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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卿卿如此多娇(重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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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明悦点点头。

    虽是这么说,她却不敢真的回宫里睡一觉,外间有一张小憩的贵妃榻,刚好能睡人。这是姬不黩的寝宫,一切都很朴素简陋。

    舒明悦刚走出来,虞逻也跟着出来了。

    小公主嫁给他的时候,舒思暕已经去逝一年多,他并没见过她哥哥,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是两个人第一次激烈争吵,就是因为舒思暕而起。

    ……

    建元二年,十月十五,草原上早已一片枯黄,不见绿意。

    这个时候的北狄政权中心虽然已经部分西移到了雍凉地界,但根基仍然在毗邻幽并冀三州的河套地区,骑兵快马一日便能至并州。

    草原的秋冬苦寒漫长,舒明悦并不适应这种气候,连骑马都觉得没趣了,刚入秋便整日待在帐子里不想出门。

    这日晌午刚过,虞逻从外面回来,遥遥地瞧见见舒明悦穿着雪白狐裘,手里揣一个暖手炉,站在牙帐外面等他。

    莹白鼻头微微红,卷翘睫毛上也有了一层细小的冰晶,像是玉雕的美人。

    虞逻视线落在她脸蛋上,瞥了一眼就收回去,眉眼淡漠低敛,脱下手套递给一旁侍人,似是漫不经心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舒明悦眉眼含笑道:“处铎将军说你今日应该会回来,我好几日不见可汗,有些想念了,就在这里等你。”

    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虞逻一笑,也没说话,极淡地勾了下唇角,便掀开牙帐大步走进去。

    舒明悦冻得耳朵都红了,结果见他一副半搭不理的态度,顿时气得一跺脚。她恼着脸蛋跟进去,便听他说,“以后不必等我。”

    “……?”

    上次说我不懂事的难道不是你?

    这事还要从五天前说起。

    入秋之后天气渐冷,她惧寒,便愈发赖床,早晨不想钻出被窝。原本她和虞逻各住各的牙帐,无甚干系,可自那日碰了她,他每天晚上都要来她这里。

    晚上折腾,早晨还冷,舒明悦更起不来。

    虞逻也不太管她,甚至离开时还会偷偷亲她一口,本来一直好好的,结果某一日的早晨,他也不知发什么疯,起身之后,忽然又折返回来,冷不丁把她弄醒,“起来。”

    她当时茫然了一瞬,揉揉眼睛看他,就瞧见了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顿时一激灵,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咬牙起身了。

    他叫她给他穿衣,可男子衣衫和女子罗裙本就不同,舒明悦连自己的裙子都没亲自动手穿过几次,更别说秋冬厚重的男子衣衫。

    袖子套不上去,衣摆捋不平,蹀躞不会系。

    虞逻垂眸睨他,冷冷地问她出嫁之前难道没人教她如何服侍夫君吗?舒明悦无语了一会儿,谁敢叫公主服侍驸马呢?但她没说话,只害羞地埋下脸蛋,摇了摇头。

    当时虞逻什么表情她也没看见,只记得他似乎僵了一会儿,然后不理她了。自己动作利索地穿好衣衫,离开时神态还挺不快。

    舒明悦觉得莫名其妙,仔细回想一番,自己并没有招惹他,只能归咎于此人喜怒无常,她掩手懒懒打了个哈欠,回去继续睡回笼觉。

    至于今日在这等他——

    则是因为另一件事情。舒明悦脱下雪白狐裘大氅,在他面前坐下来,执腕倒了一杯温酒给他,“天气冷,可汗用杯温酒,暖暖腹。”

    杯盏精致小巧,只有一指节长宽,一口下去,果真只是暖个腹。

    舒明悦正要给自己也倒一杯,虞逻忽然伸手把她勾了过去,惹得她惊呼,手中酒盏里也洒了大半。他却不管,扣着她腰坐在怀里,用下巴上冒尖儿青涩胡茬故意贴她脖颈,声音低而哑,笑问。

    “你真想我了?”

    “……”

    难道还能说不想吗?

    舒明悦耳尖红了一片,垂眸小声羞道:“……想了。”

    就是这句话,虞逻再也忍不住了,一别五日,他一直在想念她,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快回来,飞快脱下衣衫,快步去浴房里取水泼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她上了榻。

    然而情浓之际,她咬着唇,吞下细碎的声音,轻声道:“虞逻……再过十日,是我哥哥忌日,我想……回一趟并州。”

    并州离北狄王城并不远,就算在舒家祖宅待上一整日,再算上来回的路程,马车五六天也就够了。她以为他会同意。

    虞逻的动作猛地一停,“你说什么?”

    他眼底欲念如潮水般退去,化作一副阴沉森森的模样。

    舒明悦一怔,指尖攥了一下,迟疑道:“我想回并州一趟,不会很久,五六日就会回……”

    虞逻冷冷地看着她,忽然开口打断,“这就是你今日等我的原因?”

