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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薄于云水-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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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问过他为何回来,他欲言又止,末了,答到:“心里放不下,就是想回来看看。”
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心事,但夕染却当成没看见般从不过问。若是那般难以启齿,又何必去问呢,想说时,他自然就会说了。
家中众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平淡如水的生活十分难求,镜面下那汹涌的波涛总有击碎平静的一天。
怀德看着灯下的妻子和儿子。小兴邦肥嘟嘟的小手握着勺,一口一口吃着饭,她不时的夹些菜在他碗里,无论什么,儿子都会听话的吃下去。那张敷满米浆和酱汁的小脸是那么可爱,看着他就知道作为母亲的她花了多少心力。
不知是不是故意,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孩子,绝不往他这边瞟一眼。她的眼中满是慈爱,平日里她对孩子的教育很严,只有这时的眼神才是肆无忌惮地宠溺。
“染妹,我想和你说件事。”
夕染的手微不可觉地顿了一下,女人天生的直觉,这事她不太想听。两人都不说话,半晌,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终于勇敢地迎视着他:“说吧,我好好听着。”
怀德定定地看着她,开口已是一发不可收拾地绝顶毒药。
“染妹,对不起,我在那边又结婚了。这次回来,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明明是稳稳坐在凳子上的身子却晃了两晃,一切的坎坷和折磨都比不上这一句的冲击来得扎实。夕染首先想到的是那么多的折磨和隐忍究竟是值还是不值?接着,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响着:“报应,这都是你不守妇道的报应!”
她的反应尽收他眼底,眼角眉梢的震裂清晰无比,但他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坦白的勇气,此刻骑虎难下,只能继续到:“卫兵回报说你们全部离世时我整个人都崩溃了,那段日子不堪回首,每每想到父亲的偏爱,你的体贴,儿子的乖巧,我就有想跟着你们去了的冲动。蒋林方先生劝慰了我很久,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给了我莫大的体谅。”
略一停顿,他才接着道:“后来……他说要将他的女儿许配给我。我起初是不愿意的,但那时我已是身兼几校的校长,很多场合都需要携伴同行。蒋先生劝我,说我的人生还有很长,逝者已矣,更何况我的工作十分需要一个贤内助来打理。所以,我终究还是答应了。可没想到的是婚后一年多,我就收到了戴天晓的信。收到你们都还在人世的消息我是何等激动,可是激动之后更大的是担忧,始终是我负了你。”
那日,他泪如决堤,那么多人都看见他失声痛哭之态,当时的冲击他记忆犹新,说到此处时,声音哽咽起来。“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回来看看你们。蒋先生明白我的心情,再是不愿,却也下令各部配合。可是她……唉……我也伤了她的心。”
夕染恍然,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别人而叹息。他从来都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即使他内心有其他看法,但说出口的都是笃定之词,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迟疑。可惜,这个人不是自己。
“对女人来说,这确然是伤害。”夕染声音平静,没有不甘,没有苦楚,是沉的不能再沉的平静。
听她这么一说,怀德的愧疚更浓,终于失去了昔日的骄傲,“对不起”三个字怯懦又苍白。
“你接着说吧。”夕染看看窗外的天色,她最不想要的就是百无一用的愧疚,所以她更不想让这天都在他翻来覆去的对不起中结束。
从上次见她,怀德就发现,她已不再是原来那个娇滴滴又爱笑的大小姐了。不知是因为经历还是时间,她身上沾着一层刀枪不入的冷漠,淡定的连他都不能理解。如现下,她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哭大闹,怀德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不过,在记忆中,大哭大闹确实也不像她会做出的事,而在高砂的那个她……好像才是这样的人。
