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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怒颜-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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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六,宜嫁娶,辽阳东面的隐竹居张灯结彩,嫁女儿。
东厢的闺房里,少箬穿着水红云纱褙子,少筠穿着玫瑰绸缎半臂,侍菊穿着银红锦缎比甲,枝儿穿着桃花细布半臂……一屋子深深浅浅的红色,围着穿了正红缠枝莲锦缎喜袍的侍兰。侍兰一动不动,看着淡淡笑容的容娘子给她开脸、抹胭脂、梳发髻。

一旁少箬看见少筠和侍菊强作笑脸,不免笑着说道:“瞧瞧容娘子这巧手!把咱们兰子打扮的多好看!”
莺儿是知道少箬心思的,因此接话道:“不只是巧手,还好福气呢!容娘子呀,家里长辈双全,相公体贴,儿女双全,可是咱们这些人里头,三福齐全的贤惠女人了!日后呀,咱们兰子一定也有这样的福气!”
侍兰淡淡笑开,那半垂着头的姿态,真是人如其名。

容娘子摸了摸自己日渐隆起的腹部,看着镜中的侍兰,满意道:“难怪你名儿中有个兰字!瞧瞧,我给你打扮的好不好看?”
侍兰微微抬起头来,镜子中惊鸿一瞥,然后转过头来:“竹子……”
容娘子好笑:“知道、知道!这一只金凤衔珠同心钗我特地留着,让二小姐给你亲自簪上。”,说到这儿,容娘子也动容:“你放心,你是咱们桑家嫁出去的女儿,没有人不惦记着你!”,说着双手把金钗捧给了少筠。

少筠百感交集,缓缓接过容娘子递来的同心金钗,在侍菊搀扶下,亲自把这支颤巍巍的金钗簪在侍兰花冠正中,然后素手轻轻,给侍兰理妆。
手指滑过乌云堆砌的鬓边,那儿桃腮迎微风;手指拂过青黛画就的眉目,那儿远山绕烟岚;手指触碰朱丹盈盈的樱唇,那儿欲说却还休。这是陪伴着她成长的贴心姐妹,这是陪伴她千山万水的忠贞伙伴,这是陪伴她出生入死的可靠家人!而今,她为了她们,心甘情愿在这苦寒塞北落地生根,怎由得她不心酸!

少筠手指收回来,她转头看着侍菊,从侍菊手上拿过一份文书,然后缓缓掖进侍兰的喜袍中:“不知道扬州仁和里的宅子还在不在,若在,你的卖身契就还在我房里。而今你远嫁,我与姐姐是把你当做我们桑家正经的女儿嫁出去的,既如此,从今往后,你姓桑,不再是奴婢丫头……”
侍兰眼中凝了一颗珍珠,她拉着少筠,看向少箬:“在桑家里十多年,嘴上不敢僭越,心里……大小姐、二小姐……这一路,我多想喊你们一声姐姐妹妹!”

少筠忍不住,眼泪洒了一袖子。少箬笑中带泪:“傻丫头!今日可正经是咱们桑家嫁女儿呀!你怎么不是我妹妹?你怎么不能叫我一声姐姐!”
侍兰一下笑出来,眼泪坠落处,锦花羞避。
莺儿和容娘子看见了,忙扯开笑容:“大喜的日子,哭花了脸,黑子将军可要懊恼了!”
侍兰闻言忍了忍,又拉着侍菊:“旧日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临了你好歹也说两句话呀!日后竹子衣食住行都靠你,她伤心高兴也都靠你,你……你要好好的……”

侍菊抿嘴,好半天,才说:“你才想!借着出嫁你就想偷懒,日后竹子都就推给我!难道你嫁了人了就不理家里的姐妹了?那也不能够!”
一句话牵了侍兰的心事,她哑口无言的看着侍菊,终是哭个不停。
侍菊一看,才知道自己莽撞,惹了新娘子伤心,连忙把少筠侍兰都搂着:“原是我说错了!可你干什么说这个!你嫁人,咱们就生分了?兰子,你别伤心,无论多远,咱们三人都是在一块的!你嫁人,你要好好的,我们在家,也会好好的……”

少筠想起这一路,想起自己发过誓,不叫自己的家人在受苦,可究竟未能保护好侍兰,反叫她不得已出嫁,不由得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主仆三人搂成一团,哭成一团,屋里的每一个人,喜中有悲,悲里渗着喜,无从劝解。

……


作者有话要说:兰子嫁人,大家都挺忐忑。




、232


沉香织金凤女衣纱裁的右衽大袖罗衣,织金妆花绢的裙子,羊脂玉镂空雕刻的丰果首饰,昔日的侍女侍兰,而今的程夫人,此刻正撸起了衣袖,对着镜摘镯子、金钗。

少筠斜倚在榻上,看着侍兰这般,不由得笑道:“一回娘家就把我的丫头都赶出门去,又是解衣裳,又是摘耳环的,你要干什么呢?”
侍兰对着镜子中的少筠笑了笑,正要说话,侍菊掀了门帘进来。侍菊一看侍兰身上穿的,眼睛都疼了,赶忙拉着侍兰,上下细细看了,撇嘴:“哎哟哟!程夫人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哟!您赶紧的坐呀,可仔细着这屋子里头的家什物品粗糙,勾了您这一身衣裳!”

