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杀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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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之夫？”池先嫌弃的捻起那朵从窗户扔了出去：“人类的历史就是不断挑战智力极限的历史，偶尔冒出来个把个把挑战下限的也不足为奇。”
　　沈斯南自此对这个姑娘无语，见面时也一般保持无视状态，而第一次见到她的乔浅倒是充满好奇，认认真真的看着眼前这个穿得像刚从碎纸机里爬出来的姑娘，研究着她眼睛上被刷到2cm长的根根分明的睫毛。
　　“池哥哥我好想你啊～咱们都有三十七个小时零四十一分钟没见面了。”乔浅没控制住自己一口喷了出来，沈斯南抽出纸巾递给她一面帮她顺着背，而池先正竭力把自己从那一团乱七八糟的蕾丝里剥出来一面据理力争：“姑娘，你自重好吧。”
　　乔浅看眼窗外落日，装作刚刚认清时间：“哎呀，这么晚了啊我得回去吃晚饭。”沈斯南麻溜站起来：“我送你。”侧头对池先做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乔浅在胸前画个十字：“原主保佑你，阿门。”
　　懒散溜达着将乔浅送回家，看她透过屋里窗户对自己挥了挥手沈斯南转身准备回学校。
　　“沈斯南？”他回头，看到不远处的林曦音。“果然是你，我刚和朋友分开，远远看着像你。”
　　沈斯南对她笑了笑：“要回学校么？一起吧。”
　　沈斯南和林曦音慢慢走着，两人对话不多，但这样的相处模式两个人都觉得非常舒服，他们俩在某些地方很相似，因此在一个温暖和煦的黄昏一起静默走着，都觉得十分安稳。
　　林曦音走在右边略靠前一点的位置，走到天桥上时，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沈斯南走到她前面，发现是地上的一只小狗将前爪搭在了她的脚上。大概是刚出生的小狗，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旁边卖狗的小姑娘看到林曦音停下泪眼汪汪的就抓住了她的手：“姐姐，姐姐求你买了它吧，这一群小狗里它最弱，你把它买回去好好养它吧，它留在我这里肯定活不了，虽然它只是一只小土狗，但是真的特别乖特别乖，我求求你了！”
　　虽然林曦音一直看上去面色很冷，学校里也一直有人开玩笑叫她icequeen，但她的内心其实很温柔，这样一只小狗，有着湿漉漉的小鼻头和十分天真的小眼神，充满信赖地将小爪子搭在自己身上，她低头看着它，并且能从它的润泽的眼睛中看到自己，那样被温润相待和全心全意信赖的感觉，她没办法拒绝。
　　“沈斯南，我室友不喜欢狗，你能帮我养它两个星期么，两星期以后我回家就把它也带回去。”
　　还是较其它女生有些冰冷的语气，沈斯南浅笑，说“好。”

　　第十三章

　　因为身上有六个褐色的小斑点，小狗最终被取名为六花，池先多次借此嘲笑沈斯南的想象力：“六花？噗哈哈哈……那要是我脖子上长了颗痣我就要叫大痣？！哎，阿南，你想象力有下限么？”
　　沈斯南很喜欢这只小狗，怀抱着它的时候心情格外好一些，他点头：“有。”然后对着地面比了一下：“比这里，再低三公分。”
　　“你的想象力真是和我节操一样……”池先走过去戳戳六花的小下巴，小狗嗅了嗅它，然后张开嘴咬了咬，因为还没有长牙，池先只感觉到一片湿润的柔软，但还是大呼小叫：“阿南！你家狗咬我！”
　　池先因为感觉六花夺走了沈斯南对自己的关注和“宠爱”，总用各种幼稚的理由对沈斯南告状。
　　沈斯南轻轻拍拍六花的小嘴：“六花乖，不吃他，多脏啊。”
　　“我次奥！沈斯南你有新欢忘旧爱啊，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
　　沈斯南对六花的宠爱不是无来由的，作为一只刚出生的小狗，它实在是太乖了，总是窝成小小的一团不吵不闹，也不挑食，看人的时候带着点怯意，嫩嫩的小眼神看的人心疼。
　　沈斯南听说古代有一种妖怪，自己并不养育下一代，而是借助其他生物的巢穴出生、成长，幼鸟因为怕被抛弃，会化成最初见到的生物。六花的乖巧，是出于相同的理由。
　　直到一个多星期后，六花才敢渐渐显露本性，挑食，总想出去玩，在沈斯南学习的时候趴在旁边呜呜的低声叫，感觉无聊就用小鼻头拱一拱他。
　　“你这只小狗，都快长成人精了。今晚上周扬他们办了个篝火晚会，我要去帮忙布置，你要不要一起？”池先不知从哪拔了根狗尾草，不厌其烦的逗着六花玩。
　　“不去了，六花的狗粮没有了，我要去买。”沈斯南合上书，伸了个懒腰：“晚上去找你们。”
　　“嗯，那我先走了。”走前又一戳六花的小黑鼻头“喂，我走了啊，不陪你玩了。”六花努努鼻子，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沈斯南叹口气，无奈于池先的幼稚，揉了揉六花毛绒绒的头：“不理他哈，哥哥一会带你去买吃的。”
