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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戴维·洛克菲勒回忆录-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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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内尔森去世的消息时,我正在阿曼苏丹王在马斯喀特的会见室里。我感到十分震惊,但我觉得与苏丹王卡布斯短暂会见是一种礼貌。他用最热烈的语句表达了自己的同情,甚至提出要用他自己的波音747把我送回纽约。我很感激他的提议,但我还是坐大通的飞机回了国。我们在怀特布莱恩斯机场着陆时,佩吉正在跑道上等候。她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围绕内尔森的死而出现的事情—所有这些后来都上了报纸。对于一位事业如此出色的人来说,这种结局太悲惨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不幸的插曲已经被人们淡忘,而内尔森的不凡成就得到了恰当的承认和理解。
从少年时期开始,内尔森仿佛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做什么,以及如何实现这种目标。虽然他十分敬仰我们的祖父和外祖父,但政治—那是奥尔德里奇的职业—最让他着迷。而一旦走上了那条路,内尔森就将自己的目光更加坚定地瞄准了最高权力位置—美国总统。他明白,在家族内部的领导地位对自己的计划至关重要。从达特茅斯毕业后,他与母亲在现代艺术博物馆、与父亲在建设洛克菲勒中心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内尔森还是我们兄弟几个团结一心的组织驱动力量。
从担任罗斯福总统的美洲事务办公室协调官开始,内尔森便展示出非凡的素质:工作勤奋、智慧过人、个人凝聚力极强。他学会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甚至能保持自己的葡萄牙语能力。内尔森成了该地区在政治和安全需求方面的专家,赢得了许多拉丁美洲领导人的长期友谊和敬重。事实上,他在许多国家被看做是英雄。
战争以后,内尔森曾短暂地为杜鲁门总统工作,担任他的卫生教育福利部第一副部长,最后成了艾森豪威尔总统的特别助理。在所有这些工作中,内尔森都证明自己是一位能干的行政管理人员,是国内和国际事务的创造性政策制定人。
但是,他在公共事业方面的最大贡献,是在他担任4届纽约州州长期间作出的。他相信—我也相信—在创建一个更加人道、更加进步的社会方面,政府的作用最关键。虽然是个共和党人,但内尔森与有组织的工会和少数民族团体建立了密切、持久的关系。内尔森从来不会让传统阻挡他前进的道路,因此改变了纽约州政府的性质和职能:他改革了政府的结构,注入了变革和创新的精神。他的许多成就包括发展了州里的高等教育体制、大幅度增加了公园面积、彻底修改了税收体制。在内尔森的领导下,纽约成了进步型州政府的楷模。
内尔森希望将自己在纽约的成功转变为持久的国家权力。但在这方面,他失败了。他在共和党的日子从来都不轻松。他被认为在社会问题上,对于党内新兴的保守派来说太自由了。直到今天,“洛克菲勒型共和党人”对于坚定的右翼人士来说还是一种咒骂。另外,内尔森与托德的离婚、与哈皮的再婚使他在党内和民意方面都受到了挫折,而且他从来没能从中恢复过来。
内尔森是个创造性的坚强领导人,是美国20世纪期间最有成效的政治家和行政长官之一。他还是我们国家培养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具有远见卓识的国际政治家之一。他完全可以是个优秀的总统。
129。 佩吉
佩吉非常喜欢动手……………种花、开拖拉机,甚至为我们在缅因州的卧室做家具。她热中于新鲜事物,在家畜的人工授精、古陶瓷的鉴别等稀奇古怪、形形色色的领域也是专家。佩吉并不是个闹着玩的人;相反,她对自己从事的任何事情都极其认真。她从来不满足于坐在任何机构的董事会位置上,而是沉湎于创造性的想法,并永远乐于参与具体的实施。在她一生的最后20年里,占用她大部分时间和精力的有两个机构:缅因州海岸遗产信托(Maine Coast Heritage Trust; MCHT)和美国农田信托(American Farmland Trust; AFT),她表现了对自己从事的任何事情的热情和专注。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不久,在缅因州驾船扬帆成了我们两人非常投入的消遣活动。我们每年暑期都会跟家人和朋友们一起,在缅因州沿着犬牙交错的海岸线,坐着36英尺长无引擎或无桅顶单桅木帆船穿梭于各个岛屿之间,度过了一个个快乐的日子。后来,我们“升级”到42英尺的欣克利西南船,但还是喜欢自己操纵船帆。
