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小卒-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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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广开宴席，也许是杀一头平日里舍不得杀掉的牛羊，也许是去市集上称二斤肥肉……
长安喜庆的氛围铺天盖地，让李冰这个即将远行的人，也不由自主的露出快乐的笑容。
各路商队的掌柜都回到了泾阳，模仿后世企业年会的表彰大会自然是要搞起来的。
除了犒赏各路掌柜之外，李冰也想说说新一年自家的计划。
所以李氏的酒宴会开很久，一众掌柜也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大碗喝酒大秤分金便是这些人劳作了一年最大的期盼。
李二也在开酒宴，但酒席上的氛围却有些压抑，因为席上除了李二、太子、长孙皇后和各路妃嫔皇子之外，还有李渊和李渊的几个成年的闺女，被贬的房陵公主，也委委屈屈的坐在末尾，一旁连个侍奉的宫女都没有。
席间李渊一直在挑三拣四的，但也不明说是为了房陵公主的事，就是一直在挑酒席的毛病，搞得一旁的宫女一直在怕的瑟瑟发抖，生怕李渊一个不满就把自己拖出去杀了。
李二在自己老爹面前，也是不敢表现出自己的皇霸之气，只能一言不发的对付着面前的吃食，完全不敢去应声。
倒是长孙一直在恭敬的在为李渊布菜，一副孝顺儿媳的样子。
“哼！房陵便是有死罪，罚去感业寺三年也就是了，怎么就被贬成了庶人，还得坐在自己侄子的下首，成何体统！”李渊把手里的筷子扔下，起身就要离席而去，到却被长孙皇后和李承乾一起拉着坐了下来。
李二见此情景自己若是不说什么，好好的元旦晚宴就要被自己的老爹搞的不欢而散了，值得不情愿的说道：“贬为庶人儿臣也不曾缺了房陵的吃穿用度，不过是在感业寺自省罢了，那般蹂躏百姓换做其他勋贵，头早就保不住了！”
李渊一听这话立马就站了起来，指着李二的鼻子就是一阵大骂：“好你个李世民啊，好你个皇帝！杀了自己的手足兄弟还不够，还要把自己的妹妹也杀了？你现在就杀，寡人就在这看着！你干脆连寡人一起杀了算了！”
李二一听这话头都大了，李渊一跟李二生气就说这事，换谁也收不了啊！
“父皇，儿臣没要杀房陵，只不过让她自省一段时间罢了，若是有改过之心，儿臣还是会恢复她公主的身份的！”李二实在没办法了，他又不能连亲爹一块杀了，杀了两个想要杀自己的兄弟都被骂了好几年了，若是再把亲爹也杀了，李二估计自己会被天下士子唾弃一万年！
“哼！房陵自然是已经有悔改之意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李渊没有再坐下，而是走到房陵的身旁拽起自己不成器的闺女，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寝宫，不去理会李二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
李二一挥手也带着长孙回了寝宫，李家的元旦晚宴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但在山东，却是另一番景象，各个世家不再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反而是各个开怀大笑，是不是得还要指着西面发表自己的一番蔑视的言论。
“杨子安一届腐儒罢了，焉能想到关中开设书院一事，最大的利益到底还是落入了我等手中！诸位，今日当浮一大白啊！”在场的所有人都举起酒杯痛快的喝干了杯中米酒，脸色各个都红润了起来。
一位老者站起来说道：“那李世民不过一介竖子罢了，不过是个杀兄囚父的胡人后代，焉能知晓这书院之中先生才是其精华所在，而天下名师尽出自我山东豪族，那李二到底还是要找到我们的！”
“不错！光有个书院的架子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招募教书先生？李二这是为我山东豪门打开了在关中吸纳弟子的门路啊！诸位饮胜！”
酒宴上你一句，我一句将李二和杨子安一众大儒贬的一文不值，整个酒宴热闹非凡，好似山东豪族马上就要拿下关中所有的士子的心，然后在朝中掌握更大的权柄了！
在他们的嘴里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成了一个个蠢蛋，杨子安这样的大儒都成了不学无术的混蛋。
原本平日里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儒家子弟，都成了破沫横飞的泼妇模样，哪还有平日里大儒的做派。
