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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楠木向北-第36章

小说: 楠木向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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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抬起头,看着周轶。

他唇角的那个弧度,又出现了。

此刻看起来,却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仿佛他下一刻要揭开的真相,会印证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猜想。

“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我弟弟,把我父亲推出马路。”

那个漆黑的夜晚,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就像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尽管有微弱的光亮,却只能被黑暗吞噬。

胳膊上还带着淤青和烟头烫伤的周宇,因为营养不良,和长期受到虐。待,身形瘦弱,可是那样瘦小的孩子,却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狠狠一推,将那个东倒西歪的醉鬼,推出了马路。

不远处的周轶,看见了车祸的全过程。

他看着货车呼啸而过,听见车轮碾压过父亲身体的声音。

即使隔得很远,他恍惚间,还是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动静。

“那个晚上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周宇。”周轶说着,眼里似乎有哀伤,一闪而逝,从南慕醒来到现在,很少能看见他有情绪波动,尤其是那种,真实的情绪波动,这回,应该是仅有的几次之一。

“他大概是太害怕,所以跑了,之后,我舅舅领养了我,他们没再找过周宇,少养活一个人,可以少一笔开销。”

“后来呢?”南慕看着周轶,追问。

周轶顿了顿,像是在回想,“我舅舅和舅母一直没有孩子,结婚第四年两个人去检查才发现,是我舅舅不能生育,我舅母是一个性格很古怪的人,从那之后,她的脾气就更怪了,舅舅把我带回去之后,她很不高兴。”

读出了南慕眼里的疑问,周轶继续说道,“至少,比我父亲下手要轻一些。”

舅母的脾气性子很古怪,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打他,但是从来不会打脸,而且至少,下手没有他父亲那样重。

他的舅舅是个性子软弱的男人,又因为不能生育,觉得亏欠了舅母,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我的左手和右手一样灵活,”周轶这一次,终于把注意力转向了长时间沉默的秦靳北,“我是左撇子,周宇不是。”

“我一个人的时候,喜欢自己和自己下棋,左手代表自己,右手代替周宇。”

没有棋和棋盘,他会自己在纸上、或者地上画。

“我没有想过,十九年后,会再见到周宇。”

南慕仰着头,目光直直看向周轶的脸。

他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情绪波动,平静得就像是在诉说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又或者,那些故事,只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

唯有提到两个地方时,他的表情和语气,才出现了波动。

一次,是周轶提起他母亲的时候;另外一次,是他提起弟弟周宇时。

只是,南慕现在不能确定,这两次周轶的异常反应,究竟是因为内心受到触动;还是,他刻意为之。

平时,南慕的确可以通过交谈中对方的反应,来判断对方是否撒谎,这一点,她向来得心应手。

可是现在,她无法设定基线。

或者说,她眼下建立的基线,很可能也只是基于周轶的刻意伪装。

正如周轶自己所说,周宇是个计划周详缜密的人,可是他更喜欢临场发挥,这样的人,更有创造力,更加不可控,也更加……危险。

第4亡者归来(13)

提起十九年后的重逢,周轶忽然又陷入静默,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比上次稍微长了几秒。

“十九年前,周宇和我失散之后,被一对夫妻收养了,之后移民国外,直到大约五年前,周宇才回国。”

“你很好奇,周宇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杀人?”周轶注意到南慕的视线,插在口袋里的手,从那个状似引爆器的东西上,轻轻滑过,“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神色愉悦,可是那个眼神,却像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冰凉而又滑腻,在她脊背上游走着。

眼前的周轶,好像戴上了一张面具,面具上时时刻刻都是一张笑脸。

可是面具下的究竟是什么,她却看不见。

“他杀了他的养父母。”南慕和周轶对视着,视线并不退缩。

周轶摇了摇头,示意她的猜想,并不完全正确,“我父亲忌日那天,周宇杀死了他的养父,他养父生意失利急需一大笔钱,跟妻子感情早有隔阂,就和情人合谋杀死妻子,想要骗保。”

他一句话,就将那段鲜血淋漓的往事层层剥开,展示于人。

而他的脸上,仍然维持着温和的笑容。

“周宇告诉我,当年是他把父亲推出马路,后来他不敢回家,就和我失散了。”周轶此时缓缓转过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他提起那件事情的时候,还像个孩子。”

“他好像,很害怕我责怪他。”

“后来我跟他说,对不起,这件事,不应该由他来承担,他只是替我做了一件我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去做的事情。”

