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命不久矣-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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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桃服侍沈姝坐下,拿勺子轻舀口粥,送到她唇边,温声劝道:“姑娘怕是碰到头,受了惊,梦魇了。一个梦而已,当不得真,您快尝尝这粥,是夫人亲自盯着小厨房做的呢。”
沈姝扯了扯嘴角。
她想说梦里的情景,方才已经成了真——
却终究什么都没说,恹恹地张开嘴,把粥吃了下去。
沈姝的舌头刚碰到粥食,一股极涩的苦味,直冲进她的嗓子眼里!
“噗——”
沈姝推开黄桃的手,赶紧把粥吐进盘子里,拿起水杯就漱口。
“阿娘让人送的到底是药粥还是药,怎么这么苦!”
沈姝的脸都被苦绿了,漱了好几道口,苦味却像缠在舌尖上一样,甩都甩不开。
黄桃吓了一跳,赶紧舀一勺尝尝。
“姑娘,这粥甜甜的,一点也不苦啊,奴婢还专门加了勺糖的,怎么会苦呢?”
沈姝再漱一道口,满脸都是控诉。
“这里头茯苓粉放多了,党参也是劣的,明明就是苦的,你让她们几个尝尝。”
黄桃疑惑地把粥交给其他几个桃。
几个桃一人一口尝过以后,齐刷刷的摇头。
“姑娘,真的不苦,确实是甜的。”
“真是甜的。”
沈姝诧异了。
她从黄桃手里拿回那碗粥,闻了闻——
浓重的药味一缕缕冲进她的鼻尖。
“这么大气味,还不苦?茯苓、党参、还加了黄芪!阿娘怎会让人在粥里放这么多补药?”
几个桃面面相觑。
绿桃最先反应过来,指着碗里白生生的粥:“姑娘,您看这粥,除了白米,干净的连根参须都没有,哪来的补药?纵是厨房煮粥的时候放了补药,也都在锅里呢,奴婢们亲尝了,确实是甜的。”
她说着,脸上带了几丝疑惑:“再说了,您平日里连五谷都分不清楚,又怎知道这粥里都放了什么?茯苓、党参和黄芪长成什么样,您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沈姝毫不犹豫回道。
几个桃齐刷刷看着她,四张极像的圆脸,个个都写满了“不、相、信”。
沈姝一噎。
她站起身,大步走进书房,提笔、蘸墨,就要把三味药材都画出来,让四个桃好好看看——
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
沈姝却突然发现,她的脑中,竟对这些药材的长相毫无印象!
绿桃性子最直,见沈姝僵在书案前,笑得眼都弯了:“姑娘若是不喜欢吃药粥,奴婢去给您换碗白粥来便是。”
沈姝绞尽脑汁,却终是只能讪讪放下笔,重又坐回到桌前。
药膳粥仍放在桌子上,冒着丝丝的热气。
沈姝闻着飘进鼻尖的药味,百思不得其解。
丫鬟们是不敢合起伙骗她的。
既然她们说粥是甜的,那问题就出在她自己身上。
沈姝不死心拿起勺子,舀一勺粥,想再亲尝一口——
这个动作,就像打开了什么机关似的,令她的脑中,陡然浮现出许多陌生的画面!
“吧嗒——”
勺子从沈姝手中跌回碗里,发出脆响。
沈姝透过那些画面,清楚看见一个长得与她极像的身影,伏在案前,像此刻的她这样,一碗一碗尝着药汁。
每尝一碗药汁,那人便将药汁中所含的草药名默在纸上。
从清晨到黄昏,再从黄昏到清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碗又一碗。
那人的眉眼与她极像,可是,药汁入口,那人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似在吃白粥一样。
尽管如此——
沈姝就是知道,那些药有多苦,苦得她一看见这些画面,胆汁都在往嗓子里涌!
“呕——”
沈姝真的呕出了苦水,引得四个桃惊慌失措又是给她递水,又是给她拍背。
而被她们簇拥着的沈姝,内心已经万分确定,那个身影,必是她自己!
直到此刻,从醒来以后就困扰在沈姝心头的疑惑,终于被她找到了答案——
一定是她不小心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会被神仙拘进梦里,成了试药的童子!
夭寿哦!
难怪她会突然开了天眼,能看见将死活物的阳寿。
这,一定是神仙给她的补偿!
