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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莲谋-第47章

小说: 莲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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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地叹息一声。
    杜如晦骑行在她一侧,听见她的叹气声。顺着她的目光往前探望了一眼,偏头道:“既她从未放下,你又何苦强求。”
    穆清仰头看了看他。“二郎于她而言是满身尖刺的荆条,她这般持握着不放。他人岂知她痛入皮肉。倘若日子久了,利刺长入血肉中,便再丢不开手了,不若早些祛除了的好。”
    阿柳在车中探出头,忍不住插道:“便随她去罢,刺不刺,痛不痛的,除她之外的人,又有哪一个能道得明。”
    “倒是阿柳这话在理。”杜如晦笑着看向阿柳,穆清截住话头,不再言语。过了良久,她看着前头越来越近的李世民,戏谑道:“二郎这是来迎谁?人人俱会觉着他是来迎自己,鲁阿六或念想着,李家二郎知晓我带了他正急缺的厚礼前来投他,特出城迎接。英华许会觉得,二郎久不见她,念得紧,知我今日归来,便在此候着。就连我,亦会想着,替他作定了件不算小的事,稳住了西北,他或是来迎我的。殊不知,二郎究竟是在迎谁人,许是连他自己也不得知的。”
    穆清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一番话,便是连阿柳,亦觉着她心绪低落。杜如晦怔了一息,无从接话,心中悄悄的生出了一声叹。
    到了近前,李世民已然下马,那白蹄乌正亲热地低头拱着英华,逗得英华笑着伸出手去抚摸它脑袋上的一撮乌黑油亮的顶毛。穆清趁着下车的空当,瞥见他满目欢喜地注视着身边的一人一马嬉闹,心里不由一抽紧,面上却稳稳妥妥地挂上了一层浅淡的笑。
    虽是着了男装,李二郎仍是一眼认出了她,快步上前向她一拱手,“七娘劳苦了。”待他放下手时,看到她枯槁颓唐的形容,不觉吃了一惊,“可是哪处不爽利?如何这般……”
    英华丢开白蹄乌,从后头走上来,在李世民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袍,悄声说:“我阿姊她,遭了金城郡那位族亲的坑害,刚失了孩儿。”
    声音极轻,穆清仍是听见了,不待李世民开口,她便淡然一笑,“已无大碍,再将养几日便好。”又偏过头向他身后的英华微嗔道:“莫再多言,没的招你姊夫不自在。”
    李世民蹙起眉头,眯起眼不禁将眼前这位荏弱婉约的女子细打量了一番,病容把她衬托得更是纤弱了几分,她却以这副柳枝似的身架子,替他扛住了西北。在来城门口的途中,他确是不清楚自己去迎谁,彼时他想念英华亦有,盼望那些粗布充作军资的迫切之心亦有,等候杜如晦归来坐镇的急切亦有,然谢她却是摆在最末位的,此时他不由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端端地向她作揖行了礼,“二郎是个武夫,感念至深的话最是不会说的,七娘此番劳苦功高,二郎必定铭记五内,薛家欠下的,日后定然要替七娘讨要了来。”
    穆清浅笑着摆了摆手,并不受他的礼,“二郎言重了。”
    杜如晦将马缰丢予随从,上前向略施了一礼道:“那押送货箱的车夫领头,便是鲁阿六,后边二百来人皆是跟随他的人。此次劫了金城薛家的军资,我虽替他们谋划过一场,却并无参与,全凭鲁阿六自己率领安排,私下我探过他的底,一介草莽,性子暴躁,言语粗鄙,行事倒还牢靠,尚可堪用。”
