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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莲谋-第122章

小说: 莲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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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清只觉血气逆行,一腔子的热血直往头顶冲,站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起,方能镇定地推门而入。屋内的杜构与杜荷见她进来,皆是一愣。面色有些讪讪,杜荷年纪小些,心虚地偏开目光去,不敢去望穆清。
    “阿延,去前院寻你英华姨母练拳脚去。”穆清尽量把稳情绪,和颜悦色地将拂耽延支走。拂耽延从座中立起,想起先生平素所授。端端地向穆清一揖。默然走出屋子。
    穆清扫看了两眼屋中低头端坐着的弟兄两人,张了张口,话未出。心底里先牵出一串叹息,这两个孩子,不论过去如何,如今毕竟是杜如晦的嫡子。或该由他亲自教养一番。当下她并不多计较,强压下已燃至胸口的怒火。只略加了几句责备,暗自盘算着待眼前的事有个了结,再同他细细商议。
    临走又觉不放心,再三丢下话。“近日莫要出去逛,只在院中用功,要甚么便同我说。切莫擅自出府,可都听明白了?今日之事。我且不理论,倘再犯了你们父亲的忌讳,莫要怨我不回护。”说着又特意转向杜构,“你身为长兄,如今已有一十四岁,该知些事理了,谨言慎行的道理自不必我多说,平素里也要多约束着弟弟们一些,莫教他们四处浑说胡闹,少令你们父亲添忧才是。”
    两人自知有愧,岂有敢不应的,连声不迭地应下,憋着满腹的不服,恭敬地将穆清送出小院。
    ……
    距长安城二百里外,雍州郊野的一座荒弃宅子内,甫定下心神不久的王世充,正透过歪斜断裂的窗棂瞧着中天的明月,清辉铺满了他的心室,令他的自心底里平缓地舒了口气:这秦王瞧着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倒果真能在御前拿出些主张来,几日前,将他一族一并流徙蜀地的谕令一下,看守的狱卒便忙不迭地动身,押送着他上路。
    一路他尽力伏小配合,任是赶路赶得多急,他都不曾吐过一句怨话,并催促着妻妾族人紧着赶路,直到出了长安城,入了雍州,他遥遥地向长安城投望去,抚着自己的心口叹慰,可算是离了教他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子的长安城,项上这颗脑袋算是保住了,蜀州又如何,三五年后且再论天下。
    此刻他正对着望日的玉盘银月出神,心内将将油然而生了几丝踌躇满志,便听得破宅子外有人高声囔道:“大兴宫有恩旨至,罪人王世充,还不出来跪接?”
    恩旨?王世充眉头一挑,这前脚才出了长安,后脚恩旨便急追了来,难不成是要将他召回另行他用?依照大兴宫内的那位圣人,招抚降将重行封赐,也不是三两遭了,眼下这情形莫非……
    他忙掸了掸身上已辨识不出色泽的粗布袍子,向脑后拢了拢散落的一缕半白碎发,面上再自然不过地端起了习以为常的严肃,迈开大步从暗沉残旧的屋子内行至庭院中央。
    一抹宽阔的身影从大门外跨入,借着被云彩遮去大半的圆月的余辉,王世充一眼瞥见进门那人手中端着一件长窄的物件,大约正是那道漏夜追来的恩旨。他忙撩开袍裾,在院中跪稳,候迎宣旨。
    “定州刺史独孤修德,特来送一送王公。”蓦地,不曾听见脚步声,不大不小的说话声已在他脑袋正上方响起。独孤修德……这个姓氏,似乎曾与他有些瓜葛干系,一时却又不知独孤修德究竟为何人,方才只说有恩旨来宣,如今怎又说来相送?王世充脑中急速飞转了一两息。
