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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长风几万里-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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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除了老五,除了亲儿子,父皇还会亲自给谁批策论文章?”李忱先是惊讶,随即笑出声来,喃喃自语道,“父皇啊父皇,你若厌我至此,直说便是,何必戏耍我如此之久?看我与老二明争暗斗、忐忑不安,日日在你面前讨好,是不是很有意思?”

    说到后面,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谢琢只做没听见,接着道:“依臣所见,朝内朝外这么多人都知道陛下看重五皇子、有立五皇子为储之心,同时将殿下竖起来在明处当靶子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李忱闭了闭眼睛,几声急促的呼吸后再次平缓下来。许久,他才道:“延龄有什么想法?”

    “陛下如今只有三个儿子,二皇子已与储位无缘。”

    立刻懂了谢琢的意思,李忱沉吟:“可我那五弟成日待在宫里,哪里也不去。他在朝中也无职务,除了宫宴意外,根本不露面见人。想要抓住他的错处,完全没有机会。”

    他又讥诮道,“现在想来,父皇可真是跟宝贝似的护着五弟,这是生怕我和老二把他吃了不成?”

    谢琢道:“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

    李忱抬眼:“延龄是说?”

    谢琢给出答案:“监军。”

    李忱明白过来。

    若李恪为监军,出洛京到了凌北,就彻底脱离了咸宁帝的保护范围。战场刀剑无眼,战局更是瞬息万变,北狄人的箭矢可不会因为李恪是大楚的皇子就偏离。

    到时候,李恪死在战场上,谁都救不了,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时,储位除他以外,再无第二个人选。

    李忱面上浮起笑来,又马上想到:“可老五身为皇子,即使是作为监军去凌北,也只会在最后方,被重兵层层保护。况且,若真的是那赵鼎去收拾残局,赵鼎是杨敬尧的人,我与杨敬尧不对付,想来,赵鼎更会确保老五的安全。如此一来,想让老五出意外不太容易。”

    谢琢:“所以,我们可以和武宁候做一个交易。”

    李忱双眼微眯:“延龄是说,我让陆骁去给陆渊奔丧,陆骁替我除掉老五?”他又想到,“不妥,放虎归山,终是后患。”

    “虎?”谢琢话里带了点讽意,“陆小侯爷也能称得上是虎?”

    李忱看了眼谢琢,大声笑起来:“我倒是差点忘了,延龄与陆骁不对付。”

    谢琢掩下眼中的不屑:“臣没有跟他不对付,臣只是看不惯区区一个打马游街的纨绔子弟,偏被传成十四岁上战场、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除了当街打人跑马,谁有见他提过长槍短剑?”

    李忱笑着宽慰:“延龄莫要在意,你看我那二弟,字写不好几个,青绿都分不清楚,还不是被传成文画俱佳的才子,被那些士子夸上天了吗?这些不过是虚言罢了,听听就行。”

    谢琢应了声“是。”

    李忱朝文华殿的方向望了望,又收回视线:“我会好好考虑,延龄先回去吧。”

    谢琢不再多说,施礼告退。

    陆骁在文华殿前跪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大朝上,陆骁恳请咸宁帝允许他回凌北送父亲最后一程这件事,被人提了出来。

    七十高龄的老太傅颤颤巍巍地下拜:“陛下,礼法不可黜废,孝道不可不全,否则,天下将乱啊!”

    有老太傅做开头,立即有人附和道:“老太傅所言极是,不守孝道,礼教何在?臣以为,武宁候一片孝心,陛下体恤下臣,当全了这父子人伦。陛下为天下之主,自当做万民表率。”

    “臣附议。”

    “……”

    梁国公站在勋贵那一列的最前面,眼观鼻鼻观心。等殿里该站出来的人都站出来了,能说的话也都说了,他才抬头,看了眼高坐的咸宁帝。

    啧,这表情可真是阴沉地厉害。

    梁国公揣着手,想,这次朝会站出来的人,大半都是大皇子的人,无论是人数还是官阶,都不容小觑。

    想来,历经两朝的老太傅不管是不是为边境、为天下才站出来支持陆骁回凌北,在咸宁帝眼中,都已经被划入了大皇子麾下。

    如今,他们这位陛下的心头之患不仅是凌北陆家,更是自己这个羽翼丰满的长子吧?

