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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吸血鬼德古拉-第7章

小说: 吸血鬼德古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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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身,直视医生的眼眸。“生命。”他简明地说:“那是最后的结论。我需要为主人得到生命。”
  医生眨眨眼。这倒是前所未闻的。“什么‘主人’呢?你指的是凡赫辛教授吗?”
  那疯子极端轻蔑地说:“才不是!主人!他会来的。”
  “这儿?到这个精神病院来?”
  “是的!”
  “到你的病房来?”
  “是的!”
  “为什么?”
  “他答应过我要让我永生不死的!”
  “用什么方法呢?”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似乎过份触及了核心。蓝费低吼了一声,向前扑倒,有力的双手摸索着要抓住什么。等在走廊上的两名看护并未放松职守,这时急忙冲进病房来。然而他们还是慢了一点,那疯子的双拳紧紧握着杰可的衣领。蓝费刚刚嚼过苍蝇和蜘蛛的双颚,现在贪婪地想咬住杰可的喉咙。
  惊喘与咒骂。三个人对一个人,挣扎揪打。在别的病房里的其它病人们意识到打架的场面,开始惊天动地地号叫起来。
  杰可。席渥本身就很强壮有力,他使劲全力揪住蓝费的手腕,试图将那掐住他脖子的双手拉开——却徒劳无功。那疯子的手臂仿佛是石头做的。杰可的肺部快爆裂了,他眼前的世界开始转变成红色和灰色。
  现在蓝费发出了疯狂的尖叫:“血就是生命!血就是生命!”
  一名看护自病人后方扼住他的脖子,阻止他咬医生;另一名则抓住了病人的肩膀和一只胳臂。但即使是三对一,光是如此揪打也不能解救将被掐死的医生,现在该用木棍了。然而,一直到看护折断一只胳臂后,这疯子才终于屈服。
  第七章
  在喀尔巴阡山中,又是新的一天了。在春天的灰色晨光里,雨斜斜地打在已成哈克牢房的那间套房的窗子上。窗下,依然是德古拉城堡荒弃无人的中庭。
  哈克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醒了过来。在他张开眼睑之前,曾有一会儿,他说服了自己相信,他与那三个女人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只有短短的一剎那——然后,尽管那一切是那么不可能,又如恶梦般的恐怖,他很快就确定,她们的拥抱,就像他有过的任何其它经历一样真实。
  他破碎的衣服证实了这奇异梦魇的真实性,还有身上那些虽然不痛也看似无害的可怕痕迹——显然是锐利的牙齿造成的——至少有三处。连他那玩意儿,都没被放过。
  在正常的情况下,一个订了婚的男人竟被一个女人——或几个女人——诱惑,已经够糟了。尤其是任何蜜娜所爱的男人。可是这个……!
  在羞愧和无助的歉疚之下,哈克在床缘坐了好半晌,将脸深埋在双手之中。他不只是与他的罪恶感挣扎,也在抗拒着那欢乐的回忆。
  最后,他强自振作,决心面对困难,无论有多艰苦,也要将这些困难克服。从现在起,他必须也会维持他的自尊,以不辜负天真的蜜娜对他的深爱。
  他又判断,一定是伯爵本人抱他回到这个房间的床上,而且为他更衣的。不只是撕裂的衣服和伤痕而已,还有许多小细节,也都证明了哈克昨晚所经历的非此寻常,例如,他口袋里的表未上发条,而他一向习惯在就寝前为它上发条的。不过他装在衣袋内的东西,尤其是笔记本,好像都未受到翻动——为此他暗自庆幸。他确信伯爵若发现这本子,一定会偷了或毁了它的。或许昨晚伯爵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必须匆忙打理一切吧。
  哈克慢条斯理地洗了澡。失去镜子后,他便不再尝试刮胡子了。然后他换上刚自皮箱内取出的完整衣物。不必看他也知道,隔壁房间的桌上必定又如常地摆好早餐了;放在金或银盘上的食物,甚至还有在壁炉上热着的咖啡。很显然的,他还有用处——教伯爵英语,并指导伯爵英国的方式。
  只是今天他并不饿。
  穿好衣服后,他一直坐在起居室的书桌前记着笔记。哈克认为这份记录是他决心保持理智的必要部份。他甚至尽可能客观且清楚地记下了他与那三个女入的经验,尽管日后蜜娜或许有可能读到他的记载。
  然后,窗外中庭传来的意外声响——喧闹的人声和隆隆的马车声——惊动了他。他立刻把小册子放进上衣的内袋裹,接着走到窗畔,朝外望去。
