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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他在看着你-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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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怀里的人。
如果李文森此刻醒着,现在一定已经机智地挖了一个洞,躲到地下去了。
……雷太大,避雷。
他抱着李文森,却没有朝回走,而是在储物柜边停下了脚步。
曹云山的储物柜上一样有密码,乔伊连思索都不用,直接在九位数密码输入盘里输入了六位数字。
曹云山笑了:
“李文森上次猜出我的密码后,我就机智地换了密码,就算她不讲义气地告诉了你,你输老密码也是没有……”
电子门锁“滴答”一声,开了。
……
曹云山面无表情地盯着打开的柜门:
“……用的。”
乔伊换了一只手抱他的小花猫。李文森本来就瘦,这几天接连不断的事情折腾下来,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尖尖的下巴显得越发尖。抱在他手里,真的就像抱一只小花猫那样轻而易举。
他腾出一只手从他的储物柜里拿出药箱,医用麻布在他手指间,如同翻花一般折转着。
“博士,即便我的密码是摆设,我的柜子锁也不是全无象征学意义的。”
曹云山眸子里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你这么神通广大,知不知道这个柜子里还藏着什么珍宝?”
——他当然知道。
这里还藏着李文森的漫画书、方便面、啤酒,还有低俗小说……一切在西路公寓五号里被他禁止的东西,都被李文森堆在曹云山这里。
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柜子。
藏着世界上,另一个李文森。
……
乔伊又剪了一截药棉,混酒精做成一个简易的降温装置敷在她额头,这才抱着她,转过身,对曹云山淡淡地说:
“那你知不知道,当你任由她躺在冰冷大理石地面上的时候,她已经连续半个月都处于低热状态?”
……
大约因为药物的作用,李文森安安静静地呆在他怀里,黑色长发蹭着他的下巴,柔软到不可思议。
乔伊抱着李文森朝外走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积蓄的雨水顺着绿色的枝叶滴落下来,滴滴答答地打在门口的彩色石子小径上。伽利雷恭敬地打开门,山谷里的风一下子灌进来。
乔伊用外套细细地裹紧李文森,手臂、脖子、肩膀,一点一点塞紧。
“看看你此刻凝视她的眼神吧。”
身后曹云山轻声叹道:
“谁会看不出你爱着她?”
……
乔伊帮李文森把长发笼好:
“她。”
“也是,世界上只有她被真相蒙住双眼,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曹云山笑了:
“不过,如果你爱她,我有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
“如果你还能对她放手,就尽快放手。”
……
晚风夹杂着山间草木的气息,从山谷那头,绵延而来,清风入怀。
乔伊搂紧怀里的女孩,确保她不会被风吹到,这才微微笑了一下,踏入门外深山间微凉的风里:
“如果不能放手呢?”
“那就把她看紧一点,再看紧一点。”
身后,曹云山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带着悲悯:
“至少,不要让我,把她带走。”
……
乔伊蓦地站定。
黑色小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而他久久站在曹云山门口的石子小径上。直到风把云朵吹散,直到夜□□临,月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星星点点洒落在他身上时,他才轻轻地收紧搂着李文森的手臂,顺着没有点灯的漆黑山路,慢慢地走下去。
……
一个月前。
晚上十一点,斯蒂芬楼,西布莉案件审讯的末尾。
相似的语气,相似的内容。
以及相似的……警告。
年轻警官刘易斯的声音,慢慢和曹云山的声音合并在一起。就像教堂里反反复复敲响的丧钟,一遍一遍,一遍一遍,诅咒一般回荡在他耳畔,回荡在深不可测的穹顶之下。
那天晚上,言语冲撞,灯影摇晃。
她漆黑的长发宛若丝绸披散在肩膀上,黑色的眼眸中落满星辰。
……
“如果你想看住她,就请看好她。”
而年轻的警官站在黑色的漆木之后,望着她璀璨的侧脸,用和曹云山一模一样的口吻,轻声说:
“至少,不要让我,把她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剧情进度,部分因为蠢作者打伏笔风格略狂放不羁。和《日常》一样,完全没大纲,有些伏笔纯粹一时兴起,隔天一头雾水地看着一边插的空白批注,完全想不起当时脑子是抽的什么风……
这就是为什么《日常》写到要紧处时,时常会出现几章啰里八嗦的感情章……
因为蠢作者写着写着,就忘记自己在写什么了……QAQ


第90章 hapter 65
天还没亮的时候,李文森从床上爬起来。
白色的被单、白色的书桌,白色的墙壁。
外面的天色还半黑着。
她坐在两扇对开的宽大窗口中间,身上裹着乔伊薄薄的白色蚕丝被,修长的腿露在被子外,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薄薄的天光从乔伊的亚麻窗帘上透过。
一只修长的手,从她手臂下缝隙里伸过来,拉过她腿上的薄被,帮她仔仔细细地盖好。
然后那只手臂顺势收紧,搂住她的腰,把她向后拉进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醒了?”
