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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世界大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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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火星人就到了河岸,一步就跨过了河。他们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高度,来到了歇盘登村的附近。这时有六门大炮——它们给藏在村子外头,没有人看到——一齐开了火。头顶上一个接着一个的震动,让我的心怦怦直跳。第一发炮弹在怪物的头罩顶上炸开时,他已经举起了热光箱。
  我惊叫了一声。我看不见其它四个火星人;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发生的事情上。突然又有两发炮弹在火星人身体旁边的空中爆炸了,头罩正在转过来,没有来得及躲开,第四发炮弹又炸开了。
  炮弹在他的脸上爆炸。头罩涨裂开来,红色的和闪光的金属碎片到处飞舞。
  “打中啦!”我高兴高采烈地叫着。
  我听见水里的人应和着我的叫声。我当时差点因为激动跃出了水面。
  被击中的巨大躯体象醉汉一样地转向一边;但他并没有倒下去。他奇迹般恢复了平衡,抬起脚,高高地举着热光箱,快速地朝歇盘登方向转过去。头罩里的火星人已经死了,他现在只是一架复杂的金属机器,正一步步走向毁灭。他一直朝前走着,完全迷失了方向。最后他撞在歇盘登教堂的尖塔上,钟楼给撞了个粉碎,然后一个转身,重重地摔进了河里,在我的眼里消失了。
  强烈的爆炸震动着空气,水柱、泥浆和破碎的金属片飞散在空中。当热光箱碰到水面时,水立刻化成了蒸汽。然后就有一排混浊而滚烫的巨浪从上游的河道里冲了下来。我看见人们纷纷朝岸上跑去,他们的喊叫压过了火星人倒下的声音。
  我一时忘记了朝我逼来的热浪,没有想到要保护自己。我趟着水,推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一直走到了河弯的地方。六七条小船在波浪里漫无目的地漂着。火星人的尸体横躺在河的下游,一大半淹在水里。
  一大团水汽从机器的废墟上喷了出来,穿过蒸汽,我隐约看到巨大的肢体在水里搅动着,水花和泥浆在空中飞溅。触手象手臂一样,毫无目的地挥舞着,好似受伤的动物在波浪里挣扎。机器里不断喷射出大量的红褐色的液体。
  一声愤怒的呼叫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这声音就象是制造厂里的汽笛声。离纤夫拉船的小路不远处,一个人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朝我叫着,指给我看什么东西。我回过头,看见另一个火星人迈着大步,向着契切的河岸走去。这次歇盘登的大炮没打中它。
  我再次钻进了水里,尽量摒住呼吸在水底下朝前游着。周围的水打着转,变得越来越热。
  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呼了一口气,甩了甩头上和眼睛里的水,水汽象白色的雾一样旋转着升起来,挡住了火星人。周围的声音震耳欲聋。然后我又看见了他们,巨大的灰色身影出现在迷雾当中。他们已经离开了我,其中两个在同伴冒着泡沫的身体旁站了下来。
  第三个和第四个站在他后面的水里,其中一个离我大约200码,另一个面向莱尔海姆。热光箱高高举了起来,发出咝咝声的光束前后飞舞着。
  空中充满了嘈杂的,含混的声音——火星人的铿锵声,房子倒塌的轰隆声音,树木、篱笆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片。浓浓的黑烟同河上的蒸汽混在一起。当热光在威伯利奇桥上忽前忽后地扫过时,所有被击中的东西都发出一片白光,然后立刻就跳出一股黑烟。近处的房子还完好无损,映在后面的火光里,在蒸汽中现出灰白色。
  我在水里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滚烫的水一直淹到我的胸部,觉着没指望逃命了。透过芦苇丛,我看到和我一起待在河里的人穿过芦苇丛往外头跑去,象受了人惊吓的青蛙在草丛里钻来钻去,还有人没头没脑地朝纤夫拉船的小道上跑。
  忽然白色的热光朝我跳了过来。房子给光束碰到的地方立刻陷下去一块,随后冒出了火苗;树木忽地一声着了火。热光在小道上前前后后地跳动着,把人们一个个击倒,紧接着就射到了水边,离我站着的地方不到50码。它穿过河水朝歇盘登方向扫过,经过的地方水沸腾了起来,冒出一片蒸汽。我赶紧朝岸上跑去。
  才那么一会儿,一个好象沸水一样热的巨浪往我身上冲了过来。我叫着,身体给水烫伤了,眼睛也差点烫瞎了,顾不上疼痛,往岸上爬去。要是我摔一跤的话,肯定就没命了。我感到毫无希望,躺倒在泰晤士河和威河汇合处的沙地上,完全暴露在火星人的视线下。我想这下是必死无疑了。
