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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声水语-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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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风水’,似乎让人觉得很神秘,其实这两个字非常平常。”古奕笑了笑说,“用现代话来讲,‘风水’就是居住环境,我是搞建筑设计的,因此对于风水学略知一二。”

在这里扯开一会儿,简单地介绍几句房屋风水。风水学也称堪舆学,是我国古老文明的生存智慧之一,其文化历史可以追述到非常遥远的商朝,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传统风水学探求的是天、地、人对应和谐理念的融合,好像《黄帝宅经》中提出的‘人宅相扶,感通天地’。当我们用现代科学的眼光看待古代风水学说,会发现它透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但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我们已能够从古人在对民宅的选址中,发现其中诸多内容具有一定的科学道理,这些内容在很多方面可以从现代地质、地理、建筑、生态、气象、生理、心理、哲学和美学等学科得到解释。

例如,清代的高贝南曾说过:“欲求住宅有数世之安,须东种桃柳,西种青榆,南种梅枣,北种奈杏。”细究起来此种说法很有些科学道理,因为它符合植物学中树种的生理特性。如桃树、柳树喜欢温暖向阳,因此宜栽于宅之东;而梅树、枣树的树干不干,因此宜种于宅之南;榆树的枝叶可挡住西晒太阳,故栽于宅之西最佳;而杏树不喜欢阳光,因而宜种于宅之北面。又如,榆树与槐树的树龄长,古代民宅的大宅,往往在外宅和内宅之间设中门,并有一天井,天井内种槐树,一方面能够绿化,另一方面也能对内宅起到了掩蔽作用。而如果再在宅后栽上常青树,更可避免深宅大院赤裸裸地暴露在外人面前。所以,古人在民宅选址上,一大原则就是在住宅的正门前不能种大树。用今天的科学观点来看,这里面包含着一定的科学道理,因为大树会挡住阳光的照射,使宅内阴暗无光,并会影响屋内的空气流通,还极易招致雷击。此外,大树能够招来飞鸟前来栖息,落下的鸟粪会导致环境污染,大树的树阴更容易滋生蚊蝇,从而影响宅内主人的健康。古人对住宅建筑的选址十分讲究,为了避免“凶宅”之祸,凭着对自然界的朴素认识,选址的目标是有“紫气东来”、能“五世其昌”的“吉宅”。

不过,近百年来,在世界各地也确实存在着一些“凶宅”,那里面发生的一些怪异情况,是现今的实用科学无法解释的,所以更令人感到费解和害怕。虽然关于“凶宅”的传说和解释一直是沸沸扬扬、莫衷一是、争论不断,但争论双方均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这房子是我祖上留下来的,已有上百年了,不仅未见破损,好像更结实了。”老板忽然挺了挺胸,神秘地说,“因为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

古奕望着老板,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听长辈说,这里原本长有一棵大树,人们都叫它‘通天神树’,据说很是灵验。”老板凑近古奕,“古先生既然精通风水术,可不可以帮忙指点一些破解的方法。”

古奕微微笑了笑,想了想道:“按说前人是不该犯这种建筑错误的,定是有人从中误导,又或许此地以前确是块风水宝地,但其后附近多了其它的建筑和道路,破坏了原有格局……嗯……蓝老板有没有想过去庙里请尊佛回来?”

“古先生的想法和我当初很相像呢。”老板嘿嘿笑道,“如果拜佛真能帮人实现心愿,社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古奕皱了皱眉,郑重道:“在我看来,如要破解,首先要将三楼的那两扇大窗封上,其次改变牌匾的位置。”

“那可不行,因为时间太久,牌匾已经粘到墙上了,如果强行取下,一定会破坏墙面,增加额外的一笔费用。” 老板听得不住摇头,颓然道,“三楼那两间房更是本店最好的客房,绝不能将窗户给封上的。”

古奕暗自叹息,兴致索然地告别蓝老板,上楼去自己的房间。



或许是远来困倦,古奕草草地吃过一口晚饭后,便倒头睡下。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古奕被一种敲墙的咚咚声吵醒,但因为实在太乏,于是将被蒙在头上,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似睡非睡之中,古奕发了一个奇怪的梦,那是三四人合抱粗细的参天巨树,被伐倒时的情景,他的耳际仿佛传来巨木倒地时的轰然巨响,天地为之震动,鬼神为之哭泣。

“昨夜睡得可好?”第二天早晨,老板向古奕打招呼。

“还好。”古奕悻然道,“就是楼下工人干活的声音吵闹了一些。”

老板“哦”了一声,陪着笑道:“我就睡在楼下,倒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古奕皱了一下眉,心想:“这个老板怕客人责怪,故意说谎。”不愿多说,转身出门。