乔伊从她身后覆上来:
清淡的嗓音,就像四月的天气。
李文森没有回应他,也没有推开他。
她沉默无声地坐在那里,望着自己纤细的、空空如也的手指,一言不发。
像醒了,又像没醒。
……
“早餐有三文鱼、可颂、牛油果法棍和鸡蛋羹,你要起床吗?”
她的睡衣是中世纪款式的白色叠纱长裙,肩膀上只用一条薄薄的白色丝带简单地系了一个花结。
乔伊修长的手指缠着她肩上的丝带,慢慢地扯开。
宽大的蝴蝶袖骤然松开,顺着她的手臂滑落到手肘处。而他手搂着她的腰,在她白皙而瘦削的肩膀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还是,你要再睡一会儿?”
“……”
李文森被他搂在怀里,漆黑的眼眸望着白色天花板上摇曳的树影。
不说话,不说话。
像个布娃娃。
……
山谷间的清风夹杂着山茶花的香气从窗户里灌入,她泼墨一般的长发被风撩起,一丝丝地,一缕缕地,掠过她的脸颊和他的睫毛。
但他并没有浅尝辄止。
而是顺着她的肩膀、锁骨,顺着她修长如天鹅一般的脖颈,一路吻至她的脸颊。
卧室门外,不知有哪里传来的水声,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滴答,滴答。
乔伊一只手搂着她,让她整个人躺倒在他的臂弯里,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裙摆向下,握住她的脚踝,让她的长腿屈起。
身体也覆盖上来,从侧面吻住她的脖子。
……
那是那样细碎的、绵长的轻吻。
如同满树的零星的花朵被风摇落,一片一片地落在她脸上、手臂上、锁骨上。
她沉没在他的花海里。
举目四顾,一望无尽。
没有来路,也没有归途。
……
“不说话?”
他从山茶花一般馥郁的深吻里浮出水面,贴着她的面颊,轻声说:
“那就再睡十分钟,好不好?”
“……”
李文森还是没说话。
她躺在他的手臂上,漆黑的长发垂落,像海藻一样蜿蜒在白色的亚麻床单上。
他的手指勾起她的裙摆。
薄薄的缠枝丝被从她腿上滑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你再不说话,我就要吻你了。”
……
花影摇晃,水声叮咚。
漫山莽莽苍苍的雪松,在风里匍匐跪拜。
李文森躺在床上,怔怔地望向窗外。窗外天空高阔,不见尽头,青灰色的山丘沉在雾气里,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
她却看得那样专注。
她听不见他的声音,感受不到他的亲吻。
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
他掬起她的长发,放在一边,从身后抱住她小小的、柔软的身体。
五指也顺着她的手臂滑。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密地交握在一起。
她那样纤细。
纤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抱住,一只手就能弄断,一只手就能毁灭,一只手就能杀死。
“你一直在看外面。”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
“你在看什么?”
“……”
李文森任他摆弄她的手指,良久,终于轻声回应了一句:
“在看海。”
“海?”
乔伊收紧手臂:
“海在哪里?”
“窗外。”
“窗外只有山。”
“不,那是海。”
一只灰色的鸟掠过天空,在空中落下一抹鸽子灰。
李文森盯着那只飞远的鸟。
海浪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岁月一样模糊,一下一下地拍击着礁石,在她耳膜边鼓噪着。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礁石消失了,海还在那里,人类灭绝了,海还在那里。
“你听到海浪的声音了吗?”
“没有。”
“我听见了。”
李文森静静地说:
“我醒着的时候,我睡着的时候,水壶沸腾的时候,咖啡豆磨碎的时候……海浪的声音一直在我耳畔,它无处不在。”
“你喜欢海?”
“不大喜欢。”
“那你为什么总要看着它?”
……
李文森修长的腿伸出床外,白色的裙摆散乱地铺在床上,纤细的小脚趾上戴着一枚红色的宝石戒指,小小的一粒,幽暗如同黑夜里的炭火。
“为什么?”
