨开胸前的长发，整理了一下衣服，屈膝对陆博涛行了一个礼，疏离地说：“多谢陆公子的关心，我心意已决。爹爹的事我会查清楚的，还有我中毒被追杀的事……”
“你怎么查？”陆博涛又急又气，“今日他能把你留在宫中，明日冯家的人就能给你扣一顶狐媚的帽子。你以为宋维德会为你着想？他只想与冯家争权而已。你的姐姐，她贵为皇贵妃，但只是一个无子的贵妃。况且六年前换嫁的事，她真的是受害者吗？”
陆博涛的话提醒了宋舞霞，也许皇帝根本就没想放她出去。可是她不明白，听皇帝话中的意思，应该知道她曾嫁过丁文长，还生下了丁立轩。皇帝的女人不是都要“原封”的吗？他是皇帝，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了别人，他怎么没一怒之下拿丁家开刀？
“你是清儿的姐姐，为了她，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安然无恙的。”见宋舞霞发呆，陆博涛想用这个理由说服她，但在听者耳中更加深了她拒绝他的决心。
“陆公子，您的好意我知道，清儿也会感激您。可我转念想想，与其用陆家的人去查，还不如让皇上去查……”
“让皇上查？你想……”陆博涛摇头，“你就不怕那些事都是皇上的意思？”
“是啊，皇上有嫌疑，可陆家难道就没有嫌疑吗？”宋舞霞看着他，平静地陈述：“陆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清儿没有向你求救，可能因为她知道，六年前的某些事，陆家也有参与，您不要忘了，您的胞姐可是皇后娘娘。”
见陆博涛说不出话，宋舞霞转身走向一旁的古琴，站着拨弄起了琴弦，“在你心中，一首《栀花别》比什么都重要，可您能保证，陆家所有人都像您这么想吗？”
“不会的，姐姐绝不会存害人之心。”陆博涛连连摇头。
琴声戛然而止，宋舞霞严肃地问：“您敢指天发誓吗？”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80章 邂逅的背后
第80章 邂逅的背后
陆博涛不敢发誓。因为他深深知道，无论在大家族的内宅还是在皇室后宫，没有一点手段，就只能任人宰割，甚至性命不保。他的姑姑——尊贵的皇太后，他的大姐——现任的皇后，自她们出生那刻就已注定了一生的命运，所以该会的她们全都会，该做的她们也绝不会手软。
如果他不姓陆，宋家发生这么多事，他一定会怀疑与自家有关，因为六年前的冯家只是籍籍无名的武将之家。甚至，冯家的崛起应该归功于宋太傅突然“病故”，少了宋家钳制陆家，皇帝必须培养出新的势力制衡政局。可惜当时的皇帝还没有经验，所以不小心让冯家做得太大，不得不追封宋太傅为温亲王，扶了宋家一把，导致了今日宋，陆，冯三家互相制约的局面。
“难道即便清儿活着。我与她的结局只能重蹈宋修文与冯氏的覆辙吗？”陆博涛问着自己，忽然间发现，现实比他想象中的更残酷。
宋修文与冯氏成婚时，两家并没有利益纷争，前些年也算恩爱，可是当两大家族开始互相牵制对方的时候，冯氏马上“病”死了。这就好比，两国交好时，公主互嫁，相互联姻，可一旦开战，必定先杀公主。
同理，他若真的与宋清霜成婚了，婚后两家一旦发生什么事，他的父母，宫中的太后，皇后为了确保陆家的利益，一定会第一时间利用宋清霜，对付宋清霜，最后也许只能落得“病故”或者休妻。所以，对他来说安全的甘州陆宅，对宋氏姐妹来说，终有一天会变成最危险的地方。而他，自以为能保护她们，在家族利益面前，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这两年，他为了真相耗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可面前总有解不开的疑团。也许这些疑团并不是解不开，而是他潜意识不想去解开。就好比追杀宋舞霞的皇家死士，他早就知道，如果皇帝对她有很深的感情，那么会命令死士的只剩下太后和皇后了——他的姑母与大姐。
最终，陆博涛没有发誓，宋舞霞也没再说什么，两人远远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四周一丝声音都没有，直至门外传来了金公公的声音：“郡主，奴才带人来为你洗漱。”
静思斋只有一个门，陆博涛不得不走入了一旁的屏风后面。随后，在宋舞霞的许可下，金公公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他环视了房间，目光在屏风上停留了几秒，领着众人向宋舞霞行了礼。
宫女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她们有条不紊地为主子洗脸，洗手，洒香露，上妆。收拾屋内的狼藉。宋舞霞一动不动任由她们服侍着。最后宫女们一个个离开了，只留下了梳头的人。