“我回来的事彻底激怒了她,一怒之下她直接去了美国。其实……她平时很好,虽然不够端庄体贴,但确实是个贤内助。”她的娇俏和小脾气都一一闪现在他脑中。他惊讶地发现,原来夕染在他脑中就像一具完美的躯壳,而她才是个有血有肉的妻子。忽然,他又想到夕染为了孟家,为了保护他父亲和儿子所做的一切,心里又狠狠地责备自己,他觉得在她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拉回思绪,轻声咳了咳,他接着说道:“上次回去之后,我也一直在思考以后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也想过离婚,然后组织上安排把你们接过去。但是没料到,美国那边一个电话,她……怀孕了。”
怀德的自尊和骄傲都非常强烈,强烈到了可以盖过爱恨的地步,这种人是宁愿受伤也不能妥协的类型,往往不能在爱情上持久。而后的结局不用再说,一室暮色,未完的话语都已呈现在各自心中,两人便是那两杯相对无言凉透了的茶,不可谓没有余香,只是淡地连自己都闻不出来了。

第五十三章

“染妹,你怪我吗?”半天没说话,一开口就问得突兀。
夕染细细地想着,将这几年聚少离多的时间一天一天数过来。忽然发现,他们的交错竟如此简单,谁对谁错加加减减几个回合便水落石出。但,应该怎样回答?莽撞懵懂的前尘,或是水落石出的尴尬与萧瑟,究竟哪一个比较从容?其实,两个人都明白,只是她一句虚假的原谅便真的可以放他解脱,所以他怯懦求和,她是否就真能做到那般洒脱?夕染有点迟疑。
世上万般故事,无非生、离、死、别。
世人诸多牵扯,无非爱、恨、情、仇。
已是半辈子流光偷换,青春不可谓不轰轰烈烈,有必要再继续抵死缠绵?生离死别都是了断,不过是想求个结局。此生缘悭,皆已耐心全失,经不起任何纠葛,经不起任何故事,经不起任何“精彩纷呈”了。
她到最后也没开口。往事历历在目,温柔的许诺、坚定的誓言,未待到兑现就已烟消云散。无奈苦笑,诺言的“诺”和誓言的“誓”都有口无心啊。
青春韶华换回半世磨难,脑中虽早已放手,可心终有不甘。洒脱,想象和行动之间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那日夜里,怀礼家门口站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即使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也遮不住她柔美的姿色。夕染推开门,目光没有错过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一道雪亮的光划过心头。
女人转头看见了她,欲言又止。两人对视,点了点头,终是夕染败下阵来,转身掩上了房门。
她从窗后看到怀德出来紧紧拥抱着那个女人,他们牵着手看了这边好久,终于相携离开了。罢了,他们俩即使回头,回得了过去,也回不了当初。想起那女人离去时满足的笑容,夕染心中苦笑,也好,这场乱仗中,总算有人是开心的。
怀德的离开犹如他来时一般隐秘,厨房里还留着晚上的残汤剩菜,兴邦在床上睡的香甜,隔壁床上还留有那人的余温,可终究是空了。
夜里,凌晨四点多,夕染独自坐在厨房里呆呆望着窗外那轮弯月。月残,果然人也难圆。忽然,身边探出怀礼的脸,眉如墨染,眼如朗星。他晃晃手里的酒坛子,夕染笑了,那是她最爱喝的花雕,不知他有没有来得及加几颗梅子。
蹑手蹑脚出了门,怀礼不知从哪里找了一辆自行车,指指后座,夕染便跳了上去。夜奔许久,两人找了一处空地,怀礼揭开坛口的红封布先喝了一口,酒精一路烧过喉咙和肠子,长长呵出一口气,织成温热的白烟。
夕染接过酒坛。他竟提前温好了酒,坛壁还有些烫手,一入口,果然是她最爱的梅子黄酒。那酒香蓬勃得像有生命一样,恶狠狠地,冲著人直扑过来。酒温驱散了寒意,四肢百骸也暖了过来,惊觉自己方才仿佛不是人的体温,再接着喝了几口,才把坛子送到他面前。
他接住灌了一大口:“这酒还是太淡,赏月看花喝还行,但人伤心的时候还是要喝白的烈酒啊。”可惜家里常备的只有这种酒,因为她喜欢所以备下不少,可以在她开心时凑趣尽兴。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只是他不说,她也不是不知道。
怀礼直直地看着她,眼里有悲伤、有疼爱、有探究……
夕染嫣然一笑,坦然道:“伤心是肯定的,是人遇见这样的事也都伤心的。赏月看花时喝这种酒是添意境,现下伤心,喝这酒能浇实了我心里那块墙。虽然痛,但是把土压实了,以后就再不会轻易动摇了。”
怀礼愣了愣,继而和她相视一笑。世事将她锻炼成了铜皮铁骨,如今只当打落牙齿和血吞,戴家大小姐岂是那种像小女子般只会哭泣的人?多大的风浪都过了,她能撑住,他就陪她撑,她撑不住倒下的那霎那,他自是会把她接稳了护在怀里。
“你心痛,我便会比你痛上十倍。若你不想我被活活疼死,你就少些伤心。”一句话末了,他已经一把抱住她,又凉又燥的呼吸吐在她颈边:“你真的没事吗?”
夕染一愣,反手拥住他,暖意顺着冰凉如水的衣面传到她的心里。
她不会忘记相携的两人渐去渐远的背影,就像她会记得耳侧的细微呼吸,还有他温暖的手掌,用心的体贴……
以前的事,发生了就无法改变。一段前缘,伤过了心,无论谁都不会回过头一一弥补,没有这样的时间,也没有这样的精力了。不如顺其自然,时间流过,又是一样海阔天空。
那天,夕染这样回答怀礼:“你放心。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保重!”
