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工程兵-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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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以为如何?”
这分明就是向沈兵下战书,沈兵这回不应都不行了。
想了想,沈兵就回答道:
“不知公子可听过一个故事?”
“某山有狼,此狼专食山中之鹿,此鹿又专食山中之花。”
“若由公子决策,将如何护住山中之鹿?”
扶苏想了想就回答道:
“这有何难?”
“只需圈养山中之鹿,再采山中之花饲之便可!”
沈兵笑了笑,不答反问:
“是吗?”
说实话,扶苏这答案有些出乎沈兵意料之外。
因为大多数人对这回答第一反应就是杀死饿狼而不是圈养鹿饿狼通常都是负面的、凶狠危险的,杀死它们是正常的。
可扶苏连杀饿狼都不愿意,这足以证明他内心的仁慈。
这应该说是个优点,因为治天下就要这样的仁君,只不过有些过了。
但这总比残暴要好得多,若是像嬴政那样只怕想改都不改不过来了。
厅中的众人一时也觉得这故事有趣,各自议论。
扶苏不以为然的反问沈兵:
“若非如此,副将有何高见?”
沈兵回答:
“若我等将山中之鹿圈养,鹿便会大肆繁殖。”
“而鹿一多便会吃光山中之花使花不及生长,最终导致山中之鹿尽数饿死。”
“公子以为然否?”
厅中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扶苏也哑口无言,他的确没想到会引起这一系列的后果。
花的生长是周期性的,若短时间被鹿吃个精光便会导致其来不及生长而无花,其结果就是反过来饿死鹿。
这分析合情合理且无可反驳。
这时许应就插嘴道:
“若我等大批种植花呢?”
这的确是农家一贯的想法。
他们总是以为只要有足够多的食物人们便会不再争抢,于是就没有战争。
然而
沈兵摇了摇头回答道:
“若我等大批种植花,其结果便是鹿因足够多的食物而大量繁殖。”
“因鹿大量繁殖,于是狼也有足够多的食物大量繁殖。”
“其结果,依旧是狼吃鹿、鹿吃花,只是数量增多而已。归根结底并无改变。”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迟疑了下,扶苏就反问了声:
“副将,这与我等说的仁义之战又有何干?”
沈兵回答:
“公子若是将战争视为狼,百姓视为鹿,粮食视为花,便有关系了。”
厅中众人不由“哄”的一下议论纷纷。
这比喻却是十分恰当,战争、百姓、粮食岂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若没有战争,任由百姓大量出生,而土地却不会增多同时生产力又低下,那百姓不就得大批饿死?
沈兵这发明了舂米水车其实只是提高了生产力,也就相当于许应所说的多种花,其能影响的是增加百姓的数量而无法决定战争。
反倒是扶苏的观点,以为以仁义治天下就可以消除战争,那几乎是不可能也是不现实的若真的出现他那理想状态,也就是大家都懂仁义没有战争共同发展,最终结果就是大批饿死。
这其中的关系如果用人来说的就又复杂又难理解,但如果用狼、鹿、花的关系解释就是一目了然。
所以战争这东西是客观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消亡。战争若是消亡就会带来另一场危机的暴发。
这时不仅是扶苏陷入沉思,许应都眉头大皱。
因为沈兵刚才说的这些无意间否定了农家的核心通过发展农业消灭战争几乎是不可能的。
过了好一会儿,许应才问了声:
“那么,以副将之意,我等该如何破局?”
沈兵回答:
“为何要破局?”
“这便是一条生物链,我等要做的是顺应形势尽力维护而非破局。”
“比如还有一种可能未被提及,若狼太多、过于凶猛,同样也会打破平衡。”
“狼吃尽了鹿,鹿不及繁殖,最终导致狼饿死。”
“亦即战争不能太过,否则便是饿殍遍地民不寥生。”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扶苏反问了句:
“那么,如今我等的战争可否称之为过?”
沈兵回答:
“在此之前的确是过。”
“因为淮河之地劳力不足,眼看就要导致粮食不足百姓大批饿死。”
“但在属下制出舂米水车之后便不能算过了。”
许应“哦”了一声,道:
“舂米水车便是种了许多花,于是短时间内能养活更多的鹿,便是多了许多狼也恰好达到平衡。”
沈兵点头道:
“正是如此。”
说着又转向扶苏:
“是以属下以为,制出舂米水车恰是用在正道上,而非用于战争。公子以为然否?”
