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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西藏的战争-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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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翁牧师一行走在前面,霞玛汝本一行跟在后面,像是押送。走走停停过了一天一夜,发现还是山沟,草树蔽日,鸟兽出没,没有路,都是第一次由他们走出来的路,艰难得几乎不能走。但马翁牧师没有停下来,似乎他就是从这里走来的,即使前面有陷阱,他也能带着卫队和骡马安然无恙地绕过去。



 



    陷阱是命运的安排,一个直上直下的大坑出现了。不知它何时形成,偌大的坑口被茂密的草树覆盖着,根本看不出这是地狱的进口。走在前面的马翁牧师听到后面一声惨叫,回头看时,已经不见了霞玛汝本。他丢开马缰绳,回身过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差点也掉下去。他浑身一抖:“上帝啊。”他这是后怕,如果不是上帝保佑,掉下去的一定是他。



 



    霞玛汝本在大坑里惊叫着:“佛啊,佛啊,哎哟佛啊”声音传到深不见底的下面去了。下面的地狱立刻有了反应,嗡嗡嗡的,仿佛鬼魅集体吐了一口气,一股强烈而阴冷的气流冲上来蒙住了他的脸。他双手乱舞:“佛啊,佛啊,快救我。”



 



    他被倒挂在坑内十多米深处横逸着的树枝间,一根藤萝缠住了他的腿。



 



    霞玛汝本认为他之所以没有直接进入地狱,完全是佛的保佑。马翁牧师却以为这是上帝的安排,他制止道:“不要喊佛了,再喊佛你就真的没命了。为什么掉下去的是你而不是我?因为上帝要惩罚对他不敬不信的罪孽,又仁慈地不想看到死亡。”



 



    霞玛汝本立刻闭嘴了,想到上帝就是要送人入地狱的,已经送走了一个英国人,现在又想送走他了。他内心一片黑暗,恶毒地诅咒一句:“狗屎上帝。”话音未落,藤萝突然拔根而起,哗了一声,霞玛尖叫着直坠而下,不见了。



 



    所有霞玛汝本的部下都在惊叫,都在求佛拜佛。佛就在头顶,风来风去,云高云低,树摇树摆,佛来了,就来了。



 



    马翁牧师吓得一脸惨白:“上帝,上帝,宽恕他吧,就像宽恕所有的罪人。”他让卫队长拿来一根绳索,拴在了自己腰里。



 



    卫队长说:“牧师,你不能这样,戈蓝上校不允许我让你这样。”



 



    马翁牧师说:“既然你叫我牧师,就应该知道我的责任。或许他已经死了,我必须代表上帝的仁慈送送这个来不及忏悔的人。”说着把绳索在一棵大树上缠了一圈,交到卫队长手里。卫队长还是不同意,想拉住他。他毅然朝前走去,哧溜一声顺着坑壁下去了。



 



    “感谢上帝,在荒凉的西藏,你让这些野蛮人看到了基督恩救的曙光。”马翁牧师居然找到了霞玛汝本,他并没有摔到坑底,在坑底依然深不可见的地方,他被荆丛草莽挡住了。“上帝的意志随处可见,所有死里逃生的人,都是上帝的救助。”他一刻不停地唠叨着上帝,用绳索把霞玛汝本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接着就是起吊。卫队长和他的士兵们奋力拉着绳索,绳索几乎要断了,终于又没断。马翁牧师说:“我在下面,上帝不会让一个传播福音的仆人就这样死去。”



 



    被吊出大坑的霞玛汝本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他吓得半死,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他的部下围拢着他,问他在下面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已经到了地狱?他反感地瞪他们一眼,扭转身子,表情复杂地望着马翁牧师和他的卫队。



 



    突然,霞玛汝本大喊一声:“不,不是上帝,是佛,佛啊,是佛救了我。”仿佛蓄积了许多年,他用喊声送出了胸腹内大团大团的气雾,然后扑通跪下,磕起了头。大概磕了一百个、两百个、三百个,直磕得喘息不迭,一头累趴在地上。趴了一会儿,他起来,指着马翁牧师说:“寒冷的高山上是不长白米的,快走吧,走到西藏外面去吧,走啊。”看马翁牧师无动于衷,他扑过去,朝对方当胸就是一拳。



 



    不管是西藏人,还是英国人,不管是佛,还是上帝,都愣了:毕竟马翁牧师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大坑深处救了出来,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霞玛继续挥着拳头,仿佛在强调:我就是要翻脸不认人。



 



    马翁牧师连连后退。卫队长带着几个卫兵冲过来挡在霞玛前面。霞玛汝本的人也冲了过去,撕住卫兵就要打。



 



    霞玛大吼一声:“谁让你们动手了?赶他们走,这里是西藏,是佛的地方。”好像动了手就不算赶,不动手才算赶。



 