    舒明悦并不是一个擅长掩饰心思的人,而且两人离得这般近,肌肤相亲,她被戳破小心思的一瞬,脸蛋上顿时浮现一抹窘迫之意,深吸一口气,懊恼地咬了唇道:“也不全是……我知道这话不当说,可是……可汗。”

    她扬起脸,一双乌黑眼瞳直视他,似乎隐隐约约有雾气蒙蒙,不知是方才因他情动的泪珠,还是别的情绪。

    “我想回去看一看我哥哥。”她用一种几乎恳求的语气道。

    虞逻的神色一愣,眉头紧皱,那句原本语气不好的“知道不当就别说”的严厉斥责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他眉眼冷漠,喉咙微滚了一下,忽地抽身离开。

    舒明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跟着撑着床榻坐起来。

    而虞逻已经开始穿衣,然后拎起大氅披在身上,大步离去。

    那日之后,两人又好几日没见面,可敦牙帐那边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虞逻终于忍不住了,在大雪的一日去了她牙帐里,想问问她要不要出去滑雪。

    结果她神色疏离和冷淡,似乎不太想理他。

    虞逻觉得自己也有点生气,那日他突然离开的确不好,可能吓到她了,但若非姬不黩突然增兵幽并,他也不会迁怒她。

    当然,这些他都可以不和她计较,而且今日他也如此放低姿态了,她竟然还如此别扭!偏那小姑娘还很委屈,她坐在桌案前,用一种幽怨而委屈的眼神瞪他。

    因为那一次,她终究也没能回并州,赶上哥哥的二年忌。

    ……

    从傍晚入宫到现在,已经整整折腾了大半夜,舒明悦也有些神情憔悴,先前哭得厉害,眼睛红红肿肿,虽然没有睡意,但一坐下来就想阖上眼睛。

    结果刚转身。

    裴应星又跟上来了。

    舒明悦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她晚膳还没用,手里捏了一块点心,坐在外间的小榻上,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

    你怎么跟着我?

    不对不对。

    这话说出口,倒显得她自作多情,正殿就这么大,不是在外间,便是在内间,他能去哪儿?

    不过舒明悦心中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或许是一天下来惊变太多,又许是夜色深沉,脑子也混沌,索性不再想了。

    “再过一两个时辰,宫门就开了,你要休息一会儿吗?”

    舒明悦说着,往旁边挪了挪,让了半张小榻给他,又将那盘果腹的点心往前推了推,“七公子若饿了,便自己用一些吧。”

    虞逻低低嗯了一声,喉咙滚了又滚,才掩下灼灼目光。

    前几天,他只敢在她入睡是悄悄潜入房间,今天已经能和她说话了。

    ※※※※※※※※※※※※※※※※※※※※

    虞逻:兴奋。

 第 19 章

    正殿寂悄,烛灯零星地点了几盏,垂下的光线昏黄又朦胧。

    舒明悦瞅了裴应星的脸颊一眼,幽幽叹了口气,两人真的太像了,犹豫了一会儿,索性闭眼假寐,佯装不见。

    可旁边的人似乎极度兴奋,一点也不困,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舒明悦觉得自己快被看得毛骨悚然了,听他忽然问,“你怎么只戴一只耳坠?”

    舒明悦一愣,睁开眼,伸手摸了一摸,果不其然,左耳垂上的耳坠没了。

    “应该是路上掉了吧。”舒明悦没太在意,把右耳上的耳坠也摘下来,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倏地朝裴应星的耳朵看去。

    虞逻知道她在看什么,她在看他耳朵,微一挑眉,笑问:“怎么了?”

    舒明悦一惊,连忙收回视线,摇头道:“没什么……”

    北狄风俗与中原不同,男子的耳垂上会穿耳洞,虞逻的左耳上就有一个,有时候戴极具异域风情的耳坠,有时候是简单的一只金环。可裴应星的耳朵上什么都没有。当真魔障不轻了,怎么还在胡思乱想?

    舒明悦皱了皱小脸,别开视线,继续闭上眼假寐,周遭寂悄无声,没一会儿就打了瞌睡,斜歪歪朝榻边磕头。

    虞逻眼疾手快,单手拢住了她小脑袋,别的不说,就睡眠好这点,和两年后真没差别。他一手扶着她脑袋,另只手慢慢往下,勾着她腰身往下放了放。

    搭在细腰上时,忍不住握了握,极轻一下。

    以前她睡觉的时候,他可以亲亲她耳朵尖,或者吻一下她唇瓣,甚至可以和她做更亲密的事情,如今连摸把腰肢都只能克制。这种滋味着实糟糕。

    舒明悦毫无察觉,脑袋一沾上软枕,就咕噜着翻了一个身。

    面朝里,背朝外。

    虞逻失神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脱下了外衫,轻轻披在她身上,在旁边坐下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凉滑的头发,双目阖着,可以看出眼皮还有些红。