众人这时就全都不敢说话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沈兵说的是对的,但那可是公子扶苏,将来的大王。
就算现在扶苏没有多少实权,但显然得罪了他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扬端和还暗中给沈兵使眼色。
沈兵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是着他不要让扶苏下不了台。
不过沈兵却不这么想。
如果这扶苏是真学到了儒家的内涵,那么他应该知错能改、勇于认错。
因为这“仁义道德”不仅是要求别人同时也是要求自己的,甚至更要要求自己。
如果自己做不到,那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仅浮于表面的“迂腐”。
扶苏有些尴尬,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对沈兵拱手道:
“副将此言有理,扶苏受教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道德规范
辩论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因为包括扶苏在内还有其它人对这故事依旧感兴趣。
王贲插嘴问了句:
“副将,若农家利于种花,儒家利于养鹿,那么法家是否利于狼?”
沈兵点了点头,回答:
“或可如是说。”
沈兵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法家的确对战争有利。
但其前方又用了个“或可”,则是因为“以法家治国”与现代的“以法治国”是两回事。
此时的法家强调的是“法”、“术”、“势”。
法就是制定法律乃至推行法律教育。
术则是用法律对贵族、军队、百姓进行管理,大概就是执法必严。
势则是建立威信执行彻底,使所有人都臣服于法律,大概就是违法必究。
这些都没错。
问题在于法家强调建立这一切的是君主,也就是统治阶级。
统治阶级拥有绝对的立法、行政、司法权且不受置疑,甚至连百姓的思想都要受制约,所有一切都应在法律规范下为统治阶级服务。
于是统治阶级就凌驾于法律之上,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许多人以为秦朝是法治国家但实际上只要一对比就知道,这其实是彻头彻尾的君主集权、人治国家,是法治国家的反面。
另一方面。
就是这时期的法家过于片面,以为只需要法家就够,其它所有什么什么家都是蛊惑人心,都应该禁止、解散。
幸运的是此时的嬴政只是部份听取采纳法家思想。
以现代的观点来看这肯定是错误的。
因为除了法律之外还有个叫道德规范的东西。
道德规范就是人类社会中逐步形成的默认的善恶标准,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靠自觉遵守,虽然不违法但却是不道德且受社会谴责的东西。
道德规范与法律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共同发挥作用的。
如果把所有条条纲纲都规定为法律并执行的话,那么立法、行政、司法等机构至少要再大上几倍,监狱住满了犯人国家还是乱的。
反之,如果在国家的引导下社会形成了一个良好的道德规范,法律机构就省事得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国的道德规范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儒家的“仁义道德”,法律思想则受法家的影响。
也就是说,儒家与法家其实是可以并存且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
凡是没有非儒家圈国家,其道德规范往往就建立在神学上,也就是以虚幻的神来评判好坏善恶做坏事就下地狱,做好事上天堂之类的。
这也是中国人大多是无神论者的原因之一。
因为相比起其它国家虚无飘渺的神学,中国有发展了几千年成熟得多也具体得多的儒学及中国化为基础,有一个个伟人的事迹和警世名言作为善恶评判标准并逐渐形成一套完善的道德规范。
如此一来何必还要神学?
现代中国作为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在法治相对还不够健全的情况却能成为全球治安最好、最安全的国家之一,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古人当然不知道这些,此时的法家只知道以恶法、重刑,以刑止刑等片面的压制、约束百姓秦国之所以在短短十余年内崩溃相当一部份也是因为这原因。
王贲作为贵族子弟是学过秦律并站队法家的,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
此时这帐蓬的气氛还真有些奇怪:
许应代表农家。
扶苏代表儒家。
而王贲则代表法家。
至于杨端和这老将,则更多的是什么家也没有更相信“拳头”。
于是这讨论都有些像几家学说在这里碰撞辩论了。
王贲接着说道:
“那么,如副将所言,若法用到极致亦即狼过于凶猛,岂非便如副将所言战之过?”
