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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夺人之美-第86章

小说: 夺人之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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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凝站在屋檐下,静静抚摸着手中的卷宗。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她的家人不必再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可以安安心心地合上眼了。

    树枝上挂着积雪,一片银装素裹,他们在回廊边坐下,这些时日景溯忙于朝堂之务,与柳凝聚少离多,几乎没怎么见过。

    之前摘星楼那场大火里,她受了些许轻伤,如今十来日过去,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但她的精神却不是太好。

    此时亦是,她靠在廊边,瞧着温柔平静,眼底却不经意流露出一抹郁色。

    景溯知道症结在何处。

    “太妃现在待在隐香寺,”他静默片刻,道,“想见她一面么?”

    柳凝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太妃”,是指从前的宸贵妃林氏。

    先皇殡天后,嫔妃们皆被放出宫外,其中有不少尚是完璧之身,只因皇帝这数年来求神问鬼、服食丹药,伤了身,早已失去了宠幸后妃的能力。

    这件事还是从景溯口中得知,想来其中不乏他的手笔。

    宫妃们按照个人意愿,放归本家或是入道观佛堂清修,而对于宸贵妃,景溯则安排到了隐香寺中,派人看守起来。

    现在他问柳凝,要不要去看她。

    柳凝沉默不语,半晌笑了笑:“去看她,又能如何?我不想见她。”

    “你真的不想见她么?还是在逃避?”景溯望着她的双眼,“你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她,是不是?”

    “……”

    “你在害怕。”他叹了口气,“可是阿凝,凡事总该有个了断。”

    “了断?”柳凝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么,当我知道她还有可能活着的时候,是有多高兴么?我想她要是还活着,一定也吃了很多苦……我发誓要带她出去,要好好照顾她,要弥补她的缺憾。”

    她曾幻想过她们的未来,各种各样的……唯独不是现在这种。

    她猜对了开头,却不料结局如此。

    “现在却告诉我,害萧家满门覆灭的,也有她一个。”柳凝说,“我要如何面对她?又如何面对我自己?我这么多年费尽心机,究竟算什么呢?”

    她一边说一边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景溯知道她这份情绪憋了许久,此时终于发泄出来,也不打扰,只是静静揽着她,直到她眼泪流尽,收了声,才取出一方丝绢,慢慢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很温柔,带着丝怜惜的意味。

    她又一次有了落泪的冲动,却生生止住,低下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景溯低头看着她纤弱的肩颈,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也希望她不要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可他也深深清楚着,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查明真相,即便头破血流,即便面对的,是这样令人心碎的事实。

    景溯不再多说,只是拥抱着她,这个时候本无需再说什么,他只要陪着她就好。

    至少让她知道,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

    雪一连停了数日,天气却依旧寒冷,这日,柳凝披着一身银狐裘,独自前往了隐香寺。

    她带了令牌,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禅房,推开门,蒲团上坐着一个灰扑扑的身影。

    似是听到声音,灰袍素冠的女人转过头,静静地望着来人。

    “你来了。”

    林氏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柳凝会来,又或者说,她好像一直在等着柳凝来这里。

    是指望她还念着母女之情么?

    柳凝将门扉合上,看了林氏一会儿,即便穿得如此寡淡,她的容貌却还是美得惊人,只在眉宇间蕴了几分疲倦与悲哀。

    她扯过一只蒲团,坐在林氏对面:“我有话问你。”

    林氏苦笑一声:“事到如今……连母亲也不愿意叫了么?”

    “你配么?”柳凝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想聊别的,只想问你,当年萧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氏慢慢垂下眼帘,半晌,唇间逸出一声叹息。

    “先皇说的没错,我确实害了萧家。”她缓声道,“我对你父亲不忠,与先皇有了首尾,甚至还在萧家时,便怀了孩子。”

    所以琼玉只比她小四岁,原来是那个时候的事。

    柳凝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林氏说的这些事,她大概都猜到了,可是从林氏口中亲口说出,她还是感觉既荒谬又可怕。

    她隐隐有种想吐的感觉,却勉强抑制住。

    “为……什么。”她握紧了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哪里对不起你?你们不是……”

    柳凝声音渐渐小下去,最后彻底没了声音,她实在没办法说出“感情很好”这几个字。

    那些温馨而美好的记忆,它们曾支撑着她走下去,可现在,她已分不清是真是假。

    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看着林氏:“你很爱先皇么?”

