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命不久矣-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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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们这种官宦人家出身的人来说,只有一种情况,会进北衙。
那便是——要被朝廷抄家的时候。
“害怕?”楚熠睇着她问。
沈姝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多来两次就不怕了。”
楚熠淡淡说完这话,伸出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大手,隔着沈姝的衣袖,牵起她的手腕,大步走进北衙大门。
沈姝杏眸微睁,下意识反手想要挣开。
“别动。”楚熠双眼平视前方,肃容低声道:“原先在北衙的宦官,全都被清走了。你今日穿着宦官衣服,若被飞鱼卫捉了去,我可找不到你。”
沈姝:……
我信你个鬼哦!
她心底默默腹诽。
可是,当她感受到从四面八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沈姝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低垂下头,看着自己一身宦官的长袍,很怂的任由楚熠牵着,往正中的大殿走去……
第205章 香灰秘密
今日虽是沐休,可北衙的人却没有休息。
就在楚熠牵着沈姝手腕进入大殿的瞬间,来来往往的飞鱼卫立时停下了脚步。
经过前几日奉皇命大刀阔斧的清理,如今留在北衙里的,皆是楚熠亲信。
他们熟知皇宫里每个内侍的长相,在看见沈姝的瞬间,便知她并非真正的内侍。
再加上,飞鱼卫们大都精于查案,观察细致入微,目力惊人。
距离近的,几乎在看见沈姝的瞬间,便发现了她耳垂上的耳洞。
这是个女子。
他们心中光辉伟岸、不食人间烟火、威名赫赫的熠王殿下,竟牵着个女子,进了北衙!
这个认知,让飞鱼卫们极快在彼此之间交流了眼神。
他们在好奇之余,不觉对这位能够独得熠王青睐的女子,投去了诸多挑剔的目光。
沈姝被楚熠牵着手腕,一进大殿,登时觉得,有无数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森冷深长的大殿,安静得仿佛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若非有一股温暖坚定的内力,源源不断从楚熠掌心,隔着衣料传进沈姝手腕——
她或许会觉得,自己是被强行抓进来接受审讯的囚犯。
“把香灰拿来。”楚熠走到大殿中间的黑色案台前,方才松开沈姝的手,朝身旁的飞鱼卫命令道。
飞鱼卫得令,极快从大殿侧旁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黑色漆盒,呈在楚熠的面前。
楚熠接过漆盒打开,放置在案台上。
“宫婢是在香炉里下的毒,这便是那日香炉里残留的香灰。已经找太医验过,没有验出毒性。父皇的身子,也只是受了少许惊吓,未查出有任何不妥。”
这话终于让沈姝从被打量的拘谨中缓过神来。
她看着漆盒里面的香灰,想也不想就把手伸进去,捻起一撮放在了鼻尖。
这熟稔的动作,让众多打量她的飞鱼卫,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莫非他们都想错了?
此人并非熠王的心上人,而只是被熠王抓来干活的?
此刻的沈姝,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完全被香灰里暗藏的气味所吸引。
她蹙了蹙眉,并未抬头,随口问道:“既然殿下说,并未在这些香灰里验出毒性,又是如何得知,这香灰便是那宫婢下毒之物?“
”是父皇发现的。“
楚熠嗓音微沉:”父皇说,闻到有股异味,命人撤了这鼎香炉去彻查焚香之人。而后飞鱼卫便发现这宫婢在入夜下值以后,已投湖自尽了。”
他说着,凝视着沈姝的侧脸:“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沈姝神情凝重,再次将手伸进漆盒之中,在那堆香灰里面,来回拨弄,一撮一撮捻开,挑出几个米粒大小的黑色颗粒,放进掌心。
如此反复几次,她将手心挑出来的黑色颗粒,呈到楚熠眼前,抬眸问道:“太医可曾验过,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楚熠剑眉微蹙。
“太医推测这应该是香丸里的杂质,并未验出有毒。”
“不是香丸。”沈姝低声道:“是蝠鸟肉翅燃烧后的残余。”
她说着,眼眸重又垂下,犹豫几息,忖度着道:“蝠鸟肉翅极薄,若剪成小块,混在香丸里很难被发现。且蝠鸟焚烧后,会有一股特殊的腥臭气……若是对此气味敏锐之人,即便混在香丸里,也能轻易察觉。
而且……那宫婢屋子地砖下的土槽里,被化尸草化掉的渣滓里,有肉,有白色的骨,还掺杂着黑色……定是蝠鸟尸身。”
这话让楚熠神色微凝。
他顷刻间听懂了沈姝的言外之意——
蝠鸟焚烧后,会有腥臭气,对此气味敏锐之人,才能轻易察觉。
那夜,是父皇发现香炉里的气味有异。
这也就意味着,父皇第一时间闻到并认出了那股气味。
思及此,楚熠不由想起,父皇先前告诉他的话:“三十年前,你皇祖父派朕亲率大军去云疆,扫平药王谷。朕不慎被蝠鸟所伤,身子落下旧疾……”
他再想到连日来父皇的身子,虽然不断进药,却一直都不见大好……
他顷刻便明白,此番父皇旧疾复发,便是与这香丸里的蝠鸟肉翅有关。
可是,父皇为何对他只字未提这些,还一直让他大张旗鼓在宫里彻查?
