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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皇姐为妻-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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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去之后便径直在床上躺下,接着整个人埋首于身下的枕头之中。

    “呵。”

    好半晌后,寂静的房间中,才响起一道笑声,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笑。

    那是激动而欢愉的笑声,低沉而沙哑。

    他想,自己应是成功了的。

    他现在都记得,当时殿下的神情。

    惊愕而意外。

    连叫他退下的声音之中,都罕见地带着一丝颤抖。

    那丝颤抖让颜致远整个人的身子都紧绷起来。

    如果可以,他真是一点儿也不想离开殿下左右。

    不过眼下的殿下,应当是更想一个人待着的。

    他还是,不要打扰得好。

    这天夜里,穆宴少见地没有来明安殿。

    且先前也没有提前知会穆染,而穆染也没叫人去问。

    因此两人便各自在寝殿内度过。

    及至第二日早膳过后,穆染便叫人备了车,径直往紫宸殿去。

    只是素来入紫宸殿畅通无阻的她,这回却被拦在了外面。

    “殿下留步。”拦着她的是一位殿中丞,乃殿中省仅次于陆斌的人,只是极少来御前伺候,平日里都是留在殿中省中做事。今日也不知道陆斌是去了何处,竟是这殿中丞来守着的。

    他虽同长公主打交道的时候不多,可也知道对方同陛下姐弟感情甚笃,因而语气也十分恭敬,只是说出的话却不是穆染想听的。

    “陛下近来政事繁忙,怕是不得空见殿下,还请殿下先回明安殿,免得再此处空等。”

    穆染却不为所动,只是道:“大人可有同陛下说了是本宫求见?”

    殿中丞便道:“陛下今早刚下的旨,无论谁求见都暂时不见,殿下还是请回吧。”

    穆染见此,也不勉强,只是从宽袖之中拿出一样东西来,接着递给殿中丞。

    “本宫确实有事求见陛下,劳烦大人再去通禀一声。”说着将那东西递出去,“大人将此物呈送陛下,若是陛下见了后仍是不见本宫,本宫立时三刻便回明安殿,不会再一直等着。”

    若是换了旁人,殿中丞早早便拒绝了,毕竟是天子亲自下的旨,谁也不得违抗。

    可偏偏今日来的人是长公主。

    尽管陛下早晨特意强调了不要让长公主入紫宸殿,可同时也说了御前的人见了长公主要恭敬待之,不得有丝毫怠慢。

    殿中丞能做到这位置,自然是个人精,稍稍一想便知道了陛下还是极重视长公主的。

    因而眼见长公主的要求,他便恭敬应了下来,接着双手接过那轻飘飘的夹宣,捧在掌中。

    “殿下稍后片刻。”

    说完这句,他便转身入了紫宸殿中。

    穆染见他入内,也不着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面上也不显焦急,反而淡然着面色,看着那殿门之处,显然对自己能入内十分有信心。

    而事实也同她想的一样。

    那殿中丞捧着夹宣入了紫宸殿后没多久,便匆匆着步子出来。

    此时他的手中早已没了先前从穆染那接过的东西,疾步出来后,眼见长公主还站在原处,便兀自松了口气,接着行至对方跟前。

    “殿下,陛下宣您入殿。”他的声音愈发恭敬了。

    这结果是穆染意料之中的,因此也不觉得惊讶。

    她只是略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便独自一人入了紫宸殿。

    而她入内后,殿中丞便同先时的陆斌一样,摆了摆手,叫候在殿外的内侍将那厚重的殿门关上。

    穆染入了殿后,便一步步往里面走去。

    紫宸殿她来了许多次,可主动来的次数却极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更不必说是眼下这样的心境。

    她记得自己最初的两次来紫宸殿,心中是压抑而抵触的,后来一次便是轻松安逸的。

    可这次

    她缓缓呼出口气,指尖也不自觉地一松一紧。

    清浅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殿内响起,穆染不多时便到了天子日常理政之所。

    今日的穆宴穿了身玄色暗纹常服,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长眉斜飞,薄唇微抿,他低着头,似是在看手中的折子,可右手的掌心却压在御案之上,而御案与掌心之中,是一章薄薄的夹宣。

    听着那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穆宴的手背也慢慢有青筋爆出,显然用了极大的力气。

    可他面上还是如常的神色,甚至在发现了穆染已经到了下方时,慢慢抬起头,同往常那般唇边勾起一抹笑,缓声道:“皇姐,你来了。”

    他整个人看上去正常极了,面色没有丝毫异样,穆染看不见他手上的动作,却能从对方的双目之中发现了什么。

    “穆宴。”她没有走上去,反而在下面停住了,微微抬头,看着上方的人,声音清冷缓慢,“刚才那夹宣的上的内容你看见了吧。”

    穆宴显然没想到她这样开门见山,却还是强撑着道:“皇姐写的,朕竟有些不明白。”

    穆染却没急着说话,只是一双空灵的双眸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什么,好半天后,才徐徐开口:“我只问一句,你和我,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皇嗣?”