    林氏一愣,静默半晌,摇了摇头。

    “我不爱他……可是你的父亲,他也不爱我。”她仿佛陷入了回忆,喃喃道,“有一段时间,我很恨他……明明他心里怀念着别的女人,又为什么要娶我?”

    当年萧家二公子萧哲,是惊才绝艳的翩翩郎君;林氏那时却也正值青春年少,是誉满汴京的第一美人。两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本该是一对惹人艳羡的眷侣。

    然而萧哲心中实则别有所爱,虽待她也算温柔体贴,但终究只是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

    她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又怎甘心受此折辱,恼怒之下,心心念念想着要报复回去,却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将整个萧家逼上了绝路。

    此后余生便在忏悔之中,她自囚在摘星楼,终日念佛吃斋,盼望着能偿还自己的罪孽。

    柳凝怔怔看着林氏,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半晌,她摇头:“即便如此,萧家几十口上下终究是因你而死,父亲、伯父……这些无辜之人的命,你偿还不起,我也不会因此原谅你。”

    情字难解,却也并非毫无解法——她却选择最偏激的那一条路,伤人伤己,让整个家族付出了代价。

    她不会原谅林氏。

    窗外有轻飘飘的影子划过,雪停了数日,似乎又重新下了起来,夹带着风声,轻轻敲到在窗框上。

    柳凝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林氏曾经抱着自己在雪地里玩,萧府后院红梅成林,她手把手地教自己一起堆雪人……那些回忆遥远而模糊,却也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过的东西。

    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彼此纠缠在一起乱作一团,让人手足无措。

    当年她的母亲美丽动人,十数年过去后,林氏容颜依旧,可是乌发间却也夹杂了几根白发……有些东西,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柳凝瞧了一会儿,最终轻轻叹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册,交给了林氏。

    “我曾机缘巧合见过外祖,得赠此书。”她看着封皮上的《落梅集》,道,“这是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

    这是林氏亲手所抄的诗册,如今物归原主。

    她实在不想再留着这样的东西。

    林氏听她提及林家外祖,双眸中出现了一丝波动,最后却又归于平静,什么也没有说。

    她只是轻轻抚摸着书脊,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似喜似悲。

    “你……要走了么?”

    “嗯。”

    该问的已经问完了,剩下想说的,也没什么说出来的必要,柳凝披上银狐裘,起身走到门边,推门时一丝凉风钻入,裹挟着几片霜雪,扑面而来。

    她站在门边,定了定。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此生不会再见……保重。”

    柳凝像是自言自语般说完,便离开了,她没看到林氏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回头。

    她下不了手杀掉林氏,却也无法面对她。

    所以最后来看她一次,将该问的、该说的,一口气全部倒出,从此往后再也没有任何干系——是为“了断”。

    霜雪在风中打着旋儿,来得又急又密,柳凝来时没带伞,只好抬起手来,稍稍遮挡些风雪。

    不远处的枯枝下站着个撑伞的人,身影颇为熟悉,她眯着眼瞧了一会儿,匆匆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

    “……我能有什么事?”

    “这不就没带伞。”景溯微微弯唇,“我若不来,你难道要一个人冒雪回去?”

    他将伞面往她那边偏了偏,遮去风雪,一边替她拍了拍落在狐裘上的霜花,唯独只字不提林氏的事。

    “走吧,我们回去。”景溯说。

    “回哪儿?”

    “回家。”

    柳凝怔怔地看着他,伞下人面如画,眉目里盈满了温柔缱绻之意。

    她微蹙的眉舒开,唇角轻轻弯起一丝弧度:“你说得对,我们回家。”

    家这个词对她总是有点陌生,寻寻觅觅得而复失。

    然而此时由景溯说出来,却是一丝违和也没有。

    有他的地方,当然就是她的家。

    他撑着伞,她依偎在他身边,两人披着一黑一白的裘衣,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脚印,相携而去。

    这大概是这场大雪里,唯一温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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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4、大结局(上)

    是夜; 隐香寺传来了消息:林氏自尽。

    柳凝当时正在写字,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不自觉停住; 笔尖上的墨浅浅淡淡晕染开一片。

