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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九十年代,两章之间-第3章

小说: 九十年代,两章之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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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我啊,章超,你倒是求我啊!”黄毛一脚踹向章超,章超的四肢被混混们狠狠压住,那一脚痛在章葵心上。
“开口说话啊,不是不怕打吗?”红毛捏住章超的嘴,又一拳下去。
章超躺在地上,没了反应。
“你们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啊?”章葵撕心裂肺的大喊,上前抱着不能动的章超,泣不成声。
“是不是我求你,你们就放过阿葵?”章超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嘴里的血流不止,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阿超你别求,别求他们。”章葵把章超抱得紧紧,都怪她做姐姐的没有把章超保护好,让他被打成这样。
“求?求我,我也不会放过章葵。”黄毛不满,他是真的想要做校霸,但也是挺喜欢章葵这脸蛋的。
那个季节本不寒冷,可章葵觉得浑身上下的凉意越来越浓,她身上没受伤,可她抱着的章超被打的身上没一块是好的。
“除非你跪下来,给我和黄毛磕三个头,不然我不放过章葵。”红毛发话了,他要章超跪下来,要把章超的脸面一点点撕碎,要榨干章超的尊严和血性。
校花谁的可以,但校霸一定要选出来。
章葵本就无关紧要啊,放不放过都是一句话的事啊。
章超不说话了,他在章葵的怀抱中挣扎地要起来。
“阿超,你不要这样啊!”章葵哽咽,死死抱着。
章超被打的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一直咳嗽。
“阿超,阿葵不要你这样的,阿超。”
章葵心碎了,此刻要成渣一般。这般小混混没人性,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羞辱一个男孩,皮肉伤是小,可童年阴影是伴随一辈子的啊。章葵早就明白事理,她不想章超以后不再是章超,想要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在阳光下打篮球,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在教室里写作业,认真学习,一直到毕业;想要他身心健康的成长,长成一个大男人那样,娶妻生子,一辈子简单,快乐,幸福。
那样多好。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残忍?剥夺别人的幸福凭什么?
书包里割稻子的镰刀,今天还没来得及放下。她放开不会动弹的章超,悄悄拉开拉链。
一步步爬起来,走到黄毛身边,她心慌乱得很,手一直在抖。
好冷啊,章超还躺在那里,静静的。
路灯真的好暗,她快要看不清了。
是泪还是章超的血啊?
她就要拔出镰刀挥向黄毛的那刻,她听见物体重重砸向地面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
回头。
是章超啊。
他跪的笔直,额头肿大,泛青,双眼坚定地看着她。
黄毛没注意到章葵,他看见章超跟孙子一样地,乐的笑了。
讥讽,嘲弄,屈辱,将章葵淹没。
而章超像个没事人一样,章葵怀疑章超是不是也笑了。
他的尊严,今天,因为她,没了啊。
为什么不让她杀了黄毛?为什么黄毛可以笑着拍了拍章超的头,再不紧不慢地离开。
混混们都走光了,夜深了。
狗吠在远处乡野,风呼在伤口上,阿妈点的灯火在闪闪烁烁。
只要一闭眼,什么都看不见,耳边那三下,仿佛还在。
“阿葵,回家吧。”
章超踉跄地朝她走来,想要牵起她的手。
章葵摸着他的脸,眼泪根本止不住。
“疼吧?”
“不疼。”
章葵终于哭出声来。
“阿葵,别哭了,我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章超抱着她,气力虚弱。
“不是的,根本不是的,我是你姐姐,是我的错。”
“阿葵,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章超的话很轻,和他血肉模糊的脸一样,让人心疼。

☆、第四章

长长的回忆总是一遍一遍把章葵困住,过去可以怪罪于长发,可她现在枕在耳边的发梢竟柔软不起来,有些扎人。
心里有本日历,章超离开一天,她就好像真的撕去某页纸那样,魂不守舍。
她怕,怕许皓会因为她出了事,而背井离乡。
她不想往事重演。
章超就是因为章葵,得罪了人,高考失利,大学无望。
这事阿妈知道,怨章葵怨的久了,就淡了,还能像每天这样,母女俩对着头顶一盏灯,缝缝补补,日子一天一天也就过去了。
章葵自责,懊恼,悔恨。
但从来就没有事情可以再来过,章超认了,至始至终都不怪章葵。
他入伍前的那个晚上,拉着章葵说了好多好多话。天很冷,在屋里,呼出的气成了白烟,飘在两人之间。
“阿葵,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地过日子,也就三年,我很快就回来。”
这话章超说了不下十遍,他像是给自己暗暗下的决定那样,三年就回来。
三年,什么过往也就烟消云散了。
那会不会,他和章葵的一切也没有了呢?
