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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宋书-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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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法宗,吴兴人也。父遇乱被害,尸骸不收,母兄并饿死。法宗年小流迸,至年十六,方得还。单身勤苦,霜行草宿,营办棺椁,造立冢墓,葬送母兄,俭而有礼。以父丧不测,于部境之内,寻求枯骨,刺血以灌之,如此者十余年不获,乃缞绖。终身不娶,馈遗无所受。世祖初,扬州辟为文学从事,不就。
  范叔孙,吴郡钱唐人也。少而仁厚,固穷济急。同里范法先父母兄弟七人,同时疫死,唯余法先,病又危笃,丧尸经月不收。叔孙悉备棺器,亲为殡埋。又同里施渊夫疾病,父母死不殡;又同里范苗父子并亡;又同里危敬宗家口六人俱得病,二人丧没,亲邻畏远,莫敢营视。叔孙并殡葬,躬恤病者,并皆得全。乡曲贵其义行,莫有呼其名者。世祖孝建初,除竟陵王国中军将军,不就。
  义兴吴国夫,亦有义让之美。人有窃其稻者,乃引还,为设酒食,以米送之。
  卜天与,吴兴余杭人也。父名祖,有勇干,徐赤将为余杭令,祖依随之。赤将死,高祖闻其有干力,召补队主,从征伐,封关中侯,历二县令。天与善射,弓力兼倍,容貌严正,笑不解颜。太祖以其旧将子,便教皇子射。居累年,以白衣领东掖防关队。元嘉二十七年,臧质救悬瓠,刘兴祖守白石,并率所领随之,虏退罢。迁领辇后第一队,抚恤士卒,甚得众心。二十九年,以为广威将军,领左细仗,兼带营禄。
  元凶入弑,事变仓卒,旧将罗训、徐罕皆望风屈附,天与不暇被甲,执刀持弓,疾呼左右出战。徐罕曰:“殿下入,汝欲何为?”天与骂曰:“殿下常来,云何即时方作此语。只汝是贼。”手射贼劭于东堂,几中。逆徒击之,臂断倒地,乃见杀。其队将张泓之、硃道钦、陈满与天与同出拒战,并死。世祖即位,诏曰:“日者逆竖犯跸,衅变卒起,广威将军关中侯卜天与提戈赴难,挺身奋节,斩殪凶党,而旋受虐刃。勇冠当时,义侔古烈,兴言追悼,伤痛于心。宜加甄赠,以旌忠节。可赠龙骧将军、益州刺史,谥曰壮侯。”车驾临哭。泓之等各赠郡守,给天与家长禀。
  子伯宗,殿中将军。太宗泰始初,领幢,击南贼于赭圻,战没。伯宗弟伯兴,官至前将军、南平昌太守,直阁,领细仗主。顺帝升明元年,与袁粲同谋,伏诛。
  天与弟天生,少为队将,十人同火。屋后有一大坑,广二丈余,十人共跳之皆渡,唯天生坠坑。天生乃取实中苦竹,剡其端使利,交横布坑内,更呼等类共跳,并畏惧不敢。天生曰:“我向已不渡,今者必坠此坑中。丈夫跳此不渡,亦何须活。”乃复跳之,往反十余,曾无留碍,众并叹服。以兄死节,为世祖所留心,稍至西阳王子尚抚军参军,加龙骧将军。隶沈庆之攻广陵城,天生推车塞堑,率数百人先登西北角,径至城上。贼为重栅断攻道,苦战移日,不拔,乃还。诏曰:“天生始受戎任,甫造寇垒,而投轮越堑,率果先腾,骁壮之气,嘉叹无已。可且赐布千匹,以厉众校。”大明末,为弋阳太守。太宗泰始初,与殷琰同逆,边城令宿僧护起义讨斩之。
