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小卒-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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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兕子身体不好，你们速速离开吧，免得被堵个正着！此次吾若是能侥幸逃的一命，到时再以好酒请你们！母妃，您也速速回宫吧，掖庭局阴气重，您大病初愈，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李佑几人闻言，就搀扶着阴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李佑所在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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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小卒
第三百六十六章 李治求情
李治等人走后，李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随后就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小院当中，似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不多时李二就穿着便服走了进来，看到李佑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院中，便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摆满了美食的桌前，毫不客气的夹了一口李逍遥带来的美食。
李佑则是十分知趣的走上前，给李二倒了一杯酒，随后便默不作声的站立在一旁，只有李二碗中酒喝尽了之后，才会再次给李二再倒满。
过了好一会，李二才悠悠说道：“李佑，你可知你犯了死罪！”
李佑表情平淡，似乎即将身死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一般。
“是，孩儿该死！”
李二闻言勃然大怒，猛的将手边的酒碗狠狠的摔在了李佑的脚边，碎裂的磁片甚至划破了李佑的衣衫，但李佑却躲都不曾躲一下！
“既然知道该死，为何还要行那谋逆之事？你可知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有多少人想要取你的性命么？”
李佑面露凄然的苦笑了一声，随即声音有些干瘪的吐出一句：“孩儿本就不是为了那张龙椅，只是……想让父皇正眼瞧上我一眼。”
李二听了李佑的话，猛的转身看向了一旁的李佑，李二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五皇子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虽然嘴边还未留出胡须，但却已经是一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大人了。
李二不相信一个从皇宫里走出去的皇子能那么蠢，在不曾掌握兵权的情况下，就行那谋逆之事！
过了好久，李二只从嘴里吐出两个字：“逆子……”
李二的声音拉的很长，这两个字似乎用尽了李二浑身的力气，就连起身也是扶着面前的桌子强行站起来的。
李佑看着自己父皇日渐衰老的身体，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的惨笑，随后说道：“父皇，儿臣，该死的！”
李二没有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有些佝偻的身体却迸发出了十分摄人的霸气：“你死不死，朕说了算！”
李佑看着身影越来越远的父皇，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大朝会，今日的大朝会到的官员说不上多，像李冰这样一般不参加早朝的人，如往常一样并未上朝，而像老程、李绩这样本该上朝的老将，也选择了告假。
这些忠于李二的老将们，无法在这样的一个时候站在李二一面，所以他们也只能选择逃避了！
满朝的官员都知道李佑已经回到长安了，而且就在皇宫的某一处秘密关押着，他们今日便会让李二亲口定下李佑的身死！
似乎只有李二亲口定下李佑的死亡，才能证明整个国家法律的严肃性！才能证明这些文官存在的价值！才能证明这些人的存在！
李二失神的听着堂下众多官员口若悬河的一一细数着李佑的诸多罪孽，失神的眼睛远远的看着太极殿之外的那片有些昏暗的天空。
朝堂上的声音越来越激烈了，但却并非是为了争辩，而是一阵又一阵恳求李二杀死自己儿子的声音。
那声音如同咒语，听的李二内心一阵又一阵的烦躁！
李二在等，在等自己的大儿子和四儿子能有一个站出来为自己的兄弟祈求一条生路！
但李承乾和李泰却注定要让李二失望了，在李承乾和李泰的脸上只能看到对彼此的敌视，和眼神深处的冷漠，还有一丝丝的得意！
李二，有些绝望了！
一个父亲，无法决定自己孩子的生死，甚至什么都做不了！
“晋王殿下求见！”
忽的，殿外内侍的声音忽的传进了李二的耳朵，让李二失神的眼睛猛的绽放出一丝光亮。
