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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雨色深红-第32章

小说: 雨色深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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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踢掉拖鞋爬回床上,盖上被子。躺下的同时,睡意便汹涌地侵袭了她的身体。或许是刚才受惊的反作用,一旦放松下来,疲倦便趁虚而入。这样也好,她明天还有工作,好好休息才能养足精神。

夏江躺在一片静寂之中。她几乎从未经过如此安静的夏夜,没有人声,没有车响,没有虫鸣,静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每一声呼吸都清晰可闻——准确来说,应该是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她不由得想起一句诗,“万籁此都寂”……诗名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题破山寺后禅院》?唉……记不太清了……

这些散乱的信息在她的脑海里游荡着,一般来说,这是沉入睡梦之中的先兆。她的思考愈加混乱而迟缓,到最后甚至连“思考”本身也算不上了,她的意识向着混沌的深渊中坠落而去。却在这时,残存的思想弱弱地提出了一个疑问——

怎么听不见空调的声音了?

夏江用了数秒才让从深渊中爬回的意识理解了这个信息。

空调那标志性的“呼呼”声呢?怎么没有听到?刚才去上厕所的时候没关空调啊……难怪会这么安静,安静得让人都有点儿不适应了。话说……既然空调没开,为什么……

为什么……屋里还会这么冷?

夏江没有睁开眼睛去确认空调是否仍在运行,但却并非是因为懒惰。至于原因为何,她一开始自己也没搞清楚,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

“本能”。

是的,那种感觉渐渐清晰了。夏江觉得自己的身体发僵。

有人……除她以外,还有别人在这个房间里。本能感到了恐惧,因而阻止她睁开眼睛去直面这现实。

她在被子下面伸出手去,抓住林威的胳膊,这让她安心了些。尽管脑海之中警铃大作,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感受到恋人的体温,还是让她觉得——

等等?!

……体温?

夏江的手颤抖了一下。

此时此刻被她抓住的那条胳膊……根本没有温度。

夏江听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

那不是林威的胳膊。对……林威今晚没睡在她这儿,这一点不是在刚刚听到那脚步声的时候就确定了么?怎么迷迷糊糊又忘了呢?不……现在比这更要紧的是……

睡在她身旁的不是林威,那么……又会是谁?

夏江凭借着莫大的勇气睁开了眼睛。她多希望自己刚刚早已在一片静寂中沉入梦乡,现在的经历不过是梦境中的内容。她忽然想起刚才自己进门刹那间的违和感……对了,自己去上厕所的时候,明明是把门敞着的,为什么回来的时候门却关上了?是什么时候——

脑子里有一根弦“噔”的一下绷紧了。夏江回忆起来了,她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不是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么?所以她才会去检查对面的屋子。可如果,那一声门响不是源自于那扇门,而是自己房间的这扇的话……

她没有一刻如此清醒过,脑中错综复杂的信息被轻而易举地编织起来了。

如果说……是有什么东西从对面的那个屋子里出来,然后不断在走廊上徘徊,待到我出门的时候,它就站在走廊的那一头,隐藏在不可测的黑暗之中。然后……趁着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来到了我的房间,轻轻把门关上,躺进了我的被子里的话……

夏江的视线一直盯在天花板上。这半天她虽然睁开了眼睛,却仍是没敢去确认身旁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她颤抖着把手移向床头的手机,轻轻点了一下按键。

“02:45”,这个时间刺入她的瞳孔之中。

夏江放下手机,答案已无需再去细想。

她用尽全力去控制左手的手指——它们似乎都已经黏在那条胳膊上了,但夏江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心理作祟,事实上它们只是僵硬得无法动弹。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两分钟,也许足有几个小时,她终于成功离开了那条手臂。现在知道掀开被子,轻轻起身离开这个房间……“姐姐”不会伤害她的,对不对?她们无仇无怨,中间还相隔了漫长的十年,无论有什么事,都不可能扯到她身上……

对,掀开被子……然后挪动身体……下床……让脚趾碰到地面……呃?!

