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梦已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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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自那双手上流淌出来的轻缓压力，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的虚无，灵芸合上了眼。头上的疼痛已经化为了丝丝暖意，困乏袭来，含音虽然极力想要克制可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色降临，虽然奶妈来寻了一次，但含音依旧睡着。冬离就守在门口，安静地看着自己带来的书。
她便是她吧，无论是那个拘谨的，还是这个显得格外清冷的，都是一个需要人关心的人吧。冬离偏过了头看向了床上的人，她那么神秘，可是……却是那么让人想要去保护。或许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下面正是一个祈求怀抱的孤单。思及此，冬离淡淡地笑了起来，多少年没有遇上一个这么可爱的人了？
“什么时辰了？”含音揉了揉头睁开了眼睛，她刚才是不是睡着了，睡了多久了。
“很晚的时辰了。”冬离放下了手中的书，“要起来吃些东西么？”他边说边走到了床边，伸手贴到了含音的额头上，“烧是退了，不过还是吃些东西再睡会好了。”
“你怎么还在这？”掀开了被子，含音面不改色地穿上了鞋走到了桌前。托盘中自然是放在凤音特意准备的饭菜，只是……并无胃口。
“看着饭菜有什么用，看着就能饱么？”冬离笑着走上了前，“生病就该吃些东西的。”
“吃不下。”含音如实说着。
“那……看看月色吧，上次没有看成，这次陪我看看吧。”冬离目光温柔，看着月，他的目光竟是比月光还要柔和。含音看在眼中，这一次她没有反对，而是跟随着他，坐到了门槛上。
仰头看去，月光就好像有蛊惑一般，让人的心一下子变的平和了起来。
“温小姐，你有爱过的人么？”
“或许是爱，亦或许不是爱吧。”在那片月色之色下，在那一瞬间，只是因为他眼中的柔情，她的心底竟是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缓缓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含音垂眸却终是轻叹了一声。
“你与我打什么哑谜。”冬离感觉好笑，“我想说，若是温小姐有喜欢的人便一定要好好珍惜，莫要错过了才知道珍惜。”
含音扯了扯唇，“那冬太医是有喜欢的人了？”
“有又怎样呢？”冬离暗叹了一声，“我错过她了。”
“错过了就不能回头了么？”含音仰头，眼中满是惆怅，错过了便真的不能回头了么？
“她不肯原谅我，当初她责怪我一心研究医术没有好好陪她，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她已为□。而等我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冬离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竟是像刺进了含音的心一般，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如果真的相爱，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即使她不说，也会默默地放在心里的。”说到此，含音的心就好像被什么划过一般，疼地让她那舒展的柳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真的会原谅么？会么？如果她真的背叛了季水，他会原谅自己么？
“或许吧。”冬离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你该告诉她你还爱她，能说口的爱始终是最为幸福的。”说到此，含音垂下了眼看向了自己的掌心。能说出口，当真是最幸福的。
“我……”，冬离顿了一下他便苦笑了一下，“不用了，她死了。”
扭过了头看去，月光下的冬离眼睛半合似乎在想着什么，这样的神色，是在想那个深埋于心的人吧……
含音再一次仰头看去。给黑夜带来光明的月亮，你是否能给我也带来光明？
“聊了许久，该有胃口吃东西了吧。”冬离的话突如其来先是让含音一愣，随后她竟是勾起了唇角，脸上泛起了笑意。
沉默地走了回去，含音端起了碗便慢慢地吃了几口。空气里还残余着花香，夜的宁静总让人昏昏欲睡。
“音儿姐姐，音儿姐姐。”那抹熟悉的声音正如意料般到来，倒是坐在一旁的冬离愣了一下。
“长平，吃过了么？”看着蹦蹦跳跳似乎没有一刻会消停下来的长平，含音伸手用袖子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恩，在父皇那蹭了一顿饭。”长平一进门便注意到了旁边坐着的那个帅哥了，样子长得阳光向上，而且坚毅的脸庞并没有给人一种距离感，反倒是让人很亲切哦。从含音怀里蹦了出来，长平不经思考地就跑到了冬离的面前。“咦，你是什么人？”
