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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承泣-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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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碎嘴唠人家长短。”阿咪理直气壮。
妈妈插话:“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呀,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说说别人,和被别人说说?”妈妈难得与清绘同袍。
二比一,阿咪噤声,拎起球拍,与墙对打去了。
旧楼的隔音,路人皆知。许安隐约听到她们在楼下争论,只是听不清楚说什么。他把收音机开得大声一点,一个调频一个调频过去,又一个调频一个调频过来,最后停下来,还是朱颜的“青春同路人”,今天播刘若英演唱会的现场Live。
她跟陈升撒娇:“让我抱一抱。”陈升不肯。她跟歌迷说,“你们帮我求一求他。”
现场响起《为爱痴狂》的前奏,这首歌是电影《我的美丽与哀愁》的主题歌,陈升亲自捉刀词曲,写给她: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的那样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你到底怎么想……
观众席有掌声突兀地响起,又瞬间停止,想叫好,又怕打扰。
   水果店生意真的很冷清,香蕉、杨桃、草莓、奇异果,烂掉了许多。爸爸妈妈抬着一筐芒果送去街边垃圾站。
妈妈沮丧地唠叨:“以后再也不卖芒果了,白忙没结果。”
“最近街口冰店的肥姥怎么也不来扫货。”爸爸问。
“啊呦,你还不知道吗?关张了,前天我路过,看见卷闸上贴着一张招租启事。昨天路过,发现已经重新开了一家魔术用品商店,真的变魔术一般快。”妈妈脸上的表情也是快速变化着,魔术演员一般一惊一乍。
“为什么关张?现在是夏天,不是冰店的生意会特别好吗?况且他们店的杨枝甘露驰誉扬州城。”
“肥姥赚到钱了,举家搬到扬州的心脏去了。”妈妈一脸羡慕的表情。
住在柳湖路的街坊,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早点搬出这段城市的盲肠,如果自己这辈子没希望,那就寄托下一代的。妈妈是绝望了,指望不上爸爸,也指望不上清绘,他们父女,一丘之貉。
“那家魔术用品店生意怎么样?”爸爸对魔术兴趣甚浓。
“啊呦,生意火暴,阿咪不是在那边买了一套魔术环,白白送掉二十块。”说起有钱人,妈妈的表情永远是又爱又憎。
“早知道我们也开一家了。”连爸爸这样淡定的人,也开始羡慕了。
爸爸这个人,一辈子,什么都慢别人半拍。
八十年代,街边卖炒螺丝的都发财了,他不下海;等他下海了,也就只能卖一卖炒螺丝了。
九十年代,别人炒股赚钱,他不进;等别人撤了,他套牢。
千禧年,单位同事贷款买房,他不买;现在同事的房子翻了几番的价格在卖,他做梦都想买房。
爸爸总结,这就是社会的转型期,转的跟高速轮盘一样,买定离手,愿赌服输。
爸爸现在输得是只剩老婆孩子了。为了老婆孩子,他也没有勇气再下赌注了。只能阿Q一样安慰自己:如果失望,不要绝望,还有希望。
可是,卖水果能有什么希望,谁见过卖水果的上市公司?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上有哪一位是卖水果的?
你说说,这么甜蜜的事业,怎么就没有未来呢?
前几天,爸爸去一家模具设计公司应聘,面试官礼貌而职业地跟他说:“对不起,先生,我想我们公司这个职位不太适合您。”
爸爸说:“冒昧地问一下,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面试官笑而不答,转头看向窗外。爸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巨大的篮球场,黑压压地挤满了人,一张张压抑得透不过气来的面孔,纷纷扬起来,寻找一丝呼吸的空间,像是大雨将至的池塘里,因为缺氧而浮出水面的鱼类,濒死挣扎。甘愿被打捞,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但求片刻的偷生。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的确是很卑微的一件事,所以人总是一边活着,一边思考着为什么活着,这真的是一个令人茫然又无法改变的问题。
也是后来才明白,人生,原来就是和那些事那些人,相遇的过程。
   柳湖路的街灯也嫌贫爱富,整条街都闪闪惹人爱,唯独清绘家门口,一灯如豆,一会儿暗,一会儿更暗,爱死不死的样子。
爸爸借着昏黄的路灯,往三轮车上装盛水果的空筐。爸爸最近很生猛,一次搬十只筐。“既然知识改变不了命运,我还是踏踏实实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劳动致富吧。”
“爸爸,那我也帮你搬筐,劳动致富最光荣。”阿咪扔下手里的功课,繁重的课业下,她已经快被知识逼疯了。
“啊呦,回去,回去,每次考那一点点,你还好意思搬筐。”妈妈过来拽起阿咪的手。
“那考多少能搬筐啊?”阿咪可怜巴巴地看着妈妈。
“考到你姐姐那样。”妈妈说。
阿咪悻悻地放下手里的筐,转身朝清绘喊:“清绘,你来搬筐,你考得好。”
“唉,你们都拿搬筐当奖励啊?”爸爸累得哈趴狗似的,坐在水果筐上气喘吁吁。
妈妈过去帮忙:“你看你,肩挑不得担,手提不得篮,无缚鸡之力。”
爸爸不服气:“谁说的,有本事你找只鸡,我缚给你看,最好是只烤鸡,“巧夫”难为无鸡之缚。”
阿咪气呼呼地重先坐回书桌前做功课,把书啊、笔记啊、钢笔啊、掼得噼里啪啦满地。
妈妈跟进来:“啊呦,你这什么态度?”
