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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魅眼惑龙-第6章

小说: 魅眼惑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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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的运气,将军肯定感谢你把活老鼠混在汤里。”居然没毒死他,太遗憾了。
  “是呀!大海一口咬着鼠头大叫鸡冠怎么不见了,将军吃着老鼠尾还……啊!我干么说这些。”
  真糟糕,他把“罪行”全吐了出来,还好将军不在这里,要不他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褚姁霓耳尖的听见抽气声和低咒声。“因为官大无聊吧!”
  “是这样吗?”他有片刻的自省,然后……“差点忘了一件事,将军要见你。”
  “叫他去死吧!我在地府等他。”她把声音压得更粗更哑,像个……中年伙妇。
  “没想到小小的伙妇架子这么大,还要本将军去地府找你。”吓!她的脸真恐布。
  “将……将军,你来多……多久了……”陈威手脚发寒地颤着音问。
  “你给我一边晾着,待会咱们再来讨论那一锅‘加料'的大杂烩。”难怪他碰都不碰地坚持吃饱了。
  “我死了。”陈威哭丧着脸走到旁边,正好瞧见扶着树干大吐特吐的王大海。
  看来,他会死得很惨。
  第四章
  “丑婶儿,咱们该来谈谈。”
  她一回头,单破邪大为吃惊地望着她,不是因为她面容的丑恶难看,而是那双令他印象深刻的水媚瞳色,正镶在她微布纹路的眼眶中。
  这是多么令人震撼的事实,锐利而有神的视线瞬间捕捉到他的愕然,是他的错认吧!
  她脸上那块突出的恶疣正发出嘲弄,她不是“她”,至少黑巾下的“她”末曾有凸起物,平整得长不出令人作呕的肉瘤。
  不过那双充满冷肃、防备的眼眸太神似了,浅淡的光芒在阳光下特别耀眼,仿佛诱人去探索丑容下的深沉灵魂,揭开内心不为人知的世界。
  她到底是谁?为何有和“她”一般的冷媚眼神?
  “将军是来看丑妇的疣肉吗?要不要割一块带回去做纪念?”
  她粗嘎的嗓音让单破邪大为清醒。
  不是“她”,“她”的声音虽然冰冷却异常甜浓。“咳!是我失礼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却无从察觉怪异处。
  “将军是路过还是特地来责罚丑妇?”褚姁霓尽量收敛眼底的恨意,装作若无其事的疏离。
  这样长相的妇人不该有亲切的一面,人世间的伤害对中年伙妇而言是绝对无情。
  她的确与众不同,舌锋刻薄。“我对你感到好奇,绝无惩罚之意。”
  “貌丑非伙妇所愿,将军看过了丑妇就该离去,别妨碍丑妇工作。”她压下拿刀抹上他颈脉的冲动,转身晾起衣服。
  何青在一旁乾着急,担心她出言不逊会得罪单破邪,连忙扯扯她的蓝布粗衣请求着,要她口气放软些。
  他的放肆举动让一向不愿与人亲近的褚姁霓动怒,任何与人肢体接触的小动作都不该发生,她厌倦有人刻意地讨好,这条不归路是她所选择,寂寞、孤独才是她最佳的伴侣,她是黑暗的影子。
  “放手!”
  出口一喝的不是褚姁霓,而是满心不豫的单破邪,他不懂为何看见有人拉扯丑陋的她会突生怒气,不是味道地想分开两人。
  或许是因为那双傲然的瞳眸吧!
  “将……将军,我……我乾娘不是故意要触犯你的威仪,她对人一向冷淡、刻薄。”何青微颤着唇瓣说道。
  “乾娘?!”单破邪好笑的瞧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以为然,似乎是旁人硬要攀上这层关系。
  “我刚刚认了她当乾娘,右副将可以作证。”他非常有“义气”地拖陈威下水。
  正在哀悼自己短命一生的陈威无奈的颔首。反正都是一死,他乾脆一点成全人家“母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小青子……呃,何青啦!不过大家都爱唤我小青子。”将军的表情不像要问斩人。
  眉清目秀的少年。“小青子,你在军中的职等是伙夫吧?”
  各司各职的衣服人皆有印上其身分,他的前后胸背有个“伙”字,不难猜出他的工作是军中伙夫。
  “是的,将军。”该不会是那锅汤出了问题?
