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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月光漫过珍珠夏-第14章

小说: 月光漫过珍珠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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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珍珠街的街口,秦漫月一转头,陆均璨还是站在不远处,他跟着她,一路尾随。秦漫月走回陆均璨的跟前,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温婉的男生,静静地说:“我们结束吧。”
她没有说分手,她和他,一直都不算开始。
“为什么?”他目光忧伤。
“我配不上你。”
“什么烂借口。”陆均璨抓住秦漫月的手腕。
“你父亲说得没错,我是谭展飞的女人,我早已经不是一个干净的女孩子了,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以后,我们再无瓜葛。”秦漫月甩手,转过身,陆均璨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陆均璨的声音悲切,“你第一次住院换到VIP房,你们都以为是我换的,我并没有当场说破,那天我看到病房楼下的林肯车,我就知道你的背后一定有一个特别的人,我曾经迷茫过彷徨过,也深思过,可是后来我发现爱你的心战胜了这所有的一切。”他的手抱得更紧了,“所以,我不管以前你和他怎么样,现在我只要你,我爱你,我爱你漫月。”陆均璨的声音急促,仿佛下一秒秦漫月就会消失,秦漫月的内心翻涌着巨大的震惊,原来陆均璨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假装不知道,就如同小七的替代品一样,他是多么痴心,却又痴心得让人心疼。
秦漫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迎面一辆车朝他们两个直直地开过来,陆均璨推开秦漫月,黑色的车子像夜里的一道火箭,秦漫月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刺耳的刹车声让秦漫月睁开眼睛,车子停在陆均璨的前方,只有一厘米,就撞向陆均璨,惊险到所有人错愕。车子里面的人放下车窗,伸出一张俊逸冷漠的脸。
“死里逃生是什么感觉?”谭展飞的嘴边漫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你疯了。”秦漫月急急地冲过去扶住惊诧的陆均璨。
谭展飞真是一个魔鬼,能隐藏于无形。
谭展飞把手搭在车窗上,冷漠的眼睛一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声音清浅却很有震撼力:“你继续和秦漫月在一起,下次绝对没有这么好运。”
他的目光一转,看向秦漫月,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小公主,我会想念你。”
车子疾驰而过,街道瞬间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都是一场错觉,秦漫月浑身颤抖,在谭展飞离去后久久不能平复。
在面店,秦漫月把猪脚面线一口一口地塞满整张嘴,油腻的饱足感让她微微抵消了一点点的恐惧。
陆均璨握住秦漫月的手说:“漫月,我一点儿都不怕死,真的,我只是舍不得你被那个坏蛋欺负,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委屈了你。”他低头,满目忧伤。
“和你无关,都是我以前的纠葛。”她感叹。
“我不会放弃你的,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永远爱你。”陆均璨搂住秦漫月,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天气微微的凉,他的怀抱像一个暖烘烘的烤炉。
“为了我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爱一个人,又怎么会计较爱得值不值得?”
陆均璨托起秦漫月的下巴,轻轻地吻了上去,千言万语尽在这个吻中,猪脚面线的味道,是小七的味道,青涩的年华里一点点的暖,饱和了爱情的淡。喧嚣中弥散一点点温柔的光,那是秦漫月眼角的泪水,晶莹透亮。
此生能再遇到一个如此爱自己的男生,这对于秦漫月来说,比任何金银珠宝都珍贵。

5。
暗夜里,头顶只有一盏玫红的灯,凌乱的床单,散落一地的衣服,空荡荡的房间里散发暧昧的气息。谭展飞半起身,靠在床上,点燃一支烟。
一双玲珑的手从后背蔓延,玲珑有致的身躯紧紧地贴着他。
“我不能给你快乐吗?”丽莎问他。
“答案,你比我清楚。”他吸了一口烟,望着远处的空白处。
“你连欺骗都不愿意施舍。”丽莎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失落,吸引无数男人的身体,却换不了最爱的人的目光。
“我们认识十多年,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谭展飞注视着她,“我不会爱你,无论你伤害多少个我身边的女人,我都不会爱你。”
“至少,我可以让你恨我。”丽莎的目光有了仇恨。嘴角浮出一丝残酷的笑容。
