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喜欢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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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开始吧。”
*
不过花了半小时交代一些入职相关的事项,孟疏雨就因为精神过度紧绷,累得像跑了十趟楼梯。
讲正事的时候还能短暂麻痹自己,话一说完,如坐针毡的感觉又上来了。
尤其这间茶室的装修风格还和南淮那家叫松岛屋的日料店像得离谱。
为了延续公事公办的气氛,孟疏雨问了句:“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周隽正一目十行看着材料,随口答了句“没”,过了两秒又像想到什么,抬头看她一眼:“回去传份简历给我。”
“……”
他对材料是没疑问。
对她有疑问。
孟疏雨哽了哽,挤出一个笑来:“好的,没问题。”
周隽重新垂下眼去。
孟疏雨不再多嘴自取其辱,可干坐着又憋得慌,过了会儿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等她走没了影,一旁已经送客回来的任煦才提醒周隽:“周总,孟助理的简历我早就转给您了。”
任煦记得非常清楚,一个多月前,永颐那边就传来了三位助理候选人的简历,说问问周隽中意哪个。
然而周隽这会儿却像失了忆:“是吗?”
“是啊,您当时从三位候选人的简历里挑出了孟助理的那份,说就要这个,我还奇怪您怎么挑了个年轻的。”
“我挑的?”
“?”任煦眨了眨眼,“那——我挑的?”
“原来是这样。”
“……”
茶室里安静了三秒。
“是,”任煦笃定地点点头,“是我挑的,您对这种小事一向不在意,今天之前完全没关心过您的新助理是哪位,呢。”
*
洗手间里,孟疏雨在盥洗台前捏着手机,噼里啪啦给陈杏发了一堆消息,却迟迟没得到回复。
虽然没人搭理,但满屏的感叹号也算泄了她憋了半小时的郁气。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孟疏雨对着镜子练习了下假笑,走回了茶室。
周隽刚好在材料的签名栏上落下最后一笔,合拢签字笔的笔帽。
孟疏雨重新在他对面坐下,接过材料快速检查过一遍,也没心情欣赏这一手大开大合,力透纸背的好字,继续机械地问:“冒昧请问周总,您名字里第二个字是念jun还是念juan?”
“juan。”
“好的。”
孟疏雨如释重负地回收好材料,正想告辞,却听一旁任煦问:“孟助理,你和周总的公寓是不是离得挺近的?”
岂止是“挺”近。
公司为了方便起见,给她和周隽分配的住房都在森代工业园附近的望江府。
只不过她住小区外围的单身公寓,而周隽住靠里的高级公寓。
之前挑房子的时候她想既然要好好盯梢,不如挑个近水楼台。
所以她那间房子推开窗就能看到周隽的阳台,下了班上下司一起隔窗对望着喝喝茶都不是不行。
孟疏雨带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后悔说了句“是”。
“那太好了,”任煦笑起来,“要不这会儿你顺便领周总过去看看住处?我这儿临时有点事要办,可能没法跟着周总了。”
什么叫职场上说话的艺术?
你都说顺便了,那不答应可不就是我不懂事了。
一刻钟后,在任煦的指引下,孟疏雨去地下车库把一辆黑色奔驰S600开上了地面,停在茶楼门口等周隽下来。
还没见着他人,她搁在副驾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微信语音电话。
拿出来一看是陈杏。
估计是听她吐槽来了。
孟疏雨警惕地往车后座望了眼,这才接通电话,用气声匆匆说了句:“我这会儿有点情况晚点再跟你说!”
说完也不等陈杏反应就迅速摁了挂断。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下来,后座车门刚好被周隽拉开。
孟疏雨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往中控台一丢,不确定周隽有没有看到她因为在他那儿落下的心理阴影而条件反射出的愚蠢行为。
等他在后排落了座,孟疏雨怕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清清嗓子抢先对着后视镜说:“您系个安全带吧?”
周隽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拉过了安全带。
“我驾龄三年多,车技还行,就是保险起见……”孟疏雨没话找话地干巴巴接了句,发动车子踩下了油门。
孟疏雨在杭市读了四年大学,大四为期近一年的实习就在森代,因为毕业后想回家乡才被当时看好她的领导内推去了南淮总部。
当初实习期经常跑些外出的活,她对这一片还算熟悉,开车基本不用导航,只是这样一来,这逼仄密闭的空间就更安静了。
暗色的内饰和后座一身黑的男人营造的沉闷感让车里的冷气都像凝结成了固态。
孟疏雨以前跟着年过半百的蔡总,都没觉得这么有压迫感。
她看了看中控台,试探问:“您想听会儿歌吗?”