这一幕都被房间里椅子上的卢蔺看了个通透，卢蔺长叹了一声，山东世家最后的辉煌啊！
卢蔺远远的看到了山东世界的没落，也看到了杨子安必然会站在一个不亚于儒家先贤的高度上俯视人间，也看到了大唐的辉煌。
元旦这天，卢家家主病重不治身亡，却没有几个山东世家的人在乎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因为有更大的喜悦令他们无法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
整个天下似乎都在开心的度过这一天，长安、泾阳、山东、江南、草原……
贞观三年，开始了！
每个人都在庆祝新一年的开始。
却很少有人知道一场风暴已经开始缓缓朝着草原笼罩而去了！
勒石燕然？封狼居胥？不，李二不会容忍一个强大邻居随时窥伺自家的花园的。
突厥将会面临一场最可怕的战争，不仅仅是战争！而是一场毁灭！
李冰参加完酒宴之后，并没有选择倒头就睡，而是拿出了陇右商队记录的突厥部落的位置地图。
李冰将会率领大军率先侵入草原，为随后而来的大军扫清障碍，无论如何这样的先锋部队都不会太轻松！
准备的越多，李冰才有越多的把握，还不知道自己的副将是谁，但愿是位武艺超群的悍将吧，其实程处默就不错！
敢打敢拼，并且悍不畏死，是李冰认知之中最好的重甲骑兵统领！
不过李冰还是有些想蒋天鹏，如果能有蒋天鹏和程处默一起作为重甲骑兵的统领，那才是李冰心里最好的阵容！
但愿不是个白痴啊……
第六十九章出车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喓々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李二的圣旨在元宵节后的第二天送到了泾阳侯府，李冰官拜云麾将军（从三品上官职，符合侯爵的身份），率五千右武卫精骑，暂居陇右道行军大总管程知节麾下，不日入营听令。
听到消息李冰即日就要率领自己的亲兵家臣前往右武卫大营报道，若是晚了就要受军棍的！
泾阳集市上儒生的《出车》颂了一遍又一遍，但李冰依旧坐在马背上等着杨梦竹的身影。
“侯爷，再不出发就要晚了！”孟合是李冰的亲兵统领，专门负责李冰统领一百零八个亲兵，并且负责照顾李冰出征时的衣食住行。
李冰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在眺望长安方向的道路，杨梦竹说过回来送自己的，没道理会迟到的。
忽的，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道路的尽头，李冰第一次看到杨梦竹骑马，颇为英姿飒爽。
杨梦竹穿着一身嫁衣，将关中女子的热烈的情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三爷爷欣慰的轻抚着胡须说道：“未婚丈夫若是出征，定亲女子穿嫁衣送行是最高的礼仪了，若是你回不来，她会为你守节一生的！”
李冰的耳朵那还听的进三爷爷的话，连忙驱马上前，接住了径直越下马来的杨梦竹。
“我说过回来送你的，怎么会说话不算呢！”杨梦竹盘发穿嫁衣的样子极美，李冰都有些看呆了。
“我知道的，所以一直在等你！”
“活着回来娶我！”
“我一定回来去你！”
李冰越上战马，朝着身后的众人挥挥手，前往了右武卫中军大营。
右武卫虽然是急匆匆的拔营出征，但显得并不十分忙乱，各路士兵井然有序的收拾着需要带走的粮草和军械等等。
进入大营的李冰被老程的亲兵领着转了一圈之后，就被送入了老程的中军大帐。
里面此时已经坐了十几个老老少少的将军，正在讨论着什么事。
“云麾将军李冰，参见大总管！”李冰单膝跪地小拜见了老程，老程也没机会李冰，只顾着自己与众人的讨论。
李冰值得乖乖的坐在一旁，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毕竟是第一次率军出征，作为一个新人李冰更多的还是需要学习。
但老程见李冰拜见完自己之后，竟然就坐在了一旁，那肯放过李冰这么一个众人口中新一代武将的佼佼者。
“来，李小子来看看我们近四万大军如何行军，又如何拱卫陇右啊？”见老程叫自己李冰只得尴尬的走上前，看着老程等人面前简陋的地图。
李冰思考的时候喜欢啃指甲，这个习惯三爷爷纠正了很长时间都没改掉，三爷爷只得放弃了。
“小侄认为，小侄本就会率领右武卫精锐骑兵跟随李大将军出征草原，倒不如小侄先带领右武卫所有的八千骑兵率先前往兰州，磨合一下队伍？一是锻炼一下大军在草原之上的行军作战，另一方面就是为右武卫大军到达兰州驻防之前提供一些肉食如何？”李冰第一次统领这样一只完全不了解的军队，想要发挥最强的战力，就不得不找几个软柿子捏一捏，才能锻炼好将军和军队的默契程度。
