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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风几万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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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琢轻轻咳了几声,眼角绯色更浓,“淋雨染了风寒,引动痼疾,小侯爷见笑了。”

    “一直听说谢侍读身体不好,淋了雨更是要多加注意。”陆骁换了个松快的坐姿,语气颇有些懊恼,“不过我跟你遭遇差不多,我原本是从雍丘回洛京,半路上听说长垣有一个老师傅做灯笼的手艺妙绝,在京畿极有名气,我便绕路去长垣买灯笼。”

    谢琢声音沙哑:“雍丘到长垣路途遥远,陆公子这般上心,可是要送人?”

    “没错,我想给一个世交家的妹妹买两个漂亮灯笼做礼物。谁曾想半路上遇见暴雨,纸糊的灯笼沾水就没,一盏茶的功夫,我手里只剩了两根木棍。”陆骁语气无奈。

    两人各自透了底,都知道对方没说实话,心照不宣罢了。

    无论是没抄到的书,还是被雨淋湿只剩两根木棍的灯笼,到底存不存在,都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一时无话,只有火堆“噼啪”燃烧的声音,谢琢接过葛武递来的水囊,喝水润喉,陆骁则在脑子里仔细将“谢琢”这个人回忆了一遍。

    秋闱的解元,春闱的会元,殿试上被当今圣上称赞“珠玉之质,风仪俱佳,行至殿前,轩轩若朝霞举”,随即被钦点为探花郎,入翰林院。

    据说因为写了一篇锦绣文章,圣心大悦,不过半年,便由七品编修升至从五品侍读,今上还时常宣他在文华殿询咨政事。

    自入朝以来,跟朝中哪一派都不远不近,似乎只想做个清流纯臣,跟陆家也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

    就在这时,陆骁套在门外屋檐下的马嘶鸣一声,他侧耳仔细听了片刻,告诉谢琢:“有大队人马正在过来。”

    谢琢立刻想到:“先前有个北狄人闯进了破庙。”

    北狄人?陆骁眼里沾了点锋锐戾气,转瞬又没了,他问:“人呢?”

    谢琢回答:“死了。”

    听见这个回答,陆骁的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葛武,夸了句:“你这护卫身手很不错。”

    北狄探子多狡猾,虽然在被追捕、极度惊恐和疲惫的状态下,防备心也会下降,但能利落把人解决了,这个护卫的身手很是不俗。

    葛武闻言,拱了拱手。

    声响更近了些,除了马蹄声外,还有猎犬的吠叫。走是来不及了,陆骁基本能断定,这位谢侍读应该跟他一样,都不想再节外生枝。

    况且,被人知道天子近臣和陆家二公子雨夜私见,还商谈许久,对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陆骁对上谢琢看过来的视线。

    羽林卫的马停在破庙的正堂前,为首的人翻身下马,一脚踩进了水坑里,忍不住在心里唾了声“晦气”。他见廊下站着一个持刀的护卫,熟练地亮出腰牌:“羽林卫办事,你是何人?”

    葛武先拿出一块刻着“梁”字的令牌,又按照陆骁吩咐的,一字不漏地回答道:“卑下乃梁国公府上护卫,随世子出京踏青。”

    踏青,这都快入秋了,踏哪门子青?

    心下是这么腹诽,但涉及到国公府,羽林卫不敢贸然闯入,仔细检查令牌后,走近了压低声量问:“里面可是梁国公世子?”

    葛武身形魁梧,牢牢挡着窗棂,不让人看见里面的情形,只答了声“是”。

    羽林卫双眼微眯:“没别人了?”

    葛武顿了顿:“……没了。”

    听出点猫腻来,羽林卫趁葛武不注意,一个闪身便到了窗棂前,透过结着蛛网的木格子往里一看,总算知道他们这么大阵仗,为什么里面的人没出来,又非要让护卫挡着不让看了。

    正堂里火堆正烧着,佛像的石台前,一个年轻挺拔的男人背对窗棂,怀里搂着的人身形纤瘦、墨发如瀑,虽看不见正脸,但只是松松扯攥着男人后背衣料的手,就如玉石琢成一般,在火光下格外惹眼。

    不敢再看,羽林卫从窗边退开,心想这荒林野庙,还真是个厮混的好去处。

    他朝葛武抱拳:“我等奉命捉拿北狄探子,追查至此地,不想扰了世子清净,卑职在这里告罪了,还请世子勿怪。”

    葛武脸色不太好看,忍着愠怒,勉强回礼:“言重了,天黑雨大,辛苦。”

    羽林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等也不过奉命办事,告辞。”说完,又打着呼哨纷纷上马,转眼便带着猎犬走了个干净。

    正堂内,陆骁松开虚搂着谢琢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我身上衣服还湿着,莫要让谢侍读染了潮气。”

    话是这么说,其实陆骁只是发现,这个谢侍读似乎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两人只看起来是抱在一处,实际中间还隔有两拳的距离,可即便如此,这位谢侍读依旧格外紧绷,本能地排斥接触。

    陆骁思绪转过,视线不经意间在谢琢垂下的衣袖上凝了凝。

    阴影下,那里有几点暗红,看不清是血渍还是绣上去的精细花纹。

    “小侯爷有心了。”谢琢咳嗽两声,注意到陆骁的视线,只若不觉,又问,“不过,借梁国公世子的名头——”

    “应该不用到明天晚上,洛京的街头巷尾就会传遍沈世子的艳闻了。”陆骁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反正,艳闻是他沈世子的,跟我陆小侯爷有什么关系?”