因为建设工期紧迫,古奕一整天都在建筑公司,忙着修改图纸、查阅资料,很晚才回到旅馆。

夜里,古奕再次被那种声音吵醒,他感觉心中十分撩乱,起身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这时,夜已相当深了,外面吹着秋夜的寒风,在屋内虽然不会感觉寒冷,但是透过玻璃向外看去,似乎提前感到了寒冬的凄厉。一丝凉意从窗隙钻进来,古奕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古奕披上衣服,顺着声音走下楼梯。在一楼走廊的拐角处,有一间房透出微弱的灯光,声音像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古奕敲了敲门,发现门虚掩着,推开走了进去,但屋里没有人。

“必定是我弄出的声音惊扰先生了,请勿见怪。”声音从古奕的身后传来,很是悦耳动听,一听就知道是妙龄女郎的声音。

古奕转回身去,一个女子优美地盈盈俏立,向他微笑颔首。

一张脂粉不施、清新红润的俏脸,轻柔的秀发,窈窕的身形,亮若夜星的眸子闪动着难以形容的神采。古奕毫无保留地被她的眼神吸引,觉得她的眸子似乎有着一股钻进人心湖深处的力量,在柔和的灯光下,更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幻觉──看起来,她像是才从一幅什么画中走出来,有一种朦胧的神秘感,有她的存在,连出奇宁静的房间,也多了一种寂静的美。

“噢!没关系,你在做什么?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古奕感觉心跳加剧,呼吸忽然乱了节奏,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似乎担心闯入这一幅美丽的画中。

移开墙角的木桌,露出后面一大片剥落的墙面。古奕发现墙壁表面虽是石灰水泥,但内部竟完全是木质结构,筋板裸露在外,部分已经腐蚀,有些地方出现了缺损。

“这种事可以找这里的老板处理,姑娘何必自己动手?何况我们又是外人。”古奕看了看说。

“这里就是我的家啊。”女子幽幽地说。

古奕心灵内似乎感到她沉重的叹息,忍不住问:“原来姑娘不是这里的住客,你是蓝老板的……亲戚?”

女子略垂下头,忽然话题一转:“还未请教先生贵姓?”

“我叫古奕,你呢?”古奕一笑。

“我姓蓝,名玉烟。”女子柔声道。

古奕若有所思道:“蓝田日暖玉生烟,姑娘的名字好雅致啊。”

“古先生也喜欢李商隐的诗?”叫蓝玉烟的女子双目一亮。

古奕赧然笑了笑道:“对那首《锦瑟》倒还记得几句。”

蓝玉烟翩然转身,轻吟着:“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蓝玉烟的一举一动,像她的名字一样缥缈,别有一番优美的风韵,透出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看得古奕赏心悦目之至,不由接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虽说这是脍炙人口的佳句,但意境却显得过于凄婉惆怅。”

蓝玉烟的眼中恍若沉浸着无尽的悲哀和孤独,叹息了一声:“这首诗追述诗人的生平,自伤一生不幸的身世。”

古奕侧头望着破损的墙面,温言道:“我是搞建筑的,对这种事比较在行,蓝姑娘如不嫌弃,等明日我准备了材料工具,帮你修理吧。”

“如此就拜托古先生了。”蓝玉烟嘴角绽出一个动人的笑容,明亮的眼睛闪亮愉悦的神采。

第二天,古奕抽空来到建筑施工现场,亲自选了一段好木料,另备齐了应用之物。不知为何,蓝玉烟那对充满忧郁和怜惜的眼睛,是如此地熟悉和亲切,却又像在非常遥远和陌生的地方。

古奕忙完工作,兴冲冲地赶回旅馆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值班的服务员正伏在案后打着瞌睡。

古奕思忖着:“不知蓝姑娘是否已经休息了。”转过走廊,见那间房亮着灯,心中大喜。

“古先生真是守信之人。”蓝玉烟笑盈盈地迎了过来。

“我白天很忙,只有晚上才有闲暇,不打扰姑娘休息吧。”古奕看着她好像走在云端般的身形,一双眼睛宛如藏有无尽的深情,感觉虽是第二次见她,却像已熟识了千百世。

“古先生说得哪里话,应该是我打扰先生休息才是。” 蓝玉烟忽然现出佻皮的神情,眨着眼,眼中灵光流转,明媚一笑,神态娇俏之至,使古奕眼前一亮,悠然神往。

“开始吧,希望不会打扰其他客人休息。”古奕提起工具说。

屋内的灯光较暗,蓝玉烟不知从哪里寻来一盏纱灯,站到古奕身侧。古奕嗅到从她身上飘来一股幽香,似乎那是植物才有的淡淡芬芳,令他陶醉。

灯光下,古奕发现原木料衔接处竟是接榫法,不由对前人的建造工艺愈发赞叹。

“好久没有干活了,好在这点技术并未生疏。”古奕舒展着臂膀,满意地看着修补好的墙壁。

蓝玉烟投以感激的一瞥,古奕的心无来由地抖动了一下,没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两人的话语不多,但偶尔目光接触,却仿佛心灵的连结,能够将两个不同而独立的世界融混在一起。古奕似乎从她那双乌黑深邃的眸子中,看到了一个最深、最甜、最美的梦,很想就此陷溺在梦境里。通过目光的轻触,他感受到对方眼内载满的深情和无尽的爱,这种爱,是他一出生后,便无时无刻不在追求的东西。