“让他进来！”
李治双手举着一封奏折，双腿有些颤抖的走进了太极殿，殿中群臣自然知道李治是来做什么的，所以每个人的眼睛都恶狠狠的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李治！
直至走到和李承乾和李泰平齐的位置之后，李治才猛然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儿臣晋王李治，求父皇放过齐王李佑一命！”
李二的眼中迸射着精光，一字一顿的闻着自己的小儿子：“晋王李治，你可知按照我大唐律法，谋逆是什么罪，又是何惩罚？”
“儿臣知道！”李治有些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却将头磕的更深了！
李治刚说完，殿中群臣就纷纷站了出来，纷纷斥责李治不识大体，李佑谋反乃十恶不赦之罪，岂能轻易饶过，必须以死罪以平天下人之心！以李佑的人头，以慰齐州百姓之苦……
这样的话说的李治更加不敢抬头，只得一边朝着李二磕头，一边止不住的痛哭着。
看到李治的样子，李二忽的感觉一阵的心痛！
皇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李治这样一个还未长大的半大孩子出头了？
李二的视线猛的转向了一旁的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的身上，看着两人正用着有些埋怨的眼神看着场中跪着的李治，李二将心中的怒火强行压下，随即对着两人说道。
“太子、魏王，你二人觉得这齐王李佑该如何处置啊？”
李承乾正在心底暗暗的咒骂李治愚蠢呢，谁曾想龙椅上的陛下却提到了自己。
李承乾只得有些瘸的走出来，十分认真的说道：“齐王李佑谋逆犯上，罪不容诛，岂能轻易宽恕，若是日后再有人谋逆，又如何处置？”
李泰听到李承乾的话暗暗点头，随即也站出来说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不定齐王李佑之罪，如何对朝中百官交代，如何同齐州百姓交代，又如何同天下万民交代，还望父皇三思！”
听了李承乾和李泰的话，李治猛的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哥哥，李治这个时候才觉得眼前的这两个哥哥如此的陌生！
李二看到李治额头上通红的伤痕，顿时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手边的奏折狠狠的扫落一旁，随即狠狠的吐出：“此时明日再议，退朝！”
李二感觉自己的整个头都快要裂开了，但心中的怒火却无法平息分毫！
明明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那两个儿子怎么就不念丝毫的兄弟情谊呢？
王通已在御书房等候李二许久了，见李二如此盛怒，却不知自己查出的事情要不要跟眼前盛怒的陛下说了。
不曾想李二却率先开口了：“查出什么了？”
王通心底一颤，随即说道：“当日在齐州齐王府之中意图谋害齐王的死士身份已经查出了，乃是东宫派出的人手！齐州兵曹杜行敏也是出自太子六率，那批齐州府兵制式兵器，应该是杜行敏提供的。”
“东宫……”
李二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难以掩藏的杀意，但在片刻间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已经回来了，你以后就负责关中的百骑司事务吧！”
王通闻言当即单膝跪地低头谢道：“谢陛下！”
王通见李二并无后续交代，正要起身，就听李二悠悠说道：“第一件事，就将太子豢养了多少死士，拉拢了多少人，给朕一一调查清楚！”
“喏！”
王通随即就离开了十分阴暗的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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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小卒
第三百六十七章 李佑之死
李二一个人坐在阴暗的御书房中，身旁只有一位如同雕塑一般低着头的老太监服侍着。
自打成为大唐的皇帝之后，李二从未像现在一般的无助过，自己的一个儿子要杀死另一个儿子，而自己这个父亲，却什么都坐不了！
李二猛的响起了当初先皇对自己说的话，先皇曾诅咒自己，自己的儿子也会彼此厮杀不绝！
如今，这一切都成了事实。
李二痛苦的的闭上了眼睛，沉思了良久。
过了不知有多久，一旁的老太监忽的对面目狰狞的李二说道：“陛下，阴妃娘娘又去看齐王殿下了！”
听到老太监的声音李二猛的睁眼，随后缓慢的起身在御书房之中踱步思考了片刻，随即说道：“起驾，移驾掖庭宫！”
太监并未回话，还是现在李二的身后不言不语，但只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之后，内侍们就已经将车架准备好了。
来到关押李佑的小院之外，李二远远的就听到了李佑和阴妃调笑的样子，那样欢乐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一个是即将失去自己生命的皇子，一个是即将失去自己儿子的母亲！
在院外站了许久的李二，依旧不愿去打扰那对享受着最后时光的母子。
跟那对母子比起来，这个丈夫和父亲，却是最不合格的！