    谢琢想起,传闻中,梁国公世子沈愚和武宁候陆骁关系亲近如兄弟,时常同进出。

    像是看出了谢琢的想法,陆骁翘起唇角,笑意懒散:“好兄弟不就该这么用吗?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谢侍读?”

    他又道:“而且我不过一报还一报。你可知道洛京城里有个听曲的地方,叫‘雅筑’?”

    谢琢点点头,随即记起一桩与陆骁相关的旧闻艳事:“我听说,小侯爷曾在雅筑听曲,听完后离开,没想到里面的一个琵琶女格外执着,在你身后追了八里路,说是要以身相许。莫非——”

    陆骁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只是颇有些唏嘘:“没错,这件事我只告诉过沈世子一个人,第二天,洛京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且所有人都只知他被一个琵琶女看上了,紧追不舍。却不知道那人实际是北狄派来的刺客,不依不饶地追了八里路,势必要取他性命。

    这令他本就不怎么好听的名声雪上加霜。

    谢琢默然。

    陆骁又道:“这次多亏了谢侍读帮忙演这出戏,报了我一箭之仇,等回了洛京,请你喝酒?”

    “谢侯爷盛情,”谢琢轻轻咳了两声,脸色在火光下显得苍白似玉,“只是大夫叮嘱万不可饮酒,翰林院积攒的事务也很繁杂,想来接下来大半个月都脱不开身。”

    陆骁听明白了。

    这一遭本就是碰巧遇见,戏也演完了,今夜过后,都当没见过对方便是。

    四个字概括——“离我远点”。

    陆骁回答:“那真是可惜了。”

 第3章 第三万里

    夏末时节,连下了几场骤雨,文华殿前的白玉石阶都被冲刷得干净。

    时任内监总管的高让握着拂尘等在殿前,他面白无须,后背微驼,在咸宁帝驾前伺候了近三十年,依然惯用笑脸迎人。

    见远远有一人身着黑色麒麟服大步走来,高让眼尾褶皱里的笑意更深,迈着小快步主动迎上去:“小侯爷可算是到了,一个时辰前,城门守军来报,说小侯爷骑马进了内城,陛下就开始等着了。”

    “怕一身沙尘脏了陛下的地方,我快马回府上换了身衣服。”

    陆骁摸摸鼻子,有些心虚的模样,边走边道,“高公公,随我一起去雍丘督造行宫的人都被我甩在了后面,照他们的速度,怕是明天才到得了洛京。我自己先骑马回来,陛下会不会恼?”

    “陛下早就猜到了,还说按照小侯爷的性子,向来不耐烦等人,肯定会自己打马回京。”高让落后陆骁小半步,态度恭敬又不生疏,安慰道,“小侯爷放心,陛下不会怪罪的。”

    陆骁故意吁了口气:“那我这心总算落回去了。”

    文华殿是咸宁帝处理政事的地方,殿内燃着宁息香。咸宁帝身着龙纹常服,站在窗前,正在看廊下一只鹞子捕食麻雀。

    听见陆骁问安的声音,他才转过身,重重拍了拍陆骁的右肩,笑道:“我们武宁候总算回来了,你不在,朕耳边都有些过于清净了。”

    陆骁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随即被他藏进掌心。他神情不变,站姿没规没矩,张嘴就是抱怨:“那陛下,下次您可别把我扔到雍丘那么偏远的地方还不让回京了。”

    咸宁帝指着他,恼怒地朝高让道:“你看这小子,惯会得寸进尺!怎么,放他出去跑马,还不乐意了?”

    高让笑容可掬,没答话。

    陆骁自己回答:“乐意倒是乐意,但总跑马也没多少意思,小半年没尝到会仙酒楼的莲花鸭签和群仙羹的滋味了,梦里都念着。”

    说着,陆骁眉梢扬起笑,“当然,您要是能再赐我两道御膳,什么莲花鸭签什么群仙羹,不吃也罢!”

    咸宁帝笑起来:“你啊你,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朕!”他从御案上拿起一本折子,“正好今日上午,你爹的折子从凌州送过来,末尾还添了两句,说劳朕盯着你点,不要让你成天东窜西窜,没个正形。”

    “冤枉!我爹这是故意在陛下面前抹黑我!”陆骁又问,“我爹我哥他们可还好?大半年我连封家书都没收到过,可见他们早把我给忘了!”