“不想。”
孟疏雨眨眨眼:“那您介不介意我开个导航?”
“介意。”
“……好的。”孟疏雨点头一笑,放弃了挣扎。
幸好周隽看起来没有跟她“叙旧”的意思,大概是看她车技过关,过了会儿就在后座闭目养神起来。
孟疏雨这才意识到,车里的压迫感一半都来自他那双乌沉沉的眼睛。
看他好像睡着了,孟疏雨活动了下僵直的背脊,紧攥方向盘的手也松了点力道。
直到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落针可闻的车里突兀地响起一阵震动。
孟疏雨一个激灵偏头看向中控台,一眼看到来电显示“简丞”,一时连油门都忘了加。
后座的周隽像是被吵醒,睁开眼朝声源处望来。
孟疏雨立马腾出一只手摁了挂断。
车里瞬间恢复寂静。
孟疏雨轻轻吞咽了下,正思忖这么远应该看不清来电显示吧,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让她至今心有余悸的,从鼻腔里哼出的笑。
“……”
她缓缓抬起眼,对上了后视镜中周隽不善的眼神。
周隽扬了扬眉:“有原则的——渣女?”
孟疏雨一滞:“我没跟他联系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你说了算。”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信任,孟疏雨皱了皱眉:“上周五跟你说完以后我第二天一早就跟他说清楚了,不还给你转了支付……”
“看路。”周隽朝前边路口抬抬下巴。
孟疏雨收回视线握紧了方向盘,憋得心连着肝一抽一抽地疼。
没过一分钟,中控台又是一阵震动。
还是简丞来电。
孟疏雨沉出一口气,又要去摁挂断,听到周隽先开了口:“靠边。”
看他这是给她时间处理私事的意思,孟疏雨犹豫了下,把车停到了路边,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听筒里安静几秒,传出一道大着舌头的男声:“疏雨你……肯接我电话了……”
孟疏雨一愣,迟疑地问:“简丞?你喝酒了?”
简丞没答,只自顾自说着话:“疏雨,你走这几天我想了,想了很多……我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你……既然你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那我应该有努力的权利……”
“简丞,你喝多了,”孟疏雨尴尬地打断了简丞,从后视镜看了眼周隽,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你人在哪儿,旁边有朋友在吗?”
“疏雨,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我买了来杭市的高铁票……”
孟疏雨头疼地捂了捂额头,正琢磨怎么说才能让简丞听懂话,后座忽然传来锁扣松开的“咔哒”声响,下一瞬,极具侵略的男性气息在一刹间逼近过来——
“宝贝儿,这么晚谁的电话?”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了:换域名了c…l…e…w…x…x。卡姆(去掉…)。第一发,布还得是醋;溜;儿
他(谈“宝”色变。。。)
06
一刻钟后,孟疏雨直愣愣地站在小区地库的电梯前,按亮了上行键。
电梯从高层缓缓降到负一层,叮一声移开。
孟疏雨跨过门,被轿箱里的冷气扑了满面。
凉风拂过正敏感的耳根,仿佛裹挟来一句沙沙响的——宝贝儿。
孟疏雨打了个激灵,心脏突地又跃上嗓子眼。
电梯门阖上,密闭的空间里只剩头顶风机送风的轻微噪声。
孟疏雨回想起刚才在车里是怎么结束的。
周隽那话一出口,效果倒真是立竿见影,简丞那边安静两秒就落荒而逃似的挂断了电话。
但她就不太好了,满脑子想着“别搞我别搞我”,瞳孔地震到差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病”。
虽然最后悬崖勒马成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但周隽明显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往后座一靠,不咸不淡地说:“我以为是你有问题,而我在解决问题。”
显得他为了防止好兄弟跟渣女藕断丝连,展现了多么充分的智慧,而她这反应多不经事,多小题大做似的。
那他顶着这么张脸这么叫人,换谁能没点反应?
