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四月,荼蘼成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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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赶快放下酒瓶，你活得不耐烦了！”虽然女人早就见惯了那些刚来的人奋死抵抗的场景，不过这次的突发状况似乎让女人有点措手不及。
“放下？放下我才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现在你们都不准过来，要是靠近一步我就刺下去。”我把酒瓶又往男人的皮肉里送了半厘米，明显能看到被瓶尖刺得变形的肥肉，以及男人脸上扭曲的表情。
“你敢！”女人用平静却异常凶狠地语气喊道。
“你看我敢不敢。”我继续把酒瓶往男人的脖子里按了下去，红色的血开始顺着满是褶子的脖子往下流。
“等等，”女人忙举起手，表示不再靠近，紧张地说：“好，我放你走，你把客人放了。”
“你以为我是白痴吗？你先打110，等警察过来了我就放了他。”
“你……”女人气得火冒三丈，差点冲过来，可看到男人流血的脖颈，只好强忍着退了回去。
“好，我打。”女人摊开手，一个大块头马上递上一部手机，我看着女人一个键一个键按下了电话号码。
“喂，警察局吗？这里是金色年华，发生了暴力事件，你们能马上过来一下吗？”女人按了挂机键，咬牙切齿地说：“这下你满意了吗？”
我紧张地看着女人，示意她和她的人退后一点，但仍丝毫不敢松懈地用酒瓶抵着男人的脖子，现在它是我唯一的砝码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一阵急促的警铃在夜总会外的街道响起，我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身后伸过来一只粗壮的手猛地掰开了我手中的酒瓶，一瞬间，我的两只手就被牢牢地反扭到了背后，酒瓶摔在地上的声音一如之前我把它甩在桌角时的清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酒保已经走到了我的背后。
我不敢劫持着肥胖的男人往门外走，因为担心自己在后退的时候，一不小心会让女人和他的走狗有机可乘，却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脖子还在流着血的男人一下瘫倒在地上，摸着自己流血的脖子，大口地喘着气，就像只吠得精疲力竭的丧家之犬。对面的女人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在我脸上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我的耳朵里顿时想起一阵嗡嗡声，加上身体原本的虚弱，差点就此晕过去。
“把她带下去。“女人冲抓着我的大块头吼道。然后马上跑到瘫倒在地上的男人面前道歉。
我又被带回了那间黑黝黝的屋子，浮肿的左脸还发着烫。一个大块头把我的校服外套扔了进来。我瘫坐在地上，像失了魂一样，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失去了这次机会，我还能逃得出去吗？难道我这辈子真的就要困在这里了？
想到这，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短短的这两天让我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身心俱疲，一股倦意袭上全身，我抓起散落在一旁的校服外套，包裹住冰冷的身体，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陷入黑暗，愈来愈深的黑暗。
如果能就此死去，也比留在这地狱一般的地方强。我任由所有的疲倦肆意蔓延，希望从此睡过去可以不用醒来。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出现一片好大好大的矢车菊花海，而我，正置身于这片洋溢着清香与阳光的花海里，遥望着无边的天际。也不知道我死后能不能上天堂，如果可以的话，那么我就能看见我那从未谋面的父母了，希望我在那里能够认出他们来。我真的好想看看他们，好想，好想……
温暖的梦境被从天而降的凉意打破，我猛地惊醒，意识却还是恍惚的。呵，原来我还在这啊，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
我慢慢地睁开双眼，上身湿漉漉的，女人和三个大块头站在跟前，其中一个大块头手里拿着还在滴水的水盆。
“臭丫头，你竟然敢跟我来这套，”女人的脸从狰狞地微笑变到阴沉又变到微笑，然后目露凶光地对手下的人狠狠命令道，“把她的衣服给我扒光”，然后转身走开。
望着一步步逼近的阴影，我惊恐地撑着地往后退去，直到背碰到冰冷的墙壁。那三只怪物的后面，女人正悠闲的吐着烟，脸前缠绕着氤氲的烟雾。
我害怕地缩在墙角，直到手碰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是昨天盛饭的碗！
我抓起那只碗用力的向背后的墙甩去，然后捡起一块碎片抵在脸上大喊道：“再过来我就画花我的脸。”
女人在我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迅速转过身来，表情扭曲地看着我道：“臭□□，你竟敢威胁我！”
“哼。”我扯出一丝冷笑望着暴跳如雷的女人说，“如果我画花了我的脸，你也就赚不到钱了吧，到目前为止你不打我不也就是为了这个吗？如果身上有伤或者留下了疤就不值钱了吧？我想你也不需要用你所说的高价来买个打杂的！”