    马翁牧师小声说:“上帝啊,你已经看见了,他们是多么需要救赎的一群。”他看了看“吉凶善恶图”,继续上路。



 



    还是先前的格局,马翁牧师和卫队在前,霞玛汝本一行在后。树密草稠和对地坑的警惕使他们都没有骑马,走到下午就走不动了。



 



    休息了一个晚上。翌日醒来,就要上路时,才意识到佛和上帝的较量越来越激烈,激烈到似乎已经两败俱伤,谁都无力保佑自己的信民。马翁牧师和霞玛汝本几乎同时倒下了。所有西藏人和英国人都倒下了。死神的爪子迅速勾住了他们的灵魂。他们两眼空茫地看着天空。天空无比的晴朗明净,没有云,更没有踏云而来的佛祖或上帝。也没有风,没有殊胜的怙主和救世的耶稣御风而来的迹象。感情外露的西藏人包括霞玛汝本都哭了。马翁牧师没有哭,但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泪水饱满的沮丧。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生命和使命?他们有了共同的悲哀。







第七章 隆吐山战役(三)



1



 



    远在春丕的前线总管俄尔噶伦已经得到报告,隆吐山差点失守,多亏西甲喇嘛带领陀陀及时赶到。他庆幸自己没有把西甲喇嘛抓起来,觉得还是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万一摄政王以后有所怪罪,他推说不知道就是了。所以在准备送往拉萨交给摄政王的战场报告中只字未提西甲及陀陀喇嘛,就说是奴马代本、朗瑟代本、果果代本合力而为。



 



    俄尔总管看着报告上不真实的文句,苦笑一声:什么叫合力而为,是合力而逃吧?不过也不能过多责备三个代本:不能开枪,还要顶住,就好比没有奶茶的干锅放在了火上,那是自己烧自己;没有香灯和拜祭的寺庙,许愿再多也只能惹佛生气;没有钱财的施舍,别说积德修福,连好名声也赚不到。他虽然从来没有指挥部队打过仗,但常识告诉他,旨命不来,崩溃是迟早的。旨命旨命,该死的朝廷旨命,怎么还不来?他在战场报告里用词最恳切的,还是催请旨命。



 



    最后提到粮草,这个问题是多吉活佛提醒他的:这么多人马聚集隆吐山,靠什么填饱肚子?春丕寺和春丕寨子是供给不起的,仅仅维持他和总管卫队的吃喝,就已经非常勉强了。俄尔总管记得民众大会决定,噶厦政府成立专门的后勤机构,统管粮草、帐篷等军需物资的征集和组织民夫运输。噶厦以及所属机构的效率他是了解的,慢得就像老牛搬家,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吃多少鞭子才能摇晃到正道上,走不多时又偏到山洼沟脑里去了。



 



    俄尔总管派了快马使者用鸡毛箭书的形式送走了战场报告,然后便集中精力部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他改变了第一次军事会议奴马代本正面、朗瑟代本左翼、果果代本右翼的决定,让奴马代本把正面的位置让给西甲率领的陀陀喇嘛,奴马代本的森巴军作为机动跟在后面,哪儿危险往哪儿扑。他觉得部署军队就跟神佛坐座位一样,中间的一定是最重要的:三世佛里释迦牟尼最重要,所以在中间;三圣尊里无量光佛最重要,所以在中间;师徒三尊里宗喀巴最重要,所以在中间。目前的隆吐山上,西甲率领的陀陀喇嘛最重要,所以在中间。之所以最重要,除了能拼能打,更在于陀陀们善于近身肉搏,不喜欢开枪,而摄政王强调的就是“一定不要开枪”。当然俄尔还有不可告人的私心:按照拉萨民众大会的决定,他作为前线总管,只负责调动现有的全部藏军。而西甲喇嘛的陀陀部队算不上藏军,最多只能算僧兵。万一迎敌开战是错误的,他顺手就能把责任推给僧兵总管沱美活佛。



 



    俄尔总管把作战计划派人送往隆吐山,却稀里糊涂没有告诉使者送给谁,由谁来调度执行。使者也是到了隆吐山才想起总管大人没说交给谁,就喊:“隆吐山哪个大人说了算?”几个陀陀喇嘛凑过去,一致说,隆吐山是西甲喇嘛说了算。



 



    于是作战计划便到了西甲喇嘛手里。



 



    西甲发现许多陀陀喇嘛都望着他,赶紧把作战计划颠来倒去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个名堂来,神情肃然了一会儿,便炫耀地给这个抖抖,给那个亮亮:“前线总管俄尔噶伦来文书了,给我的,文书,看看这印戳,方方正正一个北俱芦洲。你们看看。”真有陀陀喇嘛要接过去看看,西甲神秘地折起来装进了胸兜:“脏手不要玷污了它。”那陀陀看看自己的手,发现真是脏的,就在自己袈裟上蹭了又蹭,似乎隔老远朝着文书伸伸手也是玷污。