金公公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见头发梳得差不多了，他挥手让最后一个宫女出去了，关上了房门，暗自瞟了屏风一眼才拿起一旁的梳子，一边梳理着宋舞霞的长发，一边说：“恕奴才多嘴，虽然事过七八年了，当日郡主在皇觉寺弹奏《夜思》时的情景奴才至今还记得，郡主的琴艺大楚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桌上铜镜，借以观察宋舞霞的表情。
宋舞霞坦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可屏风后的陆博涛听到这话，表情微变。
皇觉寺是皇亲贵族专用的寺庙，庙后有一个园子，景致极好，但皇亲贵胄都有自家园子，平日很少有人去那里。因为那个园子离宋太傅府的后院仅一墙之隔，所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宋家小姐经常去那里弹琴，作画。陆博涛与宋清霜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金公公在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从太子到皇帝，他一路都是现任皇帝最信任的人。如果刚才的话不是他故意说谎，那么皇帝与宋舞霞真的在园子里见过，所以他才会执意要娶她，才会建了静思斋，在这里练习《夜思》。
《夜思》看似只是一首极普通的曲子，但真要弹得好是极难的。如果这事发生在七八年前，那么当年的宋舞霞。宋清霜姐妹只有十二岁。在那个年纪能把曲子弹得极好的，只有擅长音律的宋舞霞了。
“郡主，当**那一耳光可把奴才吓坏了。也幸好皇上宽大为怀，不然……”金公公小心翼翼地说着，似乎想唤起宋舞霞的记忆，又或者想说给屏风后面的陆博涛听。
宋舞霞早已不是原来的她了，她心不在焉的听着，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吗？”此刻她正努力想着，如果皇帝真想把她扣在宫中，她要如何脱身。成为后妃这种事，她一点兴趣都没，因为在后宫生存太累了。
陆博涛记得自己与宋清霜的每一次见面。从第一次的惊讶，第二次的惊艳，到第三次的情不自禁，他记得每一个细节。那一天，如果不是为了替姐姐去皇觉寺的后院折几枝御花园没有的鲜花，他是绝不会去皇觉寺的，更不会去后园，等等——
当时，怀着身孕的陆妙彤一定要他立刻帮她去皇觉寺的后院摘花，显得十分焦急。本来陆博涛一直以为以为怀孕的关系，才导致她的情绪不稳。可如果根本不是呢？如果她是因为知道有人在那里，所以故意让他去偶遇呢？
也许事实是这样的：
八年前。还是太子的皇帝在皇觉寺的后园遇到了擅长音律的宋舞霞，因一首《夜思》而念念不忘，想要娶她回宫。可宋舞霞是太傅府的嫡长女，身份高贵。太子妃陆妙彤知道此事后，生怕一个出身良好，又十分得丈夫喜欢的侧妃会影响自己的地位，所以在事情来不及尘埃落定前设计自己的亲弟弟去邂逅宋舞霞。
她还没使出后招，就发现阴差阳错地，那天在后园弹琴的不是嫡长女宋舞霞，而是次女宋清霜。当陆博涛与宋清霜的感情一日千里的时候，太子向宋家求婚被宋太傅拒绝。皇觉寺的秘密也被宋家家长知道。陆博涛与宋清霜无辜受波及，再也无法相见。
他记得很清楚，在他焦急万分，为无法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而寝食难安时，太子告诉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稍纵即逝。因为很多人想攀上宋家，十三岁的宋氏姐妹是众多皇亲贵胄的理想媳妇人选，已经有人上书皇上要求指婚了。
因害怕而失了分寸的陆博涛在哀求姐姐与姑母说媒未果的情况下，一方面急忙修书回甘州通知父母，另一方面直接找媒人提亲。本来他以为两家门当户对，未料求婚被拒。
在他焦急地等待父母上京的时候，也是现在的皇帝姐夫告诉他，如果不把握机会绝了其他人家的念想，等他父母到达的时候恐怕宋清霜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于是他在人流最多的时候跪在了宋家的大门口，他想用行动告诉所有人，谁敢向宋清霜求婚就是与陆家过不去，以争取时间让他的父母赶来京城谈婚事。
婚事在陆博涛承诺永远放弃家主之位，并私下答应皇家，从此大楚没有陆姓的皇后之后落下了帷幕，他终于如愿与心上人订婚了。
他还来不及从订婚的喜欢中走出来，先皇一道命令，宋舞霞正式成了太子侧妃，与陆家长女陆妙彤行平妻之礼。众人都明白，先皇这是害怕了，害怕宋陆联姻会危及皇权，所以先皇把宋太傅最疼爱的女儿放在宫中，成为皇家可以随意处置的人。