难讲。
章葵捂住心口,只要一闭眼,就是章超倒在血泊之中,她慌极了,束手无措。
混乱,纠缠,缓慢,倒带着,要疯了。
再睁眼,是伸手摸不见的黑。
睡前总是不安稳的想啊想,救护车要是来往了一步,章超也就不在了。
这一幕是高考前一个星期,南方小镇很少有这样轰动的事。
市里都来了记者蹲校门口,蹲医院门口,蹲章葵家门口。
外人眼里了解到的只是报纸上那几十个字拼凑成的惨案,靠近点闻,还能嗅到淡淡铅味。
“我市某高三男学生为同班一女同学,同社会上一群男青年打架斗殴,导致胸腔、尾骨和大腿重度骨折,并有轻微脑震荡,现仍昏迷不醒。据了解该生成绩优异,有望考上大学,和那名女同学是姐弟关系。”
话里话外,都在数落章超的不是。明明是个好学生,却做出坏学生的事。况且高考迫在眉睫。面对高考这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事,这一次,章超在别人眼里就是分不清孰轻孰重,摔得不轻,名落孙山,打击很大。
再看一遍,就指责起章葵的不是了,能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的女孩,基本上好不到哪去。
世人眼里的偏见,往往是捕风捉影,无关痛痒。
一个家庭,本就在社会上摇摇欲坠,纵使有一飞冲天的机会,也没了。
这样的穷苦情况,摊上丑事,四面八方的基金会也没伸出援手。
很容易,一个家庭即将四分五裂。
知了自那时起便聒噪不安,叽叽喳喳的还有成群结队的小鸟。医院很古老,树木浓密高大,显得阴气胆寒。
章超被送入医院后,阿妈哭红了双眼,她一巴掌落下,章葵左脸高高肿起。
章葵脸痛,心更痛,但没敢哭。
章超还躺在手术室,她不能给他哭丧。
“回去!”
阿妈推了章葵一把,章葵重心不稳,直直撞向身前的地板上。
上面,有章超被推进手术室前滴落下来的血,很多滴。
“阿超不用你来看!你怎么当姐姐的啊?”
阿妈哭喊出声,她那一下推的猛了,反冲力使她退后,靠在墙上,仿佛一滩烂泥,站不直了。
“从小,你在我们家,我对你和阿超都是一样样的,新衣服,阿超有,你也有的!”
章葵的眼睛更湿润了,她摸着章超的血迹,像着了魔,双手颤抖。
“可章超呢?明明是和你一样多的糖,他自己舍不得吃,全揣在口袋,留着给你吃!”
章葵摸到的血迹早已凝固,她鼻腔里不再是热泪滚烫,而是这浓浓的铁锈味。
“章葵!你怎么能够做阿超的姐姐呢?你忘了你是怎么来的吗?章葵你不觉得对不起阿超吗?”
阿妈最后一句是轻声呼在空中的,她知道有些话不能不说,但章葵也不是大人,她承受不了的。虽然气急败坏,恨不得章葵立马消失在章超眼前,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可章葵好似所有都听不进去一般,痴痴的,呆呆的,跪在手术室门外。
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章超为章葵做的都是他心甘情愿,并甘之如饴的。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话很土,情很真。
可是章超啊,章葵她在外面一遍一遍地指责自己,心里面有把刀搅啊搅,耳边嗡嗡快要耳鸣。
他们拿起板砖拍向章超的时候,就像是房子倒塌了,重重地把章超砸在最里面。肮脏不堪的话语像是浇灌进章超耳里,嘴里的水泥浆,浑浊、恶心、肮脏。
他反抗的越狠,越被嘲笑、辱骂、暴打。
报纸里没有说到的还有一件事,章葵被□□了,当着章超的面。
章葵白花花的身体刺激着醉酒的社会青年,他们变换着各种猥亵姿势,挑衅、羞辱,甚至是折磨。
章超哭了,他咆哮着,怒吼着,可无济于事。
像是唱丑戏的角色,章超晕倒前一刻,还在嘶声竭力。
章葵就像一片残败的树叶,用力一捏就破碎,夏风一吹就散开。
他要,杀了这帮畜生。
可他洁白无瑕的阿葵啊,没有了啊。
有什么比美丽更惊心动魄的吗?那就是当着你的面把美撕碎。
章超活在这个世上,看到最纯真、最动人的全都成了幻象。
可章葵不会变得一文不值,她在他心里是真正的价值连城。
他痛心,他愤恨,那些无所事事的社会败类,人渣。
他们凭什么可以碰章葵,他最爱的人啊。
这事就像个尘封海底的秘密。说了,一群社会青年的□□罪根本在牢里蹲不了几年,他们后面有人,不愁钱不愁力气的整章超和章葵。
不说,对章葵的名声好。
阿妈不了解这其中过程,她像看热闹的人知道的那样多,无非就是章葵不自爱,招惹了社会上的人,把章超给害了。
章葵衬衣长裤下,黑黑紫紫的伤口,从脖颈一路往下,触目惊心。更疼的是通往心灵的那条道,被摧毁的溃败不堪。
她痛不欲生,她寻死的念头在手术室那有些尘灰的字眼上打转。
那个年代,思想激进的人在校园周边蠢蠢欲动。很多事情,往往不是你不想去招惹他们,他们就会放过你。
他们不像章超和章葵初中时碰到的那群小瘪三,他们更上道,更痞,更有来头。
最要命的是,他们不放过章葵。
连带着不放过章超。
宗群就是那群社会青年的头头,他爸是市里派到镇上的纪委书记,因为贪污为躲一时风头,在镇里待个两三年,等风平浪静再升迁。
宗群一家人都搬到南方小镇来,平日里作威作福少不了他。
起初他只是看上了在音像店看CD的章葵,威逼利诱之下,她逃走了。
