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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戴维·洛克菲勒回忆录-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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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是:科利尔和霍罗威茨作为左派作家,通过撰写有关洛克菲勒家族、肯尼迪家族和福特家族的著述来抨击美国资本主义制度,并因此赚取了个人名声和大笔钱财。而如今,他们已经成为共和党内右派的“宠儿”。霍罗威茨是洛杉矶流行文化研究中心主任。该机构的大量资金来自理查德梅隆斯凯夫和其他保守派活动家。)
该书在进行了漫不经心的调查之后,根据令人怀疑的信息来源,将事实和杜撰(后者居多)糅合在一起,将我们描绘成资本主义贪婪成性的化身、当代美国和全球社会弊端的根源。虽然该书几乎完全没有触及早期左派或右派“狗仔”们也不曾攻击过的我们家族的头三代人,但是,书中关于“我们的子女们”—我的孩子们、侄女和侄子等—的章节相当煽情,对我来说很是头疼。
两个作者以富有同情心的朋友的面目出现,与我的几个“侄子侄女们”会面。他们鼓励孩子们自由地诉说他们不再迷恋洛克菲勒家族及其各个机构、疏远自己的父母的想法,有时还答应为他们保密。他们的采访构成了该书的核心,集中描述我们家族里年轻一代人的个人生活和斗争,包括我自己的5个孩子。科利尔和霍罗威茨描绘的画面表现的是一群郁郁寡欢、矛盾重重的人,其中有许多还为极端主义社会事业和思潮所吸引,急于摆脱冷酷无情的“反革命”家长。该书出版以后,我的孩子们告诉我和佩吉,两个作者在他们自己的真实企图方面误导了他们,声称他们在撰写一部有关慈善事业的书,且不得到他们的许可,所说的话就不会印刷出来。他们说,他们说的话被故意篡改,以便适合作者们自己的思维框架,而不是他们自己生活中的事实。尽管如此,他们说的一些话也并非全是谎言,这使得我和佩吉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感到异常痛苦。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该书在1976年问世的时候,我们所有的孩子都已经从大学毕业,而那些在学生期间曾经积极参与极端主义政治活动的人,也都早已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因此,尽管与越南战争和争取社会公正的斗争相关的问题已经不再那么迫在眉睫,但我们所有人—我们的每一个孩子以及我和佩吉—都不得不面对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的一些根本分歧和严重的紧张关系。
20世纪70年代中期,当我们开始比较平静地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都意识到,尽管存在着实实在在的分歧,但我们至少还抱有一些共同的愿望:创建一个没有种族仇恨和偏见的更加公平的世界,消除贫困,改善教育,研究出人类不通过毁坏环境而得以生存的方法。
这种认识花了很长时间才被理解,可是,一旦达到了这种理解,我们所有人之间产生一种不同的、相互更加尊敬的关系的可能性就增大了。然而,在那之前,我们这两代人的关系经历了10年的对抗,而不是礼让。
103。 为人父母的艰难
我和佩吉感到非常奇怪的是,我们的两个孩子—阿比和佩吉—为20世纪60年代的革命思潮和事业所深深吸引,而另外4个孩子对那些年风云多变的政治参与却少得多。我们是根据同样的道德准则抚养所有孩子的,依据的主要是我和佩吉自己的成长环境中所深信不疑的基督教信条。我至今仍然感到十分诧异,每个孩子对家庭教育、对20世纪60年代的事件竟然作出了如此不同的反应。
我毫不怀疑,在他们早年正在成型的那些年里,我长期不在他们身边这一点对他们产生了一种关键性影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我服兵役之前或期间出生的戴夫、阿比和内瓦,在他们来到世上头几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并不在他们身边。佩吉作为一名年轻的母亲尽她的能力给予他们爱和指导,而他们也吸取了她对大自然和音乐的热情,以及她拥抱大千世界的激情。佩吉、理查德和艾琳都是在战争之后出生的,但即便我还是大通的一名初级官员的时候,旅行也是家常便饭,常常离家出差。因此,对于那些小一些的孩子,我还是无法给予他们所需要的、也是应得的时间和关注。
佩吉觉得为人母亲的负担实在难以承受。虽然她是个全心全意的母亲,大多数时候具有与孩子们沟通的出色能力,但在我们婚姻生活的头20年里,她还阶段性地感到极度抑郁。当她处于这种恶劣心情的时候,孩子们学会了要躲她远一些。虽然佩吉坚持配合一位出色的心理医生的工作,并最终成功地战胜了自己的大部分问题,但她的抑郁—加上我繁重的工作和频繁的出差—似乎很可能在至少一部分孩子们心中造成了不安全感和焦虑感。