    这句话便同一把利刃一般,直直地扎向穆宴的心中,叫他一时疼得松了压在御案之上的手。

    却因为已经压了许久,导致那夹宣已经粘在了掌心之上,而他这样一抬手,那纸张便一道被他带起,却又因着并非完全粘住,因此他刚抬手想要收回指尖,那纸便忽地从半空中落下,接着缓缓掉落在地。

    恰好写的有字的那一面朝上。

    清隽而雅致的几个字在纸上显露,透过殿外印照进来的日光,叫人一览无余。

    那上面写着。

    我都知道了。

    穆宴方才便是看见了这上面写的东西,才匆匆叫了那殿中丞去将穆染叫进来。

    他原本是不敢见穆染的。

    因为昨日听了陆斌说的话,他便顿时失了同皇姐见面的勇气,甚至连夜里都不敢再去明安殿。

    今早一起来便下了那样的旨。

    他虽然告诉着自己一切应当只是巧合,和心里却十分清楚。

    只怕没有什么巧合。

    所以他才想着逃避。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可当看见那夹宣之上的内容时,他才忽地意识到,若是此时不行动,只怕日后便会越来越糟。

    所以他让穆染进来了。

    可他却没想好要怎么去回答对方的问题。

    且更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皇姐除了那事之外,还知道了另一件。

    因为她问的不是“你有没有骗我”。

    而是“我和你究竟谁才是皇嗣”。

    “皇姐”好半晌后,他才尝试着开口,可刚一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沙哑,似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

    尽管他非常想知道究竟是谁告诉穆染的,可眼下他要面对的,却是皇姐的质问。

    其实从他迟疑的神情之中,穆染便明白了一切。

    但她还是再次问了另一句。

    “那帛书是假的,对不对?是你自己伪造的。”

    这回穆宴只是顿了顿,而是说了个“是”。

    穆染却沉默了良久,再次开口时,整个人的面上是冷漠而凝滞的神情。

    “穆宴,你在我面前,是不是永远都没有一句真话。”

 第五十七章 日夜未眠

    千月敏锐地感觉到近来的氛围有些奇怪。

    具体哪处怪她也说不出;可总归觉着不对。

    譬如不知从何时起,长公主便再没去过紫宸殿。

    御前也再没有过人来传旨宣殿下去。

    而原本三两日便要来一回明安殿的陛下也再没来过。

    时日长了,皇城之中的宫人都背地里传;说许是殿下惹得陛下不高兴了,这才两人之间关系变得紧张起来。

    千月自然是不信这样的话。

    她跟在长公主身边多年;十分清楚陛下待自家殿下究竟多有耐心,先前殿下不知给了对方多少冷脸;可陛下都从不会生怒。

    如今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就不高兴了?

    可便是她心中不信;但现实便是如此。

    她曾试着旁敲侧击地在殿下跟前提了,说御前的人近来都不来了;往常都来得极勤的。

    结果殿下听后,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随口说了句:“来与不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如此上心作甚?”

    一句话就把千月堵住了。

    她也不好再问。

    可若只是如此便罢了。

    但近来自家殿下的行为又叫她有些无法理解。

    原本近身伺候的应当是她才是,可殿下却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变得重视起那个贱籍来。

    每日中除了早起和入寝那会儿洗漱更衣是叫千月来的;旁的时候多数都有颜致远接手了。

    连千月这个大宫女都要往旁边靠。

    倒也不是长公主不需要千月了;只是料谁也没想到,这颜致远竟那样心机。

    每每千月同对方一道伺候殿下时,颜致远便总是抢先一步。

    譬如殿下要用茶,常常是千月刚一抬手;颜致远便已经将杯盏双手捧至殿下跟前了。

    而殿下起身要出去时,颜致远便忙跟上去替对方将帘子掀开;再提醒着对方脚下小心。

    举止迅速殷勤,时常叫千月看得惊愕极了。

    便是她这样伺候了长公主十余年的,有时在当差时都会不由地走神;不会时时刻刻都盯着殿下,看对方打算做什么。

    可这颜致远就好像眼里只有殿下一人似的,心思永远都在殿下身上,但凡殿下稍稍动一动,都能引得他整个人紧张起来。

    这样的情况之下,千月自然比他不过。

    再加上长公主似乎也没发现不对之处,极为自然地便接受了颜致远的伺候。

    因此渐渐地,千月这个大宫女便越发地少出现在殿下跟前。

    若是以前,长公主见她不在跟前,都会主动问起她去了哪儿。

    可如今却再也不会过问。

    而千月想要去跟前伺候,也总是被颜致远拦下。

    “千月姑娘去了也是干站着,不若自己回房休息,殿下跟前我在便够了。”