“臣乃太医院副院冬离，冬离见过长平公主。”看着极为活跃，眼珠子已经在自己身上来回看过四五遍的长平公主，冬离显然有些哭笑不得。只说在这宫中，自己已经是一个极为格格不入的人了，可是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冬离心中暗笑，只怕她才是宫中最为格格不入的人了。
“你来给音儿姐姐看病？”
“是。”
“我喜欢你。”
此话一出，含音也有些无可奈何，“长平——”
“好嘛好嘛，当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冬太医当我老师好不好？”长平眨了眨眼睛，立刻凑到了冬离的面前更有一种要往他怀里挤的趋势。
“这……”冬离瞥了一眼依旧清冷地看着自己的含音。“小姐不是有好多老师了么？”
长平蓦然皱着小眉头，微微扭过了头看向了含音说道，“音儿姐姐，其实……其实我是来通知你一声，书孰里的老师说我明日不用去上课了。”边说边抿着唇垂下了头，死命往冬离的怀里挤去。
含音并没有责怪，只是淡淡问道，“皇上同意了么？”
“那些老头自然都是得了父皇的同意咯。”长平见含音没有动气便笑着钻了出来，“父皇说，我可以自己挑师傅的。”
“你开心就好。”含音看向了冬离，“长平任谁都管教不住，若是冬太医肯，教导其一二便好。”
“好，自然好。”冬离应允了下来。
“好呀好呀，音儿姐姐，我回去陪弟弟了。”长平乐得恭敬地做了一个礼后便转过了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哈哈……”看着那抹小小的影子走出了几步便飞也似地跑得没影了，冬离蓦然大笑了起来，“有趣，有趣，十分有趣。”
含音心中虽有好笑，但也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随后含音放下了碗筷，幽幽道，“已经晚了，再者我现在已经不头疼了，太医也该回了。”
冬离笑着点了点头，拿起了药箱走出了几步，可又停了下来，“你病还没好，好好歇息。”
“我会的。”含音点了点头。
“哈哈……”冬离便是如此笑着离去。含音站在门前，仰起头看了一眼月。明媚如斯，却又寒凉如此，最终还是苦笑着回了房间。
似同非同（五）
“长平——”看着长平抱着颀儿满院子的乱跑，刚刚才踏足院中的含音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快把弟弟给奶妈。”
长平极为不快地将颀儿递了回去，随后便嘟着嘴走上了前，“音儿姐姐。”
“今日又打算去大闹皇子们的书孰？”昨夜长平说可以不用去书孰了含音本还觉得奇怪，凤音来了才知道长平竟是在书孰里胡作非为。又是让皇子们罢读，又是烧了老师胡子，又是烧了后房，最后老师们只得头疼地进谏给了皇上，对此……皇上竟是只一笑了之，反倒是让她越加胡闹了。
“今天我可以不去啦。”长平扬起了头，“父皇昨天自己说的呢。”
听着长平的话，含音顿时觉得有些好笑，“那今日你准备做什么？”
“唔……”长平转动了一下眼睛，“刺绣，抚琴，作诗……”含音本想点头，长平却是继续道，“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今日你只可在良善殿中，不许出去！”看来教育无望，含音只是下了最后的通牒。
今日乃是皇后娘娘出殡的日子，自皇宫到皇陵一路上皆是由宫中内卫把守。皇上会带着众多大臣和皇子嫔妃一同前往天坛祭祀，宫中虽然空荡无人，但只怕长平提起兴致来便会到处乱跑。
“凤音姐姐，这是前几日送来的账目整理出来的。”含音从桌上拿起了一叠东西，“大将军多年授受的东西皆是价格不菲，送礼的官员也已经统计在案，只是可能牵扯了大半个朝廷。”
“主子交代，我们也就遵命而行。”
“看来父皇该是有大动作了。”含音偏头看向了别处，“其罪必诛。”
窗外已然传来了军队行进的声音，偌大的皇宫蓦然变的空荡了起来。含音依旧站在窗前，而凤音则是已经越出了窗，赶往了天坛。
皇后……
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含音突然感觉心中有一丝寂寥。自小便是皇后看着自己长大，曾经陪伴着自己的人却是相继离开，奈何只余自己一人独对满园凋敝。
夏日快结束了。春末到来，不过数月，物是人非。
“小姐，小姐……”
“快，快去看看，她是不是跑进去了。”
凌乱的脚步声让含音不禁颦起了眉，推开门走了出去，“奶妈，出什么事了？”良善殿虽然大，但是含音习惯了清净，遂只有奶妈一人照顾着颀儿和长平两人。
“小姐，他们，说要搜院子。”奶妈是皇后娘娘早已安排好的，似乎是早就□过，所以也格外地懂得礼仪，抱着颀儿时还不忘躬身做礼。
“这是要做什么？”
“宫中跑了一个准备送出宫的宫婢。”一位地位似乎不低的公公走上了前。宫中各人皆知在这了良善殿里住着一个奇怪的主子，没有身份，只有一个名字，唤作温姝。可是她却是最让人忌惮害怕的是，她似乎和当年惨死宫中的那个专宠不衰的德妃极为的相像！所以纵使是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众人也不敢放肆。