    李世民点点头,“余下的杂事我自会命人料理,这鲁阿六我便留下了。一路劳顿,先去歇过再议罢。”
    说着便有随从连忙上前,给杜如晦和穆清行了礼,“顾夫人在军中终是不便,也不得好生将养,已备下小宅院,距卫尉衙不远,且僻静着,请杜先生虽我来。”那随从请了穆清上车,又递过杜如晦的马缰绳,自己牵过一匹马,翻身上马在前头引路。
    英华随军日日操练,在军中有单独的营帐住着,不随他们前往小宅同住,见他们行远了,便跨上马自回营去了。
    行了一阵,马车戛然而止,接着杜如晦撩开车上的帘幔,伸出手扶持着她下车。穆清抬眼望了望,果然是一处僻静的小宅院,院门深藏于坊内,宅子外头有几个兵丁戍卫,看着也教人安心。宅子当真是小巧,只两进的青砖木柱结构,进门便是院子和一间正屋,两边配了厢房,正屋后头有个小院,设了后厨。
    杜如晦在门前同那随从道谢,随从谦让着笑道,“这宅子原主已迁了,空置许久,如今世道乱着,不花几个钱便转手了。看眼下情势,恐要驻守一年半载的不得归东都的,杜阿郎和夫人暂先住下,短了甚么,只管找我来要。若无事,我便先回了。”
    穆清又再礼谢过,请他向李世民递个谢,随从诺诺应下,也便走了。
    阿柳和阿达抱着行囊匣笥跟着进了院子,阿柳左右环顾着叹道:“说来也奇了,竟好似回了洛阳的宅中一般,只小了许多,少了一池莲叶,除开这些,倒也无甚异样了。”
    听她这话,穆清心中亦是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整个人顿觉安适舒怡了不少,遂回身仰头向杜如晦道:“阿柳说得不错,我亦作如是观。”
    杜如晦手掌搭上她的肩头,柔声应道:“你觉着安心即好,便在这里好好调养身子。”
    那声调,不觉教她想起了当年他带着她,初入洛阳城中那座杜宅时的情形,险些让水汽氤氲了眼睛。L

☆、第八十四章 人心所归(二)

缓过三两日,穆清原是想待两日神色清爽些了,再随杜如晦亲往卫尉衙门去见二郎,好将武威和金城两郡的形势仔细禀明予他知,岂知方安定下来,接连几日皆不曾好睡,夜间噩梦连连,一时梦见那喉管上穿刺着长刀的亲随,一时又梦见鸡鹿塞汉长城脚下高高地堆叠起森森白骨。梦中前一瞬犹是雄壮安谧,覆着皑皑白雪的祁连山脉,下一个瞬间便成了遍地污血的校尉府点校场,恶犬狂吠声中,隐约听见有婴孩惊惧的啼哭声。每每她厉声叫着惊坐起身,趴伏在杜如晦怀中心魂不定地大口喘气,冷汗皆濡湿了她的衫子。
    几乎夜夜如此,一闭上眼,那些骇人的场面便如走马灯一般在她面前一幅一幅地晃过,直凑到她的眼面前。惊呼着猛醒过神来,便再不能睡了。故到了夜间,只睁眼躺在榻上,并不敢阖眼睡去。白日里蔫蔫的不得神气。
    这一日午后,因天日益热起来,她懒待在屋中,便搬了圆墩椅在院中,日头地下独坐了阅看一册书。忽听门上有人叩门,阿达忙跑去开了门,才刚开出一道缝来,便听见英华脆生生的喊“阿姊”。穆清听是英华回来,丢开书册,笑着站起身,召过阿柳去后厨知会厨娘添加几个菜式,皆是英华素日喜爱的。
    大门开处,蹦蹦跳跳走路不带正形的正是英华,后头跟着进来的两人,一个是杜如晦,另一个却是李世民。穆清连忙上前行礼,让进正屋的厅堂内落座。后头另有两个亲随,并一个背着诊笥的医士模样的人。三人在门外束手立着,不敢进屋。
    待阿柳奉过了茶水,李世民看着屋外的医士道:“看七娘面色较之前几日愈发不佳,他虽不及东都中的御医,投报军中之前亦是一方名医了,今日特请他来替七娘诊看诊看。”说着一挥手,召进医士。他自与英华去往外头院内说话。
    那名医士恭敬地进了屋。与穆清隔着小茶案而坐,探手替她细诊。诊了良久,方低声小心道:“这位娘子。可是前不久刚作下过小月?”