　　沈斯南抱着六花走到大活门口时，被从里面跑出来的小姑娘猛的撞了一下，沈斯南一手护着六花往后退了一步，等站稳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跑得老远，只剩一个黑黑的影子。
　　这是出了什么事这么急，沈斯南看向大活，听到里面传来音乐的声音，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林曦音要在这里参加一场舞蹈比赛的决赛。
　　“去看看你曦音姐姐好不好？”沈斯南抱着六花走进去，在后台找到已经换好衣服的林曦音。
　　“六花～”小狗看到林曦音十分欢悦，小腿一蹬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它跟你投缘，我养了这么久还是更喜欢你。”沈斯南浅笑着走到林曦音旁边。
　　“当时在天桥上，它可是从万人之中选择了我。”林曦音抱着六花亲昵的蹭了蹭：“你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给它买狗粮，正好走到这里，想起来你有比赛，就进来看看。”林曦音准备换鞋，沈斯南把六花接过去。
　　“啊！”林曦音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
　　林曦音本来已经穿上舞鞋，又把鞋脱下来，反扣过去，几片碎玻璃掉了出来。
　　“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划破一点皮。”林曦音捡起一片玻璃对着灯光看。
　　沈斯南皱眉，回忆在大活门口撞了自己的身影：“是王元元。”
　　“嗯？”林曦音抬头看他，她自然知道王元元这个人，然后她讽刺的翘起一边嘴角：“拙劣，她是初中言情小说看多了么。”
　　“我没闲情雅致替她父母管教她，”林曦音重新穿好鞋，凑过身揉了揉六花：“不是要给它买狗粮么，等你买完我应该正好跳完舞，到时候我在大活门口等你，我带六花回家。”
　　等沈斯南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大活门口池先搂着林曦音，六花很得瑟地再次扑进林曦音怀里，沈斯南对池先说：“看到了么，这才是喜新厌旧。”
　　“反正算了算去我都那个绝对被抛弃的人，”池先像要和六花争宠似的用鼻尖蹭了蹭林曦音的侧脸：“篝火晚会那边布置好了，咱们先去看看，然后我送你去机场？”
　　林曦音狠狠踩了池先一脚，昂着脖子优雅走了出去，沈斯南将刚买的狗粮塞给右手提着行李的池先，也踏着愉悦的步子跟了上去。六花从林曦音的怀里拱出小脑袋瞅了瞅被扔在后面的池先。
　　“喂！在你们心目中我还赶不上一只狗吗！”
　　走在前面的两人同时哼了一声。
　　“连可比性都没有”
　　“差很远。”
　　池先拽着行李大步跑到前面追上两人一把勒过沈斯南的小细脖子：“你们俩彻彻底底的伤了我的心，现在快说你爱我，不然我就把那只小崽子先炖后煮做成一盘菜喂西湖的王八！”
　　沈斯南身处险境从容不迫，抬头看着暴怒中的池先，脸色一点都没变：“有病就应该去医院接受治疗，这样拖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你这样的妄想症坚持药物和心理治疗应该是有希望治好的。如果你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可以找你的家人或者其它什么比较亲密寻求人帮助。如果你不清楚谁和你比较亲密，就想象平日谁比较关心你的饮食起居。第一步虽然会很难，但总要迈出去的。”
　　一时间，秋风扫落叶。
　　林曦音回头：“什么碎了的声音？”
　　池先捂脸：“我……的……心……”

　　第十四章

　　原本空空旷旷的纳川广场被周扬一行人用一下午的时间彻底改造成长满椰果树的夏威夷风格，有名儿的一年只在迎新生时开放一次的喷泉在履行完自己一年一度的使命后重被盛装打扮，旁边的柴火堆堆了一人多高。
　　穿着大花裙子的主持人正热情洋溢地朗诵着稿子：“各位亲爱的朋友们、同事们，大家晚上好！海风传雅韵，喜气漫岛城……”瞥见沈斯南一行人来着抬手就把一个大花环狠狠砸到沈斯南脑袋上，正中眉心。
　　沈斯南瞬间只觉得一片山花烂漫，被砸的倒退了一步，六花本来好好的蜷在林曦音怀里，被扑面而来的浓郁花香熏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扭头逃窜。
　　林曦音噗嗤笑了出来，主持人对她摇了摇手上的链子：“曦音、曦音，你帮我看看这个手链和我的衣服搭不搭。”沈斯南刚从花香四溢中解脱出来，池先一抬手又把花环扣在他头上，然后抱臂在一旁打量，心满意足。
　　沈斯南面色不变，摘下一朵小黄花簪在池先耳后：“期末宏经不给你划重点。”
　　池先不以为意，还拿出手机调了一下花的位置自拍了一张：“我上学期微经可是考了60好不好。”
　　“那是因为微经老师把所有上20的都改成及格了。今年换了老师，号称‘千人斩’，我预见你会是他手下亡魂。”
　　“别想那么多啊，反正我就是个交钱混学分的人。”池先把沈斯南搂紧怀里，举起手机：“来来来，沈斯南最喜欢谁～池～先～”