本来，陆博涛一直觉得自己与宋清霜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可当他听到金公公的话之后突然怀疑，一切都是人为的。他的姐姐设计了他们的相遇，当初的太子利用他强娶宋舞霞，那么他的姐姐会不会在婚礼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地位而谋划了换嫁？甚至策划了之后的追杀？
陆博涛不敢再往下想了，如果他的假设是对的，那么宋家的灾难就是他带去的。是他当年的单纯，无知让宋舞霞沦为商人妇，让宋清霜嫁给了山贼！
陆博涛从屏风后远远望着宋舞霞。如果她没有失忆就能证实她与皇帝之间的事，也许就能揭露出部分的真相，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他也曾怀疑她的失忆是假的，但这几次的相处，他觉得她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真实。
似乎感受到了他了目光，金公公往屏风瞥了一眼。宋舞霞从铜镜中看到了他的目光，她几乎可以肯定，金公公知道屏风后有人。如果陆博涛被抓出来，他们很难解释前因后果，甚至会被扣上很难听的罪名。
必须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房间。这是宋舞霞唯一的想法。
“金公公，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丫鬟和嬷嬷带来？”宋舞霞客气地问。
“郡主不必担心，自会有人送她们去余庆宫。”金公公更客气地回答，轻轻梳理着已经十分整齐的长发，“郡主，老奴说到哪了？一个耳光，对，一个耳光。没想到郡主小小年纪居然有那样的气魄……”
“公公，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宋舞霞一边说，一边努力思索着，却怎么都想不到支开他的理由。
金公公能从无权无势的小太监爬到总管太监的位置，成为皇上最信任的公公，观颜察色的能力已练得炉火纯青。他知道，宋舞霞想支开他，然后让屏风后的人离开。可是光他一个人离开有什么用，跟着他而来的还有一大堆宫女，侍卫。
想想，既然他并不想揭破什么，给宋舞霞吃颗定心丸就当是送个人情，于是他笑着说：“待会郡主由老奴与门外的宫女一起护送着去余庆宫，所以郡主暂时也用不着您的丫鬟和嬷嬷。”他一边说，一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簪子，准备完成最后的工序。
“贵妃娘娘驾到！”门外传来一声声由远及近的通报。金公公把手上的簪子塞回了衣袖中。
房门口，一个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女人失神地望着宋舞霞。两人的年纪相当，容貌上有六七分相似，不过因为门口的女人是妇人打扮，衣着又多了几分华丽，所以显得稍稍年长。
“清霜见过贵妃娘娘。”宋舞霞急忙对她行礼。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金公公迎了上去，“禀娘娘，奴才正要把郡主送去余庆宫。皇上及皇后在午膳后也会去余庆宫。”他语气恭顺，却用身体挡住了宋墨黛的脚步。皇帝早就吩咐过，不许后宫的女人踏入静思斋半步。
宋墨黛当然知道这个规矩，也知道金公公为什么挡在她面前。不过她一时顾不得这些，未语泪先流，绕开面前的太监，激动地上前抓住了宋舞霞的手，“清儿，清儿，是姐姐……让你……受苦了……”她已经泣不成声。
对宋舞霞来说，眼前的女人只不过是陌生人，她一滴眼泪都挤不出，只能低声唤了一声：“姐姐。”
“清儿，你，是不是，是不是……”宋墨黛说不下去了，一把抱住宋舞霞，“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断道歉，惹得屋外的宫女不停偷偷地往门内瞧。
“姐姐，不如我们去你的宫里再说？”宋舞霞轻轻拍着她的背，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里人太多了。”
宋墨黛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放开她，擦了擦眼泪，“对，我们回去再去，今晚你就和一起姐姐睡，我们姐妹两已经好久没见了。”她看到宋舞霞头发被自己弄乱了，回头对金公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