“不要再自以为是地耍小聪明,脸上的烙印还让你学不乖吗?”谭展飞迅速地扼住她的脖子,几乎是要掐到她断气。
丽莎只是看着谭展飞妖艳地笑,直直的长发散乱在身后,露出她那张原本美丽却因为一个烙印而扭曲的脸孔,死有什么可怕,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十六年了,他们认识十六年了,在九岁的时候被继父卖到马来西亚,她拼死才逃了出来,饿倒在路边,是谭展飞把她捡了回去。他母亲因为这件事,打了他一夜,打断了三根棍子他都没有哼一声。十五岁精瘦挺拔的少年,已经有了和秃鹰一样凶狠的目光,等母亲走后,他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给她拿水和马来糕,裹着椰丝的食物混合着一股淡淡的奶香。他告诉她要在这个黑暗的世界生存,首先就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想像人一样有尊严地活着,从来都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奢望的。
“包括母亲的打骂?”她问过他,为什么他母亲总是打他。
“痛苦的一种宣泄。”他回答得极其平淡,没有恨,甚至有一些些忧伤。
“她仇恨自己因为爱一个男人而帮他生了孩子,看到这个孩子又想起那个男人对她的背叛。”谭展飞很平静地为自己上药,换干净衣服,看书,写试卷,像是铁人一般。
谭展飞的母亲是当地一个帮派老大的情妇。她十八岁生了谭展飞,从越南到缅甸最后来到马来西亚,一个女人要养活一个孩子,除了出卖自己,没有别的门路,运气好被老大看中成为情妇。而谭展飞呢,永远顶着乌龟儿子的头衔生活。
而丽莎,从小就颠沛流离,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和老鼠睡在一起,吃剩菜剩饭,面对无数人的鄙视唾骂,谭展飞是一个教会她生存之道的男人,他们有太多相似的背景,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战友,是同类。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被几个男人施暴之后谭展飞开枪射死他们的场面,冷静,淡定,嘴角噙笑,他把她抱在怀里,带回那间平民窟的旧房子里。这个男人从那天开始,就是她的信仰。
那些年,打架受伤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最大的部分,谭展飞读完中四就退学在家自学。他可以一个人打十个人,一点儿也不气喘,使用枪支比任何人都快、准、狠。他长大以后,他母亲再也没有力气打他,有时候抱着房间里的盆景呆呆地看着窗外。
谭展飞在她的记忆中永远只有冰冷的一张脸,唯一一次见他哭,是他母亲去世,那是帮派之间的一个报复,连累了无辜的女人。他母亲死的时候,衣衫已经凌乱不堪,是她给她换的新衣服,谭展飞始终跪在地上,看着他母亲的床沿发呆。目光里是从来没有的空洞,稀薄的光线把他整个人衬得像一个玩偶。像是人一下子被抽空了,爱,恨,痛,统统都看不到。曾经多少个日子,他都是这样跪着挨打,不论多重多疼都绝不会喊疼。可是那一天他跪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天光明澈的光线中,布满血丝的眼睛落下了两行眼泪。
无声的,却又无比哀伤的眼泪。
那一年他十六岁,葬完母亲之后,他主动加入了他母亲伺候的那个男人的帮派,做了他的义子。短短两年时间帮他铲除了所有异己,包括那些害死他母亲的人。他把那些人的头盖骨碾碎装在木盒子里,和她母亲埋在一起。
他的义父给了他一大笔钱,他离开了马来西亚去美国读书,临行前他把钱分了一半给丽莎,丽莎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爱你,你能不能带我走?”丽莎抬头问他。
“爱太沉重,我们都要不起。”他推开她,踏上甲板。
谭展飞离开之后,她渐渐长成美丽的女人,她渐渐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美貌生存,十八岁她就成为了当时最大帮派的老大的女人之一。所有人对她望而生畏,她明白了只有自己变强,才不会被别人踩在脚底下,讨好一个男人总好过面对一群男人。只是她心里,最爱的人,一直都是谭展飞。
直到在五年前查到他的所在,一路找寻而来。她满心欢喜,却得知那个冷酷不言爱的男人有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天真无邪的十六岁女孩秦漫月,她见过他们在一起时的甜蜜,哪怕没有表情的脸,都藏不住宠溺的幸福。她出卖自己,靠近秦漫月的父亲秦正天,甘心做他的玩物。都只不过希望能离他近一些。
秦正天死了之后,她找人撞死任夏航,故意在秦漫月来的时候说出真相,让她误以为是谭展飞做的,她让秦漫月更加仇恨谭展飞,让他们这一生都毫无转圜的余地。而谭展飞呢,却在知道她的一切所为之后,在她的脸上狠狠地烙下这个烙印。皮肉烧焦的感觉,像是燃烧的火焰正吞噬着身体。
“哪怕秦漫月死了,我都不可能会爱你。”他残酷的话萦绕在她的耳边。
生死般的疼痛,让她的仇恨加深加重,她表面上装着乖顺听话,跟在他身边。希望他有一天还能回头看到她。
从谭展飞来到清榕,她便知道,今生谭展飞的心里,都只有秦漫月一个人。她这么多年来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既然爱不了,就毁了他吧。
丽莎抱住谭展飞的身体,金黄色的头发下面,扭曲的印记衬出一张阴暗又可怖的笑脸。
一起下地狱去吧,带着所有的不甘心和未完成的爱,去到泥土中去吧……

6。
“秦漫月小姐吗?”