这其中,究竟有何玄机?
沈姝见他迟迟不发一言,低声问出心中疑问:“蝠鸟是关外之物,怎会千里迢迢飞进禁廷里来,还被那宫婢用来给圣人下毒?”
“怕不是飞进来的,是有人特意送进来的。”楚熠沉声道。
沈姝脸色微变,如今这京城之中,唯一能跟蝠鸟扯上关系的——
怕就只有西匈“国师”,也就是“已故”十王爷的独子楚湛了!
“你是在怀疑‘他’吗?”沈姝忖度着问。
因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便直接问出楚湛的名字,只能咬重“他”字暗示。
楚熠回神,凤眸睇着沈姝:“你在担心他?”
“不,我不担心。”
沈姝果断摇头,如实回答道:“我相信一定不是他。”
她深知楚湛对“前世”的很多事,都了若指掌。
若他想害皇帝性命,皇帝如今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沈姝笃定的语气,令楚熠眸色一深,心底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淡淡道:“你不过才认识他几天,倒对他超乎寻常信任,想当初你对本王,都不曾……”
话还没说完,楚熠惊觉不妥,剑眉微蹙,抿紧了唇。
即便如此,除了沈姝以外,在旁边恭肃站立的飞鱼卫们,无一例外,都从这未尽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醋意。
飞鱼卫们低垂的眼帘,不约而同都颤了颤。
到了这刻,这大殿里无人会再认为,这位假扮太监的小姑娘,是被殿下抓来干活的。
以殿下的秉性,定不会对个抓来干活的女子“拈酸吃醋”。
这姑娘,定是殿下心尖上的人无疑。
对这种事向来神经大条的沈姝,等了半天不见熠王把话说完。
她好奇地问:“不曾什么?”
众人:……
楚熠袍袖一拂,转过身不去看她。
“罢了,走吧,天色不早,我送你出宫。”
说完这话,他绷着脸,像来时那样,抓住沈姝的手腕,牵着她往外走。
沈姝被这突然的举动,搞得有些懵。
她被动的被楚熠牵出北衙,往宫门走去。
眼看着离宫门越来越近,沈姝心里一急,忙问道:“殿下说进宫以后,要告诉我慕华园那对主仆是谁,我今日都帮殿下做了这么多事,殿下打算何时告诉我?萧晴雪的命,可等不了太久。”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个声音,从身后唤道:“熠王殿下,请留步,太后娘娘有请。”
第206章 好玩之事
听见这声,沈姝下意识朝楚熠看去——
楚熠松开沈姝的手,转身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宫。
而他自己,则越过沈姝迎向来人:“你是新来的?怎么以前从未在仁寿宫里见过你?“
沈姝本欲离开,听见这话,下意识回头朝来人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
她瞬间怔在原地。
来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公,身形偏瘦,太监帽戴在他的头上,显得有些宽大。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眉心——
此时此刻,那里正有半道香灰印记。
算算时间,此人怕是活不到日落之前。
一个短命的公公,又是个脸生的,还突然喊熠王去仁寿宫。
刚刚才从北衙出来,得知死去的宫婢是用蝠鸟给圣人下毒的沈姝,很难不多想。
那小公公听见楚熠的问话,面色不动,用正值变声期的公鸭嗓,恭谨地回答:
“奴婢是新调来仁寿宫的小六子,太后娘娘听说殿下今日进宫,昨夜就一直念叨要见殿下,汤公公派了奴婢们几个新进宫的出来,分头找殿下过去。”
“哦?”楚熠似笑非笑看着他:“正好本王也有事要见皇祖母,既然是皇祖母有召,那你就带路吧。”
小六子躬身行礼,规规矩矩转身,走在前头引路。
沈姝见状,按下出宫的念头,赶忙转身,疾步缀在熠王身后。
正如先前楚湛所说,前世的熠王,死在大护国寺中。
如今虽然熠王的死运已经改变,可命运却更加难以预料。
无论如何,她既已发现不对劲,都要给熠王示警才行。
楚熠听见沈姝的脚步声,诧异回头,询问地看向她。
因着防止在前面引路的小六子听见,沈姝紧走几步上前,示意楚熠低头,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畔。
楚熠见状,脚步微顿,侧弯了腰。
“此人只剩几个时辰的阳寿,怕是有鬼。”沈姝低声道。
气吐如兰的清软嗓音,敲打着楚熠的耳膜,让他耳尖,不由被激起一层红晕。
楚熠身子微僵,掩饰地站直身体,转过了身。
沈姝微怔,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看见他高大的身影,低俯下来。
学着她方才的样子,肃容附在她耳侧问道:“既然如此,必是有好玩的事,你是要出宫去,还是和我一同去瞧瞧?”