  “我刚好缺个传令小厮,就由你胜任。”就近看管才不致出乱子。
  何青的神情不是欣喜而是苦恼,“将军,可不可以改派别人?我只会升火布菜。”
  升官加饷人人爱,但相对地危险性也高上好几倍,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他是个没受过正式训练的伙夫,杀敌护将的本领没半招,逃命的本事一大箩筐,肯定是两军交锋中第一个被主将祭旗的士兵。
  尤其是传令小兵死得更快,军情一告急他就糟糕了,二话不说先在敌人的刀剑下穿梭,没有猫的九条命是成不了事。
  想来想去还是推辞算了,他没有升官的命。
  “你不想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想不通的单破邪有些愠意,他不习惯被拒绝。
  而此人太不知好歹,他的破格晋升可是难得的一次,竟然不懂珍惜地将他的好意掷回脸上,简直是一种大不敬。
  “一个家破人亡、父母全无的孤儿,你要他出人头地给谁瞧,又要光耀谁的门楣?”活命都是罪过。
  “乾娘——”何青眼眶泛红,褚姁霓完全说中他的心内事。
  他根本无处可归,只能依赖军队生存。
  “丑……呃,你叫什么名字?”单破邪不想跟着大伙儿唤她丑婶儿。
  “名字对个丑妇而言是多余,将军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们这些落难人不像将军得天独厚,一出生就是帝王之后。”
  拥有权力便可以无法无天,草菅人命,视平民百姓是刀俎上的鱼肉随意宰割,是死是生一句话决定了褚家九十六条人命。
  他的成就是无数鲜血堆积而成,先人种下恶因却未获恶果,只因身上流有帝王之血,凡事有天龙王朝可庇护,做尽坏事也不用担心天谴。
  “你对我有诸多不满是吧?语气中尽是怨怼。”单破邪有种受人怨恨的错觉。
  出身高贵不代表一个人能就此平步青云,不付出努力也是平庸人等,不值得以皇族自居。
  “将军言重了,小老百姓就算有冤也得往肚里吞,死了是不懂人情世故,位卑言就轻。”她将情绪起伏维持得清清淡淡。
  看似置身事外,然字字都含控诉,让听者不由得感受到小老百姓无势无权的悲哀。
  单破邪的眉峰因此纠结,“有人会用这个理由谋刺我吗?”
  褚姁霓一惊,眼神闪烁地吆喝何青拧乾衣物,以防再泄露太多自我。“将军怕死吗?”
  “怕。”
  “令人意外。”武将怕死岂不笑掉人大牙。
  “光明正大的死法我觉得荣幸,就怕死得冤枉,尚不知下手的人所为何来。”他在怀疑她的真实性。
  宁做明白鬼,不为枉死魂。
  人人皆畏死,他头顶青天脚踏后土,生平不做半件违天背理之事,承其父志戍守边疆,多年来的功勋可盖座功德楼,他自问坐得正,绝不受非难之罪。
  死有轻于鸿毛及重于泰山之分,他所怕的不是“死”本身,而是为人背过死得不明不白。
  “总有前因才有后果,早死早快活。”褚姁霓一副看透世情的淡漠。
  “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你在暗示某项我未曾犯过的罪行?”她的言谈之间总露出一丝超然,但他仍听出微薄的怨恨。
  是他造成她的怨吗?
  “将军只管阵前杀敌,好好保重身体。”她无意理会一个将亡之人。
  突地,微笑的单破邪拎起一件伙夫上衣递给她,“你不简单,我受教了。”
  “你……”心跳微紊的褚姁霓有片刻无法言语,他令人下不了手。
  “无盐有贤德,貌丑博美名,来当我的军师吧!”那双明眸太教人疑惑了。
  军师?他在打什么主意?“丑妇无德无能只配做鄙事,将军的厚爱心领即可。”
  “我已决定了,明天起你和小青子就搬来我的居处,一个负责我的饮食,一个服侍我的起居。”
  “嗄?!将军,你要我和乾娘都……”不要不成吗?何青苦着一张脸望向褚姁霓。
  “明天,延迟以军法处置。”一说完,单破邪用颇具深意的眼神一睨不肯告知真名的褚姁霓。
  同时被两人注视着,依然晾着衣服的褚姁霓不为所动,听而未闻地做完手边的工作,自然地放下挽起的袖口,拢拢已有灰白发的髻伸伸腰。
  众人讶然地看着她从容的动作,好像身边的人全不存在般,唯有她才是这片安静祥和的主宰者。
  陡地,她弯腰拾起木桶置于腰际走过单破邪面前,他吃惊的伸手欲喊——
  蓦然她回了头,用着低哑粗嘎的冰冷口音说:“军法治不治骨气呢?”
  他一愕,竟无语以对。
  “叫刽子手把刀磨利些,丑妇已无牵挂。”或许,这样的结果最好。
  不待他回应,褚姁霓步伐略沉地走回厨房旁的小屋,砰地一声阖上何青刚为她修理好的门落闩,她全身乏力的望着那把插在掏空木梁中的碧血剑。
  她的选择是对是错呢?她好旁徨。
  是丑妇该消失的时候了,她负担不了过多的莫名情绪,那会逼她想杀人。
  国家社稷,个人私仇;个人私仇,国家社稷。她举棋不定,仇恨之心被良知牵制,承担的苦非外人所能了解,谁能告诉她该如何去排解?
  胸口的凤刻玉玦微发着烫,这是褚家传女不传媳的唯一遗物,姑姑将它放在她手心时的哀恸如火焚,炽烈的以生命来传承,烙在冰冻的泪中。
  罢了,就让她成为千古罪人吧!一命还一命。
  “乾娘,你没事吧?”何青在外头拍着门。
  她苦涩地勾勒出凄凉一眄,“滚,不许叫我乾娘。”
  “乾娘!”
