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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承泣-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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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胃就像是一个有弹性的皮球,切掉一半再缝上,就变成一个小皮球了,随着进食的增加,胃会慢慢地撑开撑开,又变成一个大皮球了。胖子为什么减肥难,就因为之前吃太多,肚子里有个大皮球,切掉一半就瘦了。”他真的很和蔼,居然坐下来,一字一句地给阿咪解释。
爸爸蹙紧的眉终于展开了一半,褶皱的心估计也舒展一些了吧。
小黑板上的字又变回了“暂停营业”,既然是“暂停”,那么一切就很快都会过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所有的人都把自己裹成了企鹅,像是贝类躲进了厚厚的壳。甚至连想说的话都被冻结,每个人都是沉默的,缩着脑袋,步履匆匆。
瘦西湖干涸了许多,露出一大片浅滩,附近的几个男孩子在桥栏上捆绑了一个篮球筐,每天来桥下打篮球。寒冷的天,他们只穿一件球衣,在冷风中跑跑跳跳、左冲右突。看着他们,清绘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十七岁就苍老。
隔一天,清绘忽然发现大鱼也混在人群中打球,所有的人都穿着蓝色红色的球衣,只有他穿白色的衬衫,看见清绘路过,抱着球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清绘、清绘,嘿,真巧。”
“呵呵。”面对这么刻意的偶遇,清绘尴尬地笑笑。
“你怎么穿这么多?”大鱼被鼓成一团的清绘吓了一跳。
“呵呵。”清绘又一次尴尬地笑笑,那天刚换上冬衣、棉鞋,在玻璃门上看见自己的倒影,清绘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突然觉得很陌生。
“我老了,怕冷。”清绘自嘲。
“老跟怕冷不划等号的。”大鱼指给她看远处的湖面,几个花甲老人正在飘荡的浮冰之间游来游去。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球,一会儿就暖和了?”大鱼热情地邀请清绘。
“算了,我不想动。”清绘后退两步。
“那我也不打了。”大鱼转身把球丢给伙伴。
“啊?你还是去打球吧,我妈妈喊我回家吃饭,拜拜。”
清绘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远了,她感觉大鱼的目光,一直在身后,如芒刺在背。它让你坐立不安,夜不能寐,而你却看不见它的模样。
清绘打开衣柜,想要寻找更厚一点衣服。在衣柜里,她看见满满一排的木头玫瑰,粉蓝、郁绿、黛紫、轻红……每一朵都栩栩如生,热烈而饱满。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清绘一朵一朵捏在指尖、握在掌心。她很难过,当初没有告诉他,她就喜欢那样木头颜色的玫瑰,上面有一圈一圈木头的纹理,像是我们的掌纹,写着缘分。
许安就这样离开了,消失在清绘的生命里,虽然他是那样的沉默,可清绘依然觉得,他离开之后的日子,开始变得沉静,他们之间好像还有许多话没有说。
清绘一直想问他,那一百块钱,是不是他故意丢在那里让妈妈拣到的。因为清绘压根儿没有弄丢那一百块钱,她是想偷偷藏起来,给他买一条南极人的保暖裤,可是来不及买,他便走了。
他虽然只是回了江西,对清绘来说,却像是回了南极那样遥远。
江西,江南西。
清绘想,他那边应该温暖许多吧,不然鸳鸯怎么都会迁徙去了婺水?
有数据显示:南极比北极更冷,因为北极是被陆地包围的海洋,最低气温只有零下40°;而南极是被海洋包围的陆地,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88°。
传统思想里,不是越北越冷吗?原来我们以为得,并不是我们以为得。
 
   第三十一章 '本章字数:2086 最新更新时间:20110326 19:17:15。0'
 
医生办公室空无一人,爸爸静静坐在椅子上等待。浓浓消毒水的味道,栀子花一样惨白的灯光,走廊里偶尔乱作一团的脚步声。
医生终于过来了,戴着口罩,声音含糊不清:“病人的情况很不好,癌细胞扩散得太快,药物无法抑制。”
“那你告诉我,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少?”爸爸的目光几乎是哀求。
医生停顿了半分钟,似乎在心里计算:“这个,不好说,我们会尽全力,你们家属也要有心理准备。”
爸爸握着笔,指节都变得苍白,这是他一生写自己的名字,写得最艰难的一次。
妈妈躺在臃肿的白色被褥里,才几天,她已经瘦得形容枯槁,眼窝深深地陷进脸颊,显得眼睛特别的突兀,她的目光总是会落在一个地方,久久忘记移开。
“怕吗?”爸爸握着她的手,轻声问。
“怕。”细弱的声音,恍惚已至弥留之际。
“别怕,有我。”爸爸握紧她的手。
“我会不会死?”