    穆清默然点了点头。
    医士又把过一回脉,拣选着字眼道:“娘子先天禀赋气血不足,素系年轻身强不兼顾着保养,许是平日里争强斗智太过。劳心劳力,兼乍遭受了惊吓巨变。复添了不寐之症,以致夜不能卧,心气更亏,偏巧遇着小月。竟着实亏虚下来。”
    “医士只说如何调养?”杜如晦皱起眉头问到。
    医士沉吟了片刻,为难地向杜如晦掀了掀眼皮,又道:“如今汤药依旧吃着。却再不能劳思过虑,诸事莫顾。秋冬时节保暖补益,只管精心养个两三载,或还有几丝希望。”
    “几丝甚么?”穆清与杜如晦同声问到。
    医士的神情竟像是受了惊吓,话到口边徘徊再三,终是一声深叹横下心道:“娘子年纪尚轻,仔细保养着,过个三年两载的,天可怜见,或有望再有喜兆的。”
    这话便是雷霆,将两人都震住了,也不知呆了许久,医士收拾好诊笥,起身告辞,杜如晦方才回过魂来,起身拜谢相送。医士连声道着,“不劳远送,不劳远送……”边拱手边快步离开了正屋。
    他再回头看看穆清,依旧木木地楞坐着,便慢慢走到她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道:“莫悬心多想,我原不在意这些,只你安好便罢了。你若喜爱孩子,我长兄子嗣甚多,改日你见着哪个庶出的喜欢了,讨要了来养也是无妨的。”
    穆清仰头扯出一抹笑,“那医家也未曾说必是没有的,不是还有望么,我便依他所言,悉心养着,过个两年再论此事。”
    一时两人便不再提及此话,只遣了阿柳随那医士去开方取药。那位医士亦是个胸怀大义之人,因听闻了些许穆清和英华姊妹的事,心中蕴着钦佩,自是尽心竭力地诊治,临走犹不放心,复又回到正屋叮嘱,“容某再造次几句,娘子这身子若想全好了,究竟不在汤药,却在自己,切莫再劳心自苦。”
    李世民见这边诊治完了,遂与英华一同进了屋,正听得医士这一句,心下竟犹豫起来。自暗忖,这医家不教她劳心,偏这里又一桩紧要的少不得要央她操持,到底说是不说,一时进退两难。
    他这番形容倒教穆清瞧了个明白,不由整了整面上神色,“二郎有事不妨直说罢。”
    他仍是迟疑着不好言说,穆清却轻笑起来,“二郎何时这般扭捏起来,有难处便直说来听,若能帮衬到的自当全力以赴,抑或一时无法的,说来一齐想着对策也是可行的。”
    李世民同她夫妇二人一向坦直爽利,既听她这么说,便将那些话尽说了。“也算不得甚么大事,便是前几日得的那些粗布,眼见将夏至,布是有了,却要制成夏衣方才好,如今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粗布。”
    英华忍不住笑着插言道:“我阿姊最是个抬不动针拿不动线的,莫说制衣裳,怕是连块布帛帕子也缝制不得,你竟问她这针黹上的营生,真真是趣得紧。”
    穆清剜了一眼英华,“二郎跟前好没正经。”又低头略一思索,向李世民道:“这原不是甚么难事,也无须劳动二郎费神,容我细想过一两日,必定能得了法子料理了这些粗布。”
    说着她看了一眼左右并无外人仆婢在,吩咐了阿柳去阖上屋门,肃了肃神情道:“此番往西北一行,虽说暂是稳住了薛校尉,但他私下养兵确是事实。我瞧他忌讳着武威的那位鹰扬府司马李将军,估摸着眼下他的兵马尚不壮大,尚不敢轻举妄动。他究竟扼着西北的要道,如若一时与李将军联起手来,必定是大患,故仍须早作提防,莫怠忽了。”