    “顺带着,也替杜陵杜家大公子来邀王公同行。”那自称定州刺史的声音再一次淡淡地在他头顶说道,提及杜家的大公子,王世充大惊失色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他终是在他记忆中那长长一册浸染了血色的名录中,挑出了独孤机同杜茂行的名字来,如同名录中其他众多名字一样,皆殒命在他毫不在意的亲手杀戮中。
    面前这定州刺史独孤修德,想必便是独孤机的子嗣,与杜茂行亦沾带着些牵扯,这是……来向他讨命来了?那人手中端捧的哪里是甚么恩旨,分明就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宽面刀。
    王世充在醒过神来的瞬间便要扯开嗓子唤人,刚张了口,尚不及发出一丝声响,脖颈处便有一道极其寒冷锐利的冷风袭来,他跪于地下的双膝甚至不曾挪动一分一毫,整个身子便仆倒下来,触地前一颗头颅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骨碌碌地滚到了一旁。
    独孤修德从怀中抽出一方布帛,俯身将那头颅整个裹入布帛中,打成一个包袱,提着包袱转头便走,大步跨至门外,翻身上马,扬鞭疾驰。浓稠的血浆滴在地下成了一条血珠子连成的线,血珠子之间的间隔越来越大,待到黄土官道上时,再不大能见了。
    独孤修德踏着这条延伸向长安城的官道,因持了信令一路并未受到盘查,第三日天微放亮时,终是在靠近杜陵的一座土坯山脚下勒住了马。山下坟茔众多,修葺得齐整端肃,显见是大户人家的族坟。
    他提着包袱跳下马,前头有一人迎着深红的晨曦大步朝他走来,独孤修德凝目一望,忙拱手礼道:“杜长史,修德不辱使命,已将令兄祭器带到。”
    “独孤兄辛劳。”沉稳的声音冲破裹着他的暗红微光,挺拔的身形晃动,躬下了腰,“杜克明替泉下的长兄谢过了。”
    独孤修德慌忙上前架扶,“杜长史莫要说这话,王世充老贼何尝不是我独孤家的冤仇,修德的父兄叔伯皆亡于他的刀下,而今蒙杜长史谋策安排,得以手刃仇家,何等畅快,怎会有辛劳一说。”
    因身处杜家的族坟中,独孤修德也不便多叙,朝杜如晦身后杜茂行的大墓微微一鞠,说了两句辞别的话,便自离去。
    杜构杜荷默不作声地上前,簇拥着杜如晦,在墓前打开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包袱,摆置酒具祭果,随后又沉寂地上香跪拜。穆清瞥了一眼那颗惊恐疑惑仍清晰地布在脸上的头颅,又瞧瞧身侧好奇地睁大眼睛的四郎,悄悄向后挪开了两步跪拜行礼,旋即将四郎的小脑袋搂在自己怀中,免教他望见那可怖的一幕后惊惧。
    过了良久,天光已全亮,杜如晦低沉的嗓音犹如还在暗夜中一般,“阿构,阿荷,好好地再拜过你们阿爹。今日仇怨既了,你们便该安心于学业,自此磨砥刻厉,端正为人,不教你们阿爹失望才是。”
    “谨记父亲教诲。”杜构带着杜荷先向杜如晦施了一礼,再转向墓碑,跪地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发了一番宏愿。
    杜如晦上前抬起脚,将墓前那颗头颅踢飞出老远,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也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阿爹在作甚么?”四郎的脑袋自穆清怀中拱出,歪头盯着杜如晦的背影望了望,忍不住问道。
    穆清抬眼注视着她熟悉入骨的身形轮廓,揉了揉四郎的小脑袋,轻声道:“有脏物恐污了你叔父的坟头,你阿爹正清整着呢。”
    四郎似懂非懂地往远处张望,早不见了阿爹踢飞出去的那东西,只得怏怏地靠在穆清怀中,瞧着阿爹与阿兄们的这番忙碌。L
    ps:我回来了,心里满满的,新书已在构思中。
    另,新书的主角之一已经在《莲谋》中出现,大家不妨猜一猜?

