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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宁渊-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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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不看容貌服饰,这些人也都看得出这大模大样坐下来女子绝对出身不凡,至少那浑身深沉高雅就非一般人望而所及,随后跟进来男子身上更是带了几分军武煞气,常年混迹市井人眼力绝对不差,这样两人深夜相会,他们当然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摆摊老夫妇显然也是这么认为,是以从一开始就躲得极远,无奈听到那女子扬眉问出话后,脸都苦了起来。

“你带我来这,可是有什么特别?”

叶韩看着对面女子眼底明晃晃笑意,转头朝对面六月楼望了一眼,慢悠悠回道:“当然有,这里西施汤圆最出名,听闻六月楼里纤凤姑娘很是喜欢,宁渊小姐不妨试试。”

六月楼是京城最出名青楼,里面花魁纤凤传闻天生便带有异香,更是弹得一手好胡琴。还未挂牌时就引得京城贵人意动,如今出台仍是卖艺不卖身,是如今整个大宁最出名风尘红牌。就算是宁渊足不出户,当初清河念叨这京城名宿时候也听过她大名。

六月纤凤,诗琴绝佳,更难能可贵是那满身风骨矜持素雅,虽有王侯将相万金相待平常也极是难求。

宁渊挑了挑眉,凤乃百鸟之皇,一介烟花女子敢用其字为名,并且到现在还安然无事,只能说这女子绝对人过其名。

看着对面侃侃而谈青年,宁渊眼中眸色一深,别有深意拖长了腔调:“哦……我倒不知叶少帅如此青睐于那纤凤姑娘。不过也是,红袖添香实乃佳话。”

“今日既得你相邀来此,我也该送你一份大礼才是。老板,这纤凤姑娘可曾外出待过客?”宁渊头一转,豪迈朝缩在摊子后面老夫妻高声喊道。

“小姐,这纤凤姑娘很少出六月楼,不过……上月平王殿下做寿,也曾请得她出席,小老儿听说那礼钱可是足有千金呢。”

畏缩一旁老摊主被这豪迈声音陡然一惊,但还是伸头接口答道,并且嘴里越说越兴奋。他摊子一直摆在六月楼对面,每天迎来往返客人多了去了,消息也就特别灵通,更何况这件事也算得上是前些时日大事件了。

这两个客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今日若是招待得好,说不定他和老婆子就可以歇上几个月了,想通了此处,老摊主说得越发殷勤起来。

叶韩一愣,陡然有种不妙感觉,果然,他一抬头便看到宁渊朝那老者摆了摆手:“去,老丈,你到六月楼里跑一遭,就说……”

红衣女子解下了身上纯黑披风,鲜红衣袍一时间显得格外夺目张扬,腰间系着玉环轻碰出琳琅悦耳声音,她懒洋洋伸手撑住下颚,笑眯眯道:“岭南叶韩早闻姑娘大名,于六月楼下诚心相候,还请姑娘芳迹踏足,叶韩不胜欢欣。”

哐当一声,叶韩手里酒杯应声落地,伴着清脆破裂声印在宁渊眼底是那双黑白分明愕然瞪大双眼。

“我倒要看看,你这南疆战神名号是不是真值得上千金?”不怀好意声音悠悠响起,叶韩看着那红衣女子焕然表情,苦笑摇了摇头。

这天下,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是夜,皇城上书房。

于深夜被暗卫从宠妃床上挖起来帝王现在绝对算不上是好脾性,只不过当他听到来人极快回禀后,脸色迅速变得铁青起来,神情中甚至夹着不可置信诧异和惊愕。

“你说什么,庄哲,把今晚事再说一遍。”

冷峻声音比平常多了几分尖锐和颤抖,但庄哲完全能理解上面坐着帝者现在失态,哪怕那一幕是他亲眼看到,如今依然难以完全相信。

他长舒了一口气,头抬了起来:“陛下,今晚有两个北汗探子闯进了渊阁,他们其中一人懂得一些阵法,但是仍然没有闯进去。”

宣和帝轻哼了一声,神情明显有些郑重,北汗探子懂阵法,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庄哲听着上面哼声,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后来属下被人制住,只知道有个前辈出手挡住了那两人。不过,她似乎精通阵法,并且通行无阻走过了回望桥,行到了渊阁面前。属下醒来后有检查过,渊阁前面被北汗探子废掉阵法似乎……比之前更加牢固,应该是那位前辈修补了阵法。”

庄哲艰难说完一席话就不再出声,他是暗卫首领,职责便是守卫渊阁,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秘闻,那守卫渊阁阵法传自隐山,五百年来从未有人能跨过阵法走过回望桥,甚至就连大宁无数代帝者也办不到。

可是,如今……

“庄哲,来是何人?”

