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擒相悦-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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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星期六一大早跑来我家,就是为了说周总的事?”陆天皓淡声反问,摆出兴致缺缺的姿态。
“当然不是,我是特地来转告你一句话——”他止不住的冷笑一声,口吻难掩嚣张:“方董说如果这案子失败,就把你调回台湾去。”
陆天皓当即一愣。
他和程颜的命运居然都与收购案扯到一块去了。
方剑齐笑得狡诈,明里替他解惑,暗里冷嘲热讽:“方董向你施压,收购案的重要性可见一斑,你别以为那个老糊涂赞成你跟晓恩的婚事,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客厅里的气氛刚紧张起来,卧室里的空气就已经瞬间冷凝了。
程颜双手掩唇才遏制住惊叫的冲动,她腿一软,跌坐在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原来婚事并不仅是方晓恩拿来恫吓她的说辞,而是——方家公认的事实。
这一刻,她的心尖弥漫起一片生疼。
“你住口!”陆天皓似乎可以想象那扇门后的惊愕,他眉一皱,毫不犹豫地向方剑齐下了逐客令:“我没功夫听你胡言乱语,你请回吧。”
对方眼里的那簇窘迫令方剑齐颇为受用,他悠悠起身,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逼视陆天皓那张寒冽的脸孔,他语带讥讽:“请你注意一下说话的态度,你别忘了,你只不过是——”
片刻停顿,他忽而咬重声调,一字一顿:“——方、家、的、养、子。”
一个石破惊天的秘密;
一个方家讳莫如深的秘密;
一个从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
此时此刻,竟然如此轻易、如此简单地从方剑齐口中道破。
仿佛他只是为了提醒陆天皓不要忘记自己尴尬的身份,抑或只有在这个事实面前,他才能够肆无忌惮地站在高处蔑视这位——养子。
“砰——”一声巨响。
卧室的门重重拉开。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嚯”地转头——
他们皆露震惊之色。
只见程颜杏目圆睁,不可思议地呆呆望着两人,一张煞白的脸蛋不带丝毫血色。
面对突如其来的窘况,所有人都陷在错愕中,缄默地僵持着。
对峙须臾,程颜始终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浑浑噩噩地落在陆天皓脸上,可仅此一瞥,她恍然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分辨男人眼中那丝极为复杂的情绪。
倒是方剑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想到程小姐也在啊。”
此人怪异的强调,以及四周诡异的气氛令程颜几欲窒息,她无法再多忍受一秒,猛地拔腿夺门而出。
**
一口气跑出公寓大楼,程颜登时傻眼。
绵绵雨丝夹杂着零星的雪片,从暗沉的天际飘落下来,洋洋洒洒地就像老天爷的眼泪,那么悲戚,又那么凛冽。
踯躅稍许,她缩了缩脖子,抬脚冲进雨幕。
雨势并不算猛烈,却很快迷蒙了人的眼眸,程颜踩着凌乱的脚步一路疾行,脑中遽然掠过陆天皓昨夜那句始终不曾说出口的话。
他说:“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割舍不下的只是——”
只是——那份情。
程颜此时终于了然。
原来,即使——
他不爱方家的千金;
他不图方家的钱财;
他不取方家的恩泽;
……
但作为方家的养子——
他与方家的关系是无法抹煞的。
至少,仅仅是那份养育之情,他就无从舍弃。连带的那桩婚事看起来也是那么理所当然。
淅淅沥沥的冰雨洗尽城市的纤尘,却洗刷不净程颜的杂念。她早知陆天皓是孤儿,却完全不曾料到此事还有后续。从孤儿到养子,这身份的悬殊与变化,好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堵墙,就这样形成了某种无法逾越的沟壑。
假如他不是与方家有那层微妙的关系,她还胆敢与方晓恩一较高下,可现在,一切都不太一样了。
她到底该拿什么来和那个女人相争?
她没资本,亦没资格。
念随心动,程颜的呼吸狠狠一滞,一种无力感和挫败感猝不及防涌上心扉,无休无止的漫延,转眼侵入她的五脏六腑。
除却痛,她再无任何感觉。
就在这时,“嚓——”一声刺耳的尖响冲破程颜的耳膜。
她条件反射地一侧目,瞧见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急停在路边,地表融化的冰晶立刻覆盖了冗长的刹车痕。
程颜脚下不由一顿,可终究她头都没抬,继续朝前疾走。
下一秒,一把黑色的雨伞遮住了她头顶的雨帘。
“别走。”
男人的口吻几乎是命令,又或者带着一丝丝微不可察的……乞求。
她的心倏地轻颤一下,鬼使神差地驻足。
当程颜犹豫是否该扬起头时,男人已经勾起她的下巴——
俯视着那张俏颜,陆天皓微微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留言越来越少了,姑娘们不要再霸王啦,难道送积分一点吸引力都木有么?