  我恍忽感到一个火星人的脚走在卵石滩上,到了离我的头几码近的地方,转了个方向,然后又抬了起来;又过了好一会儿,四个机器抬起了同伴的尸体走了。他们的身体在河边和草地上的烟雾中时隐时现。然后,我慢慢地明白了——靠着奇迹,我活下来了。
  第十三章 我是怎样遇到牧师的
  在突然受了地球人的教训以后,火星人退到了霍散尔草地原来的地方;他们在匆忙中抬着同伴的尸体撤退,显然没有注意到我这个毫不起眼的人。如果他们抛下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进攻的话,只有几个由十二磅大炮组成的炮队挡在他们和伦敦之间,他们一定会比进攻的消息更早到达伦敦的;象一个世纪前袭击里斯本的地震一样突然而可怕。
  但他们并不着急。圆筒一个接一个落下来;每隔24小时就降落下来一个增援部队。同时海军部和陆军部已经充分意识到敌人的强大力量,加紧了战备。每分钟都有一门大炮加入阵地,黄昏前,在金斯顿和李希蒙间的山坡上,每一个小树丛后面和每一排的乡间别墅后面都埋伏了一门大炮。在火星人占据的霍散尔草地周围,大约方圆20平方英里无人的焦土上,在焚毁的村庄里和烧黑的枯松林间,都藏着勇敢的侦察兵,他们都会利用日光信号机报告火星人的进攻。但是火星人已经知道了炮兵的策略和让人们接近的危险,所以进入圆筒一英里范围之内的人没有生还的。
  这些巨人在整天象是一直在走来走去,把第二和第三个圆筒里所有的东西都运到霍散尔草地的沙坑边上去——第二个圆筒在阿特尔斯东,而第三个在比尔伏特附近。有一个火星人站在烧焦的石南丛和毁坏的房子那里站岗,其它的火星人离开了战斗机器,下到了坑里去。他们一直干到深夜,从坑里喷出绿色的浓烟从梅洛附近的山岗上就能看见,据说,甚至在彭斯推德和依泼塞姆也能看见。
  当在我后面的火星人准备着第二次进攻,我前方的人类严阵以待的时候,我从烟火熊熊的威伯利奇来到了伦敦。
  我看见远处一艘小船给人留在水里,朝下游漂着;我赶紧脱下大部分湿衣服,追上去抓住小船,才逃过一命。船上没有桨,我只能尽量用烫伤的手去划水,顺着河朝哈利伏特和威尔顿漂去我费尽地划着,不时回头看看。我一直在河里走,因为我想万一火星人回来的话,在水里比较容易逃命。
  火星人倒下烧热的水沿着下游朝我流过来,所以我在前面将近一英里的距离内几乎看不到两岸。不过有一次,我看见一排黑色人影从威伯利奇的草地上跑过去。哈利伏特似乎已经给放弃了,河对面的几所房子也着了火。这个地方看起来感觉非常奇怪,那么平静,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浓烟和几缕火苗径直地升上炎热的蓝色天空。我还从未看见过燃烧的房子前没有聚着一大群人的情形。再远一点岸上的芦苇正在燃烧着,冒着烟,地上的一条火线正在向草垛延伸过去。
  我顺水漂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经过了这么一次折腾我感到精疲力尽,水底下也还是很烫。然后我害怕起来,又开始划起了水。最后,当我在河弯处看到了沃尔顿的桥,我开始发作的寒热和疲惫让我暂时忘记了恐惧,爬上密特尔萨克斯的岸上,躺倒在高高的草丛里。我猜当时大约是五点钟。我站起身,走了大约半英里,路上没遇见一个人,又在一片篱笆里躺下了。我记得自己好象自言自语。那时我很渴,后悔自己没再多喝些水。奇怪的是,我竟对自己的妻子生起气来;我不知道当时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我对没有赶到莱瑟海德感到很担心。
  我不大记得看到牧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可能我当时昏睡过去了。我看见时,他已经坐在我身边。他的衣袖上满是漆黑的煤烟,脸刮得光光的,抬着头看着闪动着微光的天空。天空上飘动着一排排卷着的积云,染着仲夏的落日的余辉。
  我坐了起来,听见了我活动的声音,他立刻看着我。
  “你有水吗?”我突然问到。
  他摇了摇头。
  “你一个钟头都在要水喝。”他说。
  我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望着对方。我敢说他一定觉得我看起来非常奇怪,光着上身,下身穿着湿淋淋的裤子和袜子,浑身烫伤,脸上和肩上给烟熏得黑黑的。他的脸看上去很柔弱,下巴有些往里缩,卷曲的头发象亚麻一样盖在低低的前额上。他的眼睛很大,是淡蓝色的,茫然地望着。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睛转向旁边。
  “这意味着什么?”他说。“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我望着他没有回答。
  他伸出一只细细的,苍白的手,用一种几乎是抱怨的口气说着。
  “为什么让这些东西下来呢?我们犯了什么罪过?我刚刚做完早祷,在路上散了会儿步,想让自己的脑子清醒清醒,然后,就来了——大火、地震、死亡!所多玛和蛾摩拉(圣经中因罪恶被上帝消灭的两个城市)!我们的工作都完了——这些火星人是什么?”
