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命不久矣-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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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司马并未抬头,只痛心地道:“下官接到线报,昨日为长史家三少爷解毒的药公,就是为西匈训练毒奴之人。
长史既端了西匈的老窝,还带两百余俘虏,下官想请萧公子和北衙审审那些俘虏,看有没有毒奴这回事,若是有,为何沈长史只带回来俘虏,却连一只毒奴都没带回来?”
赵司马寥寥几句,却字字诛心。
他把“药公”和毒奴联系在一起。
还将他知道的西匈情报,套在构陷沈冲之上。
如此诡辩,是算准了沈冲不会交出“药公”。
沈冲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布满肃杀之色。
若非先前有人拦下他杀了这厮,这会儿这厮也不会在这像疯狗一样攀咬。
“整个云疆,谁人不知药公是锁关林土生土长的医者,怎到你这里,就成了和西匈勾结的细作?!你口口声声说接到线报,干脆把线人给老子叫出来当面对质!”沈冲沉声道。
这话正中赵司马的下怀。
他垂下眼皮,掩住眼底得逞的神色,四两拨千斤道:“下官的线人,潜在关外,自然不方便来指认。倒是沈长史……若说那药公不是西匈细作,何不把他请来自证清白?”
话音刚落,坐在侧旁的棋公公,也冷嗖嗖、尖恻恻地开了口:“说起‘药公’,昨日黄昏,赵司马把‘药公’之事告诉咱家,咱家派人跟长史进了锁关林。可到了这时,还没见有一人回来,长史不防把‘药公’请来,咱家也想知道咱家的人都去了哪。”
棋公公此话一出,沈冲倏然坐直了身体。
就在这个瞬间——
他似意识到什么,络腮胡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药公深居锁关林谷,来去无踪,岂是想请便能请来的?俺请不来!”沈冲硬邦邦地拒绝。
赵司马抬眼,愤愤地道:“长史家的少爷中毒,就能及时请来药公,为何如今自证清白就请不来了?是长史心虚了吗?我与长史共事多年,长史如此迫不及待对同僚下手,莫非,棋公公派出的北衙精锐,已经死在长史和那药公之手?”
沈姝闻言,心里一沉。
直到这刻,她恍然明白,为何凤大人在临别时,追问她药公的下落。
凤大人是算准,棋公公既是为了“药公”派人进林,就算人折在阿爹手里,他也不会放弃调查“药公”这个人。
而赵司马,从他种种话术来看,定是早已笃定阿爹不会交出“药公”。
若“药公”不现身,就无法澄清赵司马构陷之事。
如此下去,阿爹定会被逼进死胡同!
思及此,沈姝眉心微动。
现如今——
只有一个办法,能既不交出药公,又能替阿爹解围!
沈姝心里一急,抬脚就要往厅里冲——
却被身边早有防备的飞云,拉住了衣领。
沈姝转头,狠瞪着他,抬手抬脚就要挣扎。
突然,一个清越冷淡、却十分威严的声音,从大厅上首传了过来。
“听这么久,我有一事不明,在座诸位,为我解解惑。”
沈姝挣扎的动作一停,蹙眉朝上首白衣男子看去。
这男子的声音,此刻听上去,着实耳熟。
与凤大人有几分相像,却比凤大人更多了些低沉威仪。
可是沈姝仔细瞧他的面容——
虽然长相平平,却比那位俊美不似凡人的凤大人,多了许多阳刚之气。
这通身的气派,实在很难让人和凤大人那个公公联想在一起。
可凤大人虽然是公公,也并非十分阴柔……
她怎么觉得,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些相像。
楚熠感受到沈姝打量的目光,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淡淡抿了一口。
他的动作有多么优雅矜贵,就多显手上那道贯穿至虎口的疤痕有多么狰狞醒目。
沈姝看着那道疤,收回了视线。
不是他。
凤大人手上没有疤。
“萧公子请问,下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司马伏在地上,声音不觉带了几分谄媚。
楚熠的身份最为尊贵,不止赵司马,就连原本端坐的棋公公和沈冲,都齐齐站起身,垂首等待他的问询。
“西匈有毒奴,药公是帮西匈训练毒奴之人,是你接到线报知道的?”他先是看向赵司马问道。
“正是。”赵司马暗暗提起心,赶忙回答:“下官接到线报,就去求助棋公公,派人追踪此人。”
“沈长史。”楚熠转眸,再看向沈冲:“你是何时接那位药公入府,又是何时将其送出府的?”
沈冲一怔,如实回答:“午时正刻入府,申时出府。”
最后,楚熠的目光,落在棋公公脸上,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棋公公,你是何时得知药公回锁关林的消息,并派人去追的?”
