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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云间琥珀心-第5章

小说: 云间琥珀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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饵。
  “细点儿啊……”她最喜欢细点儿了,“有没有百果松糕。雷沙国?”那都好好吃幄。
  沈敬儒瞧了端在手上的细点儿一眼,孟兰总管果真料事如神,“有,还有红豆馅的糕点,上头有洒芝麻的。”她喜欢吃甜点?
  “真的?”琥珀眼睛一亮,她最喜欢红豆了。
  “真的。”男人站起身来,将大银盘放在就近的石椅上。
  就这样,他看着娇小的身子从狭窄的假山缝中爬出,真亏她体纤骨细,不然一般女子还真爬不进去哩!
  琥珀爬出来后,不敢看他,直向银盘中的细点儿伸出手,就要大咬一番。
  “等等。”他唤住她。
  “说谎的人是小狗,你明明说要给我吃细点儿的啊!”琥珀咂着小嘴,她最恨不守信用的人了。
  “手伸出来。”沈敬儒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琥珀忙不迭地将双手缩到背后。“你不能打我,思卿说夫子不能再打我了,我不要……我不要打手心……”-双灿眸满是惊惧。怎么有这种人,以打人为乐?真亏他还他读诗书,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儒雅,从外表看,根本不会将他与打手心联想在一块儿。
  “手伸出来。”他再说一次。
  “不……”琥珀畏缩地退了几步。
  “你不想吃百果松糕了?不想吃雷沙圆了?不想吃红豆芝麻糕儿了?”他逼近她。
  呜鸣……她想啊,她好想吃啊,可是……琥珀望着细点儿咽了咽口水。
  “要吃就先伸出手来。”他又进逼一步。
  两人的距离拉近,近到琥珀都怀疑他是不是听到她如雷鸣般的心跳。
  琥珀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沈敬德,柳眉微蹩,怎么有这般讨厌的夫子?专以抽人手心为乐。她很怕痛啊!何况错又不在她!
  算了!她不吃细点儿总可以了吧!
  打定主意,琥珀转身就跑。沈敬儒仿佛早料到她会如此,一个箭步,冲上上前去,将她拦腰钳住。
  好纤细的柳腰!
  “不要!夫子会打人,我不要跟夫子在一起,不要!放开我!快放开我!”琥珀小手乱捶着钳住自己腰身的铁臂,全身挣扎扭动着。
  他看起来精瘦高姚,但实则很健壮,一身结实的肌肉,难怪他抽起鞭子来,又痛又狠。讨厌!琥珀心想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小嘴呜呜咽咽的问哭起来,她绝不能再被打三十大板,她的小手会废掉的。
  沈敬儒将她按坐在另一石椅上,强拉住她的手。
  不要!不要打她……琥珀闭紧双眼,绷紧小脸,准备承受那热辣的抽痛。
  热辣的鞭子没抽下来,却是有软软的东西在她手心上。咦?
  “躲在假山里头,身子都脏了,不能用这样的手拿东西吃,会生病的。”沈敬儒从襟口抽出一条方巾,仔细擦着她微有脏污的小手。
  琥珀完全呆愣,脑袋一片空白,他……他在做什么?他在抹干净她的手心?不是要打她?
  “还有,头发上都是蜘蛛丝,脸上也有些灰尘脏污,一个女孩家弄成这样,是会被人侧目的。虽说读书重要,但外表的整洁也是修心的第一步。”他继续清理她粉嫩的小脸,将脸颊上的尘粒弹去,抹净她的嘴角。
  她坐在石椅上,他则蹲下身子,琥珀清楚地看到他饱满的额头,挺拔的鼻梁,浓细恰到好处的剑眉,坚毅优雅的薄唇。
  悄悄地,红云爬上她的双颊,她又脸红了!
  “这样就行了。”沈敬儒收了中子,站起身来。“琥珀,你可以吃细点儿了。”
  琥珀声如蚊钠地道:“谢谢夫子。”
  他人并不坏嘛,是她误会他了。琥珀吃着喜欢的细点儿,美眸中露出些微的歉意。
  看着她心满意足地吃着糕点,沈敬儒只是望着远方沉思,并不多话。
  “琥珀,你打小时候便住在这出云山庄?”沈敬儒看着悦己园内清澈的湖水。
  “嗯。”琥珀点点头,这红豆馅好好吃幄。
  “没兄弟姐妹?”他转看湖边翠绿的杨柳。
  “嗯。”琥珀点点头,这雷沙圆也好好吃幄。
  “所以云庄主就像是你的姐妹般?”他掀眼膘了瞟茂盛浓密的大树一眼。
  “嗯。”琥珀点点头,努力地嚼着口中的百果松糕。
  “那要是我打你手心,她应该会生气。”他像是谈论天气般的自然。
  “嗯。”琥珀点点头……
  嘎?!他刚才说什么?琥珀快乐吃着糕点的小嘴突然停了下来,惊恐地望着沈敬儒。后者正莫测高深地瞅着她。
  “你你你……你该不会说你要打我吧?”琥珀惊得丢下手上拿的百果松糕,弹跳开来。她屏息地连退了好几步。
  沈敬儒不说话,只是站起身来。
  卑鄙!用细点儿骗她出来,目的只是要打她!琥珀瞠大双眼,看着眼前修长优雅的男人,他手里还拎着细藤鞭——
  老天!她刚才怎么没看见?