  许昭先,义兴人也。叔父肇之,坐事系狱,七年不判。子侄二十许人,昭先家最贫薄,专独料诉,无日在家。饷馈肇之,莫非珍新,家产既尽,卖宅以充之。肇之诸子倦怠,昭先无有懈息,如是七载。尚书沈演之嘉其操行,肇之事由此得释。昭先舅夫妻并疫病死亡,家贫无以殡送,昭先卖衣物以营殡葬。舅子三人并幼,赡护皆得成长。昭先父母皆老病,家无僮役,竭力致养,甘旨必从,宗党嘉其孝行。雍州刺史刘真道板为征虏参军,昭先以亲老不就。本邑补主簿,昭先以叔未仕,又固辞。元嘉初,西阳董阳五世同财,为乡邑所美。会稽姚吟,事亲至孝,孝建初,扬州辟文学从事,不就。
  余齐民,晋陵晋陵人也。少有孝行,为邑书吏。父殖,大明二年,在家病亡,家人以父病报之。信未至,齐民谓人曰:“比者肉痛心烦,有若割截,居常遑骇,必有异故。”信寻至,便归,四百余里,一日而至。至门,方详父死,号踊恸绝,良久乃苏。问母:“父所遗言。”母曰:“汝父临终,恨不见汝。”曰:“相见何难。”于是号叫殡所,须臾便绝。州郡上言,有司奏曰:“收贤旌善,万代无殊,心至自天,古今岂异。齐民至性由中,情非外感,淳情凝至,深心天彻,跪讯遗旨,一恸殒亡。虽迹异参、柴,而诚均丘、赵。方今圣务彪被,移革华夏,实乃风淳以礼,治本惟孝,灵祥归应,其道先彰。齐民越自氓隶,行贯生品,旌闾表墓,允出在兹。”改其里为孝义里,蠲租布,赐其母谷百斛。
  孙棘,彭城彭城人也。世祖大明五年,发三五丁,弟萨应充行,坐违期不至。依制,军法,人身付狱。未及结竟,棘诣郡辞:“不忍令当一门之苦,乞以身代萨。”萨又辞列:“门户不建,罪应至此,狂愚犯法,实是萨身,自应依法受戮。兄弟少孤,萨三岁失父,一生恃赖,唯在长兄;兄虽可垂愍,有何心处世。”太守张岱疑其不实,以棘、萨各置一处,语棘云:“已为谘详,听其相代。”棘颜色甚悦,答云:“得尔,旦则为不死。”又语萨,亦欣然曰:“死自分甘,但令兄免,萨有何恨!”棘妻许又寄语属棘:“君当门户,岂可委罪小郎。且大家临亡,以小郎属君,竟未妻娶,家道不立,君已有二兒,死复何恨。”岱依事表上,世祖诏曰:“棘、萨氓隶,节行可甄,特原罪。”州加辟命,并赐许帛二十匹。
  先是,新蔡徐元妻许,年二十一,丧夫,子甄年三岁,父揽愍其年少,以更适同县张买。许自誓不行,父逼载送买。许自经气绝,家人奔赴,良久乃苏。买知不可夺,夜送还揽。许归徐氏,养元父季。元嘉中,年八十余,卒。
  太宗泰始二年,长城奚庆思杀同县钱仲期。仲期子延庆属役在都,闻父死,驰还,于庚浦埭逢庆思,手刃杀之,自系乌程县狱。吴兴太守郗颙表不加罪,许之。
  何子平,庐江灊人也。曾祖楷,晋侍中。祖友,会稽王道子骠骑谘议参军。父子先,建安太守。子平世居会稽,少有志行,见称于乡曲。事母至孝。扬州辟从事史,月俸得白米,辄货市粟麦。人或问曰:“所利无几,何足为烦?”子平曰:“尊老在东,不办常得生米,何心独飨白粲。”每有赠鲜肴者,若不可寄致其家,则不肯受。
  母本侧庶,籍注失实,年未及养,而籍年已满,便去职归家。时镇军将军顾觊之为州上纲,谓曰:“尊上年实未八十,亲故所知。州中差有微禄,当启相留。”子平曰:“公家正取信黄籍,籍年既至,便应扶侍私庭,何容以实年未满,苟冒荣利。且归养之愿,又切微情。”觊之又劝令以母老求县,子平曰:“实未及养,何假以希禄。”觊之益重之。既归家,竭身运力,以给供养。
