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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弈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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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方柔有意引导她。
“所以我……”蓝雨萱跟着重复一遍,没能领会她的深意,“……什么?”
无风柳枝动,两人同时收剑。
风止安拱手道:“好剑法!在下受教了!不知温公子师从何人?可是令尊?”
“过奖。”温廷书回礼道,“家父不会武。在下不才,换过八任先生。”
“八任?温公子年岁几何?”
“二十有二。”
“洛河边尊夫人那招遮天蔽日甚妙,除了你,我行走江湖多年再未曾见别人用过,不知是哪位高人的自创?”
遮天蔽日?温廷书回想之后了然:“正是家母自创。未请先生之前,家母曾教过我一段时日的武艺。”
风止安表面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内心却泛起惊涛骇浪。
仅凭一个招式与存在脑海的身影,从茫茫人海中找到本人,听起来多么像天方夜谭,可他知道,那一天,不远了。
“所以你……可愿当我儿媳?”方柔直言道。能忍到现在才问出口,对她来说已实属不易。
走近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
蓝雨萱则在反思自己是否做过让人误解的事情,可翻来覆去两遍仍思无果。顶着方柔殷殷期盼的目光,蓝雨萱拉过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道:“这可怎么办呢?比起柔姨的儿媳,我更愿意当柔姨的干女儿呀!”
话已至此,方柔哪能不懂?她失望地低下头,无声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又是一张笑脸。她从怀里掏出那枚玉坠。
蓝雨萱看着躺在手心的木瓜玉坠,推拒道:“这不是娘要我带给柔姨您的吗?我怎么好收下?”
“怎么不好收下?”方柔道,“既是你娘带给我的,那么就是我的所有物,现在我把我的东西送给我的干女儿有何不可?”
“这……”蓝雨萱犹豫着,还是觉得不妥。方柔合拢她的手掌,半威胁半开玩笑道:“若萱儿不收,那我只好默认萱儿还是想当我儿媳。”
蓝雨萱无法,谢过方柔之后收下了。
听了方柔的话,温廷书顿时明白了方才方柔在桌上的所为以及这两日的反常举动。蓝雨萱是个特别的姑娘,可离他心动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感觉。
赠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玉坠投下的木瓜影子,打开了温廷书的记忆闸门。
他猛然记起,有一次他娘喝多了曾提起她与一好友定下一个约定,说她们两人均是开明之人,不玩指腹为婚那一套,但要给两个孩子一个相处的机会,能成是缘分,不成是命数……娘亲酒醒之后矢口否认此事,他便没将其放在心上。
往事历历在目,温廷书恍然大悟,怪不得以前有媒婆登门,娘亲理也不理,以男儿当以家业为重为由,一律命人打发走了,原来根源在此。

☆、第 31 章

入夜时分,相较华灯初上的繁华洛阳城,五百里外的一处僻静村落则灯火阑珊。
这是一间老旧的房屋,墙皮脱落得厉害,屋内摆设却意外的整洁,桌椅等物什被擦拭得一丝不苟。
桌案上的蜡烛燃了一半,映着窗边人半明半暗的脸。借着微弱的烛光,他正埋头专注地修补破损严重的窗牖。
“叶子啊,你都站在那里鼓弄两个时辰了,歇歇再弄吧。”一个沧桑的女声在屋中响起,蜡烛像响应她的话似的,随之摇动了一下。
“不用,娘,马上就好了。”叶魅一边答话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声音不复一贯的冷情。
又一滴蜡泪滑下,叶魅抹了把脸上的汗,把工具放回原处,然后拿过床边的衣裳,片刻不歇地坐在桌旁缝补起来。
叶魅熟练地穿针引线,屋内静悄悄的,尽管叶魅已尽量放轻动作,还是被坐在床边的叶母所察觉。
她侧了侧头:“叶子,你难得回来一趟,不要忙了,衣裳明天我自己缝就好,你陪娘聊聊吧。”
“娘想听什么?”借着说话声音的掩盖,叶魅继续偷偷地缝。
“什么都好。”
于是,他滔滔不绝地跟他娘讲他看过的人,听来的事,独独不谈他自己。
叶母听得津津有味:“这又是小郑说与你听的?”
叶魅淡淡嗯了声。
叶母感叹道:“小郑他可真是个好孩子啊!朋友啊贵精不贵多,人家真诚对你,你也要以一片赤诚之心还之啊!”
