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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桃花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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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你可知那是怎样的朝廷?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福王,去年他在洛水边盖一座行馆,不只加重税收,强征徭役,还占了十几座村子的土地,害几千百姓无家可归,我三个兄弟率众抵抗,中了埋伏,被下在洛阳大狱里,这事你知道吗?”
  “福王怎会做这种事?那一定是地方巡抚下的荒谬命令!”
  “你读书读迂了!巡抚听谁的命令?就是可以让他升官发财的福王!”
  “不会有这种事的!”
  朱由楠吼了出来,不愿相信“逆贼”所言。
  然而,桃花不要他考官,这才不会变坏人;而他认定的“坏人”竟是遭受“好人”迫害的老百姓,这世间的王法和天理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错乱?!
  “你们在吵什么呀?”尹桃花匆忙跑进来,竟然见到两人大声讲话,她急若道:“别让外头听见了!阿楠,今天病人很多,贾大夫没空,他要你看着办。”
  “没空?可是……”朱由楠又瞧了那迸裂流血的伤口,立即忘记方才的天人交战,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这伤口要缝合,还要调伤药,我做不来呀!”
  “我再去找贾大夫。”尹桃花又急忙奔出去,回头不忘关上仓库大门。
  “小兄弟,我还是走吧,”贺擎天用手按住地面,想要起身。
  “不行!”朱由楠握住那健壮的手腕。
  “抓我见官府?”
  “我不跟你吵了,你好生躺着,这才不会一直出血。”朱由楠二话不说,扶他躺下来,高举他的左臂,原握腕的手改由搭住脉搏,沉思片刻,又道:“脉象微弱,气血不足,你不要再说话,等大大过来。”
  贺擎天见这书生满头大汗,用力扶举他受伤的手臂,一脸气恼,像是不情愿,可又像个认真的大夫,还不时调整他缚住手臂的布条,似乎是怕他阻塞气血废了手臂。
  他不觉由衷地道:“小兄弟救命之恩,日后贺某必当回报。”
  这姓贺的真是令人左右为难!朱由楠使了性子道:“我还没本事救你!都叫你别讲话了,这屋子翻了墙出去就是巷道,你想引人来拿你吗?”
  贺擎天淡然一笑,静心调匀气息,闭日养神。
  朱由楠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扶着“贼人”的手臂,索性也闭目养神。
  “阿楠、阿楠!”桃花终于赶回来了,肩上还背了贾胜佗的药箱子。
  朱由楠睁开眼,松了一口气。“你没让人知道吧?咦,贾大夫呢?”
  “我没让人知道,我挨到贾大夫旁边,偷偷跟他说的。可他真的好忙,外头至少还有四、五十个人等他看病,他说你会缝伤口,叫我到他房里拿救命药箱,里头该有的都有。”尹桃花放下药箱子,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什么?!”
  “别叫那么大声呀!”尹桃花帮忙打开箱子,“我在这边一个月,知道阿楠你医术学得很好,所以贾大夫才放心让你救人。”
  “我……我只看过贾大夫缝伤口。”朱由楠冷汗直流,贾大夫是要他害死人吗?“虽然我缝过猪皮、羊皮、牛皮……”
  贺擎天脸色从容,微笑道:“小兄弟,不妨当我是一头牛吧。”
  “这……”缝牛皮和缝活人不一样啊!
  “横竖也是一死,就算失败了,小兄弟,我也不会怪你。”
  “你别这么说,阿楠一定可以救你的!阿楠?”尹桃花忙道。
  朱由楠瞪着满箱子的救命药材和工具,每样他都很熟悉,也都深知各自的功用,但教他实际去救人、缝人……
  “阿楠,”尹桃花轻轻按住他的手背,轻露笑容。“贾大夫相信你、我相信你、这位大哥也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喔!”
  她总是这么单纯地相信,她相信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她相信他医术“高超”,他彷佛就真的医术高超了。
  “可是……我从来没缝过……”还是不能开玩笑。
  “帮你擦擦汗。”尹桃花掏了自己的帕子,为他轻拭额头上的汗水。
  “像你打一开始,呆呆的不会抓青蛙,可扑了几次水,抓到诀窍,这不就会了?那你一开始缝下来,只要缝上几针,也就能上手了。”
  这个比喻实在有点失当,朱由楠偷瞧姓贺的一眼,见他颇有兴味地看着自己,忙又转回头,眼前蒙来一块帕子,这才发现桃花正在帮他擦汗。
  他脸颊又热了起来,“我、我本来就会抓青蛙了,这个缝缝补补嘛……”
  “阿楠,我会缝衣服,可我不懂经脉,还是得你来救人,别让贾大夫笑你白学五年的医术。”
  是啊,再噜嗦犹豫下去,他就要缝一具死尸了。
  “阿楠,别怕,我会帮你的。”尹桃花又继续鼓励,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她也不过学会整理药材而已,又怎能帮阿楠呢?她低下头,看到箱子里的线圈,忙道:“啊,我先帮你穿线,咦?这种线好奇怪!”
