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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绛苏念-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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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只是摇头,泪水更加汹涌而出,泣道:“不……,你、你一定……会好的……”
桑洛眼望着她,泪水自眼角滑落,用尽力气,道:“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只觉心中尚有千言万语、无限留恋、然而已一字道不出。
她泪痕斑斑的脸渐渐模糊,呼唤的声音也渐渐遥远……
柳默惊醒时,只见清漪抱着桑洛尸身,仍在哭泣着,大声地呼唤他:“长离……长离……”
柳默伸出手,欲去拉她,忽觉一股劲风刮至,将自己卷入一个急速的漩涡之中。
待风消停,只觉四周皆是鲜红的血液,到处尽是惨呼之声。
那血液紧紧地包裹着自己,只觉已难以呼吸。
那惨呼之声比之雷霆更甚千倍,震得双耳生疼,自耳中汨汨地流出血来。
这血与四周鲜红之血溶于一处,那鲜红似又艳了百倍。
柳默只觉血腥之味让自己五脏六腑翻腾不止,恨不得割了这身体。
忽觉一阵彻骨的剧痛自指尖传来,不觉大叫出声,然而,其实亦并无一声。
睁眼看时,一个面目狰狞、青面牛角的怪物正在啃食自己的手指!
柳默忙伸手去推,手之所触,空无一物。
那怪物亦不理会他,只是绕着他、一口一口啃食着他的身体。
每一口下,皆是彻骨之痛,即便不咬之时,亦是剧痛难已。
那恶鬼口中,反复念着:“忘了吧、忘了吧……”
柳默便知此处必是那终忆之城了!
闭上眼,欲不去看那恶鬼并那鲜红的血液,忽闻得耳边桑远之声:“洛儿、洛儿……”
忙睁眼看时,只见桑远躺倒在血泊之中,怒瞪着双眼,还有几个小鬼拿着刀剑往他身上直刺、每刺一下,他便痛呼一声。
柳默只觉那每一刀、每一剑都像是刺在自己身上一般、那痛呼之声、比方才那些惨呼之声更是震耳、只觉整个身体都要被它劈裂开来一般。
那恶鬼仍在自己身上四处啃食,彻骨之痛直穿心脏。
柳默再紧紧闭上双眼、然而只觉剧痛比之方才又甚千倍!
忙睁开眼时,只见四周血液皆熊熊燃烧起来,那火焰立时便烧到自己身上来。
这烧灼之痛如数百万根尖针刺向自己、每一针皆扎在最痛之处、比之方才桑远之声又更痛了万倍!
旁边恶鬼只是啃食不止,口中只道:“忘了吧、忘了吧……”
柳默已觉浑身虚弱、毫无力气、每一处剧痛都让自己心底深处颤抖不已……
只要说了这个“忘”字,便可立即解脱!
柳默昏然之中,这“忘”字便要出口!
忽然闻得隐隐约约的哭声、那声音、如此熟悉……
柳默猛然惊醒,是清漪的哭声!她在哭!
那恶鬼见他忽然圆睁了双眼,立时扑上来,一口咬向他腰间。
柳默只觉那剧痛立时便传遍全身。
耳边清漪的哭声渐渐清晰。
柳默不再闭上双眼,而是大睁着双眼,望着那仍在熊熊燃烧的血液,似能闻见皮肤烧灼之焦味!
那疼痛深入到肌肤、骨髓中的每一分、每一寸、寸寸直催心肝!
耳边村人惨呼之声、桑远痛呼之声、清漪哭泣之声夹杂一处、难分难解、直穿心肺!