日更的作者真心伤不起哇,老零的玻璃心要碎成渣渣了Q_Q
第36章
俯视着那张俏颜,陆天皓微微一愣。
女人的脸颊早已沾染上大片濡湿;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下意识伸出手;正欲抹去程颜的泪痕;她却倏地别开脸;因而错过了他微凉的指尖。
转瞬;她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陆天皓结实的胸膛贴得太紧;以至于她可以感觉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那片滚烫的温度很快驱散了她的寒意,也灼伤了她的呼吸。
汲取着男人的体温,程颜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伞外,是一场无声无息的雨。
伞内;是两个紧紧相拥的人。
然而,在这无间的距离里,究竟该如何面对这个与她最亲密,也最陌生的男人?程颜瞬时没了主意。
彼此的关系算是……恋人?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
他从未正式向她表白过;
也不曾说过爱她;
甚至几分钟之前,她才得知陆天皓的真实身份。
程颜哑然失笑,她猛地从陆天皓的臂弯里抽身出来,话一出口是令她自己都惊讶的冰冷:“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高攀不起。”多么熟悉的一句对白,她在电影里、小说里看过无数次,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说出来。
女人的此番转变太快,陆天皓有点招架不住,他略微一怔,当即冷下面色:“我不想听这种话。”
不想听?
这种时候,难道还要挑他想听的说?
程颜已然濒临失控的情绪,被他这么一刺激,顷刻间彻底爆发了。她颤抖着嘴唇,用近乎凄厉的嗓音,把从自己心坎到心头堆积的全部憋屈都宣泄了出来:“那是不是我该说你是最可怜的,又是最幸运的?!你能遇到方海山这个养父是多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他给你地位,给你身份,就连女儿都慷慨的送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你凭什么拥有了这么多,还要来招惹我?!”
陆天皓一手撑着伞,一手垂在身侧,他英挺的眉宇深深蹙起,脸上蛰伏着化不开的阴郁。
他的沉默,堵得程颜的胸口更加窒闷:“我也是个从小就没爸爸的人,可惜我不如你命好,所以我活该因为你受尽方家的白眼?!你敢对他们承认我们在一起么?!还是你根本就舍不得方家女婿这个称号?!”咆哮着,哭喊着,她连琥珀色的瞳仁都蓄满悲凉,那悲凉的尽头,沉寂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这女人真就一点不理解他?
剑拔弩张的对峙没有持续太久。
遇事向来泰然自若的陆天皓,这下终于淡定不起来了,他阴恻恻地反问:“我可以选择吗?!我爸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你觉得一个六岁的小孩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吗?!方家确实给了我很多,可就算有些不是我想要的,我又能狠下心推得一干二净吗?!”明明该是音调上扬的责问,可他的声音沉得不能再沉:“那是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程颜从未见过他动怒,就连对待方剑齐,他都不曾用过此般沉重的语调,但不可否认,她确实被问住了。一时间,她只觉心脏都揪起来了,如果他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反而会更令她心寒吧,可恰是这么个看似凉薄,实则有情的男人,把她逼入了某种进退维谷的境地。
脑子里俨如一团乱麻,她连片刻理智思考的能力都不存在了,索性果断结束了这场咄咄逼人的攻防战:“既然你有那么多苦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言毕,程颜擦过他挺拔的身躯,拔腿就走。
“你给我站住!”陆天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牢牢拽住她的手臂:“你脾气倒是见长,今天我们必须把话都说清楚了,否则谁也别走!”
