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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最婵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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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病不好,责任在自己,她儿子的病好了,还不一定放自己走,哼,你不放我不能逃吗。

大夫人指使丫鬟婆子把苏落类如绑架似的带到一间房,甫一打开门,苏落就感觉有股阴气,那是从地府里冒出来的气息,她哆哆嗦嗦随着丫鬟婆子进去,望见床上躺着一个少年,瘦的皮包骨头,脸色灰白,一动不动,说他死了,他却活着,说他活着,也就是个活死人。

而整个房间都是刺鼻的草药味,一重重的帐子用来遮挡风寒之气,阴森森,地狱般,让苏落猜想谷梁家是不是古墓派后继之人。

“他是谁?”明知道这个少年就是谷梁卓文,苏落琢磨那大夫人刚刚所言,心想,他才多大,要我给他当媳妇,还是个即将永垂不朽之人,我更喜欢成熟的男人,比如像在莽原上救下自己的那个胡子大侠,在那样的男人身边,自己才有安全感。

旁边的婆子答:“回少奶奶,这是大少爷。”

少奶奶?苏蔬盯着那万恶的婆子,想把她这张饼脸拧成麻花。

这时,郑氏陪着一个男人进来,边走边道:“老爷,今日我给儿子冲喜,冲喜之后卓文就会生龙活虎,先前不知你能回府,我自己做主了。”

那男人点点头,过来床边抚摸儿子的脑袋,不尽慈爱。

郑氏一推苏落,“还不拜见公公。”

苏落只觉这个女人的力量好大,猜测她定然会什么铁砂掌一类的功夫,脚下不稳,噗通跪在那男人面前,抬头去看,愣住,如梦似幻般的一幕出现,她结结巴巴道:“大、大侠!”

原来这个男人,也就是谷梁鸿,也就是她的公爹,也就是打退土匪杀了锦衣卫两次救下她之人。

郑氏挥手就是一耳光打来,苏落只觉眼前什么星星都有,就是没有救星,趴在地上,没有哭,还在惊诧为何自己仰慕的大侠瞬间成了公公。

郑氏怒道:“混账东西,出口不逊,这是你的公爹。”

苏落再次抬起头,嘴角溢出一道血痕,趁着她白似雪莹如玉的面庞,美的触目惊心,她嗫嚅难言,憋了半天才道:“大,大,大叔。”

终究还是把“侠”字掖在舌头底下,怕郑氏再一记铁砂掌打来自己不粉身碎骨也得嘴歪眼斜。

郑氏还想怒,谷梁鸿从嗓子里哼了声制止她,“大叔就大叔,辈分又不差,初来乍到,给她一段时间习惯。”

郑氏急忙躬身道:“是,老爷。”

苏落擦了擦嘴角,嘴巴里面非常痛,确定这一切不是梦,就是无法相信为何大侠成了公公,她一心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来此冲喜,是以为自己和他既然有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开始,必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故事,亦或许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哪怕他不告而别,哪怕人海茫茫,即便此生难以相见,总还有一线希冀,然此时两个人这样戏剧性的重逢,她心里呐喊:老天,你确定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谷梁鸿亦是满脸错愕,下意识的摸摸心口,那里有一枚铜钱,上面刻着——苏落。

 004章 夜会

塞上春寒,夜晚尤甚。

谷梁鸿把自己关在书房滞留到半夜,以查账为由,信手翻着账簿,心思却飘的好远。

和苏落再次见面却是翁媳关系,他亦始料不及,外出离家日久,回来才得知儿子病情加重,夫人逼于无奈采用民间冲喜这一办法,他没有反对,唯此一子,格外疼爱。

然,他决计没有想到冲喜的女子竟然是苏落,平生历经无数次的意外,这件事却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他内心纠结的是为何苏落竟然是自己的儿媳?

忽而,他自己哑然失笑,为何苏落就不能是自己的儿媳呢?这句话不是叩问,而是劝诫。

莽原上,落日下,一骑飞驰,他得意的迎风而笑,怀里苏落长长的秀发丝丝撩拨他的脸……

啪!他把手中翻了半天并无看进去一个字的账簿丢在案上,从回忆中抽离自己,暗下决心,此后那一幅唯美之画面只是幻梦,或许连幻梦都未曾出现过,而且这件事要叮嘱苏落,不可对任何人提及,谷梁世家何等身份,若让别人得知他曾经和儿媳同乘一骑,扒灰这个骂名他是很难摘掉的。

谷梁世家声望颇高,一方面是因为太祖的那副墨宝,一方面就是因为他谷梁鸿,大哥谷梁春专研儒学,三弟谷梁秋专研武功,四弟谷梁冬专研女人,唯有他谷梁鸿,涉猎广泛,却无有专攻,用心打理生意,兄弟四人之家,都是他在养活,手足情深,可见一斑。

只是老大谷梁春的儒学半瓶水,经常把孔子和孟子张冠李戴,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凉州的名“子”,说来说去,就像苏落想的,或许是他沾了朱元璋那幅墨宝的光。

老三谷梁秋的武功三脚猫,什么南帝北丐东邪西毒的统统学习,以至于邯郸学步,他练的功夫没人能看懂是归属在哪个门派,不过他最后自成一家,名曰谷梁神功,神在哪里?神叨!

