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此多娇(重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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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能,把她绑回去了。
他不会亏待她,等解了身上异常,她若愿,他自然也会放她回来。
如此一想,裴应星眼皮动了动,开口问:“舒家祖宅在并州哪里?”
子善回道:“晋阳。”
晋阳以北,是广袤的游牧草原,晋阳以南,是沃土千里的农田,自古以来便是北拒戎狄的边防重镇。
过了晋阳再往北去四百里,便是雁门城,出了雁门城,便是北狄地界。
骑兵快马,一日能至。
第 21 章
舒明悦跟府中奴仆打听清楚后,便一路朝西走过去,瞧见那座孤零零的院落后,反而迈不动脚了。
她站在门前丈远的地方,止步不前。去曜日居做什么?
试探裴应星是不是虞逻?
可是他已经不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了,他用那种陌生而疏离的眼神看她,甚至比两人初成婚时还冷漠。
而且上辈子时,他不是早就做出了选择吗?他弃她至死,也不肯再见最后一面。
舒明悦神色恍然,忽而觉得自己这样魔障的样子当真可笑,便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复又停下,噘起嘴,才不是这样呢!
如果他真的是虞逻,她要把他抓起来送到大理寺去!才不是为了别的!
如此一想,舒明悦自胸中吐出一口气,乌溜溜杏眼一瞪,翘着下巴朝曜日居走去,忽然听咯吱一声,漆黑色的院门大开。她一惊,立刻转身就走。
“公主殿下。”身后传来一道幽幽声音。
舒明悦微敛睫羽,听着那几乎和虞逻一模一样的声音,手指握紧又松开,最终神色如常地转过身,眉眼含笑道:“七公子。”
裴应星唔了一声,垂下漆黑眼眸凝视她,“来找我?”
“……”舒明悦被他的言语惊到了,眼睛微微睁大,谁找你了?我来散步不行么!
“想和我说什么?”他淡笑问。
她深吸一口气,昂着脸蛋朝他浅笑,语气诚挚道:“日前七公子救了我哥哥,乃是大恩,我却多有冒犯之处,实在无礼,思来想去,今日前来道歉,还望七公子海涵。”
裴应星神色古怪,“你在我院前站了一刻钟,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是,我没……”
舒明悦连忙解释,在他探究的眼神中涨红了脸,忽然一呆,缓过神儿来,眨眼朝他看去,若有所思道:“你一直在看我?”
裴应星嗤笑了一声,转身往里走,淡淡道:“进来坐。”
舒明悦抿抿唇,抬腿跟了上去。
曜日居应该是刚收拾出来的院落,没什么居住痕迹,更看不出任何居住者的喜好,她不经意地抬眼打量周围,也没发现任何熟悉的痕迹。
那位叫子善的护卫也在,朝她行一礼后,便退出屋子将门关好。舒明悦收回视线,在桌案前坐下,心里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子善面生,并非她所见过的虞逻亲信中的任何一个。还有那柄被放置在木架上的佩剑,也不是虞逻惯用的青卢。
“方才听玉姝说,七公子一直在外求学?”舒明悦似是不经意问。
裴应星抬眼看她,似笑非笑:“想问我在哪儿求学?”
舒明悦一呆。
裴应星扯了下唇,继续道:“还想问我有没有去过北狄?”
舒明悦呆若木鸡,旋即心中猛跳。
他怎么知道!!
实际上,她面上的情绪太明显了,就差明晃晃的在脑门上写上一句话——我觉得你身份有问题。
当然,他现在已经不想杀她了。
一片寂静声中,裴应星拎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推到舒明悦面前,不疾不徐道:“那日在兴国寺初见,姑娘便将我认错了,我与那人,到底多像?”