沈姝原不觉得什么——
如今被楚熠这般欺近低语,尤其是他清冷磁性的嗓音,在她耳尖激起一阵麻痒,这才惊觉两人的举动着实亲密。
她的心跳不由得陡然加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好玩的事……
这深宫之中除了要人命,哪来什么好玩的事!
况且要去的还是仁寿宫,她怕是活腻了,才会再进去。
这么想着,沈姝刚因两人过分亲密的举动,而升起那股没来由的羞意,瞬间被她抛之脑后。
她正打算开口拒绝——
“殿下?”
走在前头的小六子,已经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正疑惑地看着他们。
楚熠的凤眸,暗藏一抹笑意,朝沈姝随意摆手,使了个“可以自行离去”的眼色,转身便朝小六子走去。
小六子见状,重又回身,规规矩矩在前头引路。
沈姝看着楚熠宽阔的背影,没来由想起那个深藏在地砖下的蝠鸟尸身——
她紧了紧手,终是不怎么放心,提步跟了上去。
从皇宫前朝的白虎西门到仁寿宫所在的后宫东侧,需要横穿一整个皇宫。
小六子在前头引路,走的是距离仁寿宫最近的小路,除了些许宫人以外,倒没遇见太多人。
约莫走了两刻钟,三人终于走进了仁寿宫的大门。
因着太后上次当面训斥,和那句“以后再不必来仁寿宫”的懿旨。
沈姝一进宫门,便将头垂的极低。
她年龄小,穿着太监服,跟在身形高大的楚熠身后,即便头深垂着,也不显得突兀。
更重要的是——
楚熠周身自带的冷肃威严气场,也让寻常的宫人,轻易不敢直视。
然而,尽管如此,沈姝依然能感觉到,此番仁寿宫似比上次她来的时候,冷清不少。
不说别的,单只通往正殿的宽阔石阶上,原先都有三对宫婢站立。
可是今日,却空空荡荡。
这对于向来热闹的仁寿宫而言,极不寻常。
沈姝眸色微沉。
果然有猫腻。
若非她并未在熠王眉心看到有香灰印记,深知他定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她怕是很难继续淡定下去。
思索间,沈姝垂头跟在楚熠身后,全神戒备上了台阶。
出乎她的意料——
小六子并未将他们带去正殿,反而直接带进了偏殿的佛堂。
仁寿宫里惯有的檀香味,在佛堂里犹嫌浓重。
这让沈姝不觉微蹙了蹙眉。
“请殿下在此稍待,太后娘娘去太极殿看望圣人,还没回来,奴婢这就去禀报汤公公。”
小六子说完这话,正欲退出去——
“站住。”楚熠淡淡地问:“你可知假传太后懿旨,是何罪名?”
小六子愕然抬头,清秀的脸庞上尽是茫然。
显然不明白楚熠说的是什么。
“奴婢……”
他紧张地刚开口,就被一个娇俏的声音截去了话头:“熠王表哥,这小太监是不知情的。是我趁太后娘娘出宫,假借汤公公名头,找了仁寿宫几个刚入宫的小太监去找您。”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影从帷幔后娉婷走了出来。
沈姝虽然低垂着头,只看到一片红纱裙角,却从那声音里,分辨出了来人是谁。
她愕然睁大双眼。
胆敢假传太后懿旨,把熠王骗进仁寿宫的,竟然是——
萧、晴、初?!
小六子听见萧晴初的话,瞬间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清秀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赶忙跪地,深伏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楚熠面色骤冷,负手看向来人。
威严地沉声道:“本王第一次知道,承恩公府如今的家教竟然如此不堪,堂堂嫡女胆敢在后宫假传懿旨,你是活腻了么。”
这话让萧晴初小脸一白。
然而,她的神色,却带着坦然的决绝。
她朝楚熠深福一礼:“熠王表哥莫怪,是我有要紧事,在宫外……表哥的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