    整张字都看不了了; 她摇摇头,将写满字迹的纸张对着灯烛燃尽。

    毕竟已经下定决心和林氏断绝关系; 所以她看上去很冷静,一举一动无不妥善沉稳; 好似什么事也没有。

    然而入眠后; 幼年的那些事还是如走马灯一般晃过,似真似幻; 她沿着一幕幕走过; 夜半醒来时; 泪水已经不知不觉落满双颊。

    林氏的死讯; 让柳凝消沉了一段时日。

    她成日待在烧着银炭的室内,谁也不见,只是翻着从藏书楼中借出来的书册; 日复一日……直到冰雪消融、芳草生芽的初春,才渐渐从旧事里走了出来。

    河堤边的垂柳生了新絮; 飘飘绵绵的,在微雨里; 仿佛一场晕不开的浅雾。

    柳凝撑着伞立在木码头边; 面前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素衣白裙,鬓边别着一朵白珠花,珠花一半被宽大的竹笠遮去,有细如尘埃的雨丝落于其上。

    “你想好了么?”柳凝问。

    “想好了; 我已经不想再待在宫城中。”琼玉说,“我早就厌腻了宫里的日子,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求仁得仁。”

    前些日子,新帝忽然下旨,将琼玉公主放逐至宫外,离开陈国境内,终身不得返还。朝臣都颇感讶异,不知这位公主如何触怒新帝——然则,这其实是琼玉自己亲自请求来的结果。

    乍看匪夷所思,可柳凝却也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河堤边停着的乌篷船里,还坐着一个男人,半张脸皆在大火中烧伤,早已看不出原本那张清隽柔和的面貌。

    他靠着船轩边坐着,手里捧着个面人,呆呆愣愣地瞧着,对周遭不理不睬,仿佛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一心专注着手上的玩意儿。

    琼玉是为了他。

    她想带他离开。

    “我到现在依旧不明白,”琼玉顺着柳凝的目光瞥了一眼,幽幽道,“你为什么要救他?你痛恨卫家,他还放火企图烧死你,为什么——”

    “因为我腻了。”柳凝轻轻打断了她的话,“很多事情已经没什么所谓……我放下了。”

    当时卫临修从火场中被救出,奄奄一息,宫中御医却均对此束手无策。

    本该是救不活的人,不过柳凝最终书了一封信寄到春山居,托外祖父寻了位名医入宫,将卫临修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但也仅仅是保住一条命,他身上多处烧伤,面目全非形如鬼魅,脑袋也出了问题,似是将过往一切忘了个一干二净,什么也不记得,谁也不认得,天真干净得好似一张白纸。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所以琼玉打算带着他离开南陈,沿着江流到东面城镇,从东海换海船出航……她想找到古书里所提到的瀛洲岛,同他安居下来,一辈子不再回来。

    这对任何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就快要出发了。

    此去一别,隔着茫茫海域,她们以后恐怕不会再见。

    柳凝看着琼玉那双与她颇为相似的双眼,略微瞧了一会儿,从边上折下一段柳枝,递给琼玉:“一路珍重。”

    她们之间的情感,其实并没有那么深厚,甚至曾经还有过敌对的时候。

    但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她们对彼此确实存在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这大概就是血缘相牵的力量……冥冥之中,自有因缘。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不想再纠结于过去那些是是非非,折一枝新柳,既是赠别他们,也是告别过去。

    琼玉接过柳枝,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抬起眼。

    “听说朝中催得紧,皇兄正在准备立后的事。”她轻轻一笑,“你们的婚宴我是凑不上热闹了,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她好像不太擅长说这样亲切的祝福话,尤其是对着柳凝,说完便持着柳枝,匆匆转身上了船头。

    船绳从木桩上松开,乌篷船顺着水流渐渐漂开。

    “保重……姐姐。”

    琼玉最后的话被风吹散,飘到柳凝耳边时已是支离破碎,犹如幻觉一般。

    柳凝看着小船最后消失在了天边水色。

    萧家旧案已经昭雪天下,而与这旧事有牵扯的最后两人,也离开了。

    纠缠了数十年的恩恩怨怨,终于在这一刻,与她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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