棋公公眉心一动,垂首答道:“申时三刻。”
楚熠寥寥几句问话,令厅上诸人神色各异。
唯有站在帷幔后,被飞云揪着衣领的沈姝,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她放弃了挣扎的念头,拨开飞云的手,一双杏眸充满希冀地望着白衣男子的脸侧。
楚熠唇角淡淡一勾,再次看向赵司马。
他的目光深不可测,如乌泱泱的黑云,仿佛夹裹着雷霆之怒,可仔细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方才说,你的线人在关外,既然他人在关外,是如何在三个时辰里,知道身在关内的药公入沈府的消息,又把消息告诉你的?”楚熠声音平直,不夹杂丝毫喜怒地问。
第077章 天子兴趣
赵司马还以为这位爷,如此气势汹汹,会问出什么问题。
一听是这个,他心下微松,顺口便答道:“锁关林北侧在关外,线人在锁关林里得到药公出谷的消息,便飞鸽传书给下官,下官自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
“咚——”
白瓷茶盏夹裹着雷霆之怒,从楚熠手里掷出去,狠狠砸向了赵司马的脑门!
“啊……”
赵司马的头,瞬间破了个血淋淋的大洞。
他惨叫抱着头,惊恐看着上首面容冷肃的楚熠。
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来人。”楚熠淡淡道:“让他死明白点。”
话音一落,一个黑衣影卫手里拎着个人,从厅外走了进来。
沈姝看着那个影卫,和他手里的人,一颗心彻彻底底放回了肚子里。
是影伍和昨夜在峡谷中抓到的缅西头领!
不用说,一定是凤大人在北衙压不住棋公公,便想法子找了白衣男子——这个萧家地位很高的小叔父。
北衙公公出面请托,赵司马与西匈勾结之事,与萧都护又没什么关系,白衣男子自然会出手相助。
凤大人有勇有谋,果然靠得住!
就在沈姝在心底毫不掩饰赞美“凤大人”时——
影伍把缅西头领往地上一扔,那头领在外头早就听到了一切,也知道被抓进来该做什么事。
赶忙倒豆子似的,把昨夜对沈姝招的口供,一字不差当着众人的面,重新说了一遍。
当他说到“黄昏时分,乌鲁将军收到云边城飞鸽传书,让我们见机行事,杀了沈冲,或是杀了追踪沈冲的北衙人……用化尸草清理尸体,以图嫁祸……”之时。
正好对上赵司马刚才亲口说的“与关外线人飞鸽传书”的口供。
赵司马整个人瘫在地上,棋公公脸色大变!
就连沈冲,将整件事情前后思索一番,都惊出一身冷汗。
飞云见差不多了,拎起沈姝的衣领,悄悄从上厅退出去,越过高墙,直把沈姝送到赵府外才松开。
与此同时,先前被他们带走的福利,正在巷口躬身等着沈姝。
飞云解开沈姝哑穴,拱手致歉:“姑娘见谅,方才事出有因,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沈姝见状,想起赵司马脑门被白衣男子砸出的血窟窿,对眼前这个把她当成小鸡仔拎来拎去的小厮,消气了不少。
“算了算了,我们云疆女子都大气,不与你们京城来的小(气鬼)……嗯……大人计较。今日之事,虽是凤大人托付萧公子办的,却是为了我阿爹,在此谢过。”
沈姝说着,端端正正朝飞云福了一礼。
她直起身,正要转身离开——
“姑娘,等等。”
飞云沉吟几息,开口问道:“方才赵司马逼问令尊药公下落时,姑娘冲出去,是打算替令尊说出药公下落吗?”
沈姝一怔。
随即,她古怪看着他:“药公行踪不定,连阿爹都找不到,我又怎会知道他在何处。”
“姑娘说笑了。”飞云脸上尽是不信:“令兄中毒,令尊都能及时请药公出山,姑娘肯定也知道药公的下落。再者……方才那种情况下,若非家主出面,不说出药公下落,令尊很难解局。”
飞云并不知道沈姝和“药公”的关系,有此一问,只是为了帮自家殿下问一问药公的下落。
毕竟,他们此番来云疆的差事,还有劳“药公”这样的人相助。
沈姝听见飞云的话,笑了。
“若方才萧公子不出面,我只需让棋公公唤凤大人出面作证即可。那缅西头领昨夜是我和凤大人一起抓的,只要缅西头领活着,阿爹无论如何都能解局啊。”
飞云闻言,愕然一怔。
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好家伙,若方才殿下没有及时出声解围,若他没及时拦下这姑娘。
这姑娘就要在棋公公面前揭了殿下的底……
思及此,他朝沈姝拱手,诚恳地道:“棋公公曾是天子近侍,如今驻守云疆,也是为天子办事。棋公公对药公有兴趣,就代表天子对药公有兴趣。沈长史和姑娘若想保护药公,就请转告药公,莫再出现在人前,否则,昨夜锁关林之事,定会重演。”
这番话,飞云绝不是危言耸听,实乃感激沈姝对殿下的救命之恩,真诚相告。
听在沈姝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
天子对药公有兴趣……
尤其是这几个字,让沈姝如坠冰窟。
她动了动唇,想问“天子为什么会对药公有兴趣”。
可是话到嘴边,当她接触到飞云探究的目光。
又险险咽了下去。
不能多问,问多了恐在人前露出破绽。
阿爹……阿爹一定知道缘由!