 



    陀陀喇嘛越来越多,虽然没有西甲喇嘛说的能让上帝放出血来的一万个,但也有四五百了,差不多就是一个代本团。而且还在不断增加,隔几个时辰就会有人喊:“谁是西甲喇嘛?”每当这种时候,陀陀首领西甲喇嘛总是微笑着,用丹吉林白热管家接待进贡者时的官家语气问道:“来了?请报上尊姓大名、贵乡贵寺、为僧几年,现任何职?”凡陀陀都是大字不识一斗的,是寺院里做粗活的粗人,一听这么问,就佩服得不得了:到底是丹吉林的陀陀,摄政王身边的走卒,说起话来跟读经识文的高僧一般无二。但接下来西甲喇嘛就是大白话了: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脸上干净得就像河里的白石头,我还当是慈眉善目的笑菩萨来了呢。手里怎么是空的?枪呢?箭呢?刀呢?飞蝗石鞭呢?什么?是求死来的,不需要防身?不防身是对的,但要是不杀洋魔就不对了。先前就有陀陀赤手空拳往前冲的,没伤洋魔一根毫毛,自己就先死了。不杀洋魔你来隆吐山干什么?要是光送死,在哪里不能死?我已经规定了,不杀洋魔的陀陀不能死,死了不算数,西藏的护法神和护方神里不接受不杀洋魔的陀陀。因为杀洋魔的时候你才能凶巴巴、恶狠狠的,头发竖到天上,眼睛瞪出黑血,鼻子张成山洞,牙齿咬碎舌头,杀得越多你就越是野兽的表情。佛祖一看:这个好,这个要是做了护法神,邪门外道远远一看就吓跑了。我现在又规定了,来到隆吐山的陀陀喇嘛,至少杀死三个洋魔,自己才能死,死了也才能变成护法神。杀洋魔越多,死后的神位就越高。就这么定了,我立刻请示摄政王。”



 



    他面朝拉萨的方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念叨了几句什么,就算完成了请示,睁开眼睛说:“摄政王说了,西甲喇嘛定得好。”



 



    这番话之后,新来的陀陀喇嘛们就赶紧去准备了,武装的武装,抹脸的抹脸。隆吐山上到处都是树,截一根树干,就是大棒。抹脸也容易,只要烧水熬茶,就有锅底黑灰,又不是规定好的脸谱,抓起来胡抹一通就黑了、丑了、凶狞恶厉了。



 



    也有不好解决的,那就是食物。按理,来献身的陀陀喇嘛都应该自带口粮或购粮的银子,但很多陀陀来处遥远,光路途就有七八天、十几天,一路走一路吃,带的食物早吃没了。何况他们是喇嘛,从来就只是个消费者,不是个生产者,走到哪里乞讨到哪里,要想多带也没有。所以当有陀陀喇嘛跑来问西甲“饿了怎么办,哪里有糌粑”时,西甲喇嘛张嘴说不出话来,拍了拍额头,叹了一口气:是啊,哪里有糌粑?自己的饥饿都没办法解决呢。



 



    又一想,他是陀陀首领,他不管谁管?不能让陀陀喇嘛们还没等到勇敢杀魔、光荣献身,就饿乏、饿软、饿死吧?



 



    2



 



    西甲喇嘛为吃的去找人商量,能找的人也就是他的老相识森巴军的奴马代本。他大步前去,看到离奴马代本不远就是桑竹姑娘,吓得又拐了回来。



 



    比起以往,他现在更害怕桑竹姑娘的戏弄了。一个陀陀首领,一个让洋魔狼狈败退的丹吉林喇嘛,一个皈依清净法界、发愿断除罪欲恶业的无伪僧宝,怎么能让一个姑娘随便戏弄,部众们见了如何想?洋魔知道了如何想?在他的意识里他已经有了部众,而且开始在乎敌人对他的看法。



 



    他思谋了半晌,挑选了十个粗黑武壮、楞眉楞眼的藏东康巴陀陀跟着自己,再次走向森巴军。



 



    桑竹姑娘嬉皮笑脸地看着,没有靠近他。以她的性格,她并不在乎西甲喇嘛现在的身份:隆吐山的陀陀首领和打退洋魔的英雄。这样的身份反而激起她更加狂妄的恶作剧欲望,她在琢磨一次彻底的戏弄,还没有琢磨好就不想轻举妄动。



 



    奴马代本迎上去说:“现在你人多了,就不怕俄尔总管抓你了。但你最好还是承认自己是丹吉林的叛徒,让桑竹姑娘保护你。别忘了白热管家和丹吉林陀陀,他们做梦都想杀了你。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不会不怕桑竹姑娘的羞辱吧,更大的羞辱就要来了。我真替你担忧。”他隐藏了另一个让他更加担忧的事实:受命于白热管家的丹吉林陀陀就混杂在森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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