第003章 武学奇才
沈姝吐啊吐的,把心口的苦味都吐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虚脱到不行,脑袋一阵阵犯晕,只寥寥喝了几口水,便让几个桃搀扶着上床睡觉。
沈姝睡的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一双柔软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额头。
“阿姝怎么样了?春英说她醒来以后呕吐不止?是真的呕吐……还是装的?”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问道。
这声音,让沈姝的鼻尖一酸,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是阿娘。
沈姝撑了撑眼皮,想要睁开眼。
眼皮却沉的抬不起来。
“回太太,姑娘这回不像是装的,应该是做噩梦,梦魇了。姑娘说……有神仙把她拘到梦里,教她做了试药童子,她在梦里吃药吃得太多太苦,连药膳粥都吃不得了……她还念叨着要去福云寺烧香……”
抚在沈姝脸侧的手,顿了顿。
“试药?”
“是的,太太。说来也怪,姑娘今日尝了药粥,竟能说出里头放的是什么药材,想必是……真梦见了什么?”
沈姝隐约感觉阿娘的目光,好生打量着她的面容,似在沉吟着什么。
末了,阿娘幽幽叹口气,掖掖她的被角。
“不过是梦而已,这孩子是话本子看多了。什么试药、神仙的,你们莫再向旁人提起,免得被外人听见,教人笑话。”
几个桃低声应下。
沈姝迷迷糊糊听着这话,撇了撇嘴。
被神仙捉去试药,是天赐的机缘,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就算说出去,又有什么可丢人的。
更何况,她还得了那么多本事。
沈姝挣扎着撑起眼皮,想跟阿娘好好亮亮自己的本事——
却只模糊看见了阿娘的背影。
“阿姝明日醒来,别告诉她我来过。若她身子无碍,就让她抄《女诫》。下次……再教我知道她胡说八道什么神仙、试药的,就继续罚抄《女诫》。这次禁足三日,不许她去找明哥儿。”
沈姝听阿娘这语气,似是动了怒。
她识时务的闭上眼装死,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
沈姝一夜无梦,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伸个懒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好似很多年都没睡过这么好的觉。
屋里空无一人,丫鬟们怕扰了她休息,纷纷去院子忙活。
沈姝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也不喊丫鬟进来伺候,自顾自的麻溜穿好衣服,趿上绣鞋便朝外头走去。
她刚掀起帘子——
“哎呦……”
猝不及防便和要进屋的绿桃撞在了一起!
一个托盘连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绿桃手里顿时飞上了天。
眼看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就要砸到绿桃头上——
沈姝条件反射——错步、跳跃、旋身,两手一伸,轻轻松松就把托盘和那东西稳稳抓在了手中!
黑乎乎的东西,是个黑檀木匣子,还挺沉的。
沈姝看了看,把它放回托盘,抬眼便看见绿桃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沈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低头看看手里的托盘,和那沉甸甸的匣子。
她脑门“嗡”的一下,也目瞪口呆的,看向了绿桃……
主仆二人,杏眼瞪圆眼。
还是绿桃最先反应过来,眼里冒着红心:“姑、姑娘,这是您跟三少爷新学的招式?”
沈姝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使——
她虽然从小就女扮男装,时不时跟三哥去校场混混,却只学了些三脚猫的逃跑功夫。
刚才那一错、一跳、一旋、一接,从反应到行动,身体就像自己有知觉似的,根本就没经过她的脑子。
沈姝很纳闷。
她把托盘放回绿桃的手里,伸手比划两下,想把刚才那套动作,再还原一遍。
却发现——
脑子里竟对刚才的招式没有半分印象!
不过……手和脚的协调,却似比以前更轻盈和灵敏了些。
沈姝咬唇沉思——
难道,梦里的神仙,不止给她开了天眼……
还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见她资质上佳,给她打通了什么经脉,让她能变成武学奇才?!
这么一想,沈姝顿时觉得通体舒畅。
这神仙还挺仗义的嘛,不枉她在梦里为他做了那么多年的苦工。
“姑娘?姑娘?”绿桃伸手在沈姝面前晃了晃。
沈姝回神,指着黑檀木匣子问:“这里头装的什么?”
绿桃献宝似的打开匣子,里头整整齐齐放着一摞飘着油墨香气的书。
“三少爷知道太太禁了您的足,怕您无聊,特地让旺喜送来的,朔风斋最新出的话本子!”