夏江的动作停住了。有什么冰冷的物体抵在了她的后背腰际,那是一只手的形状。

“不要啊……姐姐……”

夏江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将这话送出口去。

她用如光盘刮碟般一顿一顿的动作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门口,赤着脚打开门离开房间。这期间那只手一直顶在她的后腰上,隔着高档的睡衣,她能够完美地感受到那手的形状。它指尖朝上,稳稳地按着她的腰部,连半秒都不曾离开过。

夏江想到那些有关于“狼”的传说。它们生活在幽暗的树林里,在黑夜中悄悄地靠近误入此地的不幸之人,将前爪搭在他们的肩膀上。一旦那人回头,就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夏江不敢回头去看。刚才就不敢,现在当然更不敢。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夏江光脚踩在冰凉的走廊上,身体无法抵抗地前进着。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时隔十年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难道“她”在怨恨吗?怨恨自己抢走了“她”的母亲、“她”的房子、“她”的生活?

夏江走到了楼梯口。

满月再一次从云层之后现身,整片天地都铺上了银色的光辉。夏江注视着这绝美的一幕,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般,微微张开了嘴巴——

“姐姐”离开人世的时候已算是半个大人了,身高和她应算是差不多才对。既然如此,以指尖朝上这个姿势把手贴在她的腰际,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除非……

除非……“它”的肩膀比夏江的腰部还要低上一些……

夏江猛然转过身去!

那里站着的,不是她曾在相册中看过的女人,而是一个不满十岁的男孩。

他拥有着不带血色的皮肤,沾着泥土的头发和细瘦的胳膊腿。

他的双眼,呈现出黯淡的红色。

“你……是……”

夏江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没有机会了。

男孩那只伸出的手轻轻发力,夏江向后跌了下去,耳旁似乎传来呼呼的风声。她美妙却脆弱的身体在楼梯上弹了两下,最后滚到院子里,再也不动弹了。

月光毫无顾忌地洒在那具失去生机的身体上,银色的花在周围绽放,宛如参加一场静谧的葬礼。

半晌之后,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楼走廊的门打开。穿着单薄的大姨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趴伏在夏江身边。

惨绝人寰的哀嚎响彻夜空。

……

夜深睁开眼睛,耳机中流淌着轻和的音乐,是中岛美嘉的《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

“你怎么睡这儿了?”谢凌依从帘子里探出头来,一脸惊异地看着他。刚才就是她掀起帘子弄出的些微声响把他惊醒了。

也不怪她这么问。他现在靠在卧室窗台栏杆里面的墙壁上,身下垫着一块毯子。如果是在这儿看看街景倒情有可原,可他在这里睡着就有些不合适了。

他的腿上放着一本精装书,名为《夜行观览车》。谢凌依探头望了一眼:“诶……凑佳苗的书?”

“你知道她?”夜深随口应道。

“没看过她的书,不过看过《为了N》的日剧。”谢凌依说着,打了个哈欠,“现在几点了?”

她拿起夜深连着耳机线的手机,滑屏解锁:“都五点多——嗯,你怎么在看这个?”

夜深知道她在说什么。晚上她在讲夏江家的事时提到了那起珠宝劫案,虽然觉得大概没多大关系,但夜深还是姑且搜索了一下。老实说这案子确实有趣,只可惜网上的信息多数都把重点放在警方错抓了演员这一事上,对于劫案本身介绍却不多。他看得有些疲倦,便拿起小说翻了两页歇歇脑子,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你这会儿起床做什么?如今的警察都得这么卖力吗?”他没有回答谢凌依,而是跳转了话题。

“上厕所,不行啊?”谢凌依瞪了他一眼,撩开门洞的帘子走向卫生间。这一块帘子是她昨晚回来的时候买的,隔开外间和卧室。夜深没有反对,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他还是包容一些好。

说起来这丫头还真是熟得快。明明前天还一副泼辣的样子,昨天不过聊了一路,就跟他熟络起来。尽管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恶言恶语地警告了他一番,却似乎已经没了戒心。夜深觉得乐正唯的饮料效果可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看来这女孩如他所言就是个笨蛋,当然他并不讨厌就是了。

这么想着的同时谢凌依回到卧室里,她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准备继续睡下。夜深也打算上床去休息了。但就在这时,一阵快节奏的电子音乐响起。谢凌依愣了一下,伸手到帘子里抓出自己的手机。

“大凌晨的谁这么没常识——嗯?夏江?”

夜深本打算翻过栏杆,听到这话停止了动作。

谢凌依接起电话。

“喂?你这会儿给我来电话干嘛?……诶?林威?怎么……夏江她……怎、怎么?!什么叫摔下来了?!你说清楚一点!!!”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借着窗外的月光,夜深发现谢凌依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她的手以缓慢无力的动作抚上胸口,似乎感到呼吸困难。片刻之后,电话挂断,她垂下手臂,双眼中的灵动消失了,无神地注视着地面。

“怎么了?”夜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绝对不可能是好的方面。

谢凌依一开始没有搭腔,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夜深,仿佛已不再认识面前的男人。

“出什么事了?”夜深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她才有了反应,声音却几不可闻:

“……夏江……夏江她……从楼上摔下来了……”

“是吗?她受伤了?很重吗?”