我和佩吉一心要成为负责任的父母,为孩子们提供一个安全的家和良好的教育。孩子小的时候,他们在纽约市有名的日校读书—女孩们去蔡平(Chapin)和布里尔利(Brearley),男孩们去巴克利(Buckley),使他们获得了牢固的教育基础,尽管他们缺少文化方面的多元化。
我们的大多数周末是在塔里敦的哈得孙松屋度过的。孩子们在那里骑马、在外面玩耍,下雨或者冷天的时候可以在“娱乐房”里游乐,而且常常邀请他们的小朋友们一起玩。我们还带他们周游美国各地,并带他们到世界的其他地方,正如我的父母对待我那样。我们的家里总是满屋子世界各地的客人,这样孩子们很小就开始接触到了各种类型的有趣的成功人士—比如大提琴手卡萨尔斯,秘鲁总理佩德罗杰拉多贝尔特伦,哈佛校长内森普西,以及乔治马歇尔将军。孩子们对客人的来访反应良好,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富有教育、充满乐趣的经历。我们与外部世界的许多关系培养了他们的诸多兴趣—语言、艺术、自然世界,并引导他们满腔热情地去追求。
1952年,父亲设立了一系列不可撤销的信托基金,为我的孩子们提供了未来经济保障。在设立这种基金的时候,父亲遵循的是他在1934年为我和我的哥哥姐姐们设立信托基金的模式—该基金为我们提供了大部分收入来源。在设立1952年信托基金之前,父亲问过我希望如何安排基金的结构。
我和佩吉决定,我们的每个孩子应当获取一般性年度收入—从21岁开始5 000美元—然后逐年增加,直至他们30岁。到那个时候,他们每人应当获取自己的信托基金所赚取的所有收益。我们还规定,在得到受托人同意的基础上,到了21岁以后,每人都可以提取高达50%的信托本金。我们感觉,这些收入和父亲的慷慨将能够让我们的孩子们过上独立的成人生活,并能够自己确定如何最佳分配他们自己的资源。
104。 紧张的关系
20世纪50年代中期,当孩子们开始离开家前往寄宿学校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发生了变化。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成长过程中的自然结果,一种可以理解的自己作出决定、寻找自己的人生道路以及建立他们自己形象的欲望。但是,其中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对洛克菲勒这个名字、其传统、关联性和责任—这些似乎都是他们作为家族的一员所代表的东西—感到不安。我们的两个女儿选用了佩吉娘家的一些姓氏。然而,他们如今已经认同自己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一部分,甚至认识到这个名字还有一些优势!
105。 小戴维
我们最大的孩子戴维第一个离开家,准备在新罕布什尔的菲利普艾斯特学院(Phillips Exeter Academy)上大学。戴夫(戴维的昵称)从来没有公开反叛过,但也从来没有跟他的父亲或母亲特别亲近或开诚布公过。他在艾斯特和哈佛的学习似乎扩大了我们之间这种沟通隔阂。他的反叛形式是一种游离漂浮,而不是直接对抗。
我一直在怀疑,我是不是根本没有多少为人父的才能,因为我想跟我的孩子们建立联系的努力总以失败告终。比如,1965年,我把自己在儿童广场—华盛顿的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的股票给了戴夫。该股票似乎很可能在大楼完工、债务还清之后大幅度升值。我觉得这个礼物是将一大笔财务资源传给我长子的一个好办法,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该项目本身的细节会让他感兴趣,并成为能够将我们两人自然地拉到一起的途径。虽然我的礼物在经济上让戴夫受益不少,但他对了解这个项目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甚至没兴趣与我进行讨论。当我提到这个项目的时候,他非常吃惊,不相信将我们两人拉到一起竟然是这个礼物的一个重要原因。我如今意识到,鉴于戴夫当时对我的态度,我的想法或多或少是不现实的,但我的意愿却是真诚的、充满希望的。
1965年,戴夫从哈佛法学院毕业,接着在剑桥大学攻读经济学,然后才回到美国,并于1968年结婚。他决定留在波士顿地区,追寻自己对音乐和艺术教育方面的兴趣,而不是回纽约从事商务或法律事业。他在波士顿交响乐团工作了几年,在国家艺术基金会和国家公共电台的董事会上分别任职,并主持了一个由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提供部分资助的重要的艺术教育论坛。