许多事实昭然若揭,可就像怀礼和夕染无法向怀德坦诚相恋之情一样,怀德也无法解释以后要何去何从。时间一涮过,焦急的更加焦急,而有些人却心存侥幸的淡然下来。
本以为怀德会和夕染解除婚姻关系,可他念着孩子,念着糟糠之妻无人照顾,便自以为是地继续保全这段关系。每隔几月,他便想方设法地让人带不少财物回来,心里越是愧疚,出手就越是大方。
这样的情况让怀礼焦急不已,可和夕染商量来商量去,也不知该如何说明。每每提笔写信,却又觉得甚为不妥,怀德那个级别的书信往来,都要由军方的人先过目,此事虽情有可原,可毕竟不光彩,没有必要人尽皆知。本以为已水到渠成的事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搁了下来,而雪上加霜的事也跟着来了。
在一个令人焦躁的晌午,琴姨出现在了江遥。怀礼闻讯而回,母亲突然出现的原因他能猜个大概,他只希望在让染儿难堪之前把事情解决了。
琴姨和戴征坐在狭窄的客厅中,漠然无语。琴姨一反温顺常态,浑身透露着坚决,肃然的面孔让人一看便知,方才两人一定已经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谈话了。
“娘,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山长水远的多危险啊!”怀礼进门,一脸急切。
琴姨巍然不动地直盯着他:“再远我也得来,就是赔上这条命我也得拉你回去!”
“娘……”怀礼无奈,却被母亲急切地截断了话语。
“你大哥已经给我写过信了。既然怀德还健在,你的心思成何体统?就算当初以为你大哥牺牲时,我也没同意过你和染儿在一起,更何况现下!若你还想让大家都保全颜面,就跟我回省城!”
“娘……可大哥在那边已经成家,他不会再回来了!”怀礼据理力争,毫不松口。
“胡说!”琴姨手掌啪的一声用力拍在桌上:“上次他不是回来过,以后局势缓和,他便还会回来。在那边娶亲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现下他当然无法定论,将来他是回来定居,还是将染儿接过去享齐人之福,你如何自处?再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怀德怎么可能连骨肉都不管?!”
“我也会像父亲一样对待兴邦,视如己出。”怀礼面色煞白。他知道母亲的担心和顾虑不无道理,但即使天下人都耻笑他,他也不愿放弃。
果然,琴姨嗤笑出声:“视如己出?那能和亲生的一样?若你的孩子给别人养,你会愿意?!”
怀礼嘴唇动了动,任何反驳都显得无力,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决到:“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染儿的!”
闻言,琴姨怒目圆睁,两列泪水划过脸庞,嘴唇紧紧抿起,毫不退缩之意一看尽知。
双方僵持不下,夕染回到家时便看见客厅中各坐一方默然不语的三人,脸色微白,心下也知已是避无可避。
“琴姨……”轻声呼唤,一如往日,只望昔日那个疼爱自己的人不要赶尽杀绝。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往日种种浮上心头,从前对她的疼爱,这些年来对她的感激都如鲠在喉,但道德观念却让人不能心软。琴姨终于放下一身硬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头,轻声道:“染儿,我们单独谈一谈吧。”
“此事和我有关,要谈什么我也得在场。”怀礼着急地插嘴。
夕染见琴姨脸色微变,心下纵是百般不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怀礼,让我们单独谈谈吧。这个死结总要想办法打开。”
戴征眉头一皱:“你确定?”
夕染苦笑点头。戴征转头对着琴姨,毫不客气道:“我女儿对得起孟家了,你也别太强人所难!”
琴姨面无表情,戴征无奈,只好将一旁死钉在凳子上的怀礼拖走。
待两人走出去,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之后又是跌跌撞撞一阵椅子碰撞声,夕染深吸口气,这才道:“琴姨,今天就有话就直说了吧。”
琴姨看着面前这个仅仅才二十出头,但眼中尽显沧桑疲惫的侄女,半晌,终于斩钉截铁道:“你和怀礼,不能在一起。”
夕染苦笑:“就是为了孟家的面子,所以我们就必须生离死别?就因为怀德的前程,所以我们就必须牺牲?我们走到今天,也曾抗拒过、挣扎过。当年戴家连夜搬迁,其中原因琴姨应该也一清二楚。可是装聋作哑那么多年,狼狈逃离了这么多年,我才发现,无论我如何理智、如何冷血,也逃不开我心底的渴望。我想,怀礼也和我一样。”略微顿了一下,又接到:“不,他一直很坦诚地对待自己,比我更勇敢更聪明。因为打一开始,他就知道逃不掉了。我……很谢谢他敢爱我。”
琴姨的手指死死抠在扶手上,泛白的指关节显示出她正在努力地压抑着心里的怜悯。可她不仅是怀礼的娘,她还是怀德的娘,她更是孟家这么多年的女主事。
“情之一字误终身,你、怀礼,还有怀德皆是如此。但有一个事实你要明白,怀德还在,你的家就还没有散!”
眼看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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