思及此,沈姝朝飞云道了谢,朝他福礼告辞,匆匆转身,往沈晋明等候的茶楼走去。
飞云看着她落荒而逃似的背影,疑惑地挠了挠头,回身朝赵府掠去。
一个时辰后——
都护府,外院东侧,楚熠暂居的小院上房。
棋公公跪伏在地上,尖细的声音,带着几分惶恐。
“殿下,老奴一时失察,被西匈细作利用,险些铸成大错,还请殿下降罪。”
楚熠淡淡看着他:“你和赵司马之间,究竟有何往来,说来听听。”
棋公公不敢隐瞒,赶忙回道:“一个月前,赵司马在北衙设在云疆的地下黑市,要寻一口能下毒的药锅。当日老奴正好在场,就问了两句,他说知道一个百毒不侵之人,颇有身份,想在那人身上试一试毒。
老奴觉得有趣,就命人给他做了个。后来听说沈长史一双儿女在福云寺中了毒,老奴才晓得赵司马说的那人,竟是沈长史的儿子。
再后来……赵司马便托人告诉老奴,沈家又来了个精通云疆毒理的老者,老奴听他说的样子,与殿下那日在客栈里告诉老奴的……有几分相像,这便派人跟着沈长史进了锁关林。
后来的事,就是殿下看见的这些……”
楚熠睨着棋公公的头顶,目光里蕴含的威压,直让棋公公后背发凉。
“都到这时候,公公还不打算说真话么?”
他沉声道:“既做了只锅,那只越瓷执壶是怎么回事?公公在宫里,是服侍父皇茶水的,如今怎对下毒感兴趣了,嗯?”
第078章 棋公差事
棋公公听见楚熠的问话,跪伏在地的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颤。
他原以为,说到这种程度,便已足够。
却没想到,这位熠王殿下,知道的竟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多出许多。
“老奴……老奴……”
棋公公刚忖度着开腔,就被楚熠淡淡打断:“棋公公想好再说,父皇是仁厚之人,北衙虽然办的皇差,难免有些阴私,却也恪守底线。沈晋明是沈长史的儿子,那越瓷执壶既从北衙所出,也被人验出有毒,这毒杀官眷的罪,若闹出去,怕是连公公也担待不起。”
棋公公闻言,心里一惊。
皇上让他寻人,确实不曾让他杀人。
更何况还是官眷。
细思之下,棋公公终于咬牙开了口:“殿下恕罪,那越瓷执壶确实是从老奴这出的,可那毒……却绝非老奴所下。老奴也是后来才知……是萧都护借了萧家的手,把这越瓷放进了安家的铺子里。老奴只是为皇上办事,断不会行如此之事。”
楚熠听见萧都护三个字,凤眸骤冷。
他声音沉沉地问:“你为父皇办的究竟是何差事,竟对百毒不侵之人如此有兴趣?”
棋公公闻言,犹豫着动动嘴唇,一副想说……却不敢说的样子。
楚熠也不催他,只是淡淡睇着他。
棋公公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道:“老奴在云疆十载,等的便是百毒不侵之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出一味药引。”
“药引?”楚熠剑眉微挑:“我倒不知,棋公公何时对药理有所钻研,说来听听,是何药引?”
“云疆九转还魂汤的药引。”
“那是何物?”
“前任太医院院使章思淳偶得一药方,出自云疆,名曰九转还魂汤。将云疆一百种毒草,萃入一碗汤药中,服之可解百毒、可益寿延年、可起死回生。
只是……须得药王谷后人一碗鲜血作为药引。然而,药王谷在三十年前便已消失踪迹,章太医亲来云疆寻找,只留下一句‘药王谷尚有血脉留在世间’,便不知所终。皇上命老奴在此等候,也是为了等章太医的消息。”
楚熠听见这话,眉心微动。
他想起此番被父皇派来云疆的差事,以及昨夜锁关林里,在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