    下午临近散衙时,消息传到了大理寺。咸宁帝命赵鼎立刻前往凌北,负责所有军务,誓必将北狄铁骑拦在苍烟台外。又命五皇子李恪为监军,以振士气。同时,恩准了武宁候陆骁的请求,允许他赶去凌北。

    陆骁回侯府时,便看见了等着他的谢琢。

    站在垂花门前,陆骁许久没有迈出一步。

    从得知消息开始,他的心便乱了,但他又很清楚,此时此刻,他绝不能乱。

    他扮了那么久的纨绔,绝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挑起咸宁帝对他从未放下的戒心。同样,他也必须要离开洛京,回凌北去。

    他的父亲伤重垂死,他的哥哥杳无音信,而整个边境,伤亡惨重,耶律真仍虎视眈眈。他还有一双才学会走路说话的侄儿侄女、还有边境后方满城的妇孺要保护。

    只是,心底会浮起一丝茫然和心凉。

    他的父亲,他的哥哥,乃至整个陆家、整个凌北,怎就到了这般境地?

    他又压下了一切心绪。

    因为从现在开始,他就是陆家乃至整个凌北的主心骨。

    谢琢上前,将陆骁握成拳的手松开,然后牵上了他的手:“跪了这么久,膝盖疼不疼?”

    陆骁跪了十四个时辰,滴水未进,他嘴唇发干,摇头:“不疼,就是饿了。”

    “给你晾了一碗粥,你先喝了,然后再吃菜,否则容易伤了脾胃。”

    陆骁想说自己哪有这么娇气,在凌北行军时,饿一顿饱一顿都是常事,但他又眷恋谢琢将他放在心头的模样,依言端着粥碗,几口喝完。

    “阿瓷是怎么让李忱来跟我谈条件的?”

    谢琢帮他夹着菜:“我只是告诉他,我在陛下的御案上,看见了五皇子的策论文章。显然,他在担心放虎归山和储位之间,最终选择了储位。”

    陆骁了然。

    李忱现在对储位是势在必得,决不允许有任何变数的出现。这一次,他选择先解决五皇子李恪这个变数,至于凌北和陆家,在他眼中,此番已经元气大伤,陆骁回去能不能力挽狂澜还说不准,就算真的撑起了凌北的战局,那日后也还别的法子能解决,不急于一时。

    最为紧迫的,是储位。

    等陆骁吃的差不多了,谢琢问:“什么时候启程?”

    “一个时辰后。”

    “好。”谢琢将一枚令牌递给陆骁,“若有任何需要,可以让凌北衡楼帮忙。另外,千秋馆有位大夫极擅长外伤,他恰好在凌州附近,我已经传信过去,让他去看看陆大将军的伤势。衡楼的商队对偏僻的地方也很熟悉,或许能帮着一起找陆绪将军的踪迹。”

    陆骁接下,握紧:“好。”

    谢琢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叮嘱的。洛京是樊笼,凌北才是陆骁跑马的地方。于是他道:“我会很想你,所以记得也要想我。”

    陆骁没有说话,重重吻上谢琢的唇,碾磨一番后,将人抱入怀中,久久不愿放开。

    “我不在时,阿瓷要好好吃药,不要受凉。”

    他没有让谢琢等他回来。

    因为谢琢在这里,他就算是爬,也一定会回来。

    一个时辰后,已是傍晚,城外,陆骁握着照夜明的缰绳,被五皇子李恪叫到了旁边。

    李恪到现在都还是懵的。

    他原本在母妃殿里看书,从未想起过他的咸宁帝突然来了一道旨意,让他去凌北当什么监军,甚至只给了两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他的母妃立即命令身边的侍女帮他简单收拾了行囊,又简短地嘱咐他:“凌北边关寒苦,此时又逢战乱,你莫要给人添麻烦,去了之后,陆家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们会保护你。多听,多看,多学,知道吗?”

    李恪点了点头:“我知道轻重。”

    他记得母妃曾告诉过他,她从小生长在凌北,后来父母过世,才不得不来洛京投奔多年没有联系的外祖父母。但外祖家的亲戚都不好相与,她干脆选秀入宫。原本只是为了找个地方度过余生,没想到两次宠幸后便生下了皇子,这才封了妃位。

    于是李恪又道:“我会好好替母妃看看凌北的,到时候,再给母妃带一捧凌北的土回来。”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凌北就在母妃心里。”贤妃又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一回,多半是大皇子对你动了杀心,让他手下的大臣在陛下面前将你推了出去。你心里要有数,万事小心。

    不过,你自小长在宫中,不知道天地之大,也不知道民生之艰,我跟你讲再多,都不如你亲眼见到来得深刻,这次也算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贤妃笑道:“你生来是皇子,如今,你该用你的眼睛,去看看面朝黄土供养你的子民,以及刀向敌寇浴血保护你的将士。”

    李恪跟陆骁不算太熟,但也说过几次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开诚布公:“我母妃告诉我说,这次我为监军,是有人想趁机杀我。”

    陆骁身上穿一件黑色的夔纹常服,衣袖全都扎在蜥皮护腕里,他没有瞒着:“没错,李忱想让你去,不想让你回来。他以帮我拿到回凌北的机会为条件,让我帮他杀了你。”