她的波动只是对自己审美的一种尊重,而已……
孟疏雨使劲揉了几下耳垂,感觉那声“宝贝儿”终于从耳边散去,放松了绷直的身体,想着回家冲个澡洗洗今天这一身晦气。
抬头一看,电梯却还稳稳停在负一楼,一动没有动。
*
这一晚上,孟疏雨没再接到简丞的电话。
睡前孟疏雨还有点纠结,想着简丞到底有没有听出周隽的声音,要是听出来了这得怎么想。
后来想烦了,干脆也不想了。
反正她又不可能去跟简丞解释。
先不说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就算把事情讲清楚了,简丞要是不信她,那就是徒增尴尬,要是信了她,那又是平白给人藕断丝连的希望——怎么算都没一个好结果。
到周日中午打开微信,看简丞发了条朋友圈说“纪念第一次断片”,不知是真忘了还是打算装忘了,孟疏雨也就不管了,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开始操心起自己开局不利的总助生涯。
周日做了一天的准备工作,周一一早,孟疏雨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
上了工业园中心的办公大楼,刚出七楼电梯,远远就听人资办公室里两个小姑娘在议论——
“不是吧这么年轻,咱们部门长里资历最浅的都比他大上半轮呢,会不会买他的账啊?”
“今天来了就知道了,蔡总亲自挖来的人肯定有两下子,而且人还有那么牛逼哄哄的家世在呢。”
“可我听说当初蔡家太子爷空降都没治住那帮老油条,最后也被气得灰溜溜走人了,一个外来富二代……”
“富二代也分草包和精英嘛,听说这回这个……”
孟疏雨脚步一顿,停在了走廊上。
随着合同的落实,森代新任总经理的身份已经在公司里传开来。
孟疏雨也从总部了解到了周隽的大致履历——
十五岁保送清华大学经管学院金融专业,十九岁以GMAT七百九十分的成绩进入哈佛大学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读研,二十一岁入职美国纽约著名国际金融服务公司,先后任投融分析师和基金经理,二十四岁起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高端软件系统公司任运营总监直至四年后的今天。
和周隽日常带给人的压迫感一样,这份“精英半生,归来仍才二十八未婚”的履历也漂亮得叫人有点窒息。
孟疏雨一下就理解了这人问她拿简历时那种眼高于顶的不信任。
甚至觉得他还可以再拽一点。
毕竟除了这份履历以外,人家还有个地产大亨的爸。
作为元誉地产董事长的儿子,周隽的身家理论上远超过永颐旗下一个子品牌事业部的含金量。
然而一朝归国,他却像选餐厅一样随随便便接受了永颐的橄榄枝,乐于接手森代这个连年亏损的烂摊子。
难怪老蔡总在惜才的同时会对他保留一些疑虑。
当然,在过去两年换总经理如换生肖的森代,更难怪员工们会对这位外招来的职业经理人持观望态度。
念头一转,孟疏雨继续往前走去。
两个小姑娘听见动静一抬头,吓得脸都白了一个色号:“孟,孟总助早……”
孟疏雨装没听到两人的闲话,晃了晃手中的档案袋:“早,我这儿有几份材料请林经理盖章。”
活络点的那个赶紧起身来接:“好的孟总助,林经理来了我就交给他,等盖完给您送去总经办。”
孟疏雨笑着道了声谢,转身走入长廊,留下一道惹人瞩目的背影——
细腰薄背,长颈平肩,笔挺的脊梁端着飒爽的精神气,杏色及膝西装裙下一双腿匀称直白,四平八稳的每一步都踩在人审美舒适区。
小姑娘目送着人离开,抱着档案袋回到工位:“总部写字楼来的就是跟咱们天天窝在工业园吃灰的不一样,就冲蔡总给配了这么个气质作风的总助,我看这回的新领导就不简单。”
*
九点差十分,孟疏雨带着总经办一行人到了办公大楼底下,准备迎接他们的新上司。
考虑到森代高层对外来经理人存在抵触,不宜在不必要的环节高调,孟疏雨没搞全体部门长列队欢迎的排场,只带了几个自己人。
滚烫的阳光将柏油路和行道树晒得光亮,孟疏雨扬首望着车道,坚定了一下信念感——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昨天那个尴尬的孟疏雨已经尴尬死了,从今天起,出现在周隽面前的只会是英姿飒爽,精明能干的孟总助。
然后孟总助望了一刻钟,晒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没瞧见车影子。
孟疏雨想着给任煦打个电话吧,忽然听见行车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一行人齐齐转了个向,看见一辆黑色奔驰S600匀速驶近,在众人跟前缓缓刹停。
孟疏雨松了口气迎上去,一手拉开后座车门,一手贴心地挡在车顶边沿。
一双乌黑光洁的男式皮鞋落上柏油地,周隽弯腰下了车,颀长的身板立成挺拔一线。
孟疏雨隐约听见身后的文秘小姑娘低低抽了口气。
同为女性,孟疏雨很理解这口气里的惊叹。
如果她不是提前见过周隽,这会儿估计也忍得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