因为担心我们那可爱的航船场地的未来,佩吉与我们的航船伙伴、朋友托马斯卡伯特联手成立了MCHT,以帮助保护岛屿避免不当开发。主要由于托马斯和佩吉的领导,MCHT成了一股有效的土地保持力量,鼓励土地拥有人获得自己地产的保持权。这一创造性的法律工具使得MCHT能够保护115个私人拥有的岛屿和缅因州25 000多英亩风景壮丽的海岸。
20世纪70年代,佩吉对养肉用牛产生了兴趣,并用她那典型的热情和精力追求这一新嗜好。她调查了美国肉用牛行业,发现西门塔尔牛—那是一种新近引进的欧洲品种,身架大于人们比较熟悉的阿伯丁安格斯牛—正越来越受欢迎。佩吉相信,养西门塔尔牛比更加古老、更加成熟的其他品种成功的希望更大。虽然家畜生意并没有获取利润的保证—生产费用很高,需求不稳定,佩吉却决定干一场。
一开始,她在哈得孙松屋养了一小群无角牛(这也是一种时尚,其一部分原因是运送方便)。她第一次真正的成功是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公牛,她给它起名叫“保持干净”,因为它的所有子孙后代—即便是有角母牛生的—也都没有角。(注:专业术语叫“杂合型”,也就是说无角公牛的无角基因占主导地位,能抑制有角母牛的基因。)佩吉的纯种牛立刻大受欢迎。她在石头谷仓—那是父亲于20世纪30年代在波坎蒂克修建的—举办的拍卖会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买主。
佩吉很快将自己的经营从塔里敦扩展到了缅因州,并开始在纽约州的北部地区寻找土地。最后,她看中了哥伦比亚县的利文斯顿,也就是从波坎蒂克哈得孙河往北大约75英里的地方,并最终在那里购买了将近3 000英亩土地,其中大部分是草地,可供养几百头西门塔尔牛。后来,她把大部分土地进行了改造,用于玉米、大豆和麦子的商业化生产。
哥伦比亚县的美丽让我们陶醉了。这个区域沿着哈得孙河依偎在卡茨基尔山的西部和伯克郡东部,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我们买下这块地后,发现这里曾经是我们洛克菲勒祖先的故居—当时他们于18世纪初从德国莱茵兰德移民到了这里。当佩吉越来越埋头于利文斯顿农场的事务时,她请建筑师爱德华拉蜡比巴恩斯为我们设计一个住宅—我们为它取名“四季风”。佩吉在去世前的那些年里,每星期都会在那里住上一两天。她去世以后,我保留了那个农场,虽然我每年只能去几次。
在越来越多地介入哥伦比亚县养牛和农耕事务后,佩吉加深了自己对现代农业中新经济形势的认识。由于成本的上升和全球市场一体化的出现,良好管理和充足的经济资源已经成为不被淘汰出商务界的关键。与此同时,不可阻挡的城市区域的扩张刺激了一股在郊区开发的浪潮,结果不顾土地的质量如何,也不顾对子孙后代的后果,国家大量的最好农田被吞噬了。哥伦比亚县以及美国东北的其他地区曾经被小型家族农场所包围,但如今,许多农场主已经在压力面前退缩,将自己的土地高价卖给了开发商。大片的郊区住宅出现在了从前的农耕地区。
为了阻止这种潮流,1980年,佩吉帮助组建了AFT。AFT并不是要阻止所有开发项目,而是要规范这种杂乱无章的程序的秩序,同时领导保持农田的事业。在这里,一个关键的工具是地役保持权,允许土地所有人就他们自己不动产的未来使用方式设置具有法律约束力的限制条件,比如要求局限于农业目的或维持其“永久荒野”状态。AFT还游说州政府拨出专款,设立永久性经济储备,以获取这些地役保持权,并因此为小农场主提供必要的流通性,以便他们继续留在农业领域。
虽然在农耕地区的开发压力在继续加剧,但AFT在保护全国各地易被侵占区域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19个州如今已经有了地役权购买计划,数百处场地已经设置了农业保持区域规划法令,或建立了土地信托及其他创造性计划,以确保农民能够继续从事农田耕作。
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期,我和佩吉已经产生了各自不同的兴趣,都很耗费时间,且相互没有什么关联。由于这个原因,我们两人也许会逐渐疏远—过着各自的日子,相互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们都见过朋友和家庭成员发生的类似情形,但我们没有让它出现在我们身上。我们自觉地努力理解对方,支持各自的兴趣和活动。由于我们同时还有许多共同的兴趣,因此我们的生活还有一种非常幸运的平衡。我很高兴能够为她的几个机构提供经济支持,而她也在我特别感兴趣的机构方面提供了帮助。我们的伴侣关系持久而充满温情。佩吉是个十全十美的伙伴。
130。 政府