忽然那熊熊之火又变成了万道雷霆,迎头劈下。
柳默只觉整个身体似已被劈得粉碎,每一寸骨肉之中皆是万般痛楚!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身体其实并未粉碎,然而已被那恶鬼啃食得所剩无几。
这万道雷霆毫无消歇、那恶鬼亦啃食不止、口中仍念道:“忘了吧、忘了吧……”
那恶鬼突然张开大嘴、咬向柳默心脏、将他心脏整个扯出、在嘴中咀嚼不止。
柳默只觉那疼痛已然无法言说、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闻得耳旁哭声又起、隐约之中、已知又是她在哭泣。
柳默努力睁开双眼,果见清漪正在自己身旁、泪痕斑斑。
那鲜红之血已消失不见、惨呼之声及桑远痛呼之声亦不闻、也不见那恶鬼、不觉恍惚、道:“这是、哪里?”
然而却不闻一声。
清漪见他睁开眼来,忙跪直身子、靠近他,看他蠕动嘴唇,却未发得一声,眼中仍滚下泪来,道:“你且莫说话。如今你魂力消尽,尚不能言语。”
柳默略略抬眼,只见一棵雪松高耸如云,再欲转头看时,却只是动弹不得。
清漪在旁擦了擦眼泪,柔声道:“醒了就好,已没事了。”
又道:“你这个傻子,何苦……如此……”
哽咽一回,方道:“你便真忘了我,我亦不会怪你的……”
说着,又只是泪流不止。
柳默既不能言语,亦无法动弹,便只拿眼望着清漪,眼中亦流下泪来。
清漪见他如此,忙取出一方绢巾来,替他轻轻擦去泪珠,欲说什么,又止住不语。
稍时自己拭了泪痕,对柳默道:“你如今还是虚汗不止,常常发抖,我去取些热水来,再与你擦拭一回。”
说着便起身走至雪松处,隐身进去,不一时端了一盆热水回转。
雪爷爷亦跟至柳默身前,望了他一回,对清漪道:“倒无大碍,多歇息便好了。”
又对柳默道:“也是个倔骨头!”
摇了摇头,道声:“好生歇着吧,老头子:“别着急,慢慢就会好的。”
柳默直望着她,道:“无言就是长离,长离就是无言……”
仍是声细如发。
清漪滚落了泪珠,点点头,道:“是,无言就是长离,长离就是无言……”
柳默亦是泪流不止。
又道:“我、去了多久?”
清漪轻声道:“去了六日回转,昏睡了十日,如今算来,已是十九日了。”
柳默微微眨眨眼睛,望着她熟悉的脸,那一世桑洛与她的种种过往,在脑中穿梭不止。
初见她时朝气、无邪的脸庞,如今已满是岁月与忧思沉淀的沉静;
那诀别时的凄楚兀自在血液之中流淌,心中疼痛,又流下泪来。
清漪忙将他泪珠拭去,柔声道:“别瞎想了,好好歇着。”
又道:“我再去取热水来,等我。”
说着便仍去取来热水,与柳默擦拭。
待得一时,仍与他推助内力。
柳默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却将那三百年前之种种与今生之点点滴滴都细细思来,终于恍然明了,时时默然望着清漪,泪流不止。
清漪亦只在旁默默陪泪,不时出言安慰。
两日后,柳默已能支撑坐起,身上已较少出汗。
清漪便抱着他,两人相偎而坐。
“我身体并未受伤,怎地昏睡了这些日子,又这般动弹不得?”柳默道。
“人之肉身,不过靠精气御动,”清漪道,“你在那终忆城中,已将所有精气消耗殆尽,若非赤雪负你回来,你只怕还在那终忆城外……”
说至此处,声带哽咽,落下泪来,道:“无言、你、受苦了……”
柳默支撑着坐直身子,伸出手来,轻抚她脸颊,为她拭去脸上泪珠,自己却也落下泪来,道:“清漪,你竟受了这样苦楚,我……”
顿了一回,哽咽道:“都怪我,没能兑现诺言、好好陪伴你一生……”
清漪亦伸出手来,为他拭去脸上泪水,泣道:“傻瓜,这如何能怪得你。怪只怪你我命中多舛、恶人当道……”
忽凛色道:“那贼人之首已然中了我九转回肠毒粉,今世必不得善终!”