☆、第二百零二章 李代桃僵(十九)

八月中的风里已然带了上了丝丝凉意,原该最是舒爽宜人的时节,大兴殿中的气氛却仿佛凝滞在了闷重的七月,殿中的大多朝臣们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更有一些胸怀中犹如揣了只活兔,忽重忽轻忽远忽近地扑腾着。
    大兴殿外石阶上被精心摆放的菊花亦如殿中的朝臣们一般,纹丝不动,竟不知那习习清凉的秋风去了何处。
    此刻除却朝臣和菊花,同样一动不动的,还有大兴殿内高阶上正襟端坐的天子。他面前的鎏金祥云龙爪高案上,长长的名册铺满了整个案面,直垂至地下,将耀眼的鎏金光彩遮去了大半。后妃的名字,其母家父兄的名字,侵占土地范围所处,俱表得清清楚楚。每一处遭圈占的土地标示后头,还跟着横七竖八的朱红指印,星点零落,却犹如刺目的火苗星子似的,仿佛要在册子上燃起一把火来。
    那是半个时辰前秦王递上的名录册子,宽广的大殿上仿若还回响着秦王朗声弹劾太子的声音,罔顾人伦,秽乱后宫,结党营私,祸害黎民,恃权乱政,败坏朝纲,一字字一句句皆如惊雷劈打在天子的心头,亦劈在了朝臣们的心间。那一众素日同太子相近的,暗自揣度着自己的名字是否出现在了那名册上,腔子内的一颗心无一例外地揪成了一团,额角脊背上冷汗一拨一拨地沁出。
    大兴殿内的凝重惶惧一路蔓延至西面的承乾殿。耀眼的阳光铺在议事书房中各色的琉璃摆件上,在墙面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光斑。
    秦王的七八名心腹各自据了一方低案而坐,各自锁眉,不交一语。杜如晦仰头盯住墙面上色彩斑斓的光影出神,这长时间的难耐的候等倒并未出乎他的意料。而候等着的结果他却真的不敢断言。
    他这名册无疑一记干脆的耳光,直扇在整个皇家的脸面之上,确是能给太子狠狠的一下重击,或许能令他就此再站立不起来,只是他伸将出去打了皇家脸面的手,恐怕亦收不回来了。天子的威严,岂容人胡乱点戳。这些他早已想得透透的。并不存甚么惧怕。眼瞧着太子的势力网绳越铺越大,几近要覆盖住整个朝堂,秦王倘若再无所为。怕是要被那网绳紧紧束缚了,再不得翻腾了。
    危巢之下安有完卵,待秦王束住了手脚,只怕永兴坊中再内敛不过的杜府。便是太子头一个要铲平的所在,府中的娇妻稚儿。连同多年不曾往来的族人亲眷,大约是无一能幸免。危难境地,也只得硬起手腕,予以痛击了。
    书房外“啪踏啪踏”的疾步声响起。房内一众皆不由自主地坐直起身子,倾身引颈。
    一名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内监从院外火急地跑来,险些在门槛上绊倒。
    “前头究竟怎么说?”长孙无忌性子急些。霍地站起身,一把将那小内监自地下拽起。“快禀!”