  “我们是什么呢?”我清了清嗓子,问道。
  他抱住自己的膝盖,又看了看我。他静静地这么望了有半分钟。
  “我在陆上散了会儿步,想让脑子清醒清醒,”他说。“突然——大火、地震!”
  他又安静了下来,下巴几乎碰到了膝盖。
  他又挥着手。
  “所有的工作——主日学校——我们做的一切——威伯利奇干了什么?一起都完了——都毁了。教堂!我们三年前才重新建好。没了!消失了!为什么?”
  他停了一会儿,他又象低能儿一样地说起来了。
  “燃烧的烟将永远升向天空!”他大叫到。
  他的眼里充满怒火,朝威伯利奇方向伸出一根瘦瘦的手指。
  这时我开始明白他遭遇了。他显然是来自威伯利奇的一个逃难者,那里的痛苦经历让他发了疯。
  “他们离孙勃莱远吗?”我一本正经地问。
  “我们怎么办”他问。“到处都是这些生物了吗?他们统治了地球吗?”
  “他们离孙勃莱远吗?”
  “今天早上我还在做早祷……”
  “情况有了变化,”我静静地说,“你要冷静,我们还有希望。”
  “希望!”
  “对,虽然破坏很大,但是还有不少的希望!”
  我开始向他解释我的看法。他起先还挺有兴趣地听着,但我说着说着,他眼里的神情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他的眼光又茫然地从我的身上移开了。
  “这一定是毁灭的开始。”他打断我说。“毁灭!这是我主伟大可怕的一天!人们应该向高山和岩石呼叫,让它们落下来,把他们藏起来——不让坐在宝座上的主看到!”
  我开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于是不再向他解释,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象个男子汉的样子!”我说“你给吓昏了头了!如果宗教在灾难面前束手无策的话,那还有什么用呢?想想地震、洪水和火山给人们造成的灾难吧!你以为上帝认为威伯利奇是一个例外吗?他可不是一个保险人。”
  他一声不响地坐了一会儿。
  “但是我们怎样才能逃走呢?”他突然问我。“他们战无不胜,毫无同情心。”
  “也许是吧,”我答到,“我们应该比他们更强大,更疯狂。三小时前有一个火星人在那边给杀死了。
  “杀死了!”他说,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怎么能杀死上帝的使者呢?”
  “我看见的。”我告诉他。“我们碰巧走进了战场里,”我说,“仅此而已。”
  “天上的那些闪光是什么?”我说那是日光信号机在打信号——人类意志和努力的象征。
  “我们在他们中间,”我说。那些闪光说明风暴正在聚集。那边,我想应该是火星人,伦敦方向,在金斯顿和李希蒙的山后的树林里,人们正在挖掘战壕,布置大炮。火星人还会朝这边过来的。“
  我正说着,他忽然跳了起来,用一个手势打断了我。
  “听!”他说。
  从河的另一边的小山丘后面传出了沉闷的炮声和奇怪的叫声。然后一切又都静了下来。一只小金虫从我们面前的篱笆上嗡的一声飞过。在威伯利奇和歇盘登升起的浓烟上,一轮苍白的新月高挂在西面的天空下,反射着夕阳的光辉。
  “我们最好还是沿着这条路朝北走吧。”我说。
  第十四章 在伦敦
  当火星人降落在沃金时,我弟弟还在伦敦。他是医学院的学生,正在准备即将开始的考试,他直到星期六早上才听说火星人的事。星期六的早报除了刊登了一篇很长的专稿,描写火星和火星上的生命以外,还有一条短讯和一篇含糊其辞的电报,因为其简短,反倒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报道说,火星人对接近的人群感到恐慌,用快枪杀死了几个接近的人。电报最后下结论说:“他们看起来很可怕,但火星人并没有离开他们落下来时形成的沙坑,实际上,他们似乎没有力气爬出来。这可能是地球上强大的引力场造成的。”在文章的最后,作者进行了一番让人颇为欣慰的解释。
  当然所有聚集在大学生物系的学生对这样的消息都非常感兴趣,我弟弟当天正是去了那里。可是街上却没有一点儿不平常的兴奋迹象。下午的报纸标题很大,但文章只有片言只语。报道只提到了部队在草地上的行动,还有沃金和威伯利奇的松林的大火一直烧到8点钟。在《圣杰姆士》报的号外上,宣布了电讯已经中断。据推测这是由于倒下的松树把电线砸断引起的。那一晚人们对发生的战斗一无所知,就在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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