  元嘉三十年,元凶弑逆,安东将军随王诞入讨,以为行参军。子平以凶逆灭理,普天同奋,故废己受职,事宁,自解。又除奉朝请,不就。末除吴郡海虞令,县禄唯以养母一身,而妻子不犯一毫。人或疑其俭薄,子平曰:“希禄本在养亲,不在为己。”问者惭而退。母丧去官,哀毁逾礼,每至哭踊,顿绝方苏。值大明末,东士饥荒,继以师旋,八年不得营葬,昼夜号绝擗踊,不阕俄顷,叫慕之音,常如袒括之日。冬不衣絮,暑避清凉,日以数合米为粥,不进盐菜。所居屋败,不蔽雨日,兄子伯兴采伐茅竹,欲为葺治,子平不肯,曰:“我情事未申,天地一罪人耳,屋何宜覆。”蔡兴宗为会稽太守,甚加旌赏。泰始六年,为营冢椁。子平居丧毁甚,困瘠逾久,及至免丧,支体殆不相属。幼持操检,敦厉名行,虽处暗室,如接大宾。学义坚明,处之以默,安贫守善,不求荣进,好退之士,弥以贵之。顺帝升明元年,卒,时年六十。
  史臣曰:汉世士务治身,故忠孝成俗,至乎乘轩服冕,非此莫由。晋、宋以来,风衰义缺,刻身厉行,事薄膏腴。若夫孝立闺庭,忠被史策,多发沟畎之中,非出衣簪之下。以此而言声教,不亦卿大夫之耻乎!
  列传第五十二 良吏
  高祖起自匹庶,知民事艰难,及登庸作宰,留心吏职,而王略外举,未遑内务。奉师之费,日耗千金,播兹宽简,虽所未暇,而绌华屏欲,以俭抑身,左右无幸谒之私,闺房无文绮之饰,故能戎车岁驾,邦甸不忧。太祖幼而宽仁,入纂大业,及难兴陕方,六戎薄伐,命将动师,经略司、兗,费由府实,役不及民。自此区宇宴安,方内无事,三十年间,氓庶蕃息,奉上供徭,止于岁赋,晨出莫归,自事而已。守宰之职,以六期为断,虽没世不徙,未及曩时,而民有所系,吏无苟得。家给人足,即事虽难,转死沟渠,于时可免。凡百户之乡,有市之邑,歌谣舞蹈,触处成群,盖宋世之极盛也。暨元嘉二十七年,北狄南侵,戎役大起,倾资扫蓄,犹有未供,于是深赋厚敛,天下骚动。自兹至于孝建,兵连不息,以区区之江东,地方不至数千里,户不盈百万,荐之以师旅,因之以凶荒,宋氏之盛,自此衰矣。
  晋世诸帝,多处内房,朝宴所临,东西二堂而已。孝武末年,清暑方构,高祖受命,无所改作,所居唯称西殿,不制嘉名;太祖因之,亦有合殿之称。及世祖承统,制度奢广,犬马余菽粟,土木衣绨绣,追陋前规,更造正光、玉烛、紫极诸殿。雕栾绮节,珠窗网户,嬖女幸臣,赐倾府藏,竭四海不供其欲,单民命未快其心。太宗继阼,弥笃浮侈,恩不恤下,以至横流。莅民之官,迁变岁属,灶不得黔,席未暇暖,蒲、密之化,事未易阶。岂徒吏不及古,民伪于昔,盖由为上所扰,致治莫从。今采其风迹粗著者,以为《良吏篇》云。
  王镇之,字伯重,琅邪临沂人,征士弘之兄也。曾祖暠,晋骠骑将军。祖耆之,中书郎。父随之,上虞令。镇之初为琅邪王卫军行参军,出补剡、上虞令,并有能名。内史谢輶请为山阴令,复有殊绩。迁卫军参军,本国郎中令,加宁朔将军。桓玄辅晋,以为大将军录事参军。时三吴饥荒,遣镇之衔命赈恤,而会稽内史王愉不奉符旨,镇之依事纠奏。愉子绥,玄之外甥,当时贵盛,镇之为所排抑,以母老求补安成太守。及玄败,玄将苻宏寇乱郡境,镇之拒战弥年,子弟五人,并临阵见杀。母忧去职,在官清洁,妻子无以自给,乃弃家致丧还上虞旧基。毕,为子标之求安复令,随子之官。服阕,为征西道规司马、南平太守。徐道覆逼江陵,加镇之建威将军,统檀道济、到彦之等讨道覆,以不经将帅,固辞,不见听。既而前军失利,白衣领职,寻复本官。以讨道覆功,封华容县五等男,征廷尉。晋穆帝何皇后山陵,领将作大匠。迁御史中丞,秉正不挠,百僚惮之。