“哼，你个臭丫头果然挺聪明的！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对付你了。你以为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把她带过去！”女人冲三个大块头吼道，出门时脸上阴沉沉的那线冷笑不由得让我害怕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你们要干嘛？”我戒备地对女人说道，更紧地握了握手里的瓷片。
“只是让你听话一点。”女人吐了口烟，往身后的走廊看了一眼，那些大块头们便架着我朝走廊尽头的那扇门走去。
发着吱呀的声音，那门缓缓地打开了，我被用力推了进去，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是身后那声沉重的关门声。我用手撑着地支起身子，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靠我左边的墙壁前放着一个很高的架子，一整面墙满满的放着很多装着液体或固体的瓶子，正对着我的墙上挂着一幅发黄的油画，房间的右边摆着一张茶几和一套白色沙发，茶几上放着各式型号不一的针管，沙发的边缘已经泛上一些黄色的斑迹。在那套沙发的正中央坐着一个清冷的女子，二十二三岁的光景，及腰的长发柔软地搭在背上，冷色调的淡妆使得女子看起来更加冷艳。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散发着凄冷的光，微扬的薄唇上满是对人生的讥讽与不屑。
正如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子一般，女子也正用手背托着腮饶有玩味地看着我，就像在打量一件玩物。突然，在女子死寂如一池深水的眼波中漾起一层轻微的涟漪，我看到女子原本上翘的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你是惠德高中的？”女子望着我说，咬字有些颤抖。
“是又怎么样。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气得直发抖。
“呵呵，要做什么我想你应该不难猜到吧。只要让你染上毒品，要怎么做就由不得你了。”女子拿起茶几上的一只针管，把玩着说道，嘴角又轻蔑地扬起，眼里是一种怨毒的不屑。
“毒品”，我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词，恐惧像一阵狂风席卷了全身。现在怎么办？正面反抗我根本不是那几个大块头的对手，用口袋里的瓷片割腕的话，只要她们及时止血根本就不会有事，那样她们给我注射毒品就更不费吹灰之力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真的只能任他们摆布吗？我简直不敢往下想。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女子已经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子已经站到了我面前。真是该死，只顾着想办法却忽略了眼前的形势。我警惕地用手撑着地往后挪了挪。
女子在我身前慢慢蹲下来，我死死握着手里的瓷片，等待时机。眼看着女子就要蹲下身来，我迅速地从背后掏出瓷片，可是女子却像能看到一样，抢先一步扭住了我的手腕，我顿时无还手之力。那片小小的瓷片直直地坠落在地，无力地摇摆了几下，便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拼命想挣开女子的手，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放开我。”我坐着垂死的挣扎。
“噗……哈哈……”女子突然笑了起来，放开了我的手。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跟我来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女子收起残留着笑意的嘴角，微笑着看着我说。
我丝毫不敢放松地看着眼前奇怪的女子，一招疏忽就全盘皆输了。
女子没有理会我，反而温柔地扶起地上的我。一站起来，我便立即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她，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后面的墙上。
女子看着满脸警惕的我，会意地走到沙发前，把所有的针管都收拾起来，放在左边的架子上，然后转过来笑笑地看着我，摊开双手，表示“这下可以了吧”。
“别跟我来这套。”我狠狠地看着女子，仍死死地站在原地不肯动。
“好吧，”女子无奈地叹口气，坐到沙发上，开始说，“现在我来给你讲个故事。”
“以前有个女孩，她因为家里贫困，负担不起学费，所以利用一切休息的时间到处兼职。有一天，那个女孩认识了一个男孩，男孩一直对她很好，在女孩伤心的时候会比女孩更伤心，女孩开心的时候和女孩一样开心。
“春天的时候，男孩常常会带着女孩去看他为女孩种的花；夏天的时候，男孩会带着女孩去池塘边捉萤火虫；秋天的时候，男孩会教女孩认夜空里各种各样的星星；冬天的时候，男孩总是很温柔地牵着女孩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在女孩工作的晚上为女孩买好热乎乎的烤红薯，抱在自己的怀里，站在深夜的寒风中，站在女孩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位置等女孩下班。