南慕看着眼神有些近乎凝滞状态的周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话。

疯狂就像地心引力,有时候,只需要轻轻一推。

理智、克制如周轶,也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走向了对立面。

“你知道,周宇的病情虽然恶化得很快,但是还不至于那么快。”周轶眼里那层仿佛迷雾一般的东西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恨意。

那种情绪在他眼底生长,就像爬山虎一样,迅速爬满墙壁。

时隔十九年后再遇,他和周宇,原本有更多的时间相聚。

但是秦靳北当时,已经很接近周宇了。

周宇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于是,有了最后的一搏。

四年前7月23号的抓捕行动,“他”、梁秋和车祸身亡,秦靳北一蹶不振,专案组就此散了。

周宇赢了,代价是他自己的命。

可是周轶输了,代价是他失散十九年的孪生弟弟。

南慕坐在那里,早已经僵直的肩膀,忽然,开始微微颤动。

几秒之后,余光看过去,她才分辨出来,肩头的颤动,是从周轶手上的动作传来的。

他恨秦靳北。

可是,他的动机,比单纯的恨意,更加复杂。

周轶想要彻底摧毁秦靳北。

“好在不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你都没让我失望过,”周轶按在南慕肩头的手稍稍用力,刚刚的颤抖,终于渐渐平复,“秦队。”

“梁秋和年轻好学,他想成为你,他信任你,所以你看,他死了。”

“韩远也一样,他们相信你的判断,”周轶看向秦靳北,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可惜,你让他们失望了。”

“不过至少,你没让我和周宇失望。”周轶说着,眉心微蹙,停了片刻,“可惜,梁秋和死得太快了,否则在他临死前,一定还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语气很轻,甚至带着惋惜的味道,听起来,情真意切。

“或许,他也有话对你说,南慕。”

南慕僵直着身体,接着,仰着头去看秦靳北。

他的下颚线条绷得很紧,额角上青筋暴起,渐渐的,他眼底如凶虎猎杀前的狠戾,化为乌有。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涣散的目光。

好像有什么,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周轶击中了秦靳北的最痛处。

因为梁秋和、韩远相信秦靳北,也相信他的判断,所以,他们死了,而这一切,正中周轶两兄弟下怀。

下一秒,周轶原本搭在她肩头的手,游走到她的颈间,然后,轻轻一扣,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力道并不大,看起来不像是要伤害她,反而像是抚慰。

南慕的肩头,再一次开始颤抖。

只是这一次,她知道,那种清晰而真实的感觉,不是来自周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太过僵硬,很快,她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脑海里,蓦地划过一个画面,浓稠粘腻的鲜血,顺着那个画面,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很快汇聚成一片血泊。

南慕隐约看见,血泊里趴着一具尸体。

那个画面像是隔着一层浓雾,让她看不真切,她不知道,那具尸体究竟是谁的。

等她走近,眼神再次凝注,终于看清倒在血泊里的人,是沈算。

鲜血不断从他身下涌出,他沾着鲜血的右手,艰难地在地上写了一横。

那一横太短了。

南慕忽然闭上眼睛,努力去回忆那个画面。

那一横太短了,因为沈算要写的,根本就不是“一”!

再次睁开眼,南慕直直看着秦靳北,“秦靳北。”

“我怀孕了。”

四个字,她却好似赌上了全部的勇气,想要把秦靳北的意识,从那个已经土崩瓦解的世界里拉出来。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突然一个用力。

在南慕说完那句话之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并不是秦靳北,而是周轶。

南慕迅速抬起眼,竟然在他的眼里,看见一丝狼狈。

她,赌对了么?

南慕挺直腰背坐在那里,浑身冰冷僵硬地像是刚从三九天里的冰湖里捞起来一般。

空旷破败的厂房里,死亡一样的寂静,蔓延着。

不过很快,这样的死寂,就被周轶打破。

他插在口袋里的左手似乎要拿出来,却又没有,那个细微的动作,反反复复了几次,最后,当他的左手从口袋里抽出时,手里,多出了一个东西。

引爆器。

原本一言不发的秦靳北,看见周轶手里的引爆器时,像是突然间被惊醒了。

“打破周宇准则的人,是你,周轶。”

他一双深邃的黑眸,从涣散到锐利,最终归于平静。

这一刻的他,真正恍若酣睡中的猛虎被惊醒。

秦靳北,终于从那个沉溺了四年之久的噩梦中醒来。

第4亡者归来(14)