    “他们都好。没顾上你,可能是因为你父亲哥哥都忙。有你父亲领兵镇守凌北,给朕省了不少心。”咸宁帝不再多提,指了指摆在御座右下方的案桌,问陆骁,“驰风,可还认得这是谁?”

    陆骁像是才看见那里坐了个人,随咸宁帝指着的看过去,面露思索,随即笑道:“自然记得!还要多谢探花郎的牡丹。对了,那朵牡丹凋谢前,我特意命画师临摹了一遍,现在,那幅牡丹图就挂在我的书房里,日夜督促我看书。”

    谢琢身着绯色官服,更显得眸如寒星,面似冠玉,他身形端直,垂眸朝陆骁施礼:“那朵牡丹能得小侯爷珍赏,是下官的荣幸。”

    以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陆骁垂在身侧的手。

    原来昨晚在破庙,他在湿润雨气中闻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本以为是北狄人留下的,现在看来,应该是陆骁肩上有伤才对。

    真是能忍。

    陆骁随意客套了一句,相互都不热络。

    两人说完,咸宁帝将手里的折子放回御案,“你那脑子总是不记人不记事,难得没把延龄忘了。”

    “想忘也忘不了啊,陛下您是不知道,我刚一回府,管家就追着我问,要不要穿文士服进宫,我没允,心想文士服宽松,袖子又长,干什么都不方便,哪有我这御赐的麒麟服穿着舒服?”

    陆骁接着道,“来的路上我问过才知道,原来因为谢侍读穿文士服太好看,现在全洛京的文士服都要卖空了。”

    谢琢再次拱手,神情无波,只道:“陆小侯爷谬赞。”

    咸宁帝见陆骁张嘴就来,无奈道:“你啊,油腔滑调!”又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一来就吵得朕耳朵疼,回你府上去吧。”

    陆骁利落行礼,走之前还不忘提醒:“陛下,可别忘了我那两道御膳!”

    咸宁帝挥袖,笑骂:“行了,知道了,朕还能少你那两道菜?”

    陆骁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只有香炉上轻烟袅袅。

    咸宁帝站到窗边,见廊下那只鹞子已经把麻雀咬死了,地面上落了几滴血和凌乱的羽毛。他忽地开口问:“延龄,你对武宁候印象如何?”

    谢琢放下手中墨笔,看向背对他站立的咸宁帝。

    御极已有二十一年,咸宁帝蓄了髯,即使穿着常服,身上威势依然极重。

    谢琢只看了一眼便垂下视线,回答:“臣听说,陆小侯爷投壶玩得极好。”

    “投壶?”咸宁帝重复了一遍,片刻后,朗声笑了起来。

    殿里的内侍们都低着头,只有立在御案旁的总管高让隐蔽地打量了一眼谢琢。

    这位谢侍读除了一副极好的相貌、写得一手好文章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总能令圣心大悦。

    怪不得跟他同为一甲的状元榜眼都已经外放,单单他,不仅留在了清贵的翰林院,还升了品级。

    十九岁的侍读,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高让将双手拢在袖子了,又恢复了平时不言不动的模样。

    听着咸宁帝的笑声,谢琢眼神沉静,心想——

    将一头未长成的狼的利爪拔去,圈养成家宠,对一个帝王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得意的事了。

    谢琢回翰林院时,恰好碰见盛浩元,他停下来拱手行礼。

    盛浩元爽朗道:“你我同在翰林,虽说你是侍读,我是待诏,但真论起来,我只比你高了半品,就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了。”

    谢琢摇头,忍着喉间的痒意道:“礼不可废,况且盛待诏年长我许多,以后有不少要向您请教。”

    “真是说不过你。”没停在这个问题上,盛浩元邀谢琢同行,闲聊道:“谢侍读前两日告了病假,今天刚来应卯,应该不知道,今年又要开始修《实录》了。”

    谢琢脚下一顿,又步履如常:“是当今圣上的《实录》?”

    “没错,翰林院本就有修书撰史之责,《实录》便是记载帝王之言、天下大事。本朝《实录》不太一样,从太…祖皇帝起,都是皇上在位时就开始编纂。”

    谢琢轻轻咳了一声,恭维道:“参与编纂的人中,肯定有盛待诏一席。”

    盛浩元连忙说谢琢过誉了,又道:“这次是由掌院学士总领,我等手上无要事的,都要参加。不过谢侍读才入翰林不久,按照惯例,如果人数足够,则无需参与此次编纂。”

    他顿了顿,忧心忡忡,“前朝曾有翰林因编纂《实录》,差点丢了性命。想来这份差事虽然看起来清贵有脸面,但也藏着不少风险,不免让人担心啊。”

    谢琢面色看似平静,实际已经转过数个念头,语气感激:“有劳盛待诏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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