    李恪虽然天性豁达,在宫里过得与世无争,但他并不愚笨,反而很聪慧。他心想,如果陆骁真的要动手,是不可能这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的,于是接着道:“我母妃还说,陆家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们会保护我。”

    陆骁不知道贤妃说这句话的意义,只隐约记得他爹好像曾经提过,贤妃似乎与凌北有旧?没有再想,他颔首:“我和陆家都会保护你的性命,不过同样,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李恪总觉得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陆骁,和之前在宫宴上见过的陆骁很不一样。以前见过的陆骁,和洛京城里大多数人没什么不同,现在的陆骁,就像一把锋利的长剑,锐气逼人,让人觉得再走近一点,就会被划伤。

    他又斟酌了一下:“凌北情势危急,你应该会骑马赶路,我骑不了这么快,会拖累你,所以你可以先走。不过,你可不可以留个人给我?我想沿路多看看,也多了解一下凌北的情况。”

    看了看李恪,陆骁喊了一声:“张召!”

    在十步开外等着的张召赶紧跑了过来:“来了!什么事?”

    “从现在开始,你跟着五殿下,保护他的安全,他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有闪失,你就提头来见。”

    张召抱拳:“是!”

    说完,又朝李恪笑道,“殿下放心,你问我的问题我要是不知道,我就写在纸上,等到了凌北,我就让我家侯爷回答!”

    陆骁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

    摸了两把照夜明的鬃毛,陆骁利落地翻身上马,回头望向泼彩云霞映照下的洛京,长腿轻夹马腹,朝凌北疾行而去。

 第66章 第六十六万里

    葛武将药端进书房时; 屋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他看眼院子里积的水:“公子,今年雨水有点太多了; 家里的衣服都泛着潮气; 摸上去像没晒干似的。不过宋大夫说,因为天气阴湿; 千秋馆里的风湿膏药都好卖很多。”

    发现谢琢正盯着摆在桌案上的一排泥人出神; 葛武已经见怪不怪; 又喊了声“公子”,等谢琢回神; 才将药递过去; 面露担忧:“这药可是上次的方子?”

    自从上次谢琢喝完药后昏迷了足足半日,出了一身汗才清醒过来,葛武现在看见药碗,就都有点心惊胆战的。

    “不碍事; 宋大夫又换了方子; 说是找到了一种叫炎心草的药; 与凌雪草药性相佐; 可以一试。”谢琢接下药碗; 眉头都没皱地几口喝完,又提笔在试药的记录上写上服药时间和药量。

    葛武不放心; 一直在书房门口守到二更,确定自家公子没事,才起身去睡了。

    谢琢忙到子夜时分; 雨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躺到床上; 棉衾潮湿又沉; 盖在身上,许久也不曾积起一丝暖意。

    谢琢总觉得心口的位置像是失了一块什么,空荡荡的,他听了许久的雨声,仍然毫无睡意,犹豫半晌,他还是伸手,将整齐叠放在里侧的黑色夔纹服拿了过来,展开后,轻轻抱进了怀里。

    这件衣服不知道是陆骁什么时候落在这里的。现在想来,他常在这里进出后,谢琢的房间里逐渐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

    话本、九连环、茶具、短刀、束发的锦带等等,陆骁往往都是随手一放。

    陆骁走得匆忙,留下的这些痕迹总让谢琢觉得,看书时一抬头,就能看见陆骁懒散地靠在榻上翻话本,或是晨起换衣服时,陆骁会大步跨进门,眉目带笑地说“我来给阿瓷束发”。

    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除了这件夔纹服被放到了枕边外,谢琢将别的所有东西都保持着原样,连陆骁走之前倚在榻上看的那本兵书,也还停在他没看完的那一页,丝毫没有翻动。

    将脸埋在夔纹服上,谢琢闭着眼,轻轻吸了吸气。

    陆骁走了一个月,连衣上的气息也已经变淡了。

    谢琢亲缘淡薄,无亲人无挚友,这让他从来不知“想念”是什么。

    独独这一次,陆骁令他明白了什么是相思入骨。

    谢琢到大理寺时,侯英也正在抱怨连日的雨水。

    “一到下雨,地牢里的气味就更难闻了,我前两日去牢中待了半天出来,胸口闷的还没缓过来,今天又要去一趟。”

    谢琢收了纸伞,拂去官服上沾着的雨水,笑道:“侯寺丞是要进狱里审问谁?”

    “还不是那个范纯仁!”侯英一阵发愁,他没把谢琢当外人,抱怨道,“上了几次刑,但他一直坚持说自己不想背叛大楚,而是有人在背后逼着他这么做。可一问在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他又说不出来,说每次见人都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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