叶魅手上顿了一顿,方答道:“孩儿谨记于心。”
叶母站起身,叶魅马上把衣裳放到桌上,大步去扶双手摸索着往前走的母亲。叶母拍拍他环住自己胳膊的手:“叶子啊,这些年你拿回来的钱够多了,以后少走几趟镖多回家看看,别让娘担心。”
“好。”叶魅应道。
直到扶她坐到凳子上,叶魅才松开手坐回原处。
暖黄的烛光将女人的面目映照得柔和似水,无情的岁月在她的额头眼角刻下痕迹,却无损她温婉的气质。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可惜的是漆黑的瞳孔中不见半点光彩。
叶母摸索到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刚是叶魅讲她听,现在刚好反过来。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但出于从小养成的习惯,叶魅仍在叶母说话的时候直视她的眼睛。
看出母亲的疲乏,他打来一盆温水,将母亲的双脚浸入其中,轻轻按摩母亲的脚底。
待叶母睡下,叶魅轻轻关好门,矮身拾起院中今天清晨从山上打回来的野鸡,轻轻叩响了隔壁人家的房门。
房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裹着头巾面相淳朴的老人看见他顿时咧开了嘴:“是小叶啊!几时回来的?”
“今日丑时左右回来的。”叶魅递上手里拎着的野鸡,“婆婆,这是我今日上山打来的,送来两只给您和孙伯补补身子。”
叶魅每次回来都会上山打野味回来分给他们一些,目的是希望他们夫妇能时不时帮着照应他娘一下。
孙婆婆双手接过扑腾翅膀的野鸡递给一旁的丈夫,回头问道:“这么晚了还走啊?”
“是,还有事情需要我回去做。”叶魅极有耐心地解释道,“我娘那里就麻烦孙婆婆和孙伯伯多多照看了。”
“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的。”孙婆婆打趣道,“叶子什么时候领个姑娘回来啊?你娘嘴上说不急,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急的。”
叶魅垂眸:“我现在只想尽快攒够钱治好娘的眼睛。”
孙婆婆是看着叶魅长大的,深知这对母子的艰辛。她轻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量力而行,不要将自己逼迫得太紧。”
叶魅抬头:“我晓得了,多谢婆婆。”
与孙婆婆告别之后,叶魅回到屋里,拿起桌上之前搁置的衣裳,坐下又开始缝起来。
蜡烛已燃尽,他把凳子搬到窗边,借着月光缝完了最后几针。
把衣裳叠起收好,将母亲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做好一切之后,他走出房屋,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脖颈,活动了两下僵硬的臂膀。
自从入了生死门,出于为村民的安全考虑,他从不在此过夜。每一次皆是满载星光而来,披星戴月而去。
他一直是个很清醒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走的是怎样一条路,更知道这条路的终点会是什么样,但他从迈出的第一步开始就没想过回头,他随时做好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他从不怕死,却怕死在他娘前面。
长期处于江湖中的人对血腥味尤为敏感。
叶魅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朝气味的源头方向走去。
叶魅俯视仰面躺在地上的男人。胸膛微弱地起伏,瞳孔渐渐溃散,很明显,他已活不长了。叶魅跨过他,默默地在心里数着,一路走来,一共有十六个同样情况的男人。
叶魅顿足,目光落在树下。着一身黑衣的女人背靠大树,低垂着头,垂下的长发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若在别处,他定会目不斜视地从旁经过,可现下事情发生在距离他费尽心思相护的家人不到一里的地方,他不得不万分谨慎。
随着距离的缩短,她仍一动不动。实际上,她听见了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想抬头,想张嘴,然而却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叶魅来到她面前,手伸到一半停在半空,片刻后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撩开她的头发。
看清她的脸,叶魅着实惊到了。他丢掉树枝,蹲下拉过她的手。确认她内伤严重后,他一手扶住她的身子,一手给他传送内力。
她脑袋微微晃动了一下,叶魅见此停了手,唤道:“郑澜,郑澜……”
郑澜缓缓睁开了双眼,抬眼看清眼前人,她第一句话便是:“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她轻轻笑了,笑得很美,而嘴角的血更是给这份美前面添了一个凄字,郑澜喃喃自语道:“只可惜……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叶魅问道。
“这些人潜伏在这里,我留意他们好久才下手。”
这可真不像那个没耐心的郑澜会做的事情啊……郑澜在心里苦叹道。
叶魅扫了一眼这些人:“他们……”
“还记得前年门主命你去三沙里吗?他们是蠡王的人。”
前年的事情他早已忘记,任务一完成他转头即忘,可她总是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桩每一件,皆是如此。她的痴迷让叶魅有时颇疑惑不解,他究竟哪里值得别人倾心?
“蠡王门下擅追踪,这次他们追踪千里而来……势要除掉你。”不过短短一句话,郑澜说得十分费力,声音轻得叶魅不得不贴近她,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不过你放心,我已将他们连根拔起,再……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我送你去找郎中。”叶魅抱起她,可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定在原地。
“我活不成了。”她在他耳旁轻声道,“你一向清醒。全身经脉尽断的我,即使治好也是武功全失。你忍心吗?生死门不会留一个废人,而我的骄傲不允许那样的我苟且于世。”
叶魅沉默不语。
“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别这么拼了……”她抬手想抚上他的脸,哪怕一瞬也好,可是随后又垂下了,她不禁在心里苦笑,为何要这般了解他?