侍兰听了气不过,丢下一支极为油润莹白的玉镯子,一根手指头戳了过来:“死丫头!桑贵不在,你没人挤兑,就挤兑我!你有本事挤兑我,怎么没本事把竹子照料的好些?才一回来,这屋子里头,水是凉的,窗户是关着的,小紫那死丫头凑在外边做针线,也不说陪着说说话!你也敢在我跟前牙尖嘴利!”
侍菊吐了吐舌头,朝少筠挤眉弄眼的:“看看!才一个月的功夫呢,咱们兰子可正经变了管家夫人了,这架势!难怪要穿着一身衣裳压阵哟!”
少筠禁不住笑了,又咳了起来。

侍兰忙坐到榻边去伺候着,虽然穿的金碧辉煌,但那种细致,跟往日一般无二致。
侍菊看见这样子,微微笑着,然后转出门去让小厮搬进来一个冰盒,又亲手用仿宋月白冰片菱花素碗给侍兰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歇一歇吧,侍兰少奶奶!这点伺候人的功夫还真等着你来做么?”
说着另外盛了一碗略略泛绿的银耳羹,递给少筠,然后笑道:“依我看,兰子这哪是出阁哟,也没见过谁出嫁了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
侍兰嗔了侍菊一眼,又问少筠:“我瞧你这月白碗里头微微有些绿色,是什么缘故?”

少筠没有回答侍兰,只噙了一口银耳羹,慢慢吃了,如此又吃了好几口,放下了菱花碗,用帕子擦了擦嘴,才说道:“是莲心,去心火的。单单泡水喝,又苦又太过寒凉。阿菊想的法子,做莲子羹时,独独我的这一玩不去莲心。”
侍兰听闻了看了看侍菊,又略略点点头,然后安静吃了自己的一碗,又问道:“如今长夏,可好些了?我也问过那位方太医,我却不如阿菊这样知道这一面的事,竟不大听得懂他说的那些个脉案。”

少筠缓缓笑开,伸出手来摸了摸那沉香织金凤女纱:“这也是极好的料子了,只是大夏天的,未免觉得颜色重了,不够清爽。可我也瞧出来了,黑子将军是真疼你。”
侍兰微微红了脸,半低着头,嗔怨的语气道:“谁乐意穿这个!外头那样大的日头,我瞧见了只觉得热!只是家里老太太瞧见我一回就说我一回,说什么人这样单薄,一阵风儿就能刮跑了,要再穿那些月白呀天青呀的衣裳,落在丫头堆里,就瞧不出来了。偏偏程峰大字也不识几个,一味觉得穿金戴银的好看。”

少筠觉得好笑,侍菊则感叹道:“这是人家待你好的缘故,人家老太太说的对!你如今正经是少奶奶的人物,再穿这样小家子气的东西,丫头仆人们岂不是要小瞧你?兰子,素来你比我沉得住气,这一回我却看你有些糊涂。再扭捏,你也嫁过去了,你若心里还小瞧你相公,又觉得人家老太太俗气什么的,这可不大对的。”

侍兰咬着嘴唇瞪了侍菊一眼,想反驳,又觉得有些泄气。少筠都看在眼里,因此说道:“兰子,你该细细寻思阿菊的话,她也是为你好。你成婚月余,回家已经好几回了,咱们都看在眼里。早前为程大都督外间的事,你跑得勤些,你家里婆母、妯娌知道个中缘由,也不会多说什么。可如今御史大人和镇抚司的官差都已经回京复命了,你还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再不愿意,也是你自己点头下嫁的,怨不得旁人。往后的日子还很长,都得你自己过,你可不许从心眼里瞧不起你相公,不然日后怎么过日子?”

少筠这番话有些重,侍兰被说得低下头来。侍菊拉着她,慢慢说道:“竹子的话,是良药苦口!自家人才这样说你呢!你才去人家家里,也该想想昔日在桑宅里如何小心谨慎的做人的。再说了,在我和竹子心里,就算你嫁到天边那么远,也还是我们的姐妹。见面了,该说的,不会顾忌不说。该疼你想着你的,夜里梦里也没少惦记这一分半分。你听我们的话,好好跟黑子过日子!”
侍兰半晌不说话,再抬起头来,眼圈都红了:“我知道你们是真为我好,只是我……”

少筠搂过侍兰,让她趴在自己的膝头:“兰子,这些日子,我总想起盛唐李季兰的‘八至’来。‘至远至近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从两淮到这儿,这一路,还有时时在我们心里的人,大约可谓至远至近东西;想想害得你我家散人亡的那些人、那些事,难道不是至深至浅清溪?若论我、青阳哥哥、梁苑苑、万钱、你、容娘子……我们这些人,再想想这首诗的最末两句,难道你读不出另外一番滋味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都不曾用心,岂能知道你枕边的那人究竟是日月还是陌路人?”