然而,他的喝止,他的阻拦,对气急败坏的女人而言,自是毫无威慑力。程颜咬着牙,拼尽全力狠狠甩了甩胳膊,那惊人的力气竟然远远超乎陆天皓的意料,差点把他带了个趔趄。
他手上一松,她便成功挣脱了他的钳制。
拼力气,比脚程,程颜都不及男人,方才的一下能甩开他,纯属意外。事实上,她抻得自己的肘关节都快脱臼了,疼得紧。为了避免陆天皓再次追上来,她不再走人行道,而是直接冲向马路中央,她不信飞逝而过的汽车,阻不住他的脚步。
不是十字街口,因此没有斑马线,也没有交通灯,而且车速极高。可程颜不管不顾,任由冰雨迷了她的眼眸,任由汽车长鸣着尖锐的喇叭与她擦身而过,她一概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执意埋头疾走。
她的意气用事着实令陆天皓心惊,他根本顾不得危险,毫不犹豫地迈开两条大长腿,朝她追过去:“你快回来,你不要命了!”尽管只是寥寥几步的距离,可他不仅要盯住女人横冲直撞的背影,还要顾及四周迅疾的车况,脚程自然落了下来。
一男一女在马路中央上演着惊心动魄的追逐战,有经验的老司机都忙不迭急打方向盘闪避开来,嘴上骂骂咧咧着“不想活了”之类的。唯有某辆从远处疾驰驶来的小轿车始终未减速,边打电话边驾车的司机显然是快近了程颜的身,才赫然发现异状。
“站住,别动!”陆天皓大吼一声。
“嚓——”一声刺耳的尖响划破淅淅沥沥的雨幕。
也划破他那声惊慌失措的低喝。
男人的低吼声混合着凄厉的刹车声,灌进程颜的耳膜时,竟有些失了真。她几乎来不及挪步,甚至来不及反应,一道飞驰的车影便伴着一股巨大的冲力朝她袭来。
千钧一发的当口——
程颜的双眸掠过极度的惊惧。
不会就这么被撞死了吧?
逃无可逃,她认命地闭上眼。
下一秒,她全身失重,感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心脏也跃出胸腔……
再下一秒,她凌空而起的双脚重重落回地面。
大脑经过片刻的空白,程颜只觉周身被热气包裹着,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
她蓦然睁开眼——
发现自己居然被陆天皓紧紧搂在怀里。
她没死,也没伤,只是错过了闭上眼的那两秒,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切。原来,生死关头,陆天皓竟是猛冲过去,一把抱起了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车前。程颜愣愣地仰视着男人余悸犹存的脸,又将呆滞的目光转向急刹在两人半米开外的轿车。
她本想问问他受伤了没有,但她的唇颤抖得厉害,全然发不出声;
她本想抬起手臂回抱他,但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动也不能动。
相持倏忽。
陆天皓陡然俯□。
他不顾一切的,几近决绝的——死死吻住她不停颤动的唇。
“程颜,我爱你。”他哑着嗓子闷哼。
她的舌生生一僵,呼吸也窒住了。
这一瞬,世界都静止了。
只有这个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重重叩在她的心坎上。
提醒着她——
他是爱她的;
她不是孤单的;
她的痛,他都懂。
陆天皓没有像往常一样撩/拨她的舌,他的吻甚至不带丝毫挑/逗的意味,他只是狠狠吮吸着她的唇瓣,仿佛要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吸走她所有的……疼痛和惊惶。
一对男女在大马路上旁若无人地拥抱着,疯狂亲吻着对方。
黑色的雨伞静静落在两人脚边,细密的冰雨倾泻而下,洋洋洒洒地淋在彼此的头上,脸上,身上和心里……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冷的,可程颜一直颤/栗的身体却渐渐舒缓下来,心窝里的疼痛也好像真的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吸走了。
如果爱情真的有永恒,那么这一瞬,即是永恒。
**
在陆天皓的人生里,原本从不知“恐惧”为何物,但经过这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后,一向运筹帷幄的男人却是真的怕了。
怕一不小心失去她。
也怕一不小心伤到她。
他决定必须把程颜好好放在身边,于是,他一本正经地向她提出:“我们同居吧。”
听到“同居”二字,程颜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偶尔睡和天天睡的差别还是蛮大的,她自然不肯答应。甭说住在一起了,就连是否与他正式拍拖,她都有些犹豫。
那天陆天皓表白的时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她先是被车吓傻了,后来又被他舍身相救的行为感动了,再加上她全程一脑袋浆糊,所以才陷入一时的忘情陶醉。可事后,程颜仔细一琢磨,幡然意识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压根没解决,尤其是扎在她心里的那根刺短期内可能拔不出来。
不过,陆天皓这回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甚至不惜摒弃一贯的倨傲姿态,对她发起罕见的软磨硬泡攻势。程颜不吃软也不吃硬,偏偏最怕被人磨,架不住他三天两头追问,她最终答应考虑一下。
哪知她一考虑,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陆天皓迟迟得不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