柳默细思那马上之人,其容貌行事,倒确与那周德一般无二。
怪道那日清漪有此一举,又道自己尽皆忘却,原来竟是这般渊源。
“那日之后,是何情状?”柳默又道。
清漪闻他问得,眼中又落下泪来,道:“我当时亦是伤重难行,便将你勉强、搬至林中,所幸那些贼人并未追来。我在山中自取药草疗伤,能行动时,将你……”
哽咽道:“将你挪至幽谷中,葬在那里……”
一时哽咽难言,只是哭泣不止。
“清漪……”柳默将她紧紧拥住,哑声唤她,“对不起,我、让你等得、太久了……”
清漪偎在他胸前,只是哭泣,难以成声。
柳默便只紧紧拥着她,轻轻抚摸她柔软的乌发,自己亦泪流不止。
清漪哭了很久,仿佛将这几百年的眼泪,在这一朝尽皆流出。
待略平静之后,直起身来,对柳默道:“你身体尚虚,且躺着吧。”
柳默确已觉疲累难支。
清漪便扶他仍躺好,自己半抱着他,接着道:“后来,又过得几日,我方才下山,回至村中。那落叶村、早已非昔日景象。到处皆是血迹、尸身已然开始发臭。……”
说至此处,又顿住。
柳默轻声道:“别说了!别再去想了……”
清漪顿得片刻,又道:“我回至院中,只见姥姥在,她额上之血业已凝固,看她身上并无其它伤处,只怕是……”
“姥姥她、是不想连累爹了……”柳默不禁叹道。
清漪亦微微点头,道:“院中并不见你爹。”
“他逃出村子了吗?”柳默忙道。
清漪却摇摇头,道:“后来我在街道上、找到了他……”
柳默便知桑远未能逃得,流下泪来。
他与今生之父柳权从未真正亲近过,而与桑远却是父子情深,心中自是悲楚。
清漪顿了一回,接着道:“我将村中之人安葬后,独自在村中,不知该往何处。人命如此脆弱,若我亦死去,来生又到何处寻你。只怕我已将你尽皆忘却,从此,就真的再不能相见了。所以,我……”
“你便离了落叶村,出来寻找那不忘之术吗?”柳默道。
“那落叶村已然毁去,尽是冤魂。”清漪叹道,“所到之处,又尽是你的音容笑貌,我……实已无法再留……”
柳默轻轻握住她手,哑声唤她:“清漪……”
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安慰她,却又再寻不出一言来,便只紧了紧握住她的手。
“那日你换下的青色长衫,我尚带在身上。”清漪道。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件素色半旧青衫,果然是桑洛那日所着之物。
“已过去三百余年,它怎么竟像昨日一般。”柳默奇道。
“莲姨善修保存之法,是她教予我,是以保得至今。”清漪道。
“原是这样。”柳默点头叹道。
清漪接着道:“去至你家时,已然被大火燃尽,在废墟中找到了你我共种之花,花盆已碎裂,所幸不曾折损,那埋于土中的你我之血亦尚完好。我便依你当日所言,取出血液涂抹花根,换得新盆,带在身边。直至四年后花开艳红,方知这原是袁伯家南墙之下那株鹤红花。”
清漪说罢,望向绛石苏旁那盆鹤红花,如今虽已是初夏时节,尚有两朵艳红如火、并蒂而开。
旁边青瓷小盆中,那一株新种的鹤红花还只得五寸来长,与近旁那株三生草一般大小。
“想你应是在袁伯处得了这鹤红花种子吧。只是袁伯曾言,那株鹤红花只得三十年,如何能有此种?”清漪道。
“这花种并非那株鹤红花所结,是袁伯多年前在他处偶然得之。他那院中之花,原是他一个朋友的。”柳默道。
“原来如此。”清漪点头道。
柳默望了望眼前这盆艳红之花,叹道:“初次在你院中见此花时,只觉异常亲近,每每见它时,亦只觉亲切,不想竟是如此。”