  出为使持节、都督交广二州诸军事、建威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高祖谓人曰:“王镇之少著清绩,必将继美吴隐之。岭南之弊,非此不康也。”在镇不受俸禄,萧然无所营。去官之日,不异始至。高祖初建相国府,以为谘议参军,领录事。善于吏职,严而不残。迁宋台祠部尚书。高祖践阼,镇之以脚患自陈,出为辅国将军、琅邪太守,迁宣训卫尉,领本州大中正。永初三年,卒官,时年六十六。弟弘之,在《隐逸传》。
  杜慧度,交趾硃鹴人也。本属京兆。曾祖元,为宁浦太守,遂居交趾。父瑗,字道言,仕州府为日南、九德、交趾太守。初,九真太守李逊父子勇壮有权力,威制交土,闻刺史腾遁之当至,分遣二子断遏水陆津要。瑗收众斩逊,州境获宁。除龙骧将军。遁之在州十余年,与林邑累相攻伐。遁之将北还,林邑王范胡达攻破日南、九德、九真三郡,遂围州城。时遁之去已远,瑗与第三子玄之悉力固守,多设权策,累战,大破之。追讨于九真、日南。连捷,故胡达走还林邑。乃以瑗为龙骧将军、交州刺史。义旗进号冠军将军。卢循窃据广州,遣使通好,瑗斩之。义熙六年,年八十四,卒,追赠右将军,本官如故。
  慧度,瑗第五子也。初为州主簿,流民督护,迁九真太守。瑗卒,府州纲佐以交土接寇,不宜旷职,共推慧度行州府事,辞不就。七年,除使持节、督交州诸军事、广武将军、交州刺史。诏书未至,其年春,卢循袭破合浦,径向交州。慧度乃率文武六千人距循于石碕,交战,禽循长史孙建之。循虽败,余党犹有三千人,皆习练兵事。李子逊李弈、李脱等奔窜石碕,盘结俚、獠,各有部曲。循知弈等与杜氏有怨,遣使招之,弈等引诸俚帅众五六千人,受循节度。六月庚子,循晨造南津,命三军入城乃食。慧度悉出宗族私财,以充劝赏。弟交趾太守慧期、九真太守章民并督率水步军,慧度自登高舰,合战,放火箭雉尾炬,步军夹两岸射之。循众舰俱然,一时散溃,循中箭赴水死。斩循及父嘏,并循二子,亲属录事参军阮静、中兵参军罗农夫、李脱等,传首京邑。封慧度龙编县侯,食邑千户。
  高祖践阼,进号辅国将军。其年,率文武万人南讨林邑,所杀过半,前后被抄略,悉得还本。林邑乞降,输生口、大象、金银、古贝等,乃释之。遣长史江悠奉表献捷。慧度布衣蔬食,俭约质素,能弹琴,颇好《庄》、《老》。禁断淫祀,崇修学校。岁荒民饥,则以私禄赈给。为政纤密,有如治家,由是威惠沾洽,奸盗不起,乃至城门不夜闭,道不拾遗。少帝景平元年,卒,时年五十,追赠左将军。
  以慧度长子员外散骑侍郎弘文为振威将军、刺史。初,高祖北征关、洛,慧度板弘文为鹰扬将军,流民督护,配兵三千,北系大军。行至广州,关、洛已平,乃归。统府板弘文行九真太守。及继父为刺史,亦以宽和得众,袭爵龙编侯。太祖元嘉四年,以廷尉王徽为交州刺史,弘文就征。会得重疾,牵以就路,亲旧见其患笃,劝表待病愈。弘文曰:“吾世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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