“和男孩在一起的那一年，女孩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每说到一个小细节，女子的眼角总会溢上一股暖意，直到说完“女孩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女子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睛突然暗淡下去，又在顷刻间填满怨恨，接着说到。
“可是一切都在一个雨夜改变了。那个下着暴雨的仲夏夜。
“女孩坐车去她和男孩约定的地点，可是因为雨下得太大，实在太大了，一直拦不到一辆出租车。女孩焦急地看着手表上的分钟迅速地走动着，直到过了约定时间半个小时，女孩还是没有打到车。
“就在这时一辆小车停在了女孩的面前。车窗渐渐地降了下来，一个男人从车里探出头，”说到“一个男人”的时候女子原本轻蔑的嘴角因为愤怒而紧紧地咬在了一起，“问女孩是不是打不到车，说他可以送女孩去她要去的地方。
“女孩知道那个男人可能是坏人，但是因为急于想去见男孩，”女子继续说道，“她想到男孩即使淋雨也会等他，因此她想要赌一把。就这样女孩坐上了那个男人的车。结果女孩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起初女孩也是奋力抵抗，就像你一样，”女子说着眼角含着泪看了我一眼，“可是不管女孩想尽什么办法，还是被迫染上了毒瘾。起初女孩只是感到关节处钻心地疼，可是女孩还是咬牙挺过去了，可是后来，毒瘾越来越严重，除了关节疼痛还会不停地产生幻觉。女孩好几次都想自杀，可是都没有成功。最后女孩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只好屈服。女孩知道这样下去只能任那些人摆布一辈子，于是便瞒着那些人偷偷地戒了毒。
“就在女孩戒毒成功的第二天，女孩做了一件夜总会再也不敢让她出去工作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说着女子突然露出让人发寒的笑容问我说。
“是什么？”我小声地问道，原本警戒的心也因为对故事中女孩的怜惜而放松了一些。
“她差点杀了一位客人。”女子露出另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说道。
大概是看出我的惊愕，女子露出一个略显温柔的微笑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于是夜总会的人就让她在幕后“□□”那些她们对付不了的新人，给她们注射毒品，逼她们就范。如果是以前的那个女孩的话，她肯定不会愿意的，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待惯了，女孩也渐渐变得麻木了。”故事讲完女子的脸上又恢复了清冷。
“所以，你是……”我小心地问道。
“没错，我就是那个女孩。”女子点燃了一支烟开始吸起来。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虽然我还心存一丝怀疑，但是对女子的戒备已不如来时的强烈了。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我，也因为我曾经也是惠德的学生，那是一所我引以为豪的学校。”女子吐着烟雾，在朦胧的雾中玩味地笑着，仿佛在把玩那些在空中做出扭曲形状的烟雾。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惠德的学生？”
女子看着我身上的校服说，“即使校服变了，可是校服上的校徽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不过惠德现在的校服变得好看多了嘛。”
我也顺着女子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已经肮脏不堪的校服。
正在我们说着的时候，身后的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我惊恐地望着身后那扇紧闭的大门，坐在沙发的女子立刻站了起来，让我躺在地上假装晕倒。我也马上照女子说的做了。我刚闭上眼睛，就听到身后的门开了。女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样？搞定了吗？”
“你有见过我摆不平的事吗？”坐在沙发上的女子轻蔑地说。
“嗯，搞定就好。这丫头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得这么漂亮花了我不少钱，不然早就有她好受的了。”女人说道。
“呵呵，这么些年了，你完好无整地送到我这里的人这还真是头一个。看来你真是花了一笔不小的钱。”
“好了，我还有事，这丫头就交给你了。”
女人说完便蹬着踏踏作响的高跟鞋出去了。
“嘿，你可以起来了。”女人走后，女子对着我轻声喊道。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看到除了我和女子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才慢慢爬起来。
“谢谢你。”我看着沙发上的女子说道，心里仍不敢完全放下警惕。
“现在谢我还太早了。”沙发上的女子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李瑛予。”
“挺不错的名字。”
“学姐……我这样叫你可以吗？”我看着女子问。
女子没有说话，耸了耸肩，表示不介意。
“你刚才说谢你还太早了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