老四谷梁冬凭着常年打滚在脂粉堆里的经验,撰写了个四不像的《驭女心经》,上面都是如何让贞洁烈妇转变成潘金莲式人物的手段,之所以说是四不像,不知他写的是小说还是散文还是诗歌,里面有故事有感慨有批判,杂七杂八,却大受欢迎,最后竟然弄了个凉州纸贵。

纵观谷梁世家,谷梁鸿算是最正常的一个,兼具大儒大侠大商,家里有四个夫人,大夫人郑氏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来,二夫人筱兰薇是自由恋爱,三夫人董竹音是倒赔妆奁送上门,四夫人张初五苦命人一个,孤儿,无依无靠被谷梁鸿捡了回来,然后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媳妇。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一锅粥,他平素冷漠威严,夫人们都怕,暗中较劲,却不敢在他面前显露半分,装着一团和气,其实说“你好吗”就是“你妈的”。

谷梁鸿唯有谷梁卓文一个儿子,为大夫人郑氏所生,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一个蛋不下,让人啧啧称奇。

大夫人类如皇后统领家里的女人和内部事务,所以非常严苛,二夫人凭着花容月貌只顾涂脂抹粉,三夫人心机最多,见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四夫人每天只知道纳鞋底做衣服,不像夫人倒像个老妈子。

谷梁卓文身为长子又是独子,自然娇贵,怎奈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寻遍名医,吃尽好药,越来身体越差,去年冬天一场风寒再就没好,越来越严重,无奈郑氏才想到给他冲喜。

按谷梁家的规矩,正室夫人必须比男人大,比如郑氏就比谷梁鸿大六岁,年已三十九,所以,在郑氏给儿子找媳妇的时候,也规定必须比谷梁卓文至少大五岁的姑娘,女人大,才知道疼爱和忍让相公。

苏落大谷梁卓文三岁,不是完全符合郑氏的标准,是墨子虚一顿舌灿莲花,把苏落吹嘘得天上少有人间绝无,郑氏才答应,想想就是冲喜,能不能成为儿媳还是未知,见面之后被苏落身上那股勃勃朝气打动,合计若此女做自己的儿媳倒是上得厅堂,至于入得不入得厨房无关紧要,谷梁家最多的就是男佣女仆。

谷梁卓文十四岁不能圆房只是郑氏官方的解释,私下的理由是他病歪歪的,男人的特征还没有完全想露出来,所以郑氏才定下两年后给他和苏落圆房,到那时要大摆酒宴,此时的苏落,类如童养媳。

“屁!”苏落听闻暗地里嗤之以鼻,师父说的冲喜只是一个过场,等谷梁卓文病情稍微好转自己就可以离开,到时自然会有师父出头露面摆平此事,来了谷梁家之后,被人牢牢看住,她想的是,师父不能白白收下人家五百两银子,不然凭自己,逃跑只是小菜一碟,或许还能顺手牵羊的偷几件谷梁家的珠宝玉器,这就是外加小酒一壶。

既然没有圆房,就不能同居一室,给她安排了另外的房间,是夜,风扑打窗棂,塞上风大,早春更是,苏落佝偻在床上听风,怀里抱着谷梁鸿留给她的那件黑袍子,仍有月下香的幽然之气,让她兀自沉醉,脑海里一幅画——莽原上,落日下,一骑飞驰,她甜甜的笑,瘦弱的身子被谷梁鸿的双臂环绕……

当当当!有人敲门,她正专注于回忆,冷不丁吓了一跳,想来应该是那个长着饼脸的婆子,她是郑氏的陪嫁丫头,名叫徐娘,经常过来监视自己,整日贼眉鼠眼非常讨厌,是以没好气道:“门关着你也能进来。”

门吱嘎被推开,不是婆子徐娘却是谷梁鸿,苏落身上像安了弹簧,腾的跳下床,莫名的紧张,但她自己肯定绝对不会因为谷梁鸿是自己所谓的公公才慌乱,狗屁公公,冲喜只是一桩生意,又非真的嫁给他儿子,只是以这样的身份重逢有些尴尬,怨怒老天实在缺德。

局促的站在床前,赤足,脚趾勾着脚趾,想恨这个人,恨他之前对自己隐瞒身份,不然当时若知道他就是谷梁鸿,自己可以回去墨宗,让师父另外派一个人来,大师姐墨绯烟貌美无双,演技精湛,完全可以胜任冲喜这种任务。

谷梁鸿把目光从她身上划过,只觉赏心悦目,就像春日里他窗前的那株杏花初绽。

“地上凉。”他声音很低,低到有些嘶哑,他脑袋更低,看着自己脚下的方寸地。

苏落急忙跑到床边趿拉上鞋子,转身再往回跑,鞋子脱落绊到她,顿时身子前倾,谷梁鸿长腿勾出,踢过桌边的椅子抵住即将扑倒的她。

“哎呦呦!”苏落手抓椅子,倒是没有倒,痛却更痛,本以为他会伸手接住自己,却弄了把椅子敷衍,还不如让自己跌倒在地,心里骂谷梁鸿,原来世上比我更没有常识的是你,不知道红木椅子比我这血肉之躯坚硬吗,这不叫以卵击石,这叫以苏落撞红木。