说着,他抬起眼看她,一双眼眸黝黑平静,语调步步紧逼。
舒明悦被看得心中一慌,扭头,无措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定了定神道:“……也没有很像。七公子想多了,我只是好奇,七公子怎不在族学学习,反而跑到外面去。”
裴应星挑眉,盯着她脸颊,意味深长道:“这你要去问我父亲了。”
舒明悦茫然看他,只见裴应星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姿态是隐约熟悉的散漫,一双漆黑眼眸漠然又冷冽,朝她淡笑,“我也想知,他为什么送我去外面求学。”
“……”
她一噎,彻底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万万没想到,一场试探还没来得及开展,就一败涂地。
面前若有若无的雾白热气氤氲,茶香四溢,他眉眼轮廓英俊,不甚清晰,似是蒙上了一层皮。
“七公子……”舒明悦咬唇。
裴应星点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你有和你长得很像的兄弟吗?”她鼓起勇气问。
小姑娘一双乌黑眼瞳宛若秋水,此时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脸蛋过分白嫩了,像剥了壳的鸡蛋。
裴应星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喉咙滚了一下,用一种古怪冷漠语调道:“没有。”
似乎还带点着不快。
其实,他心底已然有了一些猜测,她认识的那人,应该就是他。
无论是那日脱口而出的北狄二字,还是后来试探的阿史那三字,都足以证明,她所认识之人就是他另一个身份——阿史那虞逻。
可又不尽是他。
但不可否认,他夜夜潜入她屋里,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既然如此,那就和他回北狄去吧。小公主。裴应星指腹摩挲着茶杯,微微一笑。
舒明悦哦了一声,握起白瓷杯小小抿了一口,茶汤清爽,却又苦涩。
……
从曜日居出来后,舒明悦仰头望天,长叹一口气,看来……裴应星和阿史那虞逻真的没什么干系。
虞逻永远都不会像裴应星一样风度翩翩地坐下来与她品茶,他只会拎着她的茶壶猛灌一口,再皱眉问为何不换一只大的。
然而她忘了,虞逻向来穿上衣服是可汗,脱下衣服是禽兽,穿上世家公子的锦服,怎么就不能是贵公子呢
舒明悦发了一会呆,又使劲儿摇摇小脑袋,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晃出脑袋,轻吐出一口气。
上辈子,自舅舅和哥哥离世后,她不是在养病中,就是被姬不黩关在宫里禁足,根本没有选过驸马。
或许是因为她没有见过更多的人,所以才对虞逻一直念念不忘吧?
清宁宫。
四周的宫女内侍早已退下,偌大的殿室安静非常,皇帝双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交叠,躺在大漆檀木方榻上阖眼假寐。
皇后裴氏坐在他旁边,身子半依靠软枕,手里握着团扇轻摇。
“天子之女曰公主,亲王之女曰郡主,公侯之女则可封县主。杜洪爵封三品威远侯,给他的女儿封个县主倒也恰当。”
“县主?”皇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太后想为杜澜心请封翁主!还想求食邑五百户,当朕的江山白得来的不成?!”
公主食邑六百户,郡主食邑三百户,太后为了补偿杜澜心,把前朝早已废除的翁主爵位搬了出来,略高郡主,而妄想比肩公主。
简直不知所谓!
皇后一笑,摇扇轻声道:“可是母后不肯罢休,要是真闹起来,御史台那边又得规劝陛下你了。”
虽然太后不是皇帝生母,却是先父正八经娶进门的嫡妻,一个孝字压下来,身为万民表率的皇帝尤其受约束。
“谁敢说!?朕砍了他脑袋!”皇帝勃然大怒,他还没到提不动刀的地步!他看看谁敢说他!
皇后深知皇帝脾性,半支一臂撑着额角,柔声又道:“我今日去寿康宫看过杜澜心了,的确伤得不轻,左额上留了好大一块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后的确心疼了。”
皇帝闭上眼,没好气道:“老子外甥还被砍了一剑呢!”
皇后没有说话,只握扇给他摇了摇疯。皇帝吃软不吃硬,尤其不吃威胁,你和他急,那绝对是自讨苦吃,得等他自个想明白。
良久。
皇帝抬手狠狠揉了下眉骨,疲惫道:“罢了,你去办吧,拟个翁主封号,食邑不必给了。”
皇后点头应下,用团扇戳了戳他额头川字,叹气道:“你这眉头都快拧成老头了。”
以前在燕侯府,想守住幽州和幽州百姓,后来吞了冀州和并州,又想逐鹿天下,这天下逐了十年,坐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又得想着如何稳天下。
土地、军队,户籍、农耕、水利、科举、赋税,一件事接着一件,当真是闲不下来。
北地戎狄虎视眈眈,南方有余孽未清,还有……太子。
裴皇后指尖的动作一顿,想起了她那早逝的儿子,神色黯淡。
“老?”
皇帝眼睛陡然睁开,显然不乐意听了,驳道:“朕可不老。”
三四十岁,尤值壮年。
随着话音落下,皇后的手指就被重重地捏了一下,惹得她惊声痛呼,等反应过来,一张皮薄老脸唰地一红。
皇帝轻勾唇角,老神在在地翻了个身,闭眼假寐。
真的是……皇后哭笑不得。
“二郎……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皇后忽然语气郑重,矮了矮身子,犹豫道:“你昨日又训斥了兆儿了?那孩子今日早晨来向我请安,眼睛还哭肿着,也十八岁了,性子还如此优柔寡断……”
一提这个,皇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得睁开眼怒道:“他还敢哭!?”