沈姝瞄了一眼,故作深沉的摆手:“收起来,收起来,我以后只看武学秘籍。”
她说着,就往外走:“你穿我衣服躺床上去,我去趟明月斋,有重要的事找三哥。”
绿桃想起昨晚太太交代的话,赶紧伸手拦下:“姑娘,您忘了昨日为的什么跪的佛堂?太太这回是真生气了,若让她知道您禁足期间还和三少爷见面,别说是您,就连奴婢们都要吃挂落……”
沈姝努力回想——
她记得好像是因为她偷偷跟三哥去了东市的斗鸡场,赌输银子,才会被阿娘发现,撵去跪了佛堂……
沈姝眉心跳了跳。
她冷不丁想起,昨夜迷迷糊糊听见阿娘说的那些话。
这回阿娘真动了怒,若她不好好表现表现,以后怕是再难自由出入府里。
沈姝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去弄点清淡的粥食来,我吃了好去抄书。”
整整三天,沈姝都老实呆在桃花斋抄书。
不仅抄了五十遍《女诫》,还抄了整整十遍《药师经》。
她觉得自己琢磨得很明白——
既然是在佛堂跌一跤,开的“天眼”。
那么,将她拘在梦里试药的,就不是神仙,而应该是药师殿里的药师佛。
她既得了佛爷的恩赐,总得表示表示。
金身——她是没钱塑的。
就只能抄《药师经》供在福云寺的药师殿里,聊表谢意。
禁足期满当天,沈姝梳妆打扮完毕,捧着抄好的《女诫》正要去阿娘那里请安,想做个乖乖女,以求个出门的机会——
刚踏出房门,就看见一个穿着深蓝锦袍、摇着折扇、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走进了院子里……
第004章 未卜先知
“三哥!”
沈姝一看见那人,直接朝他飞奔过去。
却在离他一丈之遥的地方,刹住了脚步。
突如其来的眼泪,模糊了沈姝的眼眶。
眼前这人,秀长眉、桃花眼,肤色比边疆的女子,还要白上几许,个子很高,却不显瘦弱,整个人懒洋洋的,像没睡醒一样。
这是她嫡亲的哥哥,家中行三,名唤沈晋明。
虽然沈姝醒来就一直把三哥挂在嘴边,可这一刻,当她真的与沈晋明面对面,心里就只一个念头——
她被药师佛拘在梦里好几年,就真的好多年未曾见过三哥了!
“三哥,你怎么才来,我可遭了大罪了!”
沈姝说出这句话,心中一痛,“哇”的一声,便又哭了出来。
这副模样,把沈晋明生生吓了一跳,那双惯常睡不醒似的桃花眼,瞬间睁圆了。
他素来知道,自家妹妹虽然是被大家宠大的,性子却十分刚强,极少在人前哭——
沈晋明掏了帕子递给她:“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禁个足而已,阿娘又没说以后不让你出门。我不是让旺喜给你送话本子了吗?怎么,是话本子不好看,还是不够看?”
沈姝抹着泪摇了摇头。
她一把拉着沈晋明走进屋里,屏退丫鬟们,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了三哥。
沈晋明听完,诧异到眉毛都要飞起来,嘴角直抽抽。
“你说你在佛堂跌一跤,就被药师佛拘进梦里,做了几年的试药童子,还被他点化了经脉,他还赏你能看见将死活物的阳寿?”
沈姝重重点了点头。
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自小就是三哥的小跟班,有这样神奇的际遇,她自然要毫无保留跟三哥分享。
沈晋明叹口气,揉了揉眉心。
“小四,我看你真是话本子看多了。从小到大,你吃个苦瓜都要嚎上半日,能面不改色试药吗?药师佛那么多善信不找,偏要找你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丫头……你当他老人家太闲,把你拘进梦里找气受么?”
言语间,充满了对沈姝“胡说八道”的不信。
沈姝脸色一僵。
“那你说说,咱们沈家和阿娘的蒋家往上数十代,都没出个大夫,为何我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睡一觉,醒来就能分辨药膳粥里的药材?”
这话倒把沈晋明给问住了。
他微眯了眼,用扇骨轻敲手心:“母亲做的药膳粥,向来就只这一个方子,你从小吃到大,把配方不知何时听进耳朵里、记在心里也说的通。”
沈姝知道并不是三哥说的这样,她正要开口反驳——
就见沈晋明笑着对她眨了眨眼。
“今日是初一,阿娘让我带你去福云寺接祖母,你去是不去?”
沈姝的眼睛一亮,诸事瞬间被她抛到脑后。
“去去去,当然去!我抄了药师经,正愁怎么跟阿娘说去福云寺供在佛前呢!”
她说着,拿起那沓《女诫》转身就冲进书房,换成抄好的《药师经》,推着沈晋明就往外走去。
刚走出院子,沈姝猛地顿住脚——
“我还是……跟阿娘请了安再去,要不阿娘怎知道,我已经洗心革面了呢。”
沈晋明伸手一拦:“都这个时辰了,等回来再去阿娘那里不迟。若再不走,天黑之前恐怕就回不来了。”
听见这话,沈姝随口便回道:“今夜有大雨,当然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