索性老程官职是行军大总管，而不是行军大都督，老程是有统领一地文官的资格的，几乎陇右道一带在老城到达之后，直至大战结束之前的这一段时间，老程就是陇右道最大的官了。
一众幕僚在地图上比划了一阵之后，其中一位中年将军对老程说道：“此事可行，骑兵本就行军迅速，没必要跟随大军缓慢行军，倒不如早些到陇右，多磨练一下队伍！”
“老牛说的对！如此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也难以统领军队，倒不如先去磨砺一番。”想到不到刚才说话的这位大神就是曾经和老程在江湖上号称程达尤金的牛进达！
在长安这一位就深居浅出，向来不参加勋贵之间的酒宴，倒与李冰有些相似，只不过这位是手段比较狠，曾经单雄信在死后曾率军队在坑杀了单雄信的土包上活生生纵马踩成了平地！
由此便立下了心黑手狠的名头！
“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就这么定了，点将之后李冰率领八千骑兵率先到达兰州修整，最后再到兰州汇合之后，李冰再跟着李靖深入草原！”老程拍板了，这事自然就算定下了，只不过李冰现在还没见到自己的副将呢，老程是不是太急了？
一众幕僚推推搡搡的出了中军大帐，老程则是把李冰按进凳子之后说道：“你最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然后你就要跟李靖分兵两路围剿突厥人了，你先见过你牛伯伯吧！”
“牛伯伯好，小侄李冰见过伯伯。”这功夫李冰哪敢怠慢，虽然是老程最爱记名弟子，但人家两位可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是个好小伙，比你爹强，那般酸儒我只是看不起，倒是你出去了三年之后，颇有一番英武的气魄，不错，不错！”牛进达是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人，李冰想不到这位竟然能干出马踏单雄信埋尸之处的事。
“此次出征老夫又是他娘的后备，真想代替李靖去草原啊！”老程说完一脸的羡慕。
李冰听完在内心里嘿嘿一笑，心说老程是不知道李靖这一次会创造的战绩，若是知道的话，估计恨不得当日在朝堂上就算直接弄残废了李靖，也得跟李靖换换啊！
勒石燕然是霍去病之后华夏武将的最高荣誉了，但能做到的不多，而李靖就是一位！
李冰也想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希望这一次能得偿所愿吧！
再一次问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脚臭味，李冰倍感欣慰，自己终于回到了熟悉的环境，终于再一次回到了这个亲切而又舒服的环境！
讨伐草原，要开始了！
第七十章长关漫漫
离开长安四天了，李冰还不知道自己的副贰是谁，这不太符合大唐军队出征的设置，一般是确定主将和副将之后，再行调配军队。
但这边李冰已经带着自己麾下八千骑兵出京四天了，竟然还未见到副贰的人影，这一点实在是令李冰有一些不安。
因为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两位或者更多的朝中大佬在为自家子嗣争夺这个位置。
没有人会怀疑在李冰手下能不能打胜仗，一只全骑兵的精锐士兵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危险性真的不是特别大。
而这样的精锐骑兵队伍想在突厥这一战之中获得不错的战果，并非是什么难事。
就算战局不利也不会有人会用一只精锐骑兵队伍送死的。
哪怕劫掠几个突厥人部落赚点钱也是好事，要知道李冰就是靠这一点发家的，现在长安勋贵还有几个人不知道李冰有钱。
李冰用自家家财大肆建造南山书院，虽然被传成了长安第一败家子侯爷，但所有人也不得不去承认，李冰是真的很有钱！
“千万不要是个不听话的纨绔啊！”李冰自顾自的念叨着，心里却一阵的烦躁。
八千的骑兵，跟着足有近两万人的府兵和辎重队伍，右武卫后军需要押运的粮草辎重更多！
右武卫这一次基本就是作为李靖后勤大队使用的，不光需要押送出征草原大军的大部分辎重，还要押送近三分之一的粮草，这也就使得李冰的队伍虽然率先出发，但速度依然不快。
索性右武卫大军之中新兵不多，虽然这样的行军很辛苦，但却没有人叫苦。
机械性的行走在苍茫的黄土地上，李冰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千多年的时空，好像在看着一副灰黄的画卷一样。
前军已经开始安营扎寨的时候，后军还在五六里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