“周宇自诩法外制裁者,他认为自己杀害、惩罚的,都是有罪的人,他有自己严格的准则,”秦靳北看着周轶,眼底闪着暗沉沉的光,“他没有杀林佳佳和邹师杰,因为这两个人,没有直接危害别人的生命。”

“周宇坚守自己的原则,可你和他不同,从杀韩远那天开始,你就打破了周宇最重要的一条准则。”

韩远没有直接危害别人的性命,可是周轶不仅杀了他,还顶替了韩远的身份。

之后,周轶杀掉阮邵凌,是因为他的复仇之路,要万无一失,却再次验证了秦靳北的话。

“你不是在继承他的遗志,相反,是你的所作所为告诉周宇,这个世界不存在法外制裁者,最终,法外制裁者会变得和其他罪犯没有任何区别。”

秦靳北说完,原本有一丝焦躁的周轶,眉心微微蹙起,出现了近似困惑的表情。

那个表情,在他脸上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到最后,仿佛已经和他脸上微笑的面具,融为一体。

呼啸的风声透过窗口灌进来,将窗口原本的那条缝隙,吹得更开。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周轶平复下来,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东西,却让人分辨不清,那究竟是彻底的疯狂,还是洞悉一切后的理智。

忽然间,周轶再次从口袋掏出一个东西。

是一枚硬币。

“你知道么,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周轶说话间,硬币在他指间灵活地翻飞,他看起来像是个魔术师,随时能让那枚硬币消失在他掌心。

“百分之五十的黑和白,组合在一起,就是百分之百的灰,就是整个世界。”

他的动作起初很流畅,可是越到后来,越不顺利,中途硬币险些从他指缝中滑落。

“关于魔术的三步骤,你说得很有意思,第一步,以虚代实;第二步,偷天换日;不过其实第三步,才是精彩的地方。”

“让已经消失的,再度出现。”周轶仍然在把玩着那一枚硬币,“但是谁说,再度出现的,只能有一个?”

说话时,他的另一只手,始终按在引爆器上,蓄势待发。

硬币,最终还是从周轶指缝间掉落。

秦靳北眼疾手快,接住了他的硬币,可是下一秒,硬币穿过他的指缝,再度下落,最终,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是,硬币现在掉落的地方,比原本的位置,更靠近窗户开口的那一处。

周轶被分了神,皱起眉头,作势想要去捡硬币。

骤然间,屋子里响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去听,甚至根本不会注意到。

可是在那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清晰的枪响声。

眼前,鲜血迸发而出,模糊了秦靳北的视线。

他听见枪声响起的前一秒,周轶的遗言,“我输给你,但是他们没有……”

看着周轶在自己面前倒下,秦靳北眼里最后一缕不知名的情绪,消失殆尽,然后,他转身走向南慕。

南慕胸前的那枚炸弹,倒计时还剩下不到三十秒。

“老四,不准进来,立刻疏散撤离!”

周轶已死,这是他以专案组组长的身份,下的最后一个命令。

南慕的身体轻轻颤抖着,意识终于从刚才的巨变和震惊中抽离,低头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胸前的倒计时,让她的唇瓣止不住地颤抖,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秦靳北,你求婚的时候,都没跪过……”南慕看了他很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眉眼含笑,唇角的弧度分明,眼泪却落了下来。

她其实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跟他说话,让他分心。

可是,这也许是最后的三十秒了。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

计时器上的时间,不断跳转着。

秦靳北在南慕身前单膝跪下,注意力集中在她胸前的那枚定时炸弹上。

炸弹的设计其实并不复杂。

周轶赌的,并不是他不会拆弹。

而是他不敢拆。

梁秋和、韩远都是因为相信他的判断,所以死去,这也是秦靳北一直以来的梦魇。

他不能再相信自己的判断。

南慕看着秦靳北半跪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模样。

他刚刚看到炸弹时,眼里的坚定逐渐消退,此时此刻,染上几分迟疑。

他前额的青筋凸起,逐渐有一层细密的冷汗渗出来。

还剩下最后十秒。

“秦靳北,还来得及。”

南慕伸手想要去触碰秦靳北,可是身体过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胳膊早已僵硬地难以动弹。

她目光灼灼,直直落入他的眼底。

她只是这样看着他,眼神没有迟疑、没有怜悯。

但是她在告诉他,她相信他。

“我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但是以后的路,我会跟你一起走到底。”

“我怀孕了。”

“秦靳北,还来得及。”

……

秦靳北的脑海中,南慕的话,不断响起,屋子里的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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