　　咔嚓
　　旁边有人在试音效，音响轰鸣，震耳欲聋：“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这街道车水马龙，我能和谁相拥……”
　　沈斯南抚额：“如果我是你老师，一定挂你四年。”但是隐在花环下的眼睛微微眯起的弧度，却十分温柔。
　　“六花！”林曦音突然尖叫。沈斯南和池先连忙转身，看见王元元穿着粉色裙子蹲在一旁喂六花一块巧克力，被发现了以后抬起头来一脸无辜：“怎么了？”
　　林曦音跑过去抱起六花，但是小狗已经开始痉挛，只过了片刻，就停止了呼吸。林曦音咬着下唇抱着六花抱出去，池先也立马跟上去。
　　沈斯南站在原地看着王元元，她像受了惊吓一样的双眼含着泪。
　　但她是故意的。
　　Z大入学考试，语言运用的说明文主题为宠物的饲养，中间有很长的一段，看过试卷的沈斯南甚至都记得：“巧克力由可可豆加工而成，含有多种甲基黄嘌呤的衍生物，这些物质会与细胞表面的某些受体结合，从而阻止动物体内的天然物质与受体结合。服用小剂量的甲基黄嘌呤类物质，狗儿会呕吐、腹泻，如果狗食用过多的巧克力，就会发生肌肉肌肉痉挛，甚至休克。”后面的选择题中两道与此有关，王元元不会不知道。
　　他知道王元元喜欢池先、讨厌林曦音，也为此暗中做了许多手脚，但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些小把戏，是青春期女生陷入爱河后的小糊涂，甚至今天她在林曦音的鞋子里放了玻璃，他、包括林曦音都没有太过在意，这样的伤害人的手段，技巧性很低，或者说，并没有太多的恶意，他们都可以原谅。
　　但是这件事不行，故意杀死六花，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
　　他记得乔浅对王元元的评价：
　　“王元元那样的女生，太多了，穿着打扮一定会紧跟潮流，清洁、爽肤、护肤、粉底、眉毛、眼睛、睫毛、腮红等等等等，在脸上至少涂四层才肯出门。背的包包一定要是名牌，logo要占包的全身，整个人都散发着蓬勃的物欲，平时爱看《瑞丽》、milk，张口Prada、闭口lv，最喜欢的活动是去逛奢侈品店，享受那种你一进门就立马有五个店员扑上去围着你的氛围。
　　会在社交网站上发ps得完全非真人的照片，偶尔在豆瓣上扮成文艺女青年，写首类似于‘我做的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饼’这样的意识流诗。孤芳自赏偶尔无病呻吟，有一群照着一个模子整和画，平时一起逛街一起spa一起吃饭一起去酒吧，但背过身就能立马扮作‘不好意思？她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的女性朋友。
　　你还记得那次碰见她我问她背的包是不是前年的款，她的表情立马从‘你是池先的妹妹啊那就是我的小姑子呦我会好好对你的’瞬间变得好像一个高级妓女捂胸告诉我她！不！卖！
　　当她遇到池先这种浑身散发着高富帅气息的人当然会如饿狼扑食一样扑过去，男人能带给她的物质总和就是爱情的意义。而且不要跟她讨论小三的节操问题，因为她的三关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你只能期望她的智商低一些，在故事的第三章就会over。”
　　乔浅最后恶狠狠的嚼碎薯片：“但是很明显，越来越的人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女生。”
　　王元元已经含着眼泪扑在她的朋友怀里哭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小狗都会喜欢甜点。”她的朋友带着甜腻的笑容：“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林曦音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不过是一只狗而已。”沈斯南看不下去，转身离开。
　　刚回到宿舍收拾完就接到乔浅的电话“师哥……我遇到一道椭圆的题，我还是不会做……”，沈斯南很有耐心翻出一张空白纸和笔：“你描述一下题……”
　　每次沈斯南给乔浅讲题，总会从一道题开始引申到许多知识点，于是一旦讲开就又是四十分钟，乔浅已经打开哈欠，一面艰难的把沈斯南的话记到笔记本上：“听懂了听懂了，师哥你好厉害。”
　　“乔浅，我不在乎一个知识点给你讲十遍，但我希望，这十遍中你至少能认真听一次，记一次。你现在已经高三，你认为你还有多少时间可供挥霍？”
　　沈斯南难得的严肃，乔浅在那边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啊……我知道的……但是，师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沈斯南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不好意思，乔浅，我可能…