沈兵摇了摇头,说道:
“法家虽利于狼却并非狼,因其同样利于鹿也利于花。”
“同时亦有弊。”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法便是规矩,可用于狼也可用于鹿及花。”
“法重在使用得当,若使用不当便是恶法,否则便是善法。”
王贲奇道:
“敢问副将,何为恶法,何为善法?”
沈兵回答:
“若鹿多花少,征税便是恶法。”
“若鹿少花多,征税便是善法。”
众人不由纷纷点头。
花若代表粮食的话,那税收就是增减粮食的一种手段。
所以在地方灾害粮食产出较少的时候,自然就要降低税率。
这也让王贲十分受用,因为他站队的法俨然超忽三者之外成为调节社会关系的一种手段。
扶苏沉思了一会儿又问:
“副将之前所言顺应形势,是否亦是此意?”
沈兵点头说道:
“公子所言极是。”
“若狼过于凶猛,我等便应制狼而不应利狼。”
“否则便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同样鹿、花亦是如此。”
“任一环节太多或太少,都会引起一系列反噬并暴发灾难。”
“是以才不能一味讲仁义说道德。”
“便若公子最初之言,若鹿已太多而公子还以仁义为名护鹿,实则是害鹿。”
这番言语说得扶苏是心服口服,甚至心下坚信的淳于越教给他的那一套发生动摇淳于越教扶苏的就是片面的仁义,似乎只要有“仁义”二字这仗都不需要打,天下自会四方来朝似的。
这会儿如果有人想要跟扶苏或跟淳于越辩论,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之乎者也”的一大堆绕了进去。
但沈兵却用这逻辑严谨又浅显易懂的一个小故事来说,却是把这理给辩明了,让他们想绕都绕不进去。
于是扬端和就对扶苏拱手道:
“若公子无异议,我等便继续推广水车舂米并以舂米换屯田”
扶苏点头回道:
“正该如此。”
出得帐来,杨端和就暗暗赞了沈兵一声:
“副将嘴上功夫却一点都不弱于行军作战。”
“几下便将公子说服了,要知道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执拗,便是大王有时都对他无可奈何。”
“今趟却败在副将手下,实在让老夫大开眼界。”
沈兵心下只能报以苦笑。
若扶苏是这种性格,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百七十二章 敌人
杨端和回到自己营地后,一边继续着手推广水车舂米,另一边又向嬴政飞鸽传讯说公子扶苏已至云云。
杨端和原以为只需要说一声就成了,却没想到嬴政还想知道详情。
因为杨端和不久就收到嬴政的回信,信中问:
“公子可有与扶苏争辩过?”
“可有分出胜负?”
嬴政十分了解扶苏的性格,当然知道扶苏不喜像沈兵这样擅长东征西讨的武将,尤其沈兵还动不动就水淹或是杀敌多少多少。
所以,把扶苏派到沈兵身边那是免不了会有摩擦。
嬴政希望的就是沈兵能治一治这扶苏,另一方面也想让扶苏跟着军队看一看,也好更快长大成人。
这也是嬴政一直不立扶苏为太子的主要原因。
嬴政其实早就把将来寄托在扶苏身上了。
因为“扶苏”就是枝叶茂盛的意思,嬴政给扶苏起这名就意指希望扶苏能传宗接代将自己的血脉流传更广、更久。
只是扶苏那性格及思想一直让嬴政有些不放心。
这其实并不奇怪,若是像扶苏这样片面的讲仁义,哪天说不准就把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以仁义之名轻轻松松的让出去了。
或者像宋襄公那样拱手送给敌人。
这如何又能让嬴政放心?
所以嬴政心下一直都在犹豫。
但将扶苏派到北地做蒙恬的监军让扶苏历练却又是正确的,因为这的确让扶苏成长为一名又有仁心又刚毅果敢的合格的继承人。
嬴政临死前也让下旨让扶苏回来送葬,这也就是让扶苏继位的意思。
奈何赵高与李斯两人串谋,暗自改了诏书赐死扶苏结果就是胡亥继位。
所以,嬴政其实一直都有培养扶苏的心。
但很显的是,他自己知道怎么做大王却教不出一个大王会做不一定会教。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嬴政暂时还没找到一个更好、更合适的老师。
直到在大梁之战时因为是否要“水淹大梁”沈兵辩服了淳于越之后,嬴政才有了人选。
嬴政这么考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若要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