“我问他‘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发古’何意,他竟也答不上来,这么多年读的书都喂了狗去!?”
皇帝粗着喘气,七窍生烟。
“你也别太严厉,兆儿自幼胆小,你若疾言厉色,他便愈发怕你。”
皇后忙给他顺气,顿了顿,迟疑道:“要不,还是看看三皇子吧,太子是家国大事……”
皇帝冷笑一声,嘴角往下撇,打断道:“不必说了!朕才三十七岁,还没到要靠儿子稳江山的地步!”
“兆儿也十八岁了吧?”
“朕在他这个年纪已经与你大婚了,孩子都会爬了,你去和徐贵妃准备吧,给他好好挑个王妃,再多选几个姬妾,既然不成器,那就去给朕生孙子!”
他就不信养不出成器的孙子!
皇后正有此意,笑道:“那我在曲江池办场大宴可好?这六年长安的气氛一直紧绷,鲜少娱乐,也该松一松了,正好,我瞧那几个孩子都该婚姻嫁娶了,一块挑一挑吧。”
皇帝翻身躺回榻上,阖目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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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删减减到现在,来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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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给皇子选妻,自然不能轻率,而且这次选出的姑娘,甚至可能是未来皇太孙的母亲,容貌、仪态、举止、品性、家世,皆要一一细看过。
徐贵妃早就想给儿子娶妻了,奈何皇帝看管严厉,让姬兆戒色借欲好好读书,这才一直耽搁到了十八岁,连侍妾都不敢安排。
二皇子那边有徐贵妃掌眼,皇后自是无需多费心思,她要操心的是那几个没娘的晚辈。
舒思暕二十二岁了,往日他不愿娶,便随他去,可这一次他身体受伤,上无长辈照料,旁无妻子相陪,还得靠妹妹忙前忙后,着实不像话!
还有她两个弟弟,裴应星和裴道韫,也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除此之外便是襄国公沈燕回,这个可不得了,如今已经二十七岁了,竟然还未娶妻。
沈燕回是皇帝堂姐与沈威老将军的儿子,自幼失孤,便被抱回了燕侯府,在姨母德昭公主姬青秋的照顾下长大,后来姬青秋嫁到舒家,也将他一并带了过去。
此子幼时聪颖,天赋过人,十三岁时开始随舒敬昌出入军营,十五岁时便用一计虚张声势诱降了当时的汴州刺史,自十七岁领兵后,文武兼备,从无败绩。
十八岁那年,姬青秋和舒敬昌给他定过一门未婚妻,名门贵女,貌美柔淑,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过门,那姑娘就死在了乱世战火中。
巽朝开国之后,沈燕回一直在外四处奔波,先去了蜀地两年,又守了并州两年,皇帝几次说要给他赐婚,都被他用无暇顾家的借口挡过去。
去年初,他被皇帝调任徐州总管,至今未归。
等这次回来,定要娶妻成家的。
皇后心里多了一份留意,将那些适龄的贵女们一一细看过,心中慢慢敲定了几个看起来合适的人选,又下懿旨,在五月初六这天,于曲江池举办游湖宴,邀各家适龄的姑娘和公子们都至。
……
定国公府。
舒思暕背上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待到第十天,便能下地行走如常了,太医听闻,过来为他拆线,羊肠线与背上的血肉粘连,缝了约有四十余针。
两位太医坐在床边轮流拆线,拆了整整一个时辰,舒思暕疼得呲牙咧嘴,待到太医走后,浑身虚汗便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舒明悦坐在一旁矮凳上,双手托腮道:“哥哥,过些日子,皇后娘娘要在曲江池举行游宴,你也好的差不多了,和我一起去嘛。”
上辈子哥哥也没有娶妻,更没留下血脉后嗣。小时候舒明悦不懂事,见哥哥三天两头流连平康坊,以为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偷偷跟了去,结果被哥哥抓住打了一顿,严厉警告不许她来,才知道那是小孩儿不能去的烟花地。
“给我倒杯水。”舒思暕声音嘶哑。
舒明悦哦了一声上前,倒一杯蜂蜜茶给他,舒思暕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这才道:“我伤还没好利索呢,上哪去?你自个玩去。”
“可是先前你都能下地走了……”
“老子还能……”
在妹妹乌黑清澈的眼神中,舒思暕嘶了一声,收回脏话,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舒明悦疑惑:“还能什么?”
舒思暕没答,睨她一眼竖眉道:“你看我现在能下地走!?”
舒明悦咬唇,缓缓摇头。
“那不就行了。”舒思暕继续有气无力地趴着,声音懒洋洋。
“可五月初六还有大半个月……”
“那也不去。”舒思暕低哼一声,闭上了眼,“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