我估计,如果我追寻了我享有的进入政坛的任何机会,我与佩吉的关系都会受到威胁。事实上,我在大通的工作要求我大量旅行,参加多种公共活动,应酬极其频繁。在参加这些活动的时候,佩吉常常陪伴在我左右,但这并不是她乐意享受的事情。而政治生涯会要求更加沉重的义务,很可能会超出她能接受的程度。我很高兴自己没有付诸尝试,不过我也的确放弃了一些很诱人的机会。
最不寻常的机会是内尔森提供的—1968年6月,肯尼迪遇刺后,内尔森提议要我就任罗伯特F肯尼迪的参议员的职位。直到今天,我还是不知道内尔森是否当真,因为他还同时邀请了另外一些人,包括我哥哥约翰和我侄子杰伊洛克菲勒。虽然我确实很动心,但我想起肯尼迪在1960年任命博比肯尼迪为司法部长时所遭受的批评,也不希望自己被指责有裙带关系,因此我谢绝了内尔森的提议。
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我还不得不谢绝了内阁级别的任职机会。理查德尼克松就提议了两次。第一次是1968年11月,在当选总统组织自己的内阁时,内尔森告诉我,尼克松希望我担任财政部长。我告诉内尔森,我希望不要考虑我,因为我刚刚被推选为大通的董事长,凭良心说不能在关键时刻卸任。内尔森将我的决定转告了尼克松和他的顾问们。
几天以后,我到纽约的皮埃尔饭店礼节性地拜访新总统。新任命的司法部长约翰米切尔—我认识他已经很多年了—和尼克松的首席政治顾问布赖斯哈洛也在场。虽然我们交谈了将近两个小时时间,涉及到许多话题,包括与前苏联的关系以及国内控制通货膨胀的措施,但我觉得吃惊的是,尼克松从来没有提及、甚至没有拐弯抹角地说到财政部长职位的事情。他不喜欢被拒绝,因而我估计这是他表达自己不悦的方式。
5年以后,尼克松更加正式地邀请我担任财政部的职务。1974年1月,第一次阿拉伯石油禁运期间,也就是水门丑闻即将接近尾声阶段,我为银行的业务在中东访问。我刚刚抵达科威特,正要动身去会见埃米尔国王,这时我接到亚历山大黑格将军的电话—当时他是尼克松总统的助手。黑格告诉我,乔治舒尔茨作为财政部长正要卸任,而尼克松希望我能接替。将军请我立刻返回华盛顿与总统见面。我告诉他,我的中东之行刚刚完成一半,还计划了与沙特阿拉伯、波斯湾各国和以色列政府的高级领导人们会谈,而且还有在开罗与萨达特的一个关键会议。鉴于此,我解释说,缩短我的旅程会十分尴尬。黑格非常顽固,强调说是尼克松本人提出的这一要求。我向他保证回到美国后立刻前往华盛顿。
2月初,我从开罗回来的那天早上就飞往华盛顿,与黑格讨论约会事宜。从我们的谈话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如果我接受,我就必须执行总统的命令,而我自己对政策制订方面的贡献将很有限。几年以前,尼克松总统在为了抑制通货膨胀而采取的徒劳无功的努力中,曾经对工资和价格实施了控制,而我感觉更多的类似措施还会出台。由于我自己的个人倾向是让市场具有更自由的约束力,因此我很怀疑我作为尼克松内阁的一名成员将会认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所有这些严重的经济问题—通货膨胀恶化、生产增长率下降、外贸当前账户赤字加剧,以及石油危机本身—需要采取的是强硬的措施。我觉得由一个洛克菲勒家族的人把这些强硬的措施强加给满心不情愿的公众,至少是很尴尬的,而且我感觉我很可能最终成为不受欢迎的政策的替罪羊。另外,由于大通本身也面临一些难题,我很怀疑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大通是否妥当。考虑到所有这一切,我彬彬有礼地谢绝了总统的提议。几天以后,财政部原副部长威廉西蒙—所谓的“能源沙皇”—被任命接替舒尔茨的职位。
政治方面的考虑与我谢绝这些官位有很大关系(包括1979年卡特总统跟我谈起的财政部和美联储主席职位),同时我对银行的承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这不仅仅是一个方便的借口,我对大通有一种强烈的忠诚感,以及对与我共事和我为之效力的人们的一种责任感。此外,我极其喜欢我的工作,相信自己能够作为一名“没有职责范围的大使”而取得许多成就,造福美国。
在银行工作的那些年,我经常代表银行会见我所访问的国家的高层政治领导人。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国务院—偶尔总统也会—请我代表他们执行官方或半官方任务。例如,在波兰团结工会运动的瓦文萨被镇压以后,我帮助维持了与贾鲁泽尔斯基政府的“后门”的畅通;1981年年初,在罗纳德里根总统的要求下,我号召美国商业界支持牙买加新当选的爱德华西加保守政府。
我在大通工作的那些年里,许多人声称这些活动是不合适的,干扰了我在银行的职责。我完全不同意。我活动的结果是与外国政府建立了更好的关系,同时加强了美国内部公私界之间的合伙关系。进一步说,我那些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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