  隔空飞出一石点住何青的穴道,顿时失了声。
  在远处眺望的单破邪突然明了了,她果然是“她”,一个身怀惊世绝学的奇女子。
  只是,那张面容……
  难道是他的想像过分美化她,在黑夜中错把妇人看成曼妙女子?
  不,绝非一时眼误,既然声音可以造假,改变容貌并非难事。他该好好向乔老请益一番,看世上是否更有如此神妙之术,能化有为无,易容移肤。
  “杀我是出自你本意或是受人唆使呢?我真的很想弄清楚。”他瞧着那扇门,心中千般回转的是一双水媚的眼。
  一片落叶在他身后飘零,风一吹旋向南方,是入秋的季节了,关内该是煮茶赏菊了吧!
  他怀念娘亲的桂花糕。
  镇国公府
  一群侍女打扮的俏丽少女正在花园里扑着粉蝶,蝶儿三三两两地起伏纷飞,不甘为人追逐。
  入秋了,百花逐渐凋零,枝头黄叶已不再青绿,丧失生气的等着严寒的冬。
  唯独兰桂秋菊正悄吐苞芽,为着属于它们的季节妆点花颜,幽幽地留香于芳草地,吸引人们驻足,一闻沁脾,烦忧尽解。
  瞧她们笑得多开怀,宛如花间的小仙子,圆扇扑舞着可怜的小蝶儿,忽高忽低逃得多辛苦,后悔来到入秋以来最后一处花园。
  红亭下端坐着一位愁眉不展的美丽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琴弦,头上的步摇缀着南海珍珠,清清脆脆地在发际间吟唱。
  一阵微风拂过肩头令她打个冷颤,机伶的侍女适时为她披上白狐裘衣。
  “春草,你说今年的秋意是否来得较往年冷?”烦呀!她又老了一岁。
  “小姐的意思是……”春草不敢胡乱猜测,生怕惹恼脾气阴晴不定的主子。
  镇国公主的美是出了名,而她眼高于顶的骄纵性情同样令人却步,仰慕者虽众,却无人敢轻易尝试追求,即使攀上她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当她心情好时会赏赐一些她用腻的珠钗、钿子等首饰给亲近的持女,让她们开心好半天,家里头有一年不用担心断炊。
  不过,她柳眉一敛的时候就得小心点伺候,一点点不顺她都会借题发挥的嫌东嫌西,把价值百两的玉瓷当瓦片摔,心疼了这些苦哈哈的下人。
  有一回准头没拿稳砸伤了位小侍女,昏迷了大半个月才救回一条命,而她却无关紧要的直喊瓷片割破小指,流了一滴尊贵无比的凤血。
  当今圣上是她的亲表哥,谁敢不要命的触犯凤颜呢?当然是避而远之。
  避不开的只好强装笑脸期望她勿动怒,忍一时之气可免抄家灭族之忧,光是她父亲镇国公的头衔就够压死人了,更别提连圣上都敬畏有加的凤羽公主是她娘亲。
  在如此优渥的环境中成长,她的骄气可说是被惯出来,不懂谦恭和柔顺为何物。
  体恤之心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
  “过了秋,我就二十岁了,你还不了解吗?”凌莲姬不高兴地以指沾水淹没一只蚂蚁。
  春草还是有点迷糊,“小姐是希望王爷和夫人为你办个女儿宴吗?”
  “春草,你跟了我几年?”她没耐心地拨拨琴弦,曲不成调的凌虐众人的耳膜。
  “春草五岁就卖入府里为婢,至今已有十三个年头。”好快,自个儿都十八岁了。
  咦?该不会是小姐想……春草顿悟地有些明了,小姐的年岁已过了适婚之期。
  “哼!难道你都不想要嫁人,一辈子做奴做婢老死在镇国公府?”跟了她十来个年头还笨得要命。
  “小姐是为了终身大事犯愁吧?”寻常人家的女儿到了这岁数已是几个奶娃的娘,不像小姐——
  她实在难以想像小姐为人妻子的模样,一怕疼来二怕脏,肯定不肯为夫家生儿育女,尽一名贤妻良母该有的责任。
  而且以她刁蛮善妒的性子断然不许夫婿纳妾,一家的香火可能就此断绝,有哪家儿郎敢抬着花轿来迎人,岂不是端着一尊菩萨回去供奉!
  小姐是绝对吃不了苦的千金小姐,针线是她拿过最重的物品,尽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一提及她的脾气就牛鬼蛇神回避。
  莫怪她的未婚夫威武侯经年驻守边城不肯归,逢年过节仅以一封家书慰母思子之心,半句也没写到完婚之日。
  甚至连对小姐只字片语的问候都略而不提,一迳地描述边城的荒凉与冷清,刻意吓阻习惯过好日子的小姐,留在皇城里当个乏人问津的待嫁新娘。
  “女孩家的年华有限,你说我有几个二十年可等待?”呕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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