    “李处则,他敢么?”李世民凝神问到。
    “李将军性子诚然怯懦,可他却是个骑墙的,若不防同时受了突厥与薛举的夹击,恐他不得不与薛举联盟。且较之金城郡,武威郡的地势,更是险要。”她边说着,边以手指蘸了茶水,在案上随手划着,“东面是金城关,可直通中原心腹地。西面是出关唯一的一条道,退守有路可走。背靠着祁连山,后头接着大漠可与北突厥可汗联起手来。”
    杜如晦看了一眼案上以茶水简略画出的地形,沉声道:“这李处则,手握了重兵,又占尽地利,他若是有心,可在西陲称个小王了,再要生出些野心来,一路挥兵直捣中原也不无可能。眼下他与薛举相互牵制着,尚能安稳一段,待日后举了事,首要的便要剿了他,断留不得。”
    李世民踌躇道:“倘若李处则与薛举一道闹将起来,则如何?”
    穆清摇了摇头,“暂不至于。一则鲜卑旧部在北边,二则长孙将军的霹雳堂余威尚震慑西北。若非这两个缘故,薛举此次是断不会如此轻易便与二郎定下盟约的。”说着她顿住了,瞥了一眼一边的英华,狠心道:“这两个缘故,皆依托了二郎与长孙娘子的关系,故而二郎须得拿捏好了,莫要冷待了她才是。”
    屋中英华与李世民两人皆垂下头去,默不作声,过了一两息,李世民抬起头,勉强一笑道:“我自是省得。”L

☆、第八十五章 人心所归(三)

晚膳过后,阿柳端来了一晚棕黑的药汁,闻着那气味酸涩,似有大枣合欢皮柏子仁之类,不过是寻常安神汤,如何这般酸涩难抵,反复嗅闻,竟不知是何物。
    杜如晦进屋见她蹙着眉头疑疑惑惑地饮药,不觉又想起在金城郡遭医士祸害的事来,心下起了彷徨,怕又惹起她伤怀,只不好露于明面,便笑着坐到她身边,凑近道:“这药好生奇怪,气味怎这样酸?”边说边从她手中接过瓷碗,佯作好奇,就着瓷碗先饮了一口便搁下,“太烫,放置会儿再饮罢。”
    穆清斜脸看了看他,初时尚觉他举止怪异,片刻她便省悟过来,俗语说关心则乱,他或是想到那坑害人的罗医士,心生了偏执,再放心不下她饮的汤药,只要亲自试了才安心,殊不知男女不同,各人体质亦是有异,某一味药于这人是补益的,于那人便或是虎狼药。他竟连这个也忘了不成。
    这举动虽说是要惹人笑的,却着实熨暖了她的心,心内似有涓涓暖流淌过,连嘴角都忍不住挂了一层蜜意。阿柳哪知道其中道理,忙道:“这药煎煮起来亦是奇特,那医家给的药一剂里头还裹着一小纸包,取药时嘱咐再三,先下小纸包中,唤作酸枣仁的,煎煮一刻钟,再下了其他药材,万不可图省事一同下了。可不奇怪?”
    说笑了一阵,瓷碗中的药汁渐渐隐去了滚热的烟气,他这才端起药碗,递与穆清,看着她将药饮下。阿柳接过空瓷碗,递过过口用的淡盐水。见她吃药洗漱皆完了,才端着空瓷碗和漱口用具,退出屋子。
    杜如晦今日来家的早,早已换过一身清清爽爽的米白素面常服,走去熄了两盏灯,只留下细纱帷幔外的两盏,促着她赶紧歇下。
    穆清明知自己终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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