    小内监借着他手腕上的力,勉强站直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前殿将将散了,圣上,圣上令在朝的诸位皆回府静候,不许,私自出城。”
    “秦王殿下呢?可曾回来?”有人迫切地追问道。
    那小内监也顾不上看清是谁,忙摆手道:“未得回来,未得回来。前殿散了之后,圣上单留了殿下一人在内,阖上了大殿的门,小人便再瞧不真切了,依稀窥见圣上面容倦怠,倒不见有多大怒气。”
    长孙无忌皱着眉回头望向仍在案旁坐着的杜如晦,“杜兄,眼下这究竟是何情形?咱们便要这般干等下去么?”他的手依旧紧紧揪着小内监的手臂,那小内监也不敢挣脱,只苦着一张脸低头默立着。
    “不等又能如何?”杜如晦动了动身形,换了个更舒适些的坐姿,摆出一副要长久耗着的姿态,“难不成你我还能冲到殿前去问个究竟么?”说着伸手随意朝那小内监一指,“倒不若令他去听着消息,还能成个样子。”
    长孙无忌这才松开抓握着的手,小内监臂上乍一松弛,忙不迭的躬身唱礼,几步蹿出门去。在他看来,宁愿在前殿浑水摸鱼地探听着消息,也好过在这气氛令人透不过气的屋中,遭人大力拿着的好。
    直至日影偏转,墙面上带着琉璃光彩的光影渐渐淡去不见,前院再一次响起杂乱奔跑的脚步声。这一回,屋内所有的人,皆站起身,凝神瞧着屋门正对的院门。
    头里先是一名略年长些的内监气吁吁地小跑进来,压低了嗓门急喊道:“殿下归来了。”紧接着李世民的身形便与那内监,一前一后地一齐出现在了院内。
    杜如晦的目光向那张一贯英气勃发的脸上扫去,只见那脸面上豪宕明朗全被蒙在一层厚厚的冰霜之下,霎时他便凝住了浑身上下的气血,前殿的结果,大致了然于胸。虽早已将落败后的各色境遇都试想过一遍,此刻杜如晦的一只脚仍不自禁地朝后顿了一步。
    ……
    这一整日,穆清在府中竟没一刻安宁的时辰。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事也遭遇了不少,而今也已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按说这些事惊不着她,原不该这般浮躁。只是昨夜她分明在杜如晦的眼底瞧见了鲜少出现的犹豫不定,入睡后他从她身后揽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后脖颈,直至四更,后脖子上的肌肤依然能觉察到他细微的叹息,她不敢动弹,只得佯装熟睡,心口却好像有些甚么东西,被一点一点地揪去。
    后院的石凳,成了烧炙的炭盆,才坐了不到一刻的功夫,便起身转开。回廊外沿一溜朱红漆的桐木长凳,也成好似布满了木刺,令她坐立不安。整大半日不思饮食,只在府中一圈圈地走动,便是连杜构无意见撞见她一两回。不觉也瞧出些端倪来。
    直至报过酉正,阿柳实在瞧不过眼,端了一盏杏酪,“这节气里里燥得慌,前日阿郎只说听得你有几声咳,吩咐过要厨下备些润燥之物,也怨我这几日忙着翻腾越冬被褥。疏忽了些。倒教她们不拿这话放心上,浑忘了。”
    阿柳的叨念,一如既往地令她的心一点点地舒展开。她抬手接过杏酪,啜饮了两口,只觉太甜,“蜜搁多了……”
    阿柳弯起眼睛。“那日赵医士过府来瞧英华的腿伤,带了一罐子槐花蜜来。顺嘴就说秋燥渐起,拿这蜜来润肺祛燥是顶好的,方才在厨下,正遇着英华。我便把阿郎前日的话学了一遍,谁知她转身就取了蜜来,必得要亲手在杏酪里调了两大勺方才放我来。”
    穆清浅然一笑。想到赵苍与英华的亲事,转瞬又将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原许定了待平了河洛的王世充便要送英华出阁,纵是因她的腿伤耽搁了一阵,若要拖过年节,不说外人如何,便是她自己瞧着也不像个样了。可眼下他们这府里却另有一场战事,面对的并非外寇内敌,而是当朝的天子与太子,大半的权臣,前景不可期,生死不可卜……
    她木然地就着碗盏,将那杏酪吃了大半盏,满腹心事,嘴里尝不出那蜜的清甜,乳白色的杏酪亦映不出她满面的愁容。
    “娘子!娘子!”人未到,杜齐的声音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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