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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鉴玄录-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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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不仅是方少奇,就连一旁围观弟子不禁纷纷动容,那场上云泽见她这般牛脾气的架势,更是嘴角发干,看情形再这样下去已与自己设想的初衷不符了,是以,终于忍住脾气退让道:“气虚师妹!你脚踝已经伤了,还不让黄芪师弟给你瞧瞧!”

    此言一出,莫婉溪却不领情,只听他紧咬下唇,拖着青峰一步一字道:“我是死是活用不着你管!”

    “你!你简直,简直刁蛮不堪!”

    云泽不禁瞪圆了眼珠子,这昆仑派自然是有女弟子的,但似莫婉溪这般性子执拗的女子还是初次见到,是以、他也不知再如何劝说,只得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看着莫婉溪艰难地上前,心有突然有些悔意道:“早知她这般心性,当初就真不该出手。”

    莫婉溪步履蹒跚,走得三四步,一张面色隐隐泛青,额头鬓角更是冷汗淋淋,显见着每一步都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可当她卖力跨出下一步时终究敌不过脚踝传来的剧痛,眼看就要摔倒之际,下意识将青峰一撑,怎奈双手酸麻吃不准力,那剑尖猛然着地,剑身霎时一弯随后竟是猛然回弹,待得一声短促娇呼,莫婉溪已是连人带剑摔向地面!

    而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方少奇一惊刚想上前,却见一道红色身影比他更快,眨眼间一手握剑,一手已扶住莫婉溪倾倒的身姿,将她稳稳护在怀中。

    看着近在咫尺的云广师兄,莫婉溪不知鼻子一酸,下一刻却又拼命忍住心中的委屈,迅速蹭去眼角泪花,瞅着眼前红衣少年一言不发。

    这云广被她看得久了,忽然微微一笑,柔声道:“师妹、不知可否借剑一用?”

    莫婉溪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云广抱起莫婉溪将她交换给呆怔中的方少奇,忽又转身剑指一夹鬓前长发,慢慢站起,徐徐捋直,随后横剑站定对着云泽作揖道:“云泽师兄,请!”

    这“请”字一出,在场众昆仑派弟子即刻哗然相向,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公然和师兄叫板吗?

    不对,看他举止虽是礼貌,可一副脸面却如腊月寒霜!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客星动虚危(三)

    难道这云广竟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

    在场有些弟子已私下偷偷议论,这昆仑派中虽常有比斗之事,但大多数均未去一争长短,仅仅是为了相互喂招证道而比斗,似云广这般为了师妹出头公然讨教的,实在是百年来绝无仅有之事。

    而更多的弟子则是开始关心云泽,是否真会接下来自师弟的挑战?就算接战,那么是否能力压师弟,从容取胜呢?

    这云泽固然剑法高超,在天机门下除了云和师兄外难逢敌手,而这新晋的云广师弟却也不差,在那弟子试上竟能于天机长老手下走上整整七个回合,是以,这两人若能一战,必是一番龙争虎斗。

    云泽自然也明白这层道理,但更多的是觉得此时再如此闹下去,影响不好,是以强忍着下场争雄的心思,沉声道:“云广师弟,你这又是何意?你我不仅身为昆仑弟子,更是同为天机门下,你若有心切磋论剑,却也不该挑在这个时候!”

    云广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道:“听闻云泽师兄尽得师父的真传,区区后辈不才,早想一睹云泽师兄执剑的风采,请!”

    云广又朝着云泽抱剑一揖,那头云泽面色惊异,并不拔剑而是紧握着剑鞘、仍是隐忍道:“方才师兄的确争了些意气,不慎伤了气虚小师妹,但这并非什么大事,不如我们就此收手,也好让黄芪师弟好生瞧瞧师妹的伤势。”

    云广摇了摇头,理了理红色宽袖,慢条斯理道:“师兄此言差矣,师妹的脚踝处的扭伤固然要治,但伤得最深的却不在脚上,而在这里。”

    说罢,云广指了指自己的脸面,不待对面云泽开口又道:“这姑娘家最是脸薄,你当着众位师兄的面,屡次三番折辱于她,恐怕她就算死的心也有了。

    而师兄你如此不知怜香惜玉,却也罢了,但是近旁除却财仁师兄外,竟未有一人帮衬说话,也未有一人试图阻止这场不公平的比武论剑。

    所以,师弟我就在想,是不是师妹尚属本派新人,少不得要受‘老人’一番的打压与排挤?若果真如此,我这个同是新晋的弟子自要帮衬帮衬!”

    这番东拉西扯,三言两语之下,不但将无理说成了有些道理,更是牵扯到了新老派别之争。

    一时之间,那些个新晋子弟已有不少露出了古怪之色,虽然神色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认同,但想来心头已经起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云泽将这些看在眼里,微微一愣,然后霍然转身看着云广喝道:“云广师弟你住口!莫要将世俗那一套,用在昆仑派众弟子身上!方才的确是气虚小师妹挑事在先,是她先寒了众位师兄的心,才如此不招待见,并非我等有意挤兑!”