古奕欲言难语,恍惚之间,有身在幻梦之中的感觉。

古奕告辞回房,一夜无梦。

次晨,古奕走下楼梯。老板笑呵呵地问:“古先生早出晚归,真是忙碌啊!昨晚又睡得如何?”

“还好,已经帮你那位亲戚把墙壁修补好了。”古奕礼貌地点点头。

老板望着古奕,翻了翻眼睛道:“什么亲戚?什么墙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听得老板那样说,古奕不免有几分不悦,淡然道:“是一位姓蓝的姑娘,我帮你做事,并没打算要你感谢!”说完,不理会对方一脸错愕的神色,大踏步向前,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当日,古奕参加了两个长会,当他处理完当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步伐看到旅馆时,已经接近午夜了。

遥夜微茫,月影凝空。耸立的小楼,有许多形状不同的窗子,每一个窗子都黑沉沉地反映着星月的冷光。月色下,凉风飒飒,树影重重,竹篱的围墙阴森幽邃,无可名状,在黑暗中看来,像是一个随时可以消失的影子。

古奕踩着阴影,推开了旅馆的大门,目光投向蓝玉烟住的方向,脑海中浮起她的倩影姿容,心中升起一股灼热的期待,渴望能够再见到她。

古奕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不是相思,有时反而感觉像在追寻一个梦,一个一直在憧憬着的美梦。在那里,有一份一直苦苦追寻的期待;在那里,心灵不再孤独和空虚,不必在自己孤独的荒原上失望和悲泣。或者那是一种对美的渴想和追求,是深藏在每一个人心底的梦。

幽暗的烛光下,老板竟然还未休息,他见古奕回来,连忙迎上来道:“因为近期有几项大的工程连夜施工,本城的电力略显不足,时常断电,请古先生谅解。”说着递上一盏蜡烛,迟疑着说:“我不知道古先生今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如果你真的看到一个女人,我劝你还是赶快搬走,我……”他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古奕对他的欲言又止皱眉道。

“我……我只是不想这里再多一个自杀的人。”老板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发颤。

“笑话,我为什么要自杀!”古奕尽管性情平和,但也不免有些愠怒,提高了声音道,“如果不欢迎我住,明天一早我就搬走。”

古奕说完,转身上楼,但心底忽然掠过一阵寒意,因为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发现老板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真正的恐惧。



古奕躺在床上,思索着老板适才的话和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惘然若失,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古奕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决定去找老板,因为有些话一定要问清楚。

古奕点亮蜡烛,推开门,走了出去。

蜡烛力不从心地挥散着昏弱的光芒,烛光拉扯着古奕的身子,令他投在墙上的影子不断晃动,看起来阴森可怖,仿佛是什么凶险事情的前奏。

突然之间,古奕感到一股寒风吹向他,那突如其来的阴风似乎带着死亡的气息。风贯穿了走廊,席卷过身体,令得他陡地打了一个冷颤,手中的蜡烛也熄灭了,变成了一片黑暗。古奕感到了一种冰凉彻骨的冷,令得他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轻轻发抖。

空气似乎被冰冷的静寂所凝固,古奕的心怦怦地跳着,他咳嗽了一声,勉力定了定神。左转十多步就是楼梯,他扶着墙,摸索着慢慢地向前走,已走了超过20步,竟然还没有触到尽头。古奕不禁呆住了,那实在是令人毛发直竖的,他绝不是没有胆量的人,但是由于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是以令得他在刹那间,根本不知道如何来应付。

古奕心中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恐慌,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浸在水中一样,虽然不断冒着汗,可是心中的寒意却越来越甚。四周围一片漆黑,不论他多么努力,一点东西也看不到。这时候,古奕已然肯定,这座旅馆中有古怪了。

古奕想起曾听老辈的人谈起过,凡是横死的人,如吊死的、淹死的、撞死的,还有各种自杀死的人,都要找替身,如果没有替身,不仅会相当苦,而且不能去投胎,所以才有“替死鬼”一说。他忽然又想到,有些地方常常出事,不断地有人横死,那是否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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