既然封了庄哲穴道,就绝对不会让自己置于人前,封禄虽说猜到他可能不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毕竟这个人身份实在是太重要了。

地上跪着人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庄哲垂着眼开始回忆,过了半响才慢慢道:“回陛下,那人一身红衣,模样瞧不明显,应该是个女子。不过……”他磕磕巴巴接了一句:“那位前辈说若是有人再敢靠近渊阁百里范围之内,她必诛之。”

垂首站在案桌边安四倒吸了一口气,脸色陡然大变,居然说出了这种话,那人竟敢将大宁王朝传了几百年禁地完全一副置若所有态度,那来一定是……他转眼朝一旁坐着宣和帝看去,果然——坐着帝王转了转手中扳指,神色变得莫名起来。

“庄哲,你下去吧,守在渊阁,一步不离。”

“是,陛下。”

上书房内一时变得格外安静,宣和帝端起案桌上浓茶轻抿了一口,隔了半响才听到他有些幽暗声音。

“安四,你说……来会是那里人吗?”

“陛下,老奴猜着……”

“哼,什么时候你也喜欢这些腔调了,说实话。”

听着宣和帝有些不悦声音,安四心里一紧,忙躬身靠近了两步。

“是,老奴觉得**不离十,要知道百里先主留下来阵法只有隐山人可破,应该是他们。”安四声音有些嘶哑紧张,完全不似平时安详慈和。

“说也是,你还是没有查到隐山人有接触过显儿吗?”

“陛下,自九王爷十岁送到东界开始老奴就派密探跟在殿下身边,确实没有隐山人去找过他。不过现在北汗中人居然会隐山阵法,虽说只是皮毛……但却可说明隐山中人选择是……北汗。”

安四极艰涩说出这句话,然后担心朝宣和帝看去,陛下一直在等着隐山中人现世,甚至为了吸引他们出来不惜将年仅十岁皇子送入东界,如今,除了那个古怪出现在渊阁人外,一切迹象都指出隐山人选择是北汗,难道,这天下……

他急忙剔除掉心底陡然升起荒谬念头,低下眉不再出声。

“不会这么简单,今日闯入渊阁人一定来自隐山,既然她肯保护渊阁,那至少还有转机。北汗……”宣和帝合上手,轻轻敲击案架,淡漠开口:“安四,明日便把有人闯入渊阁事情散到东界去,一定要快。”

安四一愣,随即恍然,还来不及低应便听到宣和帝有些深沉声音。

“还有,过几日把叶韩召进宫来,朕瞧着瑜阳年岁倒是有些大了。”


花魁

酒杯碎片还在地上滴溜溜转,清脆抨击伴着女子清朗声音在小小摊子里回响,刚才还曲意逢迎老摊主怔怔望着面带笑容女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宁渊转过头,淡淡眼神自他身上缓缓拂过,他才猛地转身朝一旁面色古怪青年看去。

岭南少帅叶韩,不比那些长于京中温润如玉世家公子,在洛家势微这些年里,他传自南疆赫赫威名大宁上下无人可及,就连宣和帝也曾在其及冠礼上赐下爵位以示皇家恩宠,只不过面前坐着温温和和青年俊则俊矣,难道真是那南疆战神?

这条街上本来极是热闹,只是刚才宁渊声音着实也不算小,不大不小猜疑慢慢自那些投注在他们身上目光中升起。要是没有天大胆子,满京城还真是找不到这么不怕死人!

“老丈,可是有何不妥?”终是受不了老摊主望过来诡异目光,宁渊转了转手中酒杯朝他看去。

“小姐,不、不敢,只是……”老摊主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开口:“那六月楼向来都是贵人才能进,小老儿可没有这么大能耐!”

宁渊眼一转笑了笑,一眨眼间手里便多了一块玉佩,她把玉佩朝一旁畏畏缩缩站着摊主扔去,道:“拿着这个进去,他们必不会拦你。”

老摊主看着手里碧绿通透印着花纹玉佩,急急忙忙朝对面六月楼跑去,他现在倒真是不怀疑了,就算他再眼拙也知道玉上雕刻花纹是岭南叶氏一族惯用。

叶韩抿了抿唇,也不去管那跑远老汉,手一挥手上便多了一个酒杯。

宁渊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身子朝后仰了仰:“叶少帅还真是好身手。”

“比不上宁渊小姐妙手空空。”叶韩低头朝腰间看了看,意有所指回道。

对面坐着女子摆摆手,偰着金线深红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弧度,她嘴角勾了勾,慢悠悠道:“我帮你圆了心思,你该谢我才是,这般小气干什么?”

叶韩瞧着宁渊温润带笑双眼,慢慢道:“即是你好意,我领了便是,只不过你确是高看我了,区区薄名想必京城头魁是看不上眼。到时你别失望好。”明明是自己想看,却偏偏要借别人名头,还说出那种惹人怀疑话,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叶韩看着一脸淡然宁渊,愉悦挑了挑眉,准备看那女子面上失望是何光景。

京城皆知平王心仪六月楼花魁纤凤,曾以重金为其赎身,奈何纤凤不为所动,仍是在六月楼里卖艺。那女子连当朝皇子都不放在眼底,想必所求颇高,又怎会这般随便随人出楼。

“少帅此言差矣,纤凤虽说寄身风尘,但也知南疆战神威名,只是少帅从不踏足六月楼,是以始终未能见少帅一面,纤凤至今引以为憾,今日得幸,实乃盛事。”