  谁教她一见着细点儿就什么都忘了。
  “手伸出来。”他冷着脸道。
  不要!琥珀忙要缩手,却被沈敬儒一把抓住,细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扫下——
  淋淋淋,热辣的痛感抽在统由小小的心灵上,她绝对不要再相信他了,她绝对不再被男人的外表所蒙蔽了!混蛋!臭夫子!笨琥珀!贪吃,所以被打,活该!他根本就是坏人!她还相信他!笨蛋琥珀!她心里头痛骂着自己。
  午后悦己园内很安静,使狂抽而下的鞭答声显得格外刺耳,琥珀性子倔,眼角含泪,却绝不落下,只敢在心底闷哭,呜呜……痛死了!
  “住手!臭夫子!”一声暴斥从树上传来。
  沈敬儒停下手中的细藤鞭,黑眸平静无波,仿佛一点儿也不意外。
  思卿从树上跃下,一张小睑气得发紫,直指拿藤鞭抽入手心的男人,吼道:“沈敬儒!有种就冲着本庄主来,不要拿琥珀当箭靶子!她不是你能动的人!你听清楚没?”
  “她不是我能动的人?”沈敬儒兀自低语,瞅了一眼猛搓着手心,躲到恩卿背后的琥珀。
  “对!本庄主绝不允许你动她,听见没?臭夫子!”思卿忿怒低吼,猛然张开双臂,护卫着背后的琥珀。
  沈敬儒挑眉,“我名唤沈敬懦,不是臭夫子,云庄主贵为应天府首富,应该知晓什么是礼貌吧?”虽是回应思卿的挑衅,一双黑眸却直盯着琥珀瞧。
  她好像真的很痛,眼角闪着水气,他已经很有技巧的避开上回打她的地方了,力道也轻多了,她还痛?她好像很怕痛。
  “哼!礼貌不是对你这种动不动就打人手心的人用的。”思卿抬高下巴,牌照说道。
  “我相信琥珀应该已经转告过云庄主,要是庄主一天不到书房念书,她的小手就会吃三十鞭。说来我只是做到自己说出的话,倒是云庄主没到书房听课,害好友被责打……啧啧!如此一来,云庄主好似是无理又无义的一方啊。”
  一番话说得思卿哑口无言。
  她真的很怕痛?看她小脸都皱在一起了,不该打她的,她受伤了吗?狭长的黑眸闪过一丝心疼,但俊美的脸庞依然平静元波。
  思卿今早缠着孟兰,硬要她辞退沈敬儒,谁知孟兰反训了她一顿,告诫她再不好好学些文章、认些字儿,以后等她亲自掌管庄务,出云山庄要被人坑了,她都不知道,还帮别人数银子哩!
  那沈敬儒家道殷实,是卖孟兰面子才肯到庄内任塾师的,孟兰督促她午后一定要到书房去听夫子授课,便埋首于账册之中,不再搭理她。思卿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账房,愈想愈生气,索性躲到树上,一觉到午后,直到鞭子声将地惊醒。
  “臭夫子,你……”思卿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敬儒打断。
  “云庄主,我看就这样吧,虽然我是出云山庄礼聘的塾师,但你定不会唤我夫子,干脆咱们以后都唤名字,我唤你们思卿、琥珀,你们就称呼我沈敬儒,这样大家也好相处些。好了,快回书房吧,今日要讲解(赤壁赋)。”黑眸瞥了琥珀一眼,见她没再皱紧眉头,他微微地勾起了嘴角。他没伤到她,太好了。
  这举动却让思卿老大不爽,认为他在嘲笑她。臭夫子!她有答应吗?云思卿狠狠地瞪着眼前的沈敬儒。
  只见沈敬儒转身,轻甩了甩手中的细鞭儿,思卿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惊惧的抽息声。
  可恶!狡猾的男人。
  就这样,思卿从那天起开始便乖乖地到书房听课,而琥珀再也没吃过鞭子。
  第三回合,云思卿大败。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爽朗的声音朗诵着赤壁赋。
  “等等,琥珀,月出于东山之上,那个东是东边的东,还是冬天的冬啊?”思卿拿着毛笔,苦着一张小脸。
  经过据理力争,沈敬儒答应以抄写赤壁赋十次替代琥珀剩余的“鞭刑”。刚开始,思卿很努力地边看边抄,但速度太慢了,琥珀便提议她念,思卿边听边写,这样应该会快一点,眼看现下都已经傍晚了。
  琥珀拿起书册子便朗诵起来,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爽朗,却还有点儿软软的童音,听起来很舒服。
  沈敬儒坐在窗边的靠背大椅,看着手中的书卷,不去管两人在说啥话,打啥商量,只要思卿在今日之内抄写十次,不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不过问。
  随着清脆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朗诵,他的注意力慢慢地从书卷上移开,到最后他沉醉在那软软又好听的嗓音当中,有时会因思卿问字而中断,但到最后,她写熟了,也就不用问了,于是他专心地听着宋朝苏武的(赤壁赋)被那清脆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复诵着。