她微微仰起脖子:
“我也不知道。”
薄薄的天光,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从不曾有过其它东西,我也就只能去寻找大海。”
……
半明半昧间,房间里影影绰绰。
窗外是莽莽苍苍的雪松林,白色亚麻窗帘在微风里起起伏伏,一栅一栅光格的影子落在她面庞上。
而她的衣带早被他扯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是一个谜。
他像被她蛊惑一般,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落在她下巴,慢慢把她的脸转过来。
她漆黑的眸子望着他。
像是醒着的,又像还身在梦境里。
像在看他,他却在她眼眸里看不见自己的倒影。
……
“我知道你想拒绝我,你一直如此。”
乔伊俯下身,吻住她的眼睛:
“但是拒绝无效。”
……
房间外有滴水的声音传来。
滴答,滴答,一声一声,无休无止。
李文森的手指抓住他的衣领,微微仰起头,他的吻就落到了她的脖颈上,一路向下辗转。
她宽大的蝴蝶袖子滑倒手腕,层层叠叠,如同堆雪。裙摆铺散在床上,修长的双腿屈起,昏暗的光线下,白皙得,就像笼着一层淡薄的月光。
乔伊把她搂在怀里,十指与她紧密地纠缠。
他的吻从她赤。裸的左肩滑过。
而她的肩带,早已散落在不可知的地方。
……
李文森从乔伊的桎梏里挣扎着伸出一只手,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领口,不让它们再往下滑。
手指却被乔伊捉住,一根一根地掰开。
“你不必如此。”
他隔着薄纱,吻住她削薄的锁骨:
“抱紧我。”
“……”
李文森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乔伊整个地抱起来,压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她一下子掌握不好平衡,手胡乱地抓向一旁的书架。一整排亚里士多德年代的古籍,达…芬奇…列奥纳多独一无二的手稿,还有十五世纪但丁《神曲》的手抄本,噼里啪啦地散落了一地。
她挣开乔伊的手,想把那些无价的书籍捡起来。
“不用管它们。”
乔伊握住她的手指,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轻声说:
“因为,我要开始吻你了。”
……
一点一点细碎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一开始,就像雪花落在花瓣上似的,一落下,就融化了。而后逐渐炽热起来,不同于之前轻柔的吻,当他亲吻她的嘴唇时,力道近乎是凶狠的,她甚至能在他吻过的地方,感到灼烧一般的刺痛感。
乔伊在吻她。
她一动不动地贴着冰冷的墙壁,漆黑的长发被他撩起。他微凉的唇游走过她蝴蝶一般的骨骼,辗转在她紧闭的双唇上。
她身体柔软到不可思议,在他怀里,乖顺得就像一只猫咪。
他让她向后躺到在他的手臂上,她就乖乖地躺到。
他屈起一根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于是她就抬起下巴。
……
但是,她从不回应。
就像,吻她的不是他,而是一只人形的生物,一种异形。
她毫不在意这副尘世的皮囊,他不让她拒绝,她就不拒绝,谁想要,也就任谁拿去。
……
李文森顺着白色的墙壁滑落下来。
她仰着脸,长长地睫毛垂下,遮住了她黑曜石一般漆黑的双眸。
他毫不在意地任她坐在在亚里士多德和达…芬奇的手稿上,俯下身,与她额头相触。
……
远处莽莽苍苍的山丘之下,出现了天空中第一缕晨光。
天亮了。
……
“如果你的世界不曾出现过其它东西,如果你的世界只有大海。”
亚麻窗帘在他身后高高地扬起。
半明半昧中,他半跪在地上,搂着她,像亲吻花瓣一样亲吻她的唇角:
“那就睁开眼睛,看着我……李文森,看着我。”
……
——看着我。
李文森蓦地睁开眼睛。
外面是阴天,窗帘被拉着。乔伊看了一半的书搁在床头柜上,上面密密麻麻,满是她看不懂的古文字。
古蓝色水晶雕花小盘里盛着新鲜的雨水,里面的山茶花已经被人换了一朵,正在微风中泛着细细的涟漪。
房间里空无一人。
李文森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伸手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欲裂,大脑皮层像被一千头草泥马践踏过一样,根本转不动。
……
她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人的夜晚和白天,是分裂的。
梦是我们大脑的另外一种机制,白天我们用语言思考,出现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以一句一句话的形式呈现。
但是夜晚不行。
夜晚我们用画面思考,回归了最原始的方式,语言从我们的大脑中消失,成了一帧一帧的图片。
即是梦。
……
李文森从一旁拿起她摔得不成样子的小手机,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就毫不在意地把手机扔进了床底。
既然是两种机制,就存在相互竞争。人从梦境中醒来时,语言机制就开始逐渐取代画面思维,占了上风。
这就是为什么梦有时会一点都想不起,而碰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时,消失的梦境又会一下子蹦出来的原因。
比如……
李文森刚掀开腿上的缠枝薄丝被。
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画面——
昏暗又混乱的夜。
薄薄的白色丝被从她腿上滑落下来,上面灰色丝线绘着的缠枝图腾,在稀薄的天光中,委顿落地。
而乔伊搂着她,贴着她的唇角,轻声细语仿佛呢喃一般地说:
“你再不说话,我就要吻你了。”
……
卧槽。
这个梦玩大发了。
李文森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她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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