清悦娇柔声音自对面传来,娇媚中透着几许清澈,叶韩神情微怔,手一僵转头朝说出这话人看去。

碧绿长衫女子不施粉黛,明眸皓齿,清澈双眼望过来透着几抹纯真柔情,她腰间浅浅系了几根银带,看着格外素雅大方,只是她身材高挑,面容瑰丽,硬是让神情中纯真染上了别样色彩。

这么一呼一声间,刚才还喧闹大街就静了下来,就连本来热闹六月楼二楼也不知何时全都打开了窗子。前来寻欢才子商贾更是全挤在了窗边,有几人面色甚为愤愤不平,楼里侍从不停在他们身边安抚,甚至是低声说了几句后才见那几人面色古怪安静下来。

六月楼自来便是京城销金窟,每日前来不是达官贵人便是名门才子,有钱无势商贾虽说也多,但在京城也不敢太过放肆,那几人敢在六月楼里发脾气,想来身份也足够让人忌惮才是。

更何况六月楼花魁纤凤姑娘只在每月月中和月末二日登台献艺,平时千金也难求得一面之缘。今日恰逢月末,六月楼里宾客满至,可刚刚准备登台纤凤却丢下所有客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出来站在街边向一陌生男子示好,不论是谁都接受不了。

但所有疑问怒气都在纤凤刚刚那一声称呼里下给压了下来,要说风月场上事有什么比花魁纤凤亲自走下六月楼相迎更出人意料外,便只剩下南疆战神出现在这嫣姿蒲柳长云街了。

大多少年侠士都偏爱红袖添香调调,大宁盛行此风,鲜衣怒马青年才俊更是对青楼楚馆花魁格外青睐。

少时为帅,名传万里,南疆少帅叶韩自数年前便称得上是一代传奇。但他至今未曾踏足任何青楼楚馆,甚至就连氏族贵女时常举办诗会也极少参加。说到这方面好名声,大宁上下无一人可与其比肩,甚至有段时间连他有某方面有隐疾传闻都传了出来。

是以他如此出现在六月楼下才会让楼中满座宾客失了言语,便也俱都忽视了蓝袍青年对面隐在阴影中女子。

聚目在身青年挑了挑眉,朝一旁逶迤走来,满面笑容碧衫少女点了点头,冷淡道:“姑娘谬赞了。”

只此一言后便清冷端坐椅上不再言语,纤凤脸上笑容略有破裂,神情难辨朝低着头宁渊看去,一愣神后惊呼道:“这是哪家小姐,少帅既然在此候着纤凤下来,怎不替我引见引见?”

她声音熟捻,言谈时便带了几分娇弱,惹得楼上一群才子暗呼这岭南少帅实在不会怜香惜玉,但也俱都因这话朝隐在阴影中女子看去,面上均有些疑惑。半夜和男子大模大样在青楼街头会面,不管是哪家小姐,胆子都太大了吧,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叶韩朝纤凤淡淡瞥了一眼,回头望向对面红衣女子时便勾了勾嘴角:“她性子娇弱,不喜见外人,纤凤姑娘过虑了。素闻姑娘琴艺过人,今日冒昧请姑娘下来,还请完成叶某所求。”

“少帅吩咐,纤凤岂敢不从,不知……叶少帅有何求?”纤凤走上前盈盈一拜,乌黑浓发飘散下来,雪白脖颈露出姣好肌肤,立时便染上了几分绮丽色彩,她含笑望着叶韩,眉目间满是倾慕之意。

宁渊瞧得此景,嘴角一勾,还真不愧是京城头牌花魁,回眸一眼便有倾尽众生之姿。只是,这女子言谈动作虽是大胆,却丝毫未见媚态,甚至还有些高雅飒爽之感,风尘中人身上习性更是丝毫未沾……宁渊扬了扬眉,眼微微眯了起来。

叶韩连头都未转,像是丝毫未为身边少女娇语姿态所动,他别有深意望着对面坐着红衣女子,眼中温润一闪而过,拿起桌上酒壶为女子面前酒杯倒上酒,慢慢道:“我倾慕一人,奈何她瞧不上我,姑娘妙手神音,今晚不妨替我弹奏一曲,叶韩感激不尽。”

话刚说完,他手中酒壶也被轻轻搁在了桌上,安静街道里便只余下这沉闷到有点冷清声音。

这番言论实在震动不小,众人都有些不敢置信,近年来想要嫁入岭南叶家名门贵女着实不少,隐晦向叶家族长议亲世家更是比比皆是,但叶韩从未表明心有所属,是以京城贵女虽然暗暗较劲,但却也从未提上台面。如今他这一席话若是传了出去,倒真是会惹得不少贵女伤心不已。

到底是哪家女儿有此能耐,能让叶家少帅甘心折腰,还请了六月楼花魁当众一曲。不少人俱都仰高了头朝那低着头女子看去,眼底尽是疑惑。

纤凤脸上得体柔弱笑容有些僵硬,她指尖微曲,眼中厉色一闪而过,随即像是没听到身后那些惊呼声一般略带艰涩开口:“少帅过誉了,纤凤琴技难登大雅之堂,只是不知道哪位小姐可得少帅如此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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