  哈克惊讶地看到中庭竟已不再是荒弃无人了。他看见一群吉卜赛人——哈克得知在此地他们被称之为斯嘎尼人——正在卖力工作,忙着把几副棺材大小般的木箱——显然是很沉重的装到坚固的载垃圾货车上去。好几辆篷车套在一起,连成车队,每一辆由四到六匹马拉着。一共有三个木箱,四个,一个接一个。很快的由篷车的数目,哈克竟识到这些木箱有好几十个,全是同样大小和形状,且都刻有德古拉的家族纹章,由城堡内部一个接一个被抬到中庭。哈克的窗子的位置所在,使他正好看不到这些木箱是从哪里来的。
  斯嘎尼人愉快地边聊天边装货。哈克在发现他们到来不久后,便整个人探到窗口,平静地尝试对下面的人打信号。他是希望能请其中一个人寄一封真心话的信到英国去,一个可以使他的雇主警觉到他被拘禁在此地之事实的信息。只可惜仅有几个工人注意到这个站在窗口的人,而且这些人只是嘲笑他,甚至到他因想引起他们兴趣而举高的硬币置之不理。
  这使他又怕又气地忍不住颤抖,又靠向窗畔,继续观望中庭里不寻常的行动,而且尽量不使自己受到观察。
  那些木箱数量极多;一辆篷车一装满后便立刻驶出,由另一辆空车拉上前取代它的位置。有一个木箱正要被搬上车时滑了下来,在撞到石板路的强力冲击下便撞开了。哈克看见发绿发霉且好似发臭的泥土流泄了出来,且马上变成烂泥,不停地滴落。
  这个意外事件到搬运工人有种清醒的效果。他们快活的歌声与笑声淬然停止,频频转头回顾城堡上方的窗户。他们显然是怕雇主发怒。哈克觉得不只是他们而已,就连那些马匹也好像为这次泼泄而惊惧。工人们急忙修补损害,不知从何处找来新的木板重造那木箱,并尽可能地将箱内的东西封好,然后再继续搬运的工作。
  不多久,哈克便退离了窗口。德古拉城堡运送这么多发霉的泥土固然令人迷惑,但是他还得面对许多更切身的难题。
  那些忠心为堡主工作的吉卜赛入,显然是不可能帮他的。因此,他有两个选择。第一,他可以在房间里等待,或者再到书房去,或者去做一些无益的事,直到这阴雨天转为黑夜。
  等夜晚降临后,那三个女人就会来找他——哈克对于这一点十分确定,仿佛她们曾给予他种种承诺。她们既已与他建立了关系,便一定会再来,在门外欢笑低语,承诺再一次的欢乐,使出种种方法诱惑他,直到他屈服,开门迎向她们……而他也知道自己终会屈服的。
  可是,一想到在昨晚当他陷于无助的恍惚状态时,这些女人也许真的曾向他允诺,或向他警告,他的血都冰冷了。
  那混合了恐怖、痛苦与欢愉的回忆,使哈克不自禁地颤抖。可是,她们并不是真的女人——蜜娜才是女人。那三个分明就是魔鬼!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他便会再看到伯爵丢到她们跟前的那个袋子,也可以再听到从袋中发出的窒闷哭声。他可以看见那留了长指甲且苍白的手,从袋子里拉出了一个赤裸的婴儿——不管那是真实的记忆还是想象。
  但是现在,在大白天里,他这个囚犯却还有时间做另一个抉择。他可以鼓起勇气,取道那条他看过伯爵自己也曾走过的唯一通路,尝试逃亡。
  哈克可以用爬下城墙的方式逃走。
  在冷静清晰的思考下,哈克可以接受这个选择,虽然极端危险,事实上几乎是自杀。但他宁可死在悬崖下,也不愿接受伯爵和那三个迷人却恐怖的女人可能留给他的任何命运。
  如果他要尝试爬下城墙,显然得在白天才行。而且他绝不能走德古拉那些忠实的吉卜赛工人能够看到他的那一面。
  因此,他得到另一面去,也就是直接接到悬崖的那一面。他必须现在就离开房间去进行——立刻,马上——在恐惧和在今晚等待他的致命吸引力瓦解他的决心之前。
  不用说,他什么东西也带不走,唯有可以装进口袋内的物品他的笔记本,一点钱,和其它极少的一点东西。
  哈克就在一股冲动下走出了房间,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犹豫的机会,又一次爬上了通往城堡南侧的楼梯,爬到可以俯瞰那陡峭断崖的窗子。从这儿,他也可以看到下方婉蜒流动的河水;只是那河流实在是太下面了,因此河水虽然湍急,他却听不到任何流水声。
  迷蒙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他就站在那扇他曾躲着注视伯爵爬下城墙的窗子旁。
  现在哈克紧紧抓住窗棂旁被雨水打湿的石头,双臂颤抖,往下看去,看向最远的下方。
  他所看到的地势,毕竟不像他所忧虑的那么惊险。
  事实上,他下方的城墙表面虽垂直落下,但并非完全平坦光滑得会使他的尝试真成为自杀之举。由底部到顶有微向内的平滑斜坡,加上粗糙突兀的石头,和许多裂开的陈缝及碎落的边缘,为他带来一线希望;似乎以普通人的手指和脚趾,亦可找到落地处攀缘而下。他觉得最初的四十到五十呎将会是最难的——再下面石头更形突出,希望也就更浓。
  他咬咬牙,低声自语道:“如果我在途中碰到他的话,我一定要杀了他。如果我失败的话,蜜娜,再见了。再见了,一切!”