    云广笑了笑,将青峰作势一弹,道了句:“好剑!真是好贱。”

    随后不待云泽勃然变色,就听他笑得风云轻淡道:“师弟敢问师兄,这次比武切磋可是明文规定不准气虚师妹参加?”

    云泽冷哼道:“不曾!”

    “好,可曾明文规定不准斩断对手道剑?”

    “也不曾,可……”

    云泽刚想解释却听云广就将话截了过去:“可是斩断道剑是有意羞辱对方是吗?师兄难道就不曾想过,气虚师妹只是一味要强了些,想通过此法省些力气,从而连战数位师兄不至落败?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争些意气,与师兄你方才的行为有何不同,难道只许你师兄放火,不准我这师妹点灯么!”

    “这……不,不是!”

    “不是?气虚师妹被人误会也就罢了,可谁曾想师兄你却仗着武艺高深恃强凌弱,点了师妹右手穴道犹自不停,还将左手也点了,逼得气虚师妹双手拖剑而上,致使崴了脚踝,试问这样咄咄逼人可算极尽羞辱之能事?”

    “不是这样的……我,我。”

    莫婉溪在后方听着云广这一句句契合自己心头的说辞,自是极其解气,再看眼前黄芪师兄,早已蹲身在身旁,耐心地给自己上药,丝毫不计较先前比斗之事。

    这心里在比较比较自己,的确有些过分,而现在气也撒了,脚踝也在药力的作用下没那般疼了,于是气一下子就顺畅多了,看着云泽自然也没那么可恶了。

    毕竟她的脾气一向是来得急躁,去得也快,是个丝毫不计隔夜仇的女子。

    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一些事一旦开始,就很难中途喊停。

    此刻的云泽满脸涨红,显得愤愤不平,他知道自己没有错,可情急之下却一时想不到如何辩解,毕竟这同门之间很少有斗嘴的时候。

    而云广却更不是省油的灯,打定了主意要逼他就范:“就算这些都不算事,那师弟斗胆问一句,师兄方才说世俗那一套,请问是哪一套?

    难道我昆仑派上下已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了吗?可以公然唾弃世俗了么?若没有世俗,师兄哪来的衣穿,若没有世俗,师兄哪来的饭吃。

    师兄一边嫌弃着世俗,却又一边受着世俗的诸般恩惠,师弟我真不知这该如何形容,还该不该称呼你一声师兄!”

    这言语讥诮字字诛心,那云泽听来已面红耳赤!

    他本是与莫婉溪同一个脾气,只是碍着师兄的身份一直隐忍至今,可一人隐忍是有极限的,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说辞,再也顾及不了师兄身份,当即冷然道:“不要再说了,不就想逼着我拔剑吗?但刀剑无眼,小心了,师弟。”

    说完,竟是缓缓松开了剑鞘,将一柄道剑从中斜斜拔出,顷刻剑指云广,整个人气势也随之一变,仿佛也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剑。

    这天机一脉不习符法不会术法,更不通天相一脉的剑阵,是以在个人剑技上直追即醉,但即醉并未开宗立派收过任何一位弟子,所以这天机一脉的剑法在昆仑山上自是一家独大。

    眼见云泽师兄这般凛人的气势,云广渐渐收起了轻慢之心,二人四目相对,仿佛竟能擦出丝丝火花。

    突然间,云泽率先动了!

    只见他长剑一挑,犹如蛟龙出海一般带起一道剑风,直冲云广面门,那云广横剑来挡,右脚后退,已有后招待变。

    可那云泽人至半途,剑风虽是径直飚去,而手中长剑却是就势一缓,迈开天罡步伐几若残影般攻向对方下盘,一瞬间这第一剑的剑气未消,又有三点剑芒紧跟其后!仿佛长江叠浪一般连绵不绝。

    那云广眼见剑气匹练却是不闪不避,仗着青锋剑利,一剑划破飚来的层层剑气,随后双腿一纵,整个身子犹如翻花红蝶般从云泽头顶一跃而过,临空之中又是一剑刺向云泽后颈脊椎,眼看就要将其戳个对穿!

    是的,这个云广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生死立判的杀招!