她贪恋地看着眼前这个爱了四年的男人,能死在他怀里,她这一辈子也算无憾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呢?似乎是在支起窗偶然看到他在雨中练刀那一刻,茫茫天地间徒有他一人,孤寂,无所畏惧,自此那抹浓得化不开的影子就住进了她的心里。
郑澜说叶魅一向活得清醒,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清醒之人?所以她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对他问出“这些年你是否对我有一点点动心”这种蠢问题。不问就能心存幻想,问了则亲手将自己编织的梦境打碎,只为成全那自欺欺人的不甘心。
一个人若真的爱你,你怎么可能丝毫感受不到?
这是一处幽暗潮湿的地方。四面墙壁各嵌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这里照得恍如白昼。
一名男子正伏案挥毫,他坐姿挺拔,气度不凡,可是抬起头来却是一张极其普通的样貌,属于过目即忘的那种。
短促而有力的三声叩门声响起,他沉声道:“进来。”
罗迦推门而入,停在男人身后三尺之外,躬身道:“义父,您找我?”
男人落下最后一笔方缓缓起身,双手背后踱到罗迦面前,吩咐道:“以后郑澜的事务由你接手。”
“是。”罗迦态度认真地应道,心中猜测不断。郑澜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知她搞砸了什么事惹义父动怒?估计八成与我们的右使大人有关。唉,这下他可有的忙了,但愿义父能早些消气……
为了知道自己何时可以脱离苦海,一出门罗迦就差人去打听郑澜的消息。
听完手下的话,罗迦不敢置信地重复道:“死了?”这个消息给他的感觉太不真实,因为它发生的毫无征兆。
“因何而死?”他问道。
“据说,澜大人以一敌十六。结果,同归于尽。”
罗迦沉默不语。身处于生死门的他们,哪一日不是在厮杀中度过?这些时日过得□□逸,他连生死无常这四个字都要忘记了。看来,这个苦海他怕是一时半刻脱离不了了。
罗迦忽然问起:“叶魅在做什么?”
“属下在刚刚来的路上看到右使带人出去,该是执行门主的命令去了。”
“如你所见,他可与往日有所不同?”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答道:“属下并未发现右使与往日有何不同。”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属下告退。”
能闻针落的屋中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

☆、第 32 章

不眠不休地忙了整整两日两夜,终于把郑澜手头积攒的事务结束掉,罗迦拎上一坛酒就去了醉仙湖。
叶子微动,柳枝微摇,四下一片静谧,连湖底的游鱼都睡下了,湖对岸红袖楼里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身上的脂粉味与幽怨哀泣的琵琶曲若隐若现地飘来。
夜晚的醉仙湖如一个沉睡的少女,安静而美好。
罗迦独坐湖边,对月自饮,把满腔愁绪混与酒水一齐吞入肚中。
对于生死门,他本身是不喜的,但义父的命令却又违抗不得,所以一直以来他的内心矛盾得很。自古忠义两难全,沉浮十年仍惘然。
“临湖观景,月下独酌,罗迦兄好雅兴。”
“好巧啊,止安兄。”罗迦晃了晃手里的梨花酿,“你运气不错,还剩下一点,要来一口吗?”
风止安向他走近:“在我看来,今夜良辰美景足以醉人。”
罗迦笑着举酒回道:“好,我与你同醉。”
风止安坐下,罗迦问他:“止安兄你有烦心事吗?”
风止安反问道:“谁又能没点烦心事呢?”
“是呀,人们或多或少都有烦心事的。那么每个人管好自己不就好了吗。”罗迦声音陡然大了一度,“为什么偏偏有些人不仅想掌控自身的生死,还妄图掌控他人的生死?归根结底就是上天赋予这些人的磨难太少了!”
“大千世界,人有百态。或许正是这些人经历的磨难太多,而他们本身又过于脆弱,内心的恶以绝对之姿湮没了他们仅有的善意与良知。那时每一张笑脸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刺眼的存在,令他们有了想毁灭的冲动。”
罗迦后躺在草地,右手手臂枕于脑下,左手食指轻敲酒坛,面上已初显醉态。只听他低叹道:“这样的人真可怕啊!只要我过得好,别人过得好坏与否都同我无关;但倘若我过得不好,那么谁都别想过得好。”
“世间怀有这种心思的人多如牛毛,不过有的藏得浅,有的藏得深。”风止安轻轻拨弄身前的一株小草,“然而最可怕的是,不知不觉间我们自己也曾做过其中一员而毫不自知。”
罗迦睁大迷蒙的双目,闻言讶异地看向他:“听止安兄话中的意思,你也曾是其中一员?这怎么可能?”言罢他猛地连连摇头,“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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