天刚亮,秦漫月就接到一通电话。
“是我。”
“我们这里是天讯科技,前几天收到您寄来的简历,周五请您来面试。”终于有一家公司让她去面试,她高兴得手舞足蹈。
“好的,谢谢。”挂上电话,她特别开心。
等到去面试的那一天,刚走到大厦楼下,突然接到电话:“秦小姐,不好意思,我们的那个职位已经有人了,抱歉,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有没有搞错,面试都没开始,就说有人了。”这时,旁边走过的女孩问她,“天讯科技招人是不是在这里?”
“他们说招到人了,你没接到电话吗?”秦漫月疑惑地问。
“没有啊。”女生不确定地拿出手机看了看,确实没有。
秦漫月站在大厅,电梯门一打开,秦漫月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谭展飞的助理阿Ken,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握住阿Ken的手说:“我们真不知道秦小姐的身份,希望贵公司海涵。”
秦漫月站在门口,看到阿Ken走过来,她气愤地走上去:“我不能面试,是你们从中作梗的吧?”
“秦小姐何以这么说?”阿Ken的姿势从容,在谭展飞身边待久了,冷静的架势都差不多。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谭展飞他也欺人太甚了吧!”
“和老板无关。”阿Ken回答。
秦漫月满腔怒气,好不容易有一家公司让她来面试,居然又被搅黄了。谭展飞到底要陷害她到什么时候才能罢手。
阿Ken一上车,秦漫月拉开右边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带我去见谭展飞。”像是命令。
阿Ken并不感到排斥,只是镇定地应了一句:“是的,秦小姐。”
秦漫月认识阿Ken是在和谭展飞确定关系之后,阿Ken经常来接她去谭展飞所在的地方,她知道阿Ken是一个忠诚的司机兼助理,是谭展飞最得力的助手,以前对秦漫月的话也是唯命是听。
以前秦漫月经常和谭展飞闹脾气,在车上大声地对阿Ken说:“载我走,快点儿。”不然就是,“他又开会?载我去找他,我不许他开会!”
“一切就像回到了过去。”阿Ken说。那个时候秦漫月总耍大小姐脾气,霸道,乖张,阴郁,暴戾,谁都无法忍受。她要谭展飞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可是他却有无穷无尽的工作,一直让她等待。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等待这个词。
到了楼下,秦漫月被大楼顶部的一道彩虹吸引了,那是一道人工画上去的彩虹,因为太高,七彩光在阳光下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以后你盖新的办公楼,就在办公楼顶部画一道彩虹。”
“那多傻,又不是幼儿园。”
“我才不管,不画就是不爱我。”
“好了好了。”他温柔的手臂圈着她,暖融融的温暖,“真是个傻孩子。”他的唇微微贴着她的脸,空气中都是潮湿的甜蜜。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她的话,秦漫月每每都像一个索爱的孩子,得不到,就耍小脾气,企图通过任何方式来证明他的爱。
谭展飞和她的对话似乎还停留在十六岁,只是如今,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秦漫月突然转身:“我不去了。”
“秦小姐真的想永远失业吗?”阿Ken半带威胁地提醒。
“你……”阿Ken的提醒没错,如果她不和谭展飞说清楚,那么除非她离开清榕,否则她将会永远失业。
7。
电梯到达六十层,整整一层只有一个秘书台和一间董事长办公室,空气里弥漫着谭展飞身上的“圣罗兰鸦片”的余香,久久不散。
“老板就在里面,秦小姐请自便。”阿Ken又坐电梯下去了,漂亮的秘书小姐接通办公室的电话:“老板,有位秦小姐找您。”
他抬头,透过玻璃上隐约的缝隙,看到秦漫月拎着包站在那里,红彤彤的脸仿佛刚生了一场气,却像个苹果一样可爱,自然卷的头发顺着白皙的面颊搭落在肩膀上,有种随性的妩媚。他突然有种想抱她入怀的冲动。
他把桌子上的相框放到抽屉里,对着电话说:“让她进来。”
秦漫月一推门,一下子就落入一个怀抱中,身体死死地被人扼住无法动弹。
“你想我了吗?”他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圣罗兰鸦片”味道。
“我想猪想狗也不会想你这个魔鬼。”秦漫月回他。
“是吗?”他抚摸她的背,“我以为你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会想起我。”
秦漫月一脚狠狠地踩在谭展飞的脚上,他终于放开了她,她端起桌子上本来就有水的杯子朝谭展飞身上泼去。
水顺着西装滚落下来,金色光芒中,谭展飞没有一丝窘态,更增添了一种特别的俊逸。真是一张祸害人间的皮囊,谁说上帝是公平的,根本都是无稽之谈,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早该给他一张獐眉鼠目的脸,省得让他自以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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