    一旁观战的众弟子见状倒吸一口凉气,那莫婉溪更是惊骇得忘了继续揉捏脚踝,岂料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那云泽看也不看后背,反手猫腰用道剑挡住了后颈。

    但听‘当’声震响之下,云广的青锋剑已点在了道剑剑身之上,而云泽却也在下一瞬,荡开来剑,又再次变招反手上挑,可同时却也击到了空处。

    原来那云广见一击不中,身子已借着剑势翩然远离,二人就这样倏忽分离,又骤然相合,缠斗一处,双双俱是右手持剑远攻、左掌翻飞近斗。

    莫婉溪看得眼花心下更是有些害怕,瞧这两人的打法激烈,越来越有不死不休的味道。

    她当然不希望云广师兄有所损伤,却也不想另一方云泽有什么闪失,毕竟,说到底此事大半因她而起,虽然云广这般回护让她极其解气,但是她也并非全然不知轻重的女子,见双方越打越是拼命,不由缓缓站起,刚想阻止二人继续比拼,就听两声闷哼先后从场中传出。

    莫婉溪心头一惊,定睛再瞧,就见云泽的左掌印在了云广右肩之上,而云广的长剑却已刺破了云泽的左臂!

    莫婉溪心下猛跳,却听云广这样说道:“云泽师兄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你本是有机会刺我一剑,为何临时改作了掌风?可是怕刺重了?”

    云泽撕下一片衣角,将手臂外侧捆住,冷哼道:“师弟想差了!我方才只是碍于剑身过长不够灵活,才临时撤剑为掌,根本未有半分谦让之意!”

    其实在场只要有几年使剑经验的弟子都可以看出,云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方才若是一剑递出,一定会将云广师弟的右肩刺个对穿。

    那云广更是知情知理,可见他这般说倒也并不说破,眸中闪动,又故意问道:“好,师兄可还能再战?”

    “来战!”

    二字既出,云泽再次挺剑而上,二人瞬间又是你来我往,剑气纵横四溢,斗得是旗鼓相当!

    “喂,你们都住手啊!”

    莫婉溪见二人根本不搭理自己,仍是越斗越快,心中不禁益发烦躁,刚想不顾一切地亲自上前阻止,就见远方台阶上一道黑影正迅速赶来,离得近了才瞧见是那三师哥莫仲卿。

    一见着是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大喜过望,转而却见莫仲卿脸上神色大变,人未及前,声音已是直冲耳鼓道:“汤公子小心!”

    “嘭!”

    耳听那喊声未完,紧接着就是掌击皮革般的异响传出,莫婉溪猛然回头,就见云广已倒飞而回,重重摔在自己的脚下,跟着面色煞白,随即不带莫婉溪上前闻问,一口血花已猛然喷出。

    众弟子再次哗然,一旁黄芪师弟更是急忙同莫婉溪一起扶稳云广查看伤势,那云泽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临到近前,蹲下身来紧张道:“师弟、要紧吗?”

    孰料这方才出口,莫婉溪俏脸紧绷,一把推开云泽道:“你滚开!人都伤成这样了还问要不要紧?口口声声顾及同门,没想到自己却下这般重手!下了重手之后还要来装好人,你还要不要脸,是不是人!”

    莫婉溪此刻已是怒不可遏,一番疾言厉色下来,也不顾得话语上的轻重了。

    云泽一呆之下,转首看了看周围众弟子隐有责怪的神色,忽然缓缓垂下了头凝视着自己的右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昆仑山修道(一)

    再说这莫仲卿急急挤入人群,拨开一众惊愕的昆仑弟子,忙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颗通体雪白的药丸,就要喂入他口中,哪知黄芪急急拉住他的袖口,阻止问:“这位公子,请问这是何药丸?你一把脉二不闻问,怎能胡乱喂人吃药?”

    一旁莫婉溪本是性急,见黄芪阻拦,不由分说地抢过莫仲卿手中的药丸,将它一把送入云广的口中后,才道:“黄芪师兄,你莫担心,我这位师兄师从祁叔叔,至于祁叔叔,哎呀,总之祁叔叔就和你师父天同一样厉害!而这颗药本就是祁叔叔炼制的,普通伤势一颗见效,就算重伤也能及时吊住一口气,而寻常人吃了也没什么副作用,所以你大可放心。”

    莫婉溪心急之下,有些语无伦次,也不管这番解释是否能让黄芪师兄听懂,只道自己知道的别人也应该知道,一时便不曾多想,好在黄芪师弟从天同道人口中经常听到这个名字,现下再听此人名讳,当即肃然起敬,再看莫仲卿时脸上疑虑尽消。

    这时、莫仲卿见黄芪的右指已搭在了云广右腕之上,忙问道:“怎么样了?”

    黄芪仔细号了号云广师弟的脉象,刚要出言却见云广起身道:“咳…咳、不妨事,方才我一时疏忽而已,这寻常内伤休息几日就好,气虚师妹,劳你扶我起来可好。”

    莫婉溪依言将其扶起,那黄芪见他这般模样,再次担心道:“云广师弟,你当真不要紧?”

    云广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故作轻松道:“人说好人有好报,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方才不知莫公子给在下吞的是何灵丹妙药,这刚一入腹便觉一股清凉之意拂遍了五脏六腑,现在感觉好多了。”

    莫仲卿看了看云广面色果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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