    其实她不怎么爱哭鼻子,性子里带着一点蛮劲,叫别人哭的时候更多,可是一旦哭起来,那眼泪能像珍珠似的一连串往下掉。

    他上辈子只懒洋洋地笑,戳她脸颊,笑她哪里来这么多眼泪。

    殊不知,她是真委屈。

    她的母国不曾予她以怜惜,而她的夫君竟也对她无端迁怒。

    还有现在这具身体……

    虞逻不知想到了什么,撩拨她发丝的动作一顿,眸光倏地冷然,神色也阴沉下来,他能出现的时候太少了,更多时候是那东西与悦儿相处。

    可是那东西竟然跑去偷看悦儿沐浴!还敢冷嘲热讽地嫌弃没什么看头!他根本不知道悦儿的好!

    那天晚上,虞逻无比愤怒,激动之下没设防备,意外地让那东西把他和悦儿的记忆偷偷看了去,做了一场大汗淋漓的梦。

    ……

    彼时。

    紫宸殿灯火通明,龙案上摆着数摞户籍文书,细数之下,此次有问题的禁军数目多达千余人。

    户部尚书跪在下首,战战兢兢道:“这批人都是在庆和二年到庆和四年间断断续续参军入伍到北大营,每年春季征兵,时长两月,五月份时偏会派人去地方统调兵士户籍,臣已经查过档案,将负责这些兵士户籍调入的人押送大理寺问审了。”

    幸而逆贼尚无勾结地方与中央两处官员之力,只能偷天换日,将那些从地方调入户部存档的文书作假。如此一来,他们调查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皇帝靠在龙椅上,阖着眼眸,颇为疲惫揉摁眉心,又吩咐道:“来人。去请赵郡王来。”

    帝王急召,赵郡王踏着夤夜之色,匆匆前来,一入宫殿,便见皇帝神色阴沉坐在上首,额角青筋隐隐直跳。

    “陛下。”赵郡王上前,轻喊了一声。

    皇帝睁开眼,瞧见来人,神色缓了许多,招了招手道:“子玉,你过来。”

    赵郡王姬怀瑾,字子玉,与皇帝同个祖父,随皇帝出生入死多年,地位非常人能比。

    赵郡王上前,俯耳过去,便听皇帝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话,登时大惊失色,抬头时对上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幽深凤眸,心头狠狠一跳。

    “臣……领命。”

    赵郡王咽了一下唾沫,低头拱手道。

    姬不黩在东偏殿将就了一晚。

    他还未出宫立府,便一直在宣徽殿里读书,起身之后,姬不黩便去正殿拿书籍和笔墨,推门而入,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铺面而来。

    这种味道令他不适应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不喜欢别人侵入他的领域,可如今整个正殿都被外人占据了,姬不黩心中隐约间浮起一抹戾气,深呼吸一口气,才勉强神色如常。

    他抬腿,绕过屏风后,忽见外间的小榻上蜷缩了小小的一团。正是他表妹,舒明悦。

    她的侧卧着,本就极好的身段愈发姣好地显露出轮廓起伏,往上一张脸颊白净可爱,鸦羽似的睫毛浓密卷翘。

    往下鹅黄色的斜襟领口微微褶皱,松垮地露出了一块白腻肌肤,顺着那不显的起伏往下,便能瞧见一根桃粉色小衣系带。将遮未遮,似掩不掩,反添欲色朦胧。

    唯一碍眼的是,她身上披了一件男子外衫,不规矩地褪到了细腰处。

    姬不黩的视线在她胸口处定了一定,然后从她面前面无表情走过去,弯腰拿起放在桌案上的书本和笔墨,背在身上。虽然他动作已经很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将舒明悦吵醒了。

    小姑娘揉揉眼睛坐起来,视线朦胧间忽然看到眼前有一个人影,顿时吓了一跳。

    “谁在那里!”

    “表妹,是我。”姬不黩转身看向她。

    舒明悦一愣,旋即小脸一垮,忍着上前打他一巴掌的冲动,冷冷道:“你在这做什么?”清晨刚醒的声音里一点慵懒哑意,格外诱人。

    姬不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身去,把书本和笔墨装入书箱里,淡淡道:“表妹,你该回自己宫里去了。”

    言外之意,这是我的宫殿。

    用最平静的语调,击垮最斗志昂扬的敌人。

    舒明悦话音一噎,脸色瞬间涨红。

    其实姬不黩和舅舅的容貌很像,尤其是眼睛,一双凤眸深邃,漆黑含光,唯一不同的是,舅舅的眼睛里有热血,姬不黩没有,他眼里的情绪永远波澜不兴,恍若寒冰。

    舒明悦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做到这般无心,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偶人。无论她哭,她怒,她闹,只能换来他冷冰冰的一句,“带嘉仪公主下去。”

    而且这个混账东西!动不动就关她禁足,三天五天,十天半月,最长的一次,他整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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