  他喃喃祷告了一句,仍不允许自己有片刻的迟疑,跨过窗台,鼓起勇气和决心,靠坚定的手指向下爬。
  然而他的手指——他仅有的真正资产——很快就失去了效用。哈克在这条可怖的路径上才爬下数呎而已,他的手指便抓下住那古老的岩石了。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喊。
  他以几乎是完全垂直的角度直向下滑落,染血的双手迫切要阻止自己落下。他撞向由城堡侧翼筑出的巨大承溜口,跌进积在里面的烂泥浆里,猝然停止。
  他吐出念在喉间的脏泥水,将脸浮出了水面。含糊地意识到,这个浴盆大小的容器,以前可能是收集雨水之储水系统的一切。
  一想到差点没摔死,哈克不禁打了个冷颤,环顾这个虽暂时安全,实则危险的地方。左右两侧都无机会,只有侧边垂直的石头向下延伸几码。下方,绝望的城墙笔直落向一块同样绝望的岩石,最后便是那条无比遥远的河流。
  不过,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可能性。由哈克栖身的这个石盆,伸出一道宽仅可容一人身躯的排水管,通进城堡内部。这道排水管内积留了破石块和泥巴,但他可以把这些障碍物挖开。他拼命挖掘时,刚才救了他一命的泥水也咕噜咕噜地流走了。
  他没有别的选择。哈克又默祷了一声,头朝前爬进了排水管。
  经过许多阻塞和急弯,这条通道带他不断地下降。穿过破裂欲场的石缝,穿过黑暗和臭气,在无数的回旋与转弯之间,他往下落。蜘蛛网拂过了他的脸,老鼠和其它的生物纷纷自他身边逃窜。坚硬又粗糙的石头刮破了他的膝盖和手肘,划破了他已湿的上衣和长裤。
  下,一直向下。
  终于,哈克觉得他已向下落了这么长的距离,现在应该已到和中庭相等的地面了。他想到如果他出现在那些嘲笑的吉卜赛人面前,可能就别想活命了,因为那些人显然对他那要命的仇敌万分忠心。
  现在慢慢走吧!不要出声!
  哈克十分谨慎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向前爬行。
  最后,上帝或幸运之神或某种不可知的力量似乎在对他微笑。哈克设法避免与那些吉卜赛人碰面,从厚厚石墙的大缝中爬出了城墙。然而,他并未置身在中庭里,却是在一间很大的房间内,这房间在间接的日照下并不大暗,因此为哈克带来了希望,他想着户外与得到自由的可能性必然近在咫尺。
  但是,小心!哈克站直身子,抚了抚流血的双膝和肘部。他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吉卜赛人工作的歌声。只是他们的声音够远,不会对他造成立即的危险。
  哈克舒展了一下在向下爬行时被压缩的四肢,谨慎地环顾四周,很快便看出了命运带他来的这个微暗的房间必然曾是一间礼拜堂。他觉得这地方看起来十分陈旧,大约是十五世纪或甚至是更早以前的遗迹。
  墙壁有许多部份是蜂巢状的哈克很快便意识到这些必是藏骨所,地上的墓穴。在一扇玻璃仍完好如初的高大窗子前,有一个简单的祭坛撑着一个巨大的木十字,祭坛正面刻了“德古拉”字样。
  这个大十字架上仍沾着干掉的血。哈克凝视这被弃的十字架时,两眼禁不住热泪盈眶,同时他也摸摸自己已失去银制小十字架的脖子。
  这房间的地板有几个部位在许久之前便已破裂,因此可看到下方那黑暗且几乎无生命力的泥土。有人在最近曾挖掘这些露出的泥土——因为地上还有新型的铲子,和一把锄头。
  而且在整片地板上,更排放了许多那些如棺材般的怪异木箱,显然等着被装上篷车。其中一个木箱虽和其它的木箱一样加了盖,但却尚未被钉紧,独自放在离别的木箱稍远的地方。
  现在,在离他不过几码外之处,哈克又可以听到吉卜赛人一边上钉、举箱装上车时一边彼此呼喊的声音了。他听到货车车轮辗过碎石路的声音,还有挥鞭声。
  哈克四下张望,寻找完成脱逃的最佳机会时,视线被反射日光下的一抹奇异微光所吸引。就在地板破裂露出泥土之处,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哈克谨慎无声地移近,弯身栋起了第一个不知出自什么铸币厂的金币,然后杲第二个。他想到这些金币在他逃亡时或许会派上用场,便很快地自地上拣了一小把。
  当他意识到吉卜赛人的谈话声突然变大时,差点就太迟了。他急忙跳起身,躲到一个壁凹处。不一会儿,好几个吉卜赛人由小教堂的大门走了进来,边低声咕哝着,合力抬起一个木箱,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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