戴夫跟他的大部分同龄人一样,拒绝自己家庭对共和党支持的传统。他喜欢的政治是更多地强调环境保护、确保所有公民的民权、结束在越南的战争。20世纪60年代后期,他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帮助赞助了“坚决反正统的”波士顿周刊《真实报道》(The Real Paper):这些人包括马萨诸塞州后来的州长威廉韦尔德和后来成为成功的出版商、房地产开发商的莫蒂默朱克曼。[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若干年以后,我成了莫氏波士顿地产公司(Mort誷 in Boston Properties)—那是他的一家非常成功的房地产投资信托公司—的一个商务伙伴。]虽然与戴夫的个人关系已经非常愉快,但他在中年之前一直与我保持距离。然而,从那以后,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们,我们之间的关系到了鼎盛时期:我们成了非常亲密的朋友。
106。 阿比
阿比是我们的几个孩子当中最具反叛性、意志最坚定的一个。从她还是个孩子时,阿比就很霸道,对她所遭遇的大多数事情都会作出很激烈的反应。当佩吉决定停止母乳喂养的时候,阿比决定立刻转向奶瓶,让她母亲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但她历来跟她的父母一样热爱大自然。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她就热中于看鸟,并且能够逼真地模仿鸟儿的歌声,而鸟儿对她的模仿声也会作出回应。
阿比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跟她的母亲非常亲密。她们彼此都欣赏对方的独立性和反传统的意愿。但是,她们两人的个性都很强,因此,尽管彼此欣赏,但却经常激烈争吵。阿比不喜欢学校的正规性,但喜欢音乐,喜欢充满感情地拉大提琴。1963年,她考取了新英格兰音乐学院,以开发自己的才华。她还遇到了一些教师,他们鼓励她进一步疏远“不平等的美国生活”。她为马克思主义所吸引,狂热地崇拜卡斯特罗,并短期加入过社会主义工人党。在美国加强其在越南的军事力量的时候,阿比成了一些反战机构—包括《堡垒》杂志—的经济后援,并在波士顿担任阻止入伍顾问。
阿比最投入的是女权主义运动。1967年,她发誓永远不再穿裙子,以抗议妇女在社会上的“二等公民”地位。《纽约》杂志在报道“第16支部”(那是她在剑桥加入的妇女解放组织)时,突出报道了她。阿比被描写为“性隔离主义者”,并引用了她的话:“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之间的爱情是一种谈判交易,是反革命的。”(阿比否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在那些年里,只要她一回家,就会跟我们激烈争论资本主义制度以及我们家族继续助纣为虐的问题。我们的聚餐常常是在愤怒的争吵中结束。
20世纪70年代早期,阿比的兴趣开始转向环境保护和生态问题上。最叫人吃惊的是,尽管她鄙视私有企业体制,自己却成立了一家公司,生产、销售一种瑞士设计的混合梳妆用具,并于1974年初开始小批量投入生产。我和佩吉对阿比的商业兴趣感到有些愕然,但对她执著的追求方式丝毫不觉得吃惊。
尽管阿比反叛性很强,对她的家庭和我所代表的大部分东西都愤然拒绝,但我相信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小时候与母亲的亲密关系,没有忘记她和我一起在波坎蒂克的池塘里搜寻飞虫、甲壳虫时度过的时光。但是,在20世纪6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以及70年代的相当一部分时间里,我们与阿比的关系至少是十分紧张的。
即便在她的表现最令人恼怒的时候,她母亲总是对我说:“永远不要忘记,如果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出了什么事,阿比永远会在身边。”果然,在我一生中最关键的时刻,阿比总是给予我她全部的爱和支持。
107。 内瓦
内瓦只比阿比小13个月。小时候,她们两人同住一屋,形影不离,虽然她们各自的个性很不相同。阿比是个霸道、强劲的领导人;而内瓦比较被动,但却极其聪明,酷爱读书。她常常能够智胜她的姐姐。阿比十分羡慕内瓦读书迅速、在校学习好的能力。
很不幸的是,内瓦的外祖母—内瓦的名字就是她外祖母的名字—从来都不掩藏一个事实,即她一直希望内瓦是个男孩。她和佩吉的妹妹艾琳明显宠爱阿比—对她们来说阿比永远都是对的,同时忽略、轻视内瓦。这让内瓦很伤心,对她也很不公平。
少年时期,内瓦从来没有公开反叛过,但却情愿躲开我和佩吉。1962年,她从康科德学院毕业,然后进了拉德克利夫。虽然阿比住在不远的剑桥,她们两人却吵了嘴,很少来往。因此,虽然内瓦跟阿比一样关心环境、民权和其他社会问题,但她个人从来没有卷入过极端组织。内瓦于1966年毕业,正好在全国性校园学生运动最激烈阶段的前夕。那年晚些时候,她嫁给了一位哈佛的教授,几年后就为我们生下了第一个外孙及外孙女。
一直都属于知识型的内瓦迷上了网格球顶的发明人R布克敏斯特富勒(R。 Buckminster Fuller)的思想。她第一次遇见富勒是在1964年夏天列宁格勒的达特茅斯会议上,也就是我们在克里姆林宫见到赫鲁晓夫的那次旅行。让内瓦尤其着迷的是富勒那最激动人心的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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