谢凌依没有作声,她眨巴着眼睛,嘴唇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动着,似乎夜深问出了很难理解的问题。

夜深的目光锐利起来,却没有再说话。他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谢凌依突然站起身来,脚下却一个趔趄,虚浮的脚步险些致使脚踝扭伤。

“我要去她那里……我要去大姨家。”

她抓起衣服进入帘子里,却没有把夜深赶出去。夜深感到自己倚靠着墙壁的后背有些发僵,他转过头去,夜空之中,一轮圆月悬挂于穹顶,银白色的光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同一片月光下有人死去。

“我也去。”他翻过栏杆,用低沉的声音对着帘子里面窸窸窣窣地换衣的女孩说道。


第二十六节 命运之理(前篇)

大姨不再拥有昨日晚餐时的那股精神头和亲热劲儿,仅仅几个小时过去,她就好像又老了二十岁。她佝偻着身板坐在一楼她自己的卧室里,晦暗的双眼不带有丝毫光彩。那是已经失去了希望的人的眼神。

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谢凌依觉得心里压上了一种莫名的感情,却又无法仅用“沉重”来形容。她无力地抱着双臂靠在客厅的墙上,不想说话,也不想再动弹,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静止住不断流逝的时间,就可以否认夏江已经离去的事实。

客厅里的沙发上,那三个男人同样沉默着,谁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于是一个个人都紧紧抿着嘴巴,板着面孔,把“不要跟我说话”几个字清楚地印在脸上。

谢凌依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和夜深到达这里的时候,邓永杰和梁进易已经在等着,半个多小时后,林威才搀着虚弱的大姨从医院回来。据他说第一个发现的人正是大姨,她平日里睡得浅,听到动静就赶紧出来看看怎么回事,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救护车把夏江送去医院,但她的颈部折断,医生判断是“当场死亡”,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

“听邓哥说,凌晨的时候家里跳闸了。可能她不吹空调觉得热了,就下来看看情况,结果一不小心……”

林威喉头一动,没能把接下来的话再说出口。

他一定很伤心吧?自己心爱的人就这么……谢凌依心里想着。可最痛苦的人一定还是大姨。十多年前她失去了亲生女儿,便把夏江视若己出,这么多年来倾心倾力地照顾,可却彷如遭受了诅咒一般……谢凌依不敢想象当她看到已无生机的夏江时是怎样的反应。

等等……诅咒?

这个词在谢凌依的脑海里跳动了一下,忽然她想起以前发生在这里的那些事。

大姨的亲生女儿,夏江的姐姐,在十多年前染上红眼病,以此为诱因上吊自尽。那之后,这里便传出了夜半诡异的脚步声,还有租户神秘发疯。而前几天住在这里时,谢凌依自己也听到了凌晨时分那惊悚的声音,随后夏江离开房间不知去做什么。次日一早,谢凌依发现她的双眼泛红,昨天夜深也说她的眼睛确实不对劲。又是凌晨时分,夏江意外跌下楼梯……听林威说,当时好像还不到三点。这么说来,在那个故事里,出事的时间也是凌晨三点之前……

谢凌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真的只是“意外”吗?

还是说……夏江不小心惹上了“什么”?所以才……

……不不不你又在犯傻了。谢凌依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你是个警察,是个受过现代化高等教育的成年人,你怎么能有那种奇怪的想法?

可这种思虑却在她的脑海中萦绕着,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想起夏江那天说过的话,想起晚饭时楼上奇怪的声响,想起凌晨时分的梦,和醒来后夏江苍白的面孔、不安的神情,她想起——

“有时间吗?”突兀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谢凌依差点尖叫起来。

“……你干嘛?”她有些责怪地看着面前的夜深,但心里其实有点感激他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毕竟无论她想些什么,夏江的身影都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仿佛已经成为了她心灵的背景。

“过来帮我个忙吧。”夜深说道,他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谢凌依想问他要做什么,他却好像已经得到了许可一样转身离去,这让她有些恼火,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跟在了他身后。无论做什么都比一个人待着强。如果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就要一直面对脑袋里夏江的残影,那种感觉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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