“为什么清绘天天清闲,我帮家里干活还挨骂?”天啦,阿咪居然把清绘咬出来,吓得清绘赶紧藏起手里画了一半的素描。
“你要能像清绘那样成绩门门得优,家里的活你全包了我们也没意见。”妈妈的话,听起来的确像是偏袒清绘。
这下阿咪更愤怒了:“那她门门得优,怎么没见她干家务活?”
“啊呦,你这孩子,讲的什么歪理?”妈妈气得嘴都歪了。
“你们都喜欢姐姐,你们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多余?”说这句话,阿咪似乎鼓了很久的勇气。
“胡说什么呢,帝王重长子,平民疼幺儿。”爸爸看见气氛不对,赶紧进来捣糨糊。爸爸妈妈一直是这样,教育孩子的时候,永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从来不会同时发火。
“可是我并不是儿啊。”阿咪这次是真的委屈了,眼泪在眼眶转半天,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 
   第十一章 '本章字数:2325 最新更新时间:20110326 19:03:54。0'
 
 “女儿也是儿。”爸爸斩钉截铁。
“我知道你们想要儿子,喜欢儿子,我只是不速之客而已。我很努力了,我假装坚强、假装豁达,我把早点钱省下来借给姐姐,自己饿到吐胃酸,而且,我还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借过,男孩子不就是应该这样义气和大方吗?”阿咪抽抽搭搭,这段话却说得滔滔流畅,一定是在心里憋了很久吧。
一时间,全家都沉默,像是家里的破电视机演到一半罢工了。
过了很久,爸爸拍一拍清绘的头,“你在家好好帮妹妹温书,爸爸和妈妈去城东进货,你们自己在家要乖。”
他又拍拍阿咪的头,“小鬼头,小心眼儿,你们姐妹平宣,要互相砥砺才对。”
“噢噢噢,知道啦。”清绘乐呵呵地应答,想稀释一下这凝重的气氛。
妈妈好像被阿咪说中了心思,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其实他们也不是穷到一无所有啊,家藏两千金。
2.
爸爸骑着三轮车,妈妈侧坐在一旁。爸爸唱起那首久远的《南京知青之歌》:
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美丽的扬子江畔,是可爱的南京古城,我的家乡。彩虹般的大桥直耸云霄,横跨长江,威武的中山,虎踞在我可爱的家乡。未来的道路多么曲折,多么漫长,生活的脚印深陷在偏僻的异乡……
这么多年过去了,爸爸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鬓角生出白发,笑起来,眼角堆起了鱼尾纹,像是王菲在《笑忘书》里唱的那样:时间是怎样划过我的皮肤,只有我最清楚……
可是爸爸的声音却依然年轻,甚至更清澈,像是度过漫长变声期的少年,瞬间透亮。
妈妈靠在爸爸的背,闭上眼睛,静静地听。曾经也是这样的夜晚,他们一群知青骑着三轮车帮大队往镇上送苇席,一路唱着这首歌,汗流浃背……现在想来辛酸,可是当时真的没有觉到苦。
爸爸记起来,那时候李嘉诚有一把吉他,可是他天生没有音乐细胞,弹棉花一样难听。还好他是大队的饲养员助手,每天只能折磨那些猪。听老同学说,阿诚现在的养猪场很高科技,每天给猪听音乐、做按摩,灵感便是来自当年吧。
说起来,爸爸的吉他也是跟阿诚学来的,只是青于蓝而胜于蓝。爸爸对文艺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悟性,有些东西,也许是与生俱来,流在血液里的吧,比如说琴棋书画,像爸爸;比如说善经营,精计算,像阿诚。
阿诚先是以教爸爸吉他为名,向爸爸索取学费,没有钱,便以每天的口粮抵。等到爸爸吉他弹得比他出色,他又将吉他出租给爸爸,每天收取一个馒头当租金;再后来,爸爸的吉他成了整个知青点唯一的娱乐,他便每天晚上关门收票。他收着饼干、香烟、地瓜烧、外国小说,爸爸传唱靡靡之音背处分。
总之用妈妈的话说:名字里有俊的,基本上都不英俊;名字里有慧的,基本上都不聪明;名字里有诚的,基本上都不诚实,全都是欲盖弥彰。阿诚那样的人,别看他天天跟猪在一起,粘上毛比猴还精。
看穿了阿诚扮猪吃老虎的狼子野心,老虎错失了山珍海味,选择了吃草。
有时候开玩笑,爸爸会问妈妈:“你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吗?”
妈妈哈哈笑:“啊呦,我都悔死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别说是养猪的了,哪怕是头猪我也嫁啊。”
爸爸也哈哈笑,“你这是用开玩笑打掩护,说出心里话了吧?”