跑了一个准备送出宫的宫婢？含音垂眸想了想，她刚才似乎听到阿婷的声音了，难道是她？
“宫婢被唤作什么？”
“奴才不知，只知是长乐宫的吴公公遣送过来的。”
应该是阿婷了吧。含音懒懒地摆了摆手，“那便去找吧，切勿打坏了东西，惊扰了小皇子。”
“找到了，找到了。”也不知是何人叫了一声，含音抬眸看去，便见着阿婷被几个宫人押着走向了前。
“看你这个死丫头还能往哪里逃！”押解着的公公狠狠地说了一句，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阿婷已然没有了当初的样子，满眼的疲惫和惊恐，空中念念有词，然当她抬起头来看见含音后便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眼中蓦然闪出了光芒，“小姐，小姐，救救我，救救我。”
“让我救你什么？”
阿婷只当是找到了救星，“我不想出宫，我真的不想出宫，他们会杀了我的，会杀了我的。”
见到如此含音垂下了眸，“他们不会杀你的，你出宫去吧。”说毕便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公公，“希望公公好好照顾着，切勿打骂她。”
“是。”公公躬身退下，小公公们自然也就相随退了下去，然而被押解着的阿婷从未停止过叫唤。
“小姐，小姐，我不想出宫，真的不想出宫……小姐，小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更是没有了声音。
空寂的院子里，含音不语地撇过了头。长平从旁边探出了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含音。
为什么要留在宫里呢？能安然出宫才是最好的吧。
父皇特意摆了温姝这一个局让自己有一个名正言顺换一个身份进宫，深宫之中，纵使众人皆知她其实就是当年的德妃含音那也没关系，因为……她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叫做温姝！一个籍贯京城，今年入宫的秀女。父皇要封的不是宫中人的口，而是朝中大臣的口，和这江山悠悠众口！
夜宴之上纵使皇后未临产，父皇也不会给自己名分吧。不过既然在夜宴之上父皇顺理成章地，没来得及给自己名分，那她现在全然是一个自由之身。虽然居于良善殿，养育着长平和颀儿，但是……她可以说是顺了皇后的遗言罢了。
用一个清白之身回到这里，父皇的局，摆的很是出人意料。
再一次回到这里，深宫到底有什么好呢？
“奶妈，你带长平去太医院找冬太医吧。”看着嘟着小嘴在一旁探头探脑的长平，含音朝站在一旁的奶妈看了一眼，话毕后便转身回了屋，合上了门。
桌上那张纸条依旧被压在镇纸之下，含音瞥去了一眼，悠然走到了窗前。
大皇子招收了如此之多的宾客，此番意图已然是昭然若揭。
含音走到了柜前，拿出了几件便衣和几件东西放在了包裹之中。
要面对的人始终是要面对的。
留下一张纸在奶妈所住的屋子里后，含音便走出了良善殿。大皇子所住的寓所离皇宫并不远，只需出了宫往北走半个时辰便到了。此处乃是大臣集聚之所，必然是少有马车经过。
缓步走到一处小院，含音轻轻地敲了敲门，“良妈，是我。”
门打开了来，良妈本是一名寡妇，无儿无女，孤苦无依，所以当初含音找了她来看置这个院子。这个院子极为小，大概是以前哪个大官的马夫所住的地方。进了屋，含音径直走向了一间屋子，而良妈则是笑呵呵地进了厨房准备端茶。
“小姐怎么这么突然就来了，我都没准备。”良妈拿着茶杯茶水走进了屋，却是看见含音换了容貌，坐在镜前换上了带来的衣服。“小姐要出去么？”
“恩，有事要办。”含音收拾好了东西，接过了良妈递来的茶杯却是未喝一口，直接放在了桌上，“凤音姐姐给你的银子还够用么？”
“够了够了。”良妈笑得眯起了眼睛，当初所幸有这两位小姐，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安逸的日子。
含音不再理会，“我今晚自己会回来的。”
“恩恩，好。”
出了屋子，含音默默地朝前走去。结果未走几步便遇上了策马而来的大皇子，含音垂下了头站在了路边。看着那奔腾而去，尘土飞扬下那抹模糊的影子，含音迟疑了一下后便继续缓缓跟了上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果真还是如此喜欢快马驰骋，每每如此，让人心悸。
走过了大皇子的府邸，含音抬头看了一眼匾额后便头也不回地朝集市走去。
要想混进大皇子府，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了吧。所以……含音进了京城毫不迟疑地进了京城最好的酒楼，上前便丢了一锭银子给掌柜，“我要去影格。”
“好好。”掌柜手下了银子便笑了起来，“公子是新面孔，随老朽来。”
跟着老掌柜走去，穿过了长长的甬道，最后行了许久便见着了一个巨大的地下赌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公子，你可好好玩，好好玩啊。”掌柜笑着转过了身，“老朽就不打扰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