直到阴妃看着李佑将桌上的吃食都吃光之后，阴妃才在宫女的搀扶之下离开了关押的小院。
李二刻意躲藏了一下，并未让阴妃见到自己，因为李二如今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阴妃！
等到阴妃走远了，李二才悠悠走进了关押李佑的小院。
一如昨日一般，李佑已经十分恭敬的站在院中恭迎着自己的父皇了。
李二微微闪过了李佑恭敬的施礼，随口问了句：“之前你便发现朕来了？”
李佑闻言点点头说道：“回禀父皇，是的！您的王者之气震慑的原本在院外书上叽叽喳喳乱叫的雀儿都不敢张嘴了！”
“儿臣见雀儿不叫了，就知道父皇来了！”
听了李佑的话李二神情微微一滞，想不到曾经也是身经百战的自己，既然回忽略这么简单的问题！
“今日稚奴于朝会大殿之上上书为你求情，但却被朕回决了，你可知为何？”
李佑听到李二的话就是一愣，随即就又恢复了一开始淡然：“天下之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父皇乃一国之君，一言而断臣子之性命再正常不过了，儿臣岂敢枉测圣意！”
李二闻言并未说话，而是示意李佑坐下之后，才悠悠说道：“佑儿，你若是一直这般乖巧，又何至于如此？”
李佑坐下之后先是给李二倒了一杯茶，但听到李二的话之后，神情还是微微一怔，随即就又恢复了平淡的样子。
“父皇的儿子那么多，母亲曾说过，阴家是我李唐的生死仇敌，所儿臣不应该表现得十分出色，越顽劣，才越安全！”
李佑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的留下了眼泪！
“父皇您从来都不会把目光放在我这样的儿子身上，父皇的目光永远都只在乎太子、四哥、小治的身上，想我这样不起眼的儿子，父皇向来是不会另眼相看的，无论有多优秀，都是如此！”
李二看着李佑的样子，痛哭的闭上了眼睛，李二从未想过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将自己的儿子逼成了如今的模样。
张了张嘴，李二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李佑却又接着说道：“儿臣也不想谋反的，只不过是那权万纪欺人太甚罢了，我是何人？我是父皇的儿子，响当当的齐王殿下，怎么就要被权万纪欺辱？”
“那权万纪凭什么将儿臣视作囚犯一般？”
“我是父皇的儿子，那权万纪为何要欺辱我？”
“上奏我的过错也就算了，凭什么要拿我做进阶的碣石呢？所以我就杀了他，千刀万剐！”
李佑的脸上流满了泪水，那副痛哭的样子让李二一阵的心痛，王通已经把齐州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始末都调查清楚了，所以李二也知道了权万纪对李佑的态度和做派。
这一切让李二更加认为是自己将权万纪派往齐州，才将原本只是有些顽劣的儿子，变成了一个走上不归路的罪囚！
过了好一会李佑才渐渐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李二才悠悠说道：“好好陪你的母妃吧，朕会在十六王宅给你选一个宅子，以后就在长安做一个富家翁吧！”
李佑闻言却是猛的笑了出来，那张流着泪的笑容上，李二看到了难得的一丝真诚和一丝解脱的痛快之色。
“不，父皇，儿臣该死的！儿臣谋逆，罪不可赦，不可为儿臣开此先河！”
李二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以为最不中用的儿子，但却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从这个最不成器的儿子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
“父皇若是赦免了儿臣，仅仅只是夺了儿臣的王位，又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和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呢？”
就在李二震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李佑不经意的塞进嘴里一颗丹药，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
“你！你！”李二自然猜到了李佑吃了什么，但被关押在皇宫之中的李佑怎么可能搞到这样的毒药？
李佑的嘴角流出了一抹鲜红色的鲜血，但李佑却毫不在意，一手捂住剧痛的腹部，一边微笑着说道：“无需责怪任何人，这毒药自齐州之时，儿臣就已经准备好了！本想在齐州就吃了的，但想到死前还不曾见过父皇和母妃，也就暂时藏在了身上。”
“儿臣，谋逆犯上，罪不容诛，唯有一死方可全父皇仁君之名，也无需让父皇做那昏庸之君！”
李二猛的抱住了瘫软的李佑，一边大吼：“来人，传御医！快来人！”
一边擦拭着李佑嘴角的血沫，但李佑此时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声息，双眼无神的映射着不怎么宽广的天空。
抱着李佑越来越冰冷的尸体，李二终究是流下了眼泪，李二没想过自己远在齐地曾经以为最不堪的儿子，却会为了成全他父皇的仁君之名，而甘愿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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