清漪微微用力,将他拥住,眼中又泛出点点泪花,望着那花红艳似火,默然无语。
柳默亦不再言语,只紧紧握着她手。
天色已然大亮,明亮的阳光洒在青罗峰草木山石之上,青思自在那雪松枝上啾啾啼鸣,山风微凉,送来丝丝缕缕的草木香气,还携着不知名的野花之幽香。
两人便这样静静坐着,沉浸在前世今生的悲伤与欢悦之中。
此后清漪仍细心照护,十数日后,柳默方恢复如前。
这日,清漪尚未醒来,隐约闻得笛声清扬,那曲调自遥远的时空穿云而来,异常熟悉。
半坐起身、睁眼看时,柳默立于大石之上,背对着自己,面朝青山绿树,正吹奏着一曲,那曲调清越高远、空灵轻跃;又渺渺茫茫,浩然无垠,正是《沧水调》。
清漪眼中又泛起泪花,知他已全然记起那一世之种种,心中悲伤、心酸、欢悦、苦楚、幸福、叹息……百味杂陈,只默默无语,听他吹奏。
一曲终了,柳默回身望向她,迎着初升的阳光,露出微微笑容,眼中彩光跳跃,对清漪柔声道:“醒了吗?我吹得、可对吗?”
清漪轻轻点点头,泪珠已然滚落,轻声道:“跟从前一样好。”
柳默跃下大石来,走至清漪近旁,蹲下身,伸出手来,拭去她脸上泪痕,柔声道:“过去种种已然过去,如今我已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此后便与你朝夕相伴、共享欢悦,再不让你伤心哭泣,你说,可好吗?”
清漪点点头,泪珠犹自滚落,哽咽道:“好。”
柳默对她笑道:“既说好,为何还哭?”
将她脸上泪珠拭去,道:“以后我只要你快快乐乐的,再不要这样伤心了。”
清漪便取出绢巾,自己擦干脸上泪痕,对他笑道:“好。”
柳默将她揽过,俯下身、低下头来,吻上她柔软的双唇。
隔着三百年,她的唇依然温热湿润,唇齿之间的芳香亦一如往昔。
柳默将她压倒在青青的草地之上,忘情地贪婪地摄取着。
清漪亦微闭双眼,双颊绯红,回应着他。
稍时,柳默抬起头来,哑声道:“清漪,我、很想你,你、知道吗……”
清漪眉眼朦胧,脸泛潮红,直望着他,唤得一声:“长……离……”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此时知他已回转,心中之名与心中之人终于合二为一,口中所称,已然换了此名。
柳默唇边绽出微笑,却只在她唇上轻点一下,将她拉起身来,道:“你早些嫁了我,我不想再等了。”
清漪亦绽开笑颜,红了脸,只道:“你说便是。”
柳默略一思忖,缓声道:“我若回去,父亲定然不允。雪爷爷他们又只在这青罗峰中,不入尘世。不如我们就在此间成婚,如何?”
“你今生到底是柳家后人,如此,怕不妥当。”清漪沉吟道。
“只这柳字,便要你我分离,我要它何用,如今我只与你一处便是。”柳默道。
“如今已过得这些时日,只怕你婚期已过,那慕州城中还不知是何情状……”清漪又道。
柳默却截住她,道:“你我成亲之后,再回去看来便是,左右已成定局了。”
清漪轻轻皱眉,叹道:“她不知如何了……”
柳默伸手揽过她,柔声道:“别担心,她定会好好的。”
清漪轻声叹道:“但愿她能好好的。”
柳默扶正她身子,道:“我们便去最近的城镇采买一些必要的物事来,便在此间行了大礼吧。”
清漪只轻轻点点头,不再多言。
柳默忽又道:“只是你的嫁衣,即便现在做来,怕亦要费些时日……”
清漪抬眼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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