  “那是鱼肠线,”见到那红扑扑的脸蛋,朱由楠心头一热,她如此信任他,他又怎能让她失望?更何况他才不愿意让“山贼”小觑了他,更想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吃喝玩乐、斗鸡、赌狗的不中用皇家子孙。
  “桃花,先别动针线,你点起烛火,这针要过火消毒,再去打一盆干净的水、找几块干净的布过来。”他思路变清楚了。
  “好,”尹桃花忙了起来。
  “喂,姓贺的,我先帮你洗伤口、上麻药,可还是会……嗯,很痛!”
  “小兄弟,你就缝吧。”
  贺擎天神态镇定,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令他觉得好笑的是,这个呆书生应该是为了心爱的姑娘,这才赌气缝他的吧。
  算了,人生自古谁无死,虽然死在缝针下,实在不够壮烈……
  一个时辰后。
  朱由楠目不转睛,专注手指上的针线,挑起皮肉,插下最后一针。
  尹桃花坐在他身边,动作极为轻柔地为他拭汗,深怕不小心动到他,让他分了心,会害他缝坏那位大哥。
  唉,阿楠真是很会流汗耶,衣服都湿了!瞧他神情专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即使因为不熟练,显得有些笨手笨脚,但他真的很专心、很努力地在救人,就像他知道她有难,也很尽心尽力地帮助她们三姐妹一样。
  她心头一动,忽然很想帮他洗衣服,流汗脏了,她就为池洗得干净清爽。
  “好了。”
  朱由楠小心翼翼地打了结,拿过剪子剪掉鱼肠线,知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尹桃花伸过手,抹掉一颗即将滑落他下巴的大汗珠。
  “咦?”朱由楠觉得有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下巴。
  “桃花不知道擦湿了几条帕子,连袖子也湿透了。”贾胜佗出现身后,微笑抚摸一把黑胡子。
  尹桃花卷起了湿袖子,那也是她拿来帮阿楠擦汗水的,“阿楠救人,我能帮点小忙,我很开心。”
  朱由楠这才明白,今天汗水没渗入眼里痒着了他,并不是他忘记流汗。
  贾胜佗蹲下来搭上病人的脉搏,问道:“阿楠,你把这家伙弄昏了?”
  “不,是他过度耗弱,加上麻沸散起了作用。不过让他睡一觉也好,我已经给他吃过补血丸,让他先撑住体力,过一个时辰再喂他喝药。”
  “阿楠,你缝太久了,下回熟练些,得减少一半的时间才行。”
  望着那歪歪斜斜的缝补线,朱由楠顿时胀红了脸皮。
  “可我缝大血管,又缝了皮……”实在是很伤眼力、又很耗费心神耶!
  但技术不好,就得认错,他回去得再找块猪皮练习,顺便请桃花教他缝出漂亮的线条。再怎么说,贾大夫是他的师父,他还是要恭敬。
  “我知道了,下次改进。”
  “嘿,阿楠毕竟不是书呆子,出师了!”贾胜佗把完脉,放心地站起身。
  “贾大夫,你早该过来看他的。”朱由楠不免要埋怨一句。
  “咦?你学那么久的医药,早已能独立看病了。那时小橘生病,你还不敢自己看,硬要叫我老人家天天出诊,桃花,你说他是不是忒胆小?”
  “不会啊,刚才流了一地的血,我不敢看,他都不怕呢!”
  尹桃花取了干净的巾子,正在帮姓贺的男人擦拭身上的血迹。
  见她碰触别的年轻男人,朱由楠胃里涌起一股酸气,是肚子饿了吗?
  “桃花,你怕血,我来擦吧。”他抢过巾子。
  “我来。”又被另一人抢了过去。
  “宋大叔?”见了宋铨,尹桃花笑道:“让你看到他了,嘘,你千万别说喔,也不要让红豆她们知道。咦,她们呢?”
  “已经吃过午饭,在睡午觉了。”宋铨拿着巾子,直视那个昏睡的男子。
  “吓,这么晚了?!”朱由楠按下肚子,确定自己是饿了。
  “少爷,这个人……”宋铨神情严肃。
  “这……”朱由楠又开始天人交战了,这病人是“盗匪”啊!
  “阿铨,你别绷着那张脸嘛!”贾胜佗笑咪咪地道:“今天大家都忙坏了,洛阳城昨夜鸡犬不宁,小儿受惊、大人伤风、老人失眠,这才一堆人跑来看病。官兵也很忙,从昨夜到中午,跑来五趟,问我有没有一个被砍一刀的坏人跑来求医?我说没有啊,被钟指挥砍了,还活得了吗?”