侍兰静静听着,许久都没有说话。等她再抬起头来,一抹浅笑绽放的从容了许多:“知道了,究竟连我自己也没念几本书,李季兰是谁还不知道呢,哪里敢嫌弃谁!”
少筠笑开,侍菊也笑开。
侍兰整了整神色,坐直了,再说话时,前事已过:“我也不是平白回来,出来前已经向老太太请过安了,而且是真有事。”
“能有什么事?”,侍菊问道。

侍兰笑笑:“晒盐的事呗!也不是背后编排自己的大伯,只是这一回打仗,连大都督自己都填进去不少。他也不放心晒盐的事都交给辽东盐使司都转运使廖志远大人,昨夜里当着嫂子的面向我提了,说是横竖我家里那位要戍边也不能时时呆在辽阳,还不如我隔三差五的跑一回金州所那边呢。”
少筠笑笑,侍菊也是心照不宣:“当日就知道程大都督为什么打你的主意,横竖如今黑子待你好,也罢了。认真说起来,廖志远也不过是陪衬的玩家,我们同程大都督才是头一份。如今你正式嫁了过去,人家用你觉得放心,咱们也就让人家放这个心吧。”

少筠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前一段姐姐从不让我多问一句,我只不知道朝廷来的御史大人和镇抚司的官差,究竟是如何应付过去的?”
侍兰一听这个,满脸的惊诧神色,又好笑的:“说出来……又叫人脸红,又叫人……惊叹!这事儿……是事后黑、黑子悄悄告诉我的!我成亲的那天,程大都督不是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戏曲从未停过?那可不是为了我面子,认真就是为了招呼这位大人的,不过这位大人听的戏,认真别致!”
侍兰停了停,侍菊迫不及待,忙推她:“自小最见不得你吊人胃口了!快说呀!”

侍兰横了侍菊一眼,有微微脸红的强作镇定:“说出来你可别说我下流!这事儿,据说是我们家叶子的主意!你猜怎么招?叶子早就打听好了来的那位御史的嗜好。那人是昆山地方的人,最好西厢记上楼下楼那一出,又爱极好的羊脂玉。那天他听的戏,可只有他一位观众,不过这出戏,认真了不得!戏台子,是小山子一般大小的和田玉雕成了里三层外三层花园子,烛火下那真是极温润的光彩,这已经是富贵到极点的景致了吧?可这还不算!一崔莺莺、一红娘,皆是字正腔圆、容貌卓绝的戏伶,满头的珠翠,却不着片缕的躺在和田美玉上唱曲儿!那两个姑娘真是肤如凝脂,又衬在盈盈发光的玉石上……”

少筠和侍菊同时张大了嘴巴!
侍兰看着两人的样子,捂嘴笑道:“当初黑子告诉我的时候,我也这般傻模样!咱们也就是听听就惊讶成这样,你想想那位大人!我也不说中间这位大人的言行举止了,横竖这出戏,唱了足足三天!也就这三天工夫,北边那场战事,也不过是豆丁点大的事情罢了!”
侍菊一口气硬是匀不过来,等知道大喘一口气的时候,她才认真懂得惊叹:“我的老天爷!叶子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这样霸气,难怪你大伯要你赶紧的去赚银子去了!玉山子!容貌卓绝的戏伶!难怪我一回来,叶子就让我从账上预备八万两银子给她,原来是这么回事!”

少筠想了想,却笑了:“虽然是花了不少银子,但到底还是姐姐办事老道。想来她原是官家夫人,这些事情远比你我驾轻就熟。只要能办妥当,就是好事一桩。”
侍兰点头:“我听家里大伯也是这个意思。旧日他虽有些故交在京城,但身为边将,不十分好相交。如今御史说好话了,他进京,反而少人说三道四了。加上这一次海西女真吃了大亏、知道想着咱们大明朝了,只怕是认真想上贡朝廷。我掂量着,这些大老爷们是商议着要进京一回,一则是为了程大都督的位置更稳固,二则海西女真上贡,朝廷有面子,大都督就算不领功劳,也不至于还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少筠也点头:“姐姐这银子虽然花的山崩海啸一般,却也是瞧准了才花的,眼下这一回认真是省事了!就是为了打这一仗,耽误了不少挣钱的功夫,怕是账上不济事了?商爷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个么,见了商爷,您亲自问他吧!”,侍菊笑道:“叶子已经择好日子了,就定在中元节后,要给枝儿办过继,商爷就是见证人!”
少筠一愣,枝儿过继?箬姐姐当真了?

……

作者有话要说:侧写少箬一笔,也是个花银子豪气万千的主儿!当然,也能干……




、233


弘治十七年,七月十五日,辽阳,安锦巷。

枝儿不可置信的瞪着少箬,檀口微微,说不出话来!
上手的少箬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葛麻半臂,月白松江细布中衣及一条月白褶裙,她看到枝儿这样的表情,不由得略侧过脸来,看着一旁站着的商天华,说道:“商爷,不要客气,你请坐吧!桑家在北面,你是硕果仅存,不论昔日我筠妹妹如何叨扰、麻烦你,只论今日,在没有人有这样的老资格,能替我们桑家大房做这个见证。”

商天华有些不忍的看了看下首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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