“胡说什么,小手术,没病的人还做呢,不信你问阿咪。”
“你又骗我,你骗了我一辈子。”妈妈闭上眼睛。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爸爸急切地解释。
“我是狗。”妈妈狠狠骂自己。
“嘿,这你也争?”爸爸笑她。
“如果我死了……”妈妈欲言又止。
“如果你死了,清绘和阿咪惨了,后妈一般都比较恶毒的。”爸爸逗她。
“我对不起你……”妈妈的声音哽住了,这几天在医院,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只剩下干涸的眼窝,愈发深陷。
“胡说什么,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你知道什么叫‘相濡以沫’吗?”爸爸轻声责备,像是在呵斥调皮的小孩,“湖水干涸后,两条鱼未能及时离开,受困于一方小洼,为了生存,它们相互吐沫来润湿对方。现在,我们就是那两条鱼。”
“我真的对不起你。”妈妈哭出声来,“就是前一个月……”
“前一个月?”爸爸这才听出来妈妈是要说其他事情。
“是的,阿诚来找过我,我们去了郊外的农家乐,那里有草莓田,芦苇搭的房子,特别像我们插队时住的地方。”
“嘿,你们怀旧也不叫上我,这可真对不起我啊。”
“后来我们都醉了,做了不该做的事,他说他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妈妈顿了一下,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又像是在积蓄继续说下去的力气。她太虚弱了,“我的病我知道,我不想带着愧疚去到另一个世界……”
爸爸沉默了,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手看。他的掌心里,是妈妈瘦骨嶙峋的手,因为长期抓握熨斗,指关节都扭曲变形了。
“7号床准备,马上要手术了。”护士过来通知。
爸爸终于抬起头,重又握紧妈妈的手,“‘偷情’至少还有个‘情’字,‘**’也有个‘爱’字,有情人**做的事,有什么该不该的……”
妈妈要进手术室了,爸爸跟在护士后面,抓着妈妈的手追在病床旁,“过去的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要想,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爸爸突然俯身,重重地吻在妈妈嘴唇上,两个人脸上的眼泪交织在一起,这便是所谓的相濡以沫吧。
就在妈妈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刹那,突然一群人冲进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身系白绫,胸别黑纱。他们疯了一样见医生就打,见东西便砸。妈妈的主刀医生穿着无菌服,被几个妇女撕扯着按倒在地,抱着头,蜷成一具木乃伊。
又有几个人冲进医生办公室,将饮水机搬起来,砸到楼下去,将医生的办公桌掀得四脚朝天。花盆被砸进了鱼缸,头顶的日光灯垂在半空,光影来回摇晃,感觉整座大厦即将倾覆,呼叫机发出刺耳的啸叫:“机器故障,请稍候;机器故障,请稍候,哔……”
只是一瞬间,一片狼藉,如地震海啸。
爸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转身想要问护士。护士已经吓得钻进了妈妈的病床下面,瑟瑟发抖。爸爸赶紧去看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主刀医生。他已经被打得满头满脸的血,破裂的眼镜片深深地刺进眼窝,一颗打脱的门牙血糊糊地粘在下巴。
爸爸冲进乱作一团的人群,抓着每个人的手喊:“别打了,别打了,我老婆手术,救命的,求你们了……”没有人肯停下来,冲动是魔鬼。
爸爸瘫坐在地上,一个满眼血丝的中年男人走到爸爸旁边,也一屁股坐在乱七八糟的杂物上。
“我们当初也是到这里来救命的,你看看,你看看,一个小小的阑尾手术,人就没了……”他指着远处蹲在墙角、惊恐万分的小女孩说。
小女孩的手里捧着一架披着黑纱的相框,照片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妈妈笑得人心碎。
医院里的病人开始陆陆续续转院,下午,张家阿婆还有柳湖路的街坊四邻结伴来医院看望妈妈。张家阿婆塞给爸爸一个大红包:“大家商量了半天,也不知道买点什么才好,买水果吧,你们家开水果店的,那不是石头往山上背吗?”
“不用不用。”爸爸推脱着。
“也不是给你的,是给清绘妈妈的。”张家阿婆沉下脸,转身之后,却又是满脸笑,“阿咪过来,帮妈妈拿着。看把孩子瘦的,跟豆芽似的。”
这不是妈妈的比喻吗?阿婆这样说着,清绘的鼻子就酸了。她有点内疚,没有照顾好妹妹。爸爸妈妈不在家,长女为母。
“早点转院吧,我听说院长都被抓了。”有邻居提议。
“还是先不转,听说医院要赔偿每个病人损失的。”又有人反对。
“还赔偿?要钱不要命了,马上就转,立刻就转,我有个亲戚在市人医,我跟你们一起去。”张家阿婆一把年纪了,脾气还是火暴。
爸爸去办转院手续,卫生局敦促医院成立了专门的处理小组,一切都很顺利。
在隔壁的会议室,爸爸又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憔悴地靠在椅子上,几个人正在做他的工作吧,可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要钱,我只要我老婆。”
 
   第三十二章 '本章字数:2136 最新更新时间:20110326 19:18:07。0'
 
  在市人医,治疗重先开始,拿到新的诊断报告,爸爸欲哭无泪。
那位年过半百的主任医生拍着桌子骂娘:“乱弹琴,丧尽天良,胃部检查做一个简单胃镜或是钡剂就可以了,腹部是核磁共振的盲区。他们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多收检查费,为医院创收。他们哪里还是医生,哪里还配做医生,简直就是杀人犯。”
“不过,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她这种是属于胃息肉中的腺瘤型息肉,癌变的几率是15-40%,一定要及时治疗、正确治疗、精心治疗。”医生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转身对爸爸说。
爸爸箭一般冲回病房,蹲到妈妈病床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能有什么好消息?”妈妈的目光落在斜角关闭的电视上,自搬进来就没有离开过。
“你的好消息多啊,清绘阿咪考大学;清绘阿咪谈恋爱;清绘阿咪结婚成家生宝宝……”
“这些我都看不到了。”妈妈闭上眼睛。人半生操劳,图个什么呢,不就为了后半生看看孩子们过得好,听听她们的好消息吗?