夜,静谧而悠远,破旧的三轮车沉重地碾过青石板路,不堪重负的声响,吱吱嘎嘎,在荒黑的夜,单调、突兀、惊心。
头顶的天空,不远不近,一枚小月亮。
这样的夜晚,回忆起那些青涩又遥远的往事,心里某个不为人知的部分总会蠢蠢欲动,它脆弱、敏感、缄默成秘,就好像月圆之夜,潮汐总会来袭,狼人总来吞噬。
爸爸妈妈走后,阿咪便一直趴在桌上,把脸贴着作业,桌上的台灯,闪着荧荧发白的光,她脸上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清绘靠在床边看一本书,偷偷侧过身看她。她还在哭,可是停止了抽泣,也没有了声音,眼泪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在眼眶盈蓄,瞬间崩溃,顺着面颊滚落在作业簿上。
阿咪生下来,右边脸颊便有一颗淡淡褐色的梅花形状的胎记,不偏不倚,刚好长在眼泪流过的地方。妈妈说那是滴泪痣,阿咪的前世一定是一只梅花鹿。
可是,阿咪从小就不爱哭,出生的时候,护士猛抽她的小屁股,她也是干号两声:“哇哇,哇哇。”她连小时候打防疫针都不知道哭,一针扎进去,她扑闪扑闪着眼睛,看看医生,再看看自己的胳臂,让人怀疑是不是没有针头。
不过,今天阿咪突然这样的忧伤,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前世含泪的伤口,在眼角慢慢凝结成痂,褪成一枚小小的滴泪痣。
“小鹿、小鹿,毛衣毛裤,身上开花,头上长树……”小时候刚刚咿呀学语的清绘常常跟着妈妈唱这首童谣哄阿咪睡觉。清绘奇怪,既然阿咪是小鹿投胎,为什么还要叫一只猫的名字呢?
妈妈说,这是爸爸的意思。因为小鹿是食草动物,逐水而居,一生迁徙奔波,总是被欺负,很容易受伤。但一个女孩子总不能叫阿狼阿虎吧,那样如狼似虎,张牙舞爪,不是吓死人。所以,还是叫阿咪吧,猫有九命,有备无患。
清绘躲在书的背后,小声地哼着那首童谣。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躲着,那是书,不是树,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只有王二和鸵鸟能做得出。
其实,清绘是想逗一逗阿咪,可是又有一点不好意思。
阿咪一定听到清绘哼的歌了,可是她装作无动于衷,依然一动不动地趴着。
清绘又哼一遍,阿咪终于开口了:“你很烦呢。”
清绘起身,坐到阿咪旁边,“做作业吧,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
阿咪点点头,乖乖地爬起来。可是作业本已经被她哭得浸透了,可以拧出鼻涕来。
“怎么办?”清绘问。
阿咪摇摇头,她突然之间变得好安静,懵懂的婴孩一般。
“不如,你去睡觉,我来帮你做作业。”清绘提议。
“哦,不要,老师会看出来。”阿咪拒绝。
“没关系,你要知道,我练书法许多年,我临米帖、蔡帖、扬州八怪,以假乱真,还能模仿不了你的字吗?”清绘吹牛。
“还是不要啦。”阿咪嘴巴拒绝,身体已经站起来,让出椅子,而且,她的嘴角居然弯了一下,想笑,又使劲憋着。
啊,这么轻松就破涕为笑。清绘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了,要知道阿咪的字可是狂草,梦游一样随心所欲。
 
   第十二章 '本章字数:2008 最新更新时间:20110326 19:04:27。0'
 
 下班的时候,许安正在收拾工具,几个老乡围过来。
“站住。”一个老乡用手比成手枪,抵在他的腰间,“把手举起来。”
许安刚想说什么,那个老乡又说:“你可以选择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另外几个老乡一拥而上:“大哥,我们来救你。”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刚刚假扮警察的那个老乡抬起来,搁在锯床上。“动大刑,锯了他,再把他送入宫中。”
警察哥哥坚贞不屈:“我乃东海定海神针是也。”
又一个老乡关掉电锯,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牙签那么长的微雕刻刀,“杀鸡鸡焉用牛刀。”
许安站在一旁,看他们闹来闹去,只是笑。
大家停下来,有人拍拍许安的肩膀,“今天你生日,也不请我们喝酒,想偷跑是吧?”
许安笑笑,“你怎么知道的?”
“你妈跟我妈说的,让我照顾你,说你嘴巴笨,三拳打不出个屁来。”他说着扬起拳头,“我不信,我试试,我曾经三拳打死镇关西。”
他的拳头慢镜头回放一样落下来,爱演的警察哥哥又客串配音,发出消化不良的声音。
一群人吵吵闹闹朝街口走去,有人提议去喝酒,有人提议去录像厅,有人提议去打撞球。
最后大家决定,先喝酒,再打撞球,最后在录像厅通宵,奢一回。
五只茶杯摆在一起,三瓶白酒打开,平均分,谁不喝,谁钻桌子。喝到钻桌子不丢脸,群情激昂,有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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