此理谷梁鸿当然知道,只是自己是公公,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翁媳单独相处都是罪过,若非因为有事,他是断然不会来看苏落的,并在这样的夜深人静时刻。

“哎呦呦!”苏落一是真痛二是撒娇,故意呲牙裂嘴,惹得谷梁鸿不得不侧目。

他想关切的问候,却还是忍住,然后把手伸进怀里一掏,是那枚苏落送给他的铜钱,轻轻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道:“这个,还给你,我们已经成为一家人,用不到他日相见了。”

这枚铜钱当苏落赠给谷梁鸿之时,不知不觉赋予了它太多的深意,谷梁鸿纵马而来的刹那,苏落感觉自己的青春拉开了序幕,纵使没有风花雪月,至少做个知己吧,很暧昧的那种蓝颜,哪怕满面春风皆朋友的那种朋友,还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总之,她把谷梁鸿憧憬成自己任何一种关系之人,就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自己的公公,她编织出一个浪漫唯美的故事,如今,铜钱还回,故事戛然而止,她拿起铜钱狠狠攥在手里,不知痛的是这枚铜钱,还是自己的手,亦或是自己的心。

“你安歇吧。”

谷梁鸿说完要走,苏落气呼呼道:“那日,你为何不告而别?”

谷梁鸿怔住,一回头刚好碰到苏落的目光,他急忙别过脑袋,悄声道:“你已经安全了。”

苏落不知他此话是何意,再问:“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是谁?”

谷梁鸿嘴角上翘,挤出一个冷冷的笑,“你何尝不是,能面对杀人毫不慌乱的,我不信你真的是祁连山墨家马帮帮主的侄女。”

苏落惊掉手里的铜钱,此人果然厉害,怪不得临来之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谷梁家唯一需要她费心对付的就是谷梁鸿,当时她还想,一场冲喜而已,也就是一桩生意,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无需如临大敌,眼下看看,真的要谨慎了,毕竟墨宗训诫规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

“阿嚏!”她又恰到好处的打了个喷嚏,以此表明掉了铜钱与惊惧无关,与喷嚏有关,然后瞬间恢复平静,弯腰拾起地上的铜钱,努力把周身的水分往眼部赶,最后终于哽咽道:“墨家马帮徒有其表,类如草台班子,有人需要驮运货物,舅舅便东家走西家窜,撺掇一些人运送,我随着舅舅长年累月的餐风露宿,虽不是刀光剑影,却也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看淡了各种各样的事,原来大叔喜欢那种见了蚂蚁都会咋咋呼呼的女子,非我这样处变不惊的姑娘,所以,所以你才不告而别吗?”

她演技更为精湛,纵观整个墨宗就是一座梨园,坑蒙拐骗偷这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表演。

“你言过了!”如此反问让谷梁鸿不寒而栗,他怒斥一句,不敢再看苏落,逃也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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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章 灭口

隔墙有耳,隔窗有眼,谷梁鸿前来苏落房间已经收入徐娘眼中。

此婆子天生特工料,习惯了窥探窥听,她更是郑氏一条忠实的狗,除了主人谁都敢咬,甚至不用郑氏吩咐,凭借灵敏的嗅觉她就知道谁想那啥、谁又想那啥、谁更想那啥,苏落和谷梁鸿重逢时彼此惊讶的目光被徐娘及时捕捉,于是留心监视,果然,状况来了,当家老爷居然三更半夜进了儿媳妇的房间,徐娘急匆匆来找郑氏,每日打一两个小报告,这是她最基本的工作,并兢兢业业,十几年如一日。

夜深,郑氏未睡也是卸了妆倚在床头静思,家里仅有卓文一个儿子,作为夫人,她有义务和责任让谷梁家这棵大树枝叶繁茂,于是多次建议谷梁鸿再纳妾,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场面上的事她必须做,却都被谷梁鸿拒绝,出乎意料的是,谷梁鸿这次外出回来,甫一见面便一反常态的说,他可以考虑纳妾之事,而吃完晚饭再去和他商量,东街刘裁缝的女儿西街冯兽医的闺女都不错,他又严词拒绝,饭前饭后,谷梁鸿翻云覆雨让郑氏莫名其妙。

门不敲而开,郑氏知道一定是徐娘,除她之外没人敢如此放肆,即便是谷梁鸿大驾光临,也会当当几下。

“这么晚了,何事非得现在告诉我?”

徐娘来到她床前,虽然见过无数次郑氏素颜,但每次她一卸妆后徐娘都会感觉惨不忍睹,脸上的赘肉下垂,毛孔粗黑,和谷梁鸿比肩宛若母子俩,这个时候徐娘一定会想,若自己是大夫人……

这个假设她想了十几年,也就只能看着谷梁鸿的背影意淫罢了,急忙收了心思回答郑氏道:“适才老爷去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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