    颜致远同她说这话时,语气轻轻,双目甚至带着笑,却不及眼底。

    千月被他的话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偏殿下对此无知无觉。

    若不是在明安殿,似颜致远这样的贱籍,千月想如何处置都无人会管。

    可偏偏就是在明安殿,且眼下殿下还极看重这贱籍。

    尤其是近些日子,白日里身边除了颜致远任何人都不留了。

    千月不是没有同殿下提过,她眼下好歹还会在早晨同入睡前伺候对方洗漱更衣,这些事是颜致远如何都不能替代的。

    因此千月便找准了机会,隐晦地提起了这事,表达了近来颜致远一直跟在殿下跟前,而旁人却无法近身伺候的意思,同时还提了句,若是陛下知晓了,只怕会不高兴。

    她以为这样说便是万无一失。

    可谁知话说完后,原本面色还和缓的长公主霎时便冷了眼神。

    “颜致远说的没错,本宫跟前有他在便够了,你这些年伺候本宫也没休息几日,趁着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吧。”

    千月此时还没发现自家殿下冷凝的面色,闻言张了张口。

    “可陛下那边”

    “咔”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是长公主将手中的梳子放在妆奁台上的声音,颇是用了些力气。

    “千月。”她的声音冷了下去,“你是本宫的宫娥,不是陛下的,若是再记不住这点,明日你便自己去御前找陆斌,说你要去陛下身边伺候。”

    她的语调其实颇为正常,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显露,可这话落在千月耳中,却让她心上狠狠一跳。

    下一刻忙跪下请罪。

    “殿下恕罪,是奴婢失言!”

    长公主去没再看她,只是径直起身,往架子床上走去。

    “退下吧,本宫要安寝了。”

    千月这才小心应了,接着轻着步子慢慢退出了寝殿。

    及至她从殿门出来后,心下才松了口气。

    她跟在长公主身边这么些年,还从未见对方这样生怒过。

    是的,从刚才殿下的表现来看,对方显然是不高兴了。

    只是殿下性子素来冷淡,因此便是生怒都显得没那样明显。

    方才她还以为自己今日定是要受责罚了,没想到殿下却并未计较她的失言,但从殿下方才的表现来看,若是日后她再有类似的事,只怕便不是如此简单能放过的了。

    千月能感觉得出来,方才长公主似是因为她提及了陛下而不高兴。

    可

    她分明记得这几月来,殿下同陛下之间关系好了许多呀。

    怎的又忽然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严重了?

    这点千月越发想不明白,她手中端着做工精致的盥洗盆,绕过了拐角,在通廊中走着。

    “千月姑娘瞧上去面色似乎不好。”此时,低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让原本在想事情的千月整个人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原本端在手中的盥洗盆便“哐”地一声落在地上,在颇为寂静的黑夜中刺耳儿的声音。

    千月好半晌才缓过来,接着转头看向方才那出声的人。

    “又是你!”原来方才开口说话的正是颜致远,他站在离千月不远的地方,身子靠在身后的廊柱之上,看着方才被吓到后有些狼狈的千月。千月的视线却紧紧盯着他,“你站在这儿做什么,殿下眼下已经就寝了,她入睡时殿中从不留任何人!”

    言下之意就是要颜致远不要去寝殿打扰。

    颜致远便道:“我是在这里等千月姑娘你的。”

    眼下的颜致远说话语调正常,丝毫没有在长公主跟前那种卑微的模样。

    且连那个卑贱的自称,他都只会在殿下跟前说,平日里见着千月这些人时,从来都是正常地说话。

    唯有长公主才会觉得他身为贱籍日子难熬而下了谕不让明安殿的人欺负他。

    思及此,千月心下都充满了不忿。

    这贱籍手段多着呢,根本不需要殿下特意下谕,明安殿也无人敢欺负他。

    可恨殿下从来都是聪慧的人,竟看不清楚这点,反而将这贱籍当成了可怜之人。

    更可恨的是,这贱籍还总是在殿下跟前装得一副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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