  “桂掉兮兰桨,击空明兮沂流光,渺渺兮于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狭长深途的黑眸凝了专心朗诵的小人儿一眼。
  呵!好听,真好听。沈敬儒悄悄地勾起了薄唇。
  “沈夫子,天都黑了,我看您今晚儿就在咱们庄内用膳吧!”总管孟兰浅笑说道,难得思卿会乖乖地待在书房一下午。
  待抄写完十遍赤壁赋,都已经过晚膳时分很久了,还不是他挑剔,说什么字体不端正要重写,害她饿着肚子埋头苦写,她这辈子从没这般狼狈过。思卿没好气地看着一脸贼笑的沈敬儒点头应允,琥珀则躲得远远的。
  由于已超过晚膳用膳时间,膳厅里只有他们三人沉默吃着精致的膳食,丫环下人恭敬地站在两旁伺候。思卿心里老大不爽,草草扒了几口饭,便推说吃饱,大刺刺地离席了。
  只剩她与他。
  琥珀本也想说她吃饱了,但饭桌上有道她最喜欢的水晶肴肉,她实在舍不得离席。水晶肴肉蘸镇江香醋,吃起来最爽口了,质地醇酥,油润不腻,滋味鲜美,真是人间美味。嗯,再夹一块。
  沈敬儒看着琥珀压低小脸,紧张的猛夹菜,快速的闷扒着饭,忍不住失笑。“琥珀,吃慢些,我不会抢这水晶肴肉的,你可以慢慢吃。”
  琥珀怯怯地抬起头来,她现在不敢与他太接近,总觉得他很难捉摸。有时候让人觉得他是气宇轩昂、细心体贴之人,可有时却冷酷无情,痛下“打”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她选择沉默吃饭,这样最安全。
  看着小人儿紧张胆怯地与他保持距离,沈敬儒不禁沉了脸。他这一沉脸,让琥珀觉得与他保持距离是对的,心里还对他下了个评语——
  个性残虐,阴沉不定。
  第四章
  “啊——啊——好困啊……”琥珀打着漫天呵欠。
  还有三遍……天啊,她昨天一夜没睡,只为背那该死的秋声赋,没想到,今儿个她顺利地背完书。沈敬儒居然还要求她抄写十遍。
  她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大椅,思卿早就被孟兰领走了,借口要商量庄务。
  才不是庄务呢!还不是昨儿个夜里思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在孟兰房里哭诉她几个月来被沈敬儒折磨的“惨状”,说从夫子来后,她没休息过一天。夫子可以不休息啊,他年纪大啊,但她才刚及芨耶,体力有限,怎能过如此“操劳”的生活!
  孟兰拗不过她苦苦哀求,答应思卿今天会领她出去喘口气,果然,沈敬儒前脚才刚踏进书房,孟兰后脚就跟进来了,想当然尔,思卿投给她一个抱歉的眼神后,顺利地跟着孟兰离开了书房。
  只剩她这个伴读的!主子都走了,还伴什么读啊!她也好想开溜啊!琥珀可怜兮兮地望向沈敬儒。经过一段时日,她现在对他也有对夫子般的敬重了,不似从前,逞口舌之快。
  “夫子,我……”虽说从那天在悦己园的事后,思卿就大刺刺地喊他沈敬儒,但她还是不敢这样唤他,依旧唤他夫子。
  “(秋声赋)背完后,抄写十遍。”他面无表情地丢下话,便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手指交叠成尖塔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琥珀往外头望了一眼,思卿已经走远了,真好。
  “快背。”他依旧面无表情。
  背就背!算她琥珀倒霉,遇到这样不通情理的夫子。
  “欧阳子方夜读书,闻有声自西南来者……初浙流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清脆爽朗带有些微童音的声调一字一字的背诵出(秋声赋)。
  文中欧阳修用具体的视觉意象来表现声音的特质,将视觉与听觉做了相当贴切的转换,但在沈敬儒眼中,不需文句转换,琥珀字句清晰的背诵,已将(秋声赋)的前半段做了最好的诠释。
  沈敬儒闭起双眼,优雅地坐在太师椅里,专心聆听起琥珀独特的嗓音,嘴角有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夫子从她背完书后,就离开书房,说是去透透气,她也好想出去啊,可是夫子硬要她抄写(秋声赋)十次才可休息,否则……他瞥了墙角的细鞭筒一眼。
  呜呜……她不想再被打手心啊!可她又好困……
  嗅!她不行了,她再也撑不住了。
  眼皮很重,四周的景物似乎膝檬俄盼的,手中的毛笔好似有千斤重,还有三遍……
  不行……得抄写完……否则夫子会打人……打手心很痛啊……她不要打手心……要抄完……一定要抄完……还有三遍……
  童子莫对,垂头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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