  “是被钟卫林砍伤的?”朱由楠很惊讶,不由得望向那姓贺的,钟指挥出身武状元,是洛阳最骁勇的战将,这人竟能逃过他的利剑,绝非一般等闲小贼。
  “是啊,听说昨夜商洛山的首领大哥只身闯进大牢,救走他三个兄弟和一整个牢房的人。不过也真笨,一次救那么多人,他只好垫后挡追兵,刚好昨晚值夜守城的是钟指挥,双方见了面,不由分说,大战三百回台,打得难分难解啊!”贾胜佗一双手比来此去,好像亲眼见到两人对打似。
  “他就是那个首领大哥吗?”尹桃花突然感到事态严重。
  “问他喽!”贾胜佗摊了摊手,“没我的事,我吃饭去了。”
  “少爷?”宋铨只是绷紧着脸。
  朱由楠这辈子还没做过任何“重大”的决定,他是刚出师的大夫,应该仁心仁术;但他又是福王之子,面对叛逆的盗贼,应该立刻报官捉拿……
  尹桃花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她再怎么不解世事,也明白姓贺的男子犯下滔天大罪,即使他并不是真正的“坏人”……
  “阿楠,你快回去,没你的事了,贾大夫,我出去雇车。”
  “桃花,你做什么?”朱由楠忙问。
  尹桃花急得红了眼眶,“是我执意留下他,既然医好了,我不能连累阿楠,也不能连累贾大夫,我要赶快送走他。”
  贾胜佗抬了眉毛,“四处城门守得紧,你去雇车的话,也会走漏风声。”
  “可是……你们都是好人。”泪珠儿在尹桃花的眼里打转,“阿楠,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这么严重,我不能老是连累你,万一有事,我会担起一切,只是……我欠你的房钱,没办法还了……”
  望着那晶莹的泪水,朱由楠的心思立刻平静下来。
  一个在溪边唱曲、洗衣的天真小姑娘,不该承担这些无所谓的纷纷扰扰的。
  扪心自问,是谁让她颠沛流离、担忧受惊,不能再自在唱歌的呢?
  “傻!又谈房钱?你忘了还要照顾红豆和小橘长大?”他露出温煦的微笑,上前轻抚她的头发,像是摸红豆、小橘似的。“桃花,既然我救起他,就会尽一个大夫的职责,照顾到他恢复体力为止,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阿楠……”
  “让他住下来吧。再说贾大夫德高望重,官兵也不会随便进来搜查。”
  “呵!这小子倒捧起我了。”贾胜佗笑道:“也罢,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就叫这家伙睡仓库的地板吧。”
  “那……我可以去准备被褥了?”尹桃花抹了泪,绽开笑容。
  宋铨听了,还是脸色严肃,没有说话,只是转身为病人擦拭血渍。
  仓库里,依旧闷热,但朱由楠却好像回到溪边,任由那泠泠流水滑过心头,一些困惑不明白的事情,有朝廷的、福王的、流寇的,还有关于桃花的……好像逐渐洗出了清明的脉络了。
  三日后,天色微阴,走在街道上,朱由楠一身轻便,心情格外愉快。
  “今天倒舒爽,毒辣的日头躲到云后头,不然又流了满身大汗,去了还教桃花猛灌我凉茶。”他的笑意十分柔和。
  “七爷,你应该帮尹姑娘找个好人家嫁了。”
  “嗄?”
  “属下的意思是,尹姑娘也到了适婚年龄,又得照顾红豆和小橘,以福王府的人脉,应能为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好夫家,让她真正的安定下来。”宋铨也知道冒犯小王爷,但他还是得说明白。“当然,不能让她知道是福王府帮的忙。”
  “你在说什么?”朱由楠从不动怒,但此刻竟然恼了。
  “七爷,恕属下直言,为了尹姑娘好,您不要再见她了。”
  “她在贾大夫那里很好啊!”
  “您能娶尹姑娘吗?”
  这句话就像一枝箭,直接射入朱由楠的心脏,扎得他猛然一痛,说不出话来。
  宋铨又道:“七爷将来还是会娶一位名门闺女为正室,您若为尹姑娘着想,就别让她伤心……”
  “别说了!”
  “而且,有关贺擎天的事,总是一块大疙瘩,万一让王爷知道七爷救了山城,那……”
  “我驾福王府的马车,叫姓贺的躲在里头,亲自送他出城,不就得了?”
  “七爷,请恕属下无礼。”
  言尽于此,宋铨不再说话,七爷好像自六岁那年的端午节最后一次大哭大闹吵着要喝雄黄酒以后,已经十多年不见他这般任性说话了。
  朱由楠踩着垂重的脚步,他知道宋铨向来冷静理智,所言皆为他和桃花着想,但……教他一日不见桃花,这怎么可能啊!
  就算他真心喜欢桃花,又要以什么身分娶她进门?
  好心情完全被打乱,他从来不知道,福王之子也有一筹莫展的时候。
  一路踩进了药铺子,伙计们个个拿眼瞧他,不知游公子今天是否穿了铁鞋,所以脚步特别沉重大声?
  贾胜佗难得清闲,抱着两个女娃娃,左腿坐着红豆,右腿坐着小橘,笑呵呵地让她们拿胡子编辫子。
  “阿楠哥哥,铨叔叔!”两人不编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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