“看得到,看得到,你根本就没病,是那家烂医院误诊。”爸爸恨得牙痒痒,“等你出院了,等他们装修好了,我们也去砸一回,太气人了。”
“你这辈子就骗我骗到死吧”妈妈还是不相信。
爸爸拿出报告单给她看,护士进来量体温也证实:“恭喜恭喜。”
妈妈的目光终于收回来,她轻轻笑了一下,一长串的眼泪春水涨潮一般滚出眼眶、爬满脸庞,顺着脖子,一直流到心窝。
清绘骑着车去很远的瓜洲江边买回来一条巨大的江鲢。她计划好了,鱼头熬汤,鱼身红烧。妈妈以前都是这样给鱼分配任务的。
可是那条鱼生命力太强悍了,清绘将它按在砧板上,它三下两下挣脱,蹦到水池里,又从水池蹦到地上,又蹦出厨房……
清绘扑过去,单膝跪在鱼身上:“小样儿,蹦啊?要想蹦回长江,还有十公里。”
“呀,家庭暴力,有你这么欺负大鱼哥的吗?”阿咪在一旁打趣她。
“闭嘴,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吃鱼,你吃豆芽。”清绘威胁。
“啊?都说我瘦得像豆芽,还让我吃豆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阿咪哇哇大哭,她也是演技派:“我的亲姐姐啊,你的大鱼哥,能不能分我吃一点啊?”
“拳头吃不吃啊?”清绘终于制服了大鱼,自觉勇猛无比。
“哼哼哈嘿,让你一拳一脚,再让你三招。”阿咪摆出了拳击的架势,她可是一根精壮的豆芽。
清绘收起拳头:“我投降,天蓬元帅都不是你的对手,不是有一道菜叫做‘乱棍打死猪八戒’吗?讲的就是你。”
“什么菜、什么菜?原来我这么神勇。”阿咪追着问。
“豆芽烩猪头,哈哈哈。”清绘捧腹大笑。
“啊……能不能烩鱼头啊?”阿咪垂头丧气:“我还是喜欢大鱼。”
清绘很有烹饪天赋呢,不一会儿,浓浓的鱼香便融融地飘在黄昏的柳湖路,令人垂涎。】
   广场上每天都在播放春天听的歌:王筝的《春风》、汪峰的《春天里》、方大同的《春风吹》、庾澄庆的《春泥》……
春天终于来了,仿佛只是一夜间,风便暖了、花便开了、街上的人便多了。
清绘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头顶有一棵不知名的花树,似樱花,花瓣却又繁复;似海棠,花香又更馥郁。低垂的花簇触手可及,一阵风过,细细密密的花瓣哗然飘落,灼灼灿灿、潺潺不息。
远处的一家书店正在举办签售,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街心,人群骚动着,翘首以待。
清绘绕过人群,走进书店。
她在书架上看到那本《青春的伤口》,抽出来,翻了几页,将书抱在怀里,转身去收银台结账。那一本送给许安之后,她忽然很想再看一遍。
从书店出来,刚好看见大鱼,也排在长长的队伍里。他好像突然长高了许多,颀长的身材突兀地秀出人群。
他看见清绘,赶紧跑过来,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很快有人开心地楔进大鱼的位置。
“你也来书店吗?”大鱼明知故问。
“是啊。”清绘回答。
“今天有张曼娟的签名会,你要不要拿签名书?我帮你排队。”
“不用了,我有她的全套书,签名并不重要。”
“也对,那我也不拿了。”大鱼看见清绘怀里抱着《青春的伤口》,很惊喜,“这是我初中时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还留着?”
“呃……”清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是我拿的第一本签名书,也是我拿过的唯一一本签名书,送给你之后,我后来又有买过一本。”
清绘又坐回街边的长椅,大鱼一直跟着她,“周日真无聊,每天K书K到脑袋爆炸。”
“是啊。”清绘漫不经心地回答。
“老班最近又恋爱了,你也知道的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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