那个年代的音像店,风靡一时,是年轻人最喜爱的娱乐场所。宗群有在那家音像店投钱,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股东。
再加上宗群身世好,人长的有模有样,穿的好,用的大哥大手机,亮瞎了许多人的眼。他身边多得是主动倒贴的女人,像章葵这样一味拒绝,却不是在玩欲情故纵的把戏的女孩儿从来没有过。
他和他的兄弟们,想了一个新玩法,把章葵骗到巷子里去,□□了她。
可章超不知死活的要救章葵,彻底激怒了宗群,他自己爽够后,让兄弟们也爽了。
他们不怕,他们只是玩了个女孩儿。
宗群做的事,多得是为了巴结他爸而为他擦屁股的人。要知道,他爸就像个朝廷派到地方的钦差大臣一样。不一样的是,他们一家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那件事过后,他经常派人警告章超。
宗群以为,章葵这下会铁了心跟他,没想到,章葵就像失了心的皮影一样,瘦的单薄,惹人怜爱的同时,让宗群没了办法。
高考过后,章葵就不出家门了。红白喜事,她避而不见,不知是躲在屋里抹眼泪还是诅咒宗群,宗群就想不明白了。
他爸说,为章葵一个女人实在不值,这事都闹上报纸了,要不是他的关系摆在那里,在新媒体崛起的时代,世人的唾沫不淹死宗群才怪。
宗群仔细想想,他爸这话着实有道理,便突然之间不去骚扰章葵了。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被宗群恋上的花倒了八辈子的霉。
后来,宗群的爸升官了,宗群一家搬走了,听说还出国留学了。
你看,丑恶的人混的风生水起。平民老百姓在他们面前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任宰任割。
这世道,本身就没有公平而言。
可,章葵和章超的家还在南方小镇,阿妈像是在这里生了根,尽管章超主动提出要搬家,可阿妈死活不让,说阿爸的尸骨还都在这里,她不能走。
阿妈不走,章葵和章超也走不了。
躲在屋里舔伤口,可泪水总会流。
愚钝的人千千万万,不知不觉竟有种悲乎痛哉大唱“举世混浊”的凄凉。
他们暗暗把章葵和章超的这事当谈资说了好几十遍,带着有色眼镜一遍一遍往章葵和章超的伤口上撒盐。
章超入伍前,他希望章葵等她回来。而章葵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
要永远离开这里,离开一切伤心事发生的地方,离开黑心的人们。
阿妈也知道,南方小镇里有些见不得人好的人。隔壁张姐的亲哥哥,考上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被人从镇上截了下来,要不是那人当炫耀的资本在喝醉时说出来,恐怕张姐的亲哥哥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能够上大学。
人的命运啊,一个转折就够了。
普通人家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张姐的亲哥哥是提着斧头到那人家里去的,差点没出了人命,后来被拘留一个月的自然是张姐的亲哥哥。
那人翻脸不认人,死不认账,没法了。
张姐的亲哥哥出来后,整个人变了,往日还会见人笑着打招呼,可现在只做事不说话,失了灵气。
人活于世,在于一个舒心,一个坦荡。
倘若没有,苟活于世,不好受。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张姐的亲哥哥就喝农药自杀了,百草枯,只要喝下这么一小口,五脏六腑全都坏了。镇上医院设备不够先进,人刚送进急救室,不一会儿就直接盖上白布给送了出来。
进火葬场时,截了张姐亲哥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人也来了。
你说,有时候,人的脸皮能有多厚?
恐怕只有天知道。
章葵又失眠了,她在深夜里,眨着眼睛,不知不觉,泪就流了下来。
一半是想章超,一半是担心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阿妈的心思,她很好就猜出来,阿妈要她嫁人了。
她才二十啊,大好的青春年华,可早已经在高三那年没有了。
她恨宗群。
恨小镇里的人的自私、冷漠、残酷。
从来都不是谁毁灭了谁,是这一切的总和,让她这几年里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她怕,她真的很怕,怕自己变成了张姐的亲哥哥。
平白走一遭人世,含恨而归。
她不想啊,她已经一年多没见着章超了。
她不